柳清仪欣赏着他的怂样,“那为什么非说我?”
“因为你最合适!”盛明宇用力咽了口口水,“悬壶山庄曾经救过先皇,与皇家有恩,圣上不好拒绝,那我就不用娶那郡主了。”
柳清仪:“真的?”
盛明宇怒了:“我都这样了还能有假吗!”
柳清仪:“那麻烦呢,怎么解决?”
那日听圣上的意思,似乎是有要同意的意思。
这话盛明宇不爱听了,“什么叫麻烦,你嫁给本王难道还委屈了吗?”
柳清仪转身就走,“你自己起来吧。”
“别走啊你!”盛明宇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伸胳膊一把抓住了柳清仪的手,“你一个女人,长得也挺好看,你不能总这么冷血啊,你得有点儿女子该有的美德啊,万一你将来遇上了喜欢的男人,你这样会把人吓跑的啊!”
“你管得有点宽。”柳清仪甩他的手,但怎么也甩不开,“你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再不放手我让它们咬你。”
“那你让他们咬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敢起来。”盛明宇豁出脸皮不要了,他就是怕蛇怎么了。
柳清仪噎住,她也是没见过怂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她吹了声口哨,将两条蛇引开,“这下可以放手了吧?”
盛明宇的尴尬在放手的时候后知后觉上了身,他眼神闪烁着清了清嗓子,“那什么,谢谢你救我啊,如果你现在再给我点吃的,我应该会更感谢你。”
柳清仪也有些尴尬,她揉着被抓疼的手腕,“你等着,我去厨房看看。”
“不用等了,我这里有!”
晏长风总算找到了敲门的借口,她刚在门口尴尬了半天没好意思进来。就去厨房端了一大碗骨汤小馄饨,想着十一表哥才醒,总归是要吃东西。
屋里的两人如释重负,异口同声道:“进来!”
晏长风推门进来,感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暧昧气息,她看了看天上地下似的两人,感觉很神奇。
“十一表哥你还好吧……哎呦我天!”她刚把馄饨放下,盛十一就从床上窜了过来,跟只抢食的猴子似的。
“我挺好的二妹妹,就是有点饿。”盛明宇化尴尬为食欲,哼哧哼哧地吸溜着馄饨,“对了,刺杀的事怎么样了?”
柳清仪不听这些,默默地出了门。
她一走,盛明宇自动恢复了正常,吊儿郎当地一口一个小馄饨。
晏长风掩嘴偷笑,“哦,刺杀啊,我也中了毒,三天没出门,听说裴钰被抓了,我分析他是为了讨好秦王才冒险刺驾,但是被秦王利用了,那些弩箭手应该是秦王安排的,因为裴钰不会冒险刺杀皇后。”
盛明宇点头,赞同她的猜想,“那秦王呢?一点破绽没漏?”
晏长风摇头,“秦王的本事就在于干了坏事还有本事把自己摘开,所有人可能都会怀疑他,但就是揪不住他的把柄,他既然利用裴钰,肯定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裴钰。”
“没有把柄但是有隐患。”盛明宇的眼神不知不觉地清明起来,寻不到一点风流气,“裴钰不是一般人,他是宋国公世子,是北疆大营少帅,圣上不会这么轻易杀了他,而他自己肯定也不想死,越不想死的人越想做些什么,越是急切,越容易办坏事。”
晏长风第一次见十一表哥露出这样的神情,正经得都不像十一表哥了,像蜀王殿下了。“那表哥你觉得,裴钰会选择怎么做呢?”
盛明宇不假思索地说:“打仗,这是裴钰最大的价值。”
晏长风一愣,有道理啊!
可是,这仗是说打就打的吗?
“姑娘!出事了!”
如兰忽然慌张地跑到东厢房来,“府里乱套了,老夫人请你去处理呢!”
“怎么了?”晏长风收起思绪,起身往外走。
如兰边走边同她解释:“好像是府里账房没钱了,管事们自己掏了钱得不到偿还,所以就闹了起来,哦,还听说世子夫人借了折子钱!”
