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风:“……”
裴修非常赞同岳母的话,“母亲说得有道理,回头得找个名医瞧瞧。”
……有什么道理!
晏长风拿眼睛斜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拧他的胳膊。裴二公子面不改色,反抓住了她的手裹在手心里。
她一怔,一团骤然升起的热流从交握的手开始,噌地传遍了全身。
屋里众人见小两口这般恩爱,皆是喜笑颜开。
“母亲快瞧瞧这俩小人儿!”余氏笑着打趣道,“怎么就能那么般配呢!”
大长公主也是喜得合不拢嘴,指着外孙女笑骂,“这野猴子居然也有娇羞的时候。”
晏长风:“……”
姚文琪更是激动,“表姐成了亲越发好看了,果然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我好羡慕你啊,我也想拥有一个像姐夫这样又俊又温柔体贴的夫婿!”
晏长风:“……”
什么就爱情滋润了!
裴修笑着看向她,那一脸的温柔简直要把姚四姑娘当场逼疯。
晏长风用余光跟他打眼神官司,手也没闲着,反手使劲扣他的手心,扣了百八十下才解脱出来。
大家看他俩打情骂俏的,又是一番哄笑。
“雪衣丫头,这两日他们待你可还好?”大长公主问。
晏长风落座回:“待我都很好,婆母一日三次遣人来问安,还亲自准备了回门礼,侯府人人都有份,国公爷昨夜甚至亲自来偏院问候我的身体,送了好些名贵补品。”
大长公主总算露出满意的神色,“算他们还会做人,那世子屋里怎么说?”
“昨日世子夫人来看过,代替世子来的。”晏长风道。
昨日秦惠容去了偏院,不过只待了一会儿,这姑娘有眼色,做事情也很有分寸,知道晏长风跟她没什么好聊的,把该说的说了,该客气的客气了,人就走了。不像赵氏那样,心里不待见却能一团和气地聊半天。
大长公主扯了扯嘴,对世子夫妇懒得多言。
大家说笑的时候,晏长风注意到大舅母的表情不怎么自然