晏长风不由吃惊,她知道秦惠容管家不会太容易,可这才管了几天,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就连秦惠容自己都没想到失败来得如此之快。
她接了晏长风的班,以为是捡了个便宜,因为人家已经把国公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各位管事各司其职,高效有序,她只需按照晏长风的管家方式来管家就不会出错。
可她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管事们配合晏长风,不代表就会老老实实配合她,毕竟收拢人心的是晏长风。本来如果账上有钱,她吃现成的或许能太平一些时日,可偏偏账上没钱。
起初秦惠容为了拉拢人心,出手特别阔绰,每月给管事们涨了不少利钱,还隔三岔五地给些赏赐,得了不少的夸赞。后来账上的钱渐渐少了,她不得不缩减开支,这一缩减,管事们心里就不舒服了。
如果只是缩减开支也不至于,可最近秦惠容又叫他们先自掏腰包为府里办这办那,累计十日后找账房报账,今日这事就是报账闹的。
赵氏跟许氏面前,几个管事七嘴八舌地嚷嚷:
“账上没钱早说啊,凭什么让我们掏腰包啊,这掏了又还不上,这叫什么事?”
“就是,我们都不是那些不讲理的人,世子夫人说让我们自己掏钱的时候大家一点都没有犹豫,谁知道现在还不上了呢!我们的钱都是过日子的钱,这下日子可怎么过?”
“夫人,太夫人,可务必要替我们做主啊!”
“账上怎么能没钱呢?”赵氏简直纳闷儿透了,最难过的年关已经过去了,怎么现在反而要靠各位管事过日子了?
钱忠说:“夫人告罪,有件事我没敢说,前些日子世子夫人从账上挪用了一笔银子,账上就空了,我本来不敢给她,可世子夫人说要不了几日就还上了,又再三请我帮忙,我就没好意思拒绝。”
赵氏更不解了,“她挪钱做什么?”
钱忠支吾着说:“依我所见,世子夫人怕是借了折子钱,年前府里缺钱,她忽然就拿出了两三万来应急,算算日子,一边过了年她就该还第一个月的钱了。”
“折子钱?!”赵氏吃惊地看了眼许氏。
许氏早对秦惠容不满,听到这里更是气得不行,“去把她叫来!”
晏长风跟秦惠容前后脚到,两人在门外短暂地碰了一下面,互相笑了笑。
晏长风让她先进,“大嫂请吧。”
秦惠容从容地进了屋,迎着赵氏许氏的怒气跪在地上,“祖母,母亲,惠容来告罪。”
许氏拉着脸,“既然来告罪,你就自己说了吧。”
秦惠容磕了个头说:“惠容无能,没能管好家,也不像弟妹那样有钱,被逼无奈只能出去借了折子钱,那些人逼债逼得紧,大过年的就来讨债,我没了法子,就只能先从账上挪用了一笔应急。”
管事们听到这里都不淡定了,“世子夫人你这就不厚道了,明明没钱,却要来坑我们!”
“就是,咱们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让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所谓墙倒众人推,府里管事之所以这样闹,皆是因为世子出了事,眼看着大房要倒了,自然不将秦惠容放在眼里。
“你好大的胆子!”许氏气得直拍桌子,“管不好家就算了,怎么有胆子去借折子钱?国公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秦惠容:“请祖母责罚!”
“这种时候来说责罚又有什么用?”赵氏看了看站在后面的晏长风,“倒是得先还了钱是正经。”
许氏一眼就看出来赵氏又打量着让长风出这个钱,心里的火直接烧到了上一代,“你拿什么还这个钱?儿媳妇虽然管家不利,可根子出在哪?出在你!你交给人家的家底儿就没多少!”
赵氏被骂得灰头土脸,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晏长风知道赵氏打的什么主意,她主动说:“祖母,母亲,我现下手头没有那么多银子,大概帮不上大嫂的忙,但各位管事们的钱我可以先还了,咱们再难也不能短了管事们的钱,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
跪在地上的秦惠容蓦地看向她,眼里隐含了恨意。
第140章 强制爱
晏长风这时候自掏腰包偿还各位管事的欠款,无疑是在笼络人心,秦惠容知道,赵氏知道,心里都是一样嫉妒痛恨,但谁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就是没本事赚钱,只能憋着生闷气。
钱忠带头对二少奶奶千恩万谢:“谢二少奶奶体谅咱们的难处,如果不能偿还各位管事的钱,我真的没脸再继续在国公府干账房了!”
今日各位管事来闹事,有钱忠的一份功劳,前几日秦惠容挪用公款来拆东墙补西墙,他就看准了秦惠容要完蛋,于是他推波助澜了一把,把她借折子钱,以及账房没钱的事透露给了各位管事。
管事们对大房的态度本来是没有统一,有的观望,有的想赌一把落井下石,结果一听府里穷成这样,担心自己的钱白白打了水漂,顿时团结一致地闹了起来。
这时候谁还了他们钱,谁就是大恩人,一时间屋里“谢二少奶奶”的感激声此起彼伏,恨不能当场给二少奶奶立块长生牌。
许氏这会儿可喜欢坏了这个孙媳妇,识大体顾大局,说拿钱从不含糊,谁说她没有大家风范了,这不比那些个平日钩心斗角遇事屁也顶不上的大家小姐有风范?
“霁清媳妇儿,我知道你心善,但这是国公府的公账,无论如何不能叫你掏钱。”许氏说,“这笔钱先从我私账里补上,包括惠容借的折子钱,国公府的脸得先捡回来。”
秦惠容立刻哭着磕头谢恩,“谢祖母救急,惠容知错了,等我有了钱,一定还给祖母!”
“谢就不必了。”许氏对她态度冷淡,“今后你也不必管家了,老老实实待在世子院儿里,裴钰能回来你就相夫教子,不能回来你就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就相当于打入了冷宫,如果世子还能是世子,秦惠容将来还有出头之日,如果世子倒了,那她一辈子就只能烂在后院里了。
秦惠容一向善忍,她跪在地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是,祖母。”
许氏不再看她。
赵氏见说到了管家一事,趁机说:“惠容的确不是管家的料,当初我也是让她多跟老二媳妇学,本来以为能学个皮毛,谁知道这样不中用,我看还是叫长风继续管吧。”
“母亲,这可使不得!”晏长风不等老夫人说话便抢先拒绝,“您跟老夫人在,这家里无论如何轮不到我管家,我年轻不服众,管个一天两天的还成,时间长了就露怯了,何况我近来生意忙,实在力不从心。”
家事如今是烫手的烂摊子,谁管谁头大,晏长风才不替赵氏来收拾。且这时候是世子之位最敏感的时候,二房不能落人口实。
赵氏心里暗骂老二媳妇儿心眼多,她本来是想等着秦惠容把家事管砸了,然后接手,将府中权利收回来,谁知道秦惠容这么“能耐”,把家底儿都掏空了不算,还弄出了这么大的亏空!关键是,现在府里管事都对老二媳妇儿感恩戴德,人心都被她收买走了,这时候除了她,谁来管家都是出力不讨好。
赵氏心里那个气啊就别提了。
“你别老想着推掉肩上的担子,家里眼下这烂摊子,你不管谁管?”许氏叫二孙媳妇过来,本来是想让她接管家事的,可叫孙媳妇这么一说,想想确实不是时候,何况还有个不省心的婆母。
她点拨赵氏:“你好好管家就没有这么多事,好好一个国公府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你要负很大责任。”
赵氏此时简直想骂街,府里没钱那能赖她吗?当初二老爷三老爷霍霍家产的时候老太太怎么不说?公爷花钱在外头养外室她怎么不说?是,她没有赚钱的本事,可她天天往府里倒贴嫁妆,没有功劳也不该有错吧!
却不知许氏对她的不满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她在府里干的那些脏事,尤其是她害了白氏,导致霁清打小没了娘,身子骨还不好。许氏这时候越是喜欢长风,就越是心疼霁清没有一副好身体,也越厌恶赵氏。
“是,母亲。”赵氏心有怨气,也只能忍着。
世子生死未卜,家里又出了这么一场闹剧,北定院的气氛荡到了谷底。
晏长风出来时,裴萱还有裴显裴安两兄弟皆神情凝重地在院外候着,好像这府里的天快塌了似的。
“都在这做什么呢?”
裴萱纯是担心她嫂子受什么牵连,紧张问:“二嫂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晏长风握住她的手,朝那格外关注家事的两兄弟说,“你们都不用担心,都没什么事,家里好好的呢。”
裴显跟裴安两兄弟都断定老大要完了,否则这些管事怎么敢跟世子夫人闹?如果老大出事,这府里那就要变天了。
裴显一脸的不相信,他盯着晏长风试探,“二嫂就别瞒我们了吧,大嫂管家不利,这府里管事的权自然要落在二嫂头上不是?”
晏长风心说她今日幸亏把家事推了,否则明日就能传出二房要上位的消息来。
“三弟这“自然”二字从何说起?家里有祖母有母亲,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头上不是。”
裴显跟裴安对视一眼。听这意思,老大还有戏?
或者,就算老大没戏,家里将来谁当家也还不一定?
“二嫂这就谦虚了,在我心里,咱们这个家怕是也只有你能当好了。”裴显给晏长风扣高帽,“不瞒你说,你管家那段日子,是咱们最舒心的时候了,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我们兄妹几个,包括老二,原先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比别人家的下人们好点。”
“呦,这我可不敢当。”晏长风不吃他这一套,她但凡表现出一点被恭维到的高兴来,二房想上位的话柄子就被老三抓到了,“家里有赖长者,不论什么时候,咱们这些小辈都不顶事,三弟还是别太操心了,家里有祖母,有父亲母亲,轮不上咱们费心。”
裴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心说老二娶这个媳妇儿可真是个大麻烦,“二嫂说得有理,既这么着,那我就回房等饭去了,希望今日的饭食还能吃。”
他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
裴安目送三哥走远,又朝裴萱说:“既然没什么事了,五妹也回去吧,我有事跟二嫂说。”
裴萱看了眼二嫂,“那我先走了二嫂?”
晏长风朝她点头,“中午没事就去我院子里吃饭吧。”
裴萱:“好。”
等裴萱走后,裴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天气好,去花园子里走走吧二嫂?”
“有什么话就说吧。”晏长风双手插在袖笼里,没动。
裴安看了下四周,微微一笑,说:“二嫂,我查到了桃花马的来历。”
晏长风袖中的手指抠了一下手臂,她抬眼盯着裴安,“你跟踪我?”
“跟踪?二嫂你高看我了。”裴安摇摇头,“那日我碰巧去郊外游玩,见你跟着一队马贩子,后来只见马贩子进城没见到你,我就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于是就跟上了他们,然后一路跟去了通州。”
晏长风眼角微眯着,审视着裴安的眼睛,“哦,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裴安谨慎地注意着周围,长话短说:“桃花马是原先汗血马的变种,也不知道怎么培养出来的,很受一些达官贵人的喜欢,因此衍生出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链,听闻一些朝官升官都要靠它们,那些马贩子在朝中有一个大后台,你一定猜不到是谁,是大哥。”
晏长风的眼中闪过一抹怀疑,裴钰有这么大能耐?说是裴延庆恐怕都比裴钰有说服力。
裴安知道她不信,坦白说他最开始也不信,“我跟踪那些人去到通州的一个秘密马场,以养猪场做伪装,那养猪场的管事是大哥曾经的一个部下,在战场上受了伤,是个跛脚,二嫂稍微一查就知道,另外有一点你或许不知道,醉红尘也有大哥的股,他赚的钱不少,但玩的也大,这些也都不是秘密。”
晏长风快速消化着他的话。
裴安继续说:“当然,可能不只有大哥,但我想二嫂跟二哥,眼下只需要查到这里就够了。”
晏长风的思绪倏地一停,原来裴安在这里等着呢。
裴安费劲巴脑地帮她去查桃花马,她开始以为他是为着姚文琪来献殷勤,这会儿看来是想简单了,裴老四恐怕更想跟他们二房献殷勤。
裴钰犯了谋逆的大罪,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捡一条命,世子之位多半是保不住的,老大没了,世子之位最有可能落在裴修头上。
可这说不通,那天裴钰还没刺驾呢,裴安怎么知道裴钰要完的?还是说,裴老四早就有这个心思,想撺掇二房一起除了裴钰?
不过,不管他是早有这心思还是查到裴钰之后有的,反正现在他是一门心思让二房当这个出头鸟,除掉裴钰。
包括裴老三,恐怕也在等着二房出头干掉大房,如此一来,大家都是庶子,世子位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四弟,你恐怕是有些误会。”晏长风才不当这个冤大头枪靶子,“我是要查桃花马,因为我被马市骗了一大笔钱,我得弄清楚这些坑人的马到底怎么回事。”
“这没有区别。”裴安说,“查到了幕后黑手,嫂子难道会放过他们吗?还不是一样要除掉,眼下大哥迟迟没有惩处的消息,上面恐怕是在犹豫,万一最后他毫发无伤,继续回来当世子,你跟二哥岂非失去了这天赐的好时机?”
“四弟,你这话我听听就算了,犯了罪的人自有法令惩处,与我没什么关系。”晏长风越过他,说,“回去吃饭了。”
裴安看着她离去,勾了勾嘴角,二嫂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呢。
天黑,裴修迎着月色而归,照例先去正房门口溜达一圈,进行一日一度的咳嗽表演。虽然暂时没什么用,二姑娘没有要管他死活的意思,但他坚信一定会有用,所谓水滴石穿,他就不信二姑娘那颗心比石头还硬。
表演咳嗽不能太刻意,得显得他是深夜奔波而归,路过卧房门口不放心过来看她一眼,然后忽然有了咳意,又不想让她听见,需得是压抑的小心翼翼的咳嗽那么一两声。
然而今日他刚刚起了范儿,提着一口气咳将未咳时,房门忽然从内打开了。他一口气卡在了半道,好悬没把自己呛死。
“咳咳咳……你,咳,你怎么出来了?”
晏长风刻意等他,听见脚步声就出来了,她倚着门框,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一到门口就犯病啊?”
裴修:“……”
在院子里守着的八角心说可不是吗,他家少爷的咳嗽都是招之即来,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
“我没事,”裴修看她胳膊上的伤,“你好点了吗?”
“我丫头都让你收买了,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晏长风下巴往屋里抬了抬,“今晚的汤给你留着呢,我身体没那么需要补,你明天不用叫厨房熬了。”
裴修捏了捏鼻尖,“既然你无碍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书房了,晚饭随便吃点就成。”
晏长风嘴角抽搐,这人说他知道好歹吧,天天找抽讨嫌,说他不知道吧,关键时候还知进知退的。她抬手扯住他的氅衣,“别去厨房凑合了,跟个受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屋里有汤有饭菜,我吃不完,一起吃吧。”
裴修回头,晶亮的眼睛注视她,“吃完饭呢?”
“什么?”晏长风没懂。
裴修:“吃完饭,我是不是还要回书房?”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可是晏长风忽然意识到,吃完再把人撵走,这样请人家进屋吃饭就有点不合适。表面上他们在吵架,都一起吃饭了,那算和好还是没和好呢?如果算和好,那有什么理由还叫人再回书房去?
她沉默,裴修便转回了头,“那还是不吃了吧,我去厨房对付一口。”
“诶!”晏长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手先于脑子扯住了他。她觉得尴尬极了,让他走了尴尬,留下也尴尬。
她目光放在被自己扯住的氅衣上,心一横,想,算了,留都留了,墨迹个屁。她说:“搬回来吧,别折腾了。”
裴修倏地扭头看着她,一双眼睛似要将她看穿,“我搬回来可再也不走了,你想好了么?”
晏长风被他直白而炙热的眼神定住,呼吸也跟着停滞了。
再也不走了吗?怎么可能呢,她没想过跟他一直在一起,她想的是报完了仇就散伙了。
她轻轻摇头,扯住他衣服的手指渐渐松动,可将放未放之时,却被他猝不及防地捉住,连同她手里厚厚的氅衣一起被紧紧地攥住。
“明明在意我,为什么要回避呢。”裴修转身,逼近到她眼前,“如果你说你一点也不在意,我立刻就放手,咱们以后,事成以后就再也没有关系。“
晏长风被他不讲道理的眼神逼得没有退路,她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个荒诞的梦,他问她愿不愿意陪他一起死,她也是一样的无法拒绝。
然后,她听到了耳边的一声轻笑。
“你犹豫了二姑娘。”裴修将她逼至门框边,将她困在一角,贴耳蛊惑道,“你在意我,对么?”
第141章 干嘛喜欢我
院子里的灯很有眼色地灭了,只留门前廊下的一束光,一半明一半暗地照着两人。
晏长风的后背抵着门框,后心硌得异样,这异样传到前心,促使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梦里她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她自欺欺人地回避了,可现在她被裴二的目光锁得死死的,她的视线偏移一分他便追一分,没有一点回避的余地。
她有点烦躁,用手去推他,却推不动,平日里娇弱到一推就倒的裴二公子身体坚如磐石。她又用脚去踩他的鞋,他还是纹丝不动,分明跟梦里那个面对悬崖也不停马的家伙一样的不讲道理。
她放弃抵抗,扯着他的袖口说:“去吃饭,我饿了。”
裴修没动,也不放她走,视线追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一点情绪。
“你想打架吗裴二?”晏长风抬眼瞪他。
“不想。”裴修很认真地说,“打不过。”
放屁,她被他困得无处可逃,什么打不过,分明就是装。
晏长风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憋闷,她不理他,头朝着院子里喊:“小八角,把你家少爷的被褥衣物搬回来!”
拼命隐身的八角当即冒了出来,“好嘞少奶奶!”
晏长风拿脚踢他的腿,“可以吃饭了吗裴二公……喂!”
裴修将她拉进屋里,关上门,将她抵在门上,避开她胳膊上的伤,微微喘息着低头吻她。
“你个混蛋……唔唔!”
裴修的动作因为忐忑而粗鲁,他看似强硬,其实慌得不行,他怕她一口回绝,不给他留一点余地。他怕她含糊带过,不给他正面回应。
他一贯从容不迫,却无法用这份从容来面对她。他咬着她的唇舌,逼着她给他回应。
晏长风的头抵在门上,面红耳赤,她的呼吸被他抢走了,喘不上气,只能在他辗转亲吻的间隙张开嘴喘息片刻,可每每她一张嘴,换来的都是更激烈更窒息的纠缠。
她被逼出了脾气,反向追着他的舌头咬,两条舌头你来我往,在口中搅动起了腥风血雨。
纠缠了许久,晏长风憋得胸腔要炸,她忍无可忍,攥紧拳头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锤他的腰腹。
裴修不闪不避,生挨了一拳,他闷哼一声,松开了嘴唇。
晏长风看准机会一口咬破了他的唇,喘息着瞪他,“我不打你你就上脸是吗?”
裴修的嘴唇渗出血,惨兮兮地望着她。
晏长风不吃硬但吃软,他这副样子,她顿时没了脾气。她喘匀了气,手指攥着他的衣襟将他的脸拉到眼前,仔细看他的伤口,“疼吗?”
“疼。”裴修委屈巴巴地说。
她微微踮脚,用舌尖舔掉他唇上的血珠子,“还疼吗?”
裴修倏地浑身一僵,从嘴唇开始,整个人以闪电的速度全身石化,成了一尊人形石墩子。他浑身上下,除了嘴唇上残留一点酥麻,全无知觉。
晏长风拿手指戳他的脸,“诶,问你话呢?”
裴修抓住她的手,鼻尖压住她的鼻尖,喘息说:“疼。”
晏长风无语,又舔了一下他的伤口,他反客为主,再次吻住了她。
他动作轻柔地含住她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吻她,“长风,合作结束好吗?”
晏长风用手抵住他,与他唇舌分开,“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
她心里很矛盾,不知道是否要接受一个曾经视为仇敌,现在依旧不能确定他跟大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这些不确定干扰着她的心,让她不能纯粹地去看待裴二,以及他的感情。
“愿意告诉我有什么影响到你了么?”裴修将她散开的发丝绕到耳后,“是立场问题吗?”
晏长风摇头。
她不想说,裴修不勉强,“没关系,你不推开我就好。”
晏长风抬眼看他,“你多少有点想不开,干嘛要看上一个合作对象?”
裴修笑起来,“这种问题似乎也不受我控制,坦白说我有些自私,我原想埋在心里的,我这身子可能会耽误你,可情实难自禁。”
晏长风眉心一缩,“你身子怎么了?”
为什么她听出了短命之意。
裴修看到了她眉间的担忧,眼角浮上笑意,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没抱一会儿就被她推开,她审讯似的说:“快说!”
裴修叹气,他拉着她的手去桌前坐下,“先吃饭,慢慢告诉你。”他喊外面的八角,“进来吧。”
八角抱着被褥在院子里站了半天了,听到召唤立刻进了屋。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抱着被褥往内室走,尽量不去看少爷跟少奶奶。
放下被褥后他又将自己当作隐形人,贴着墙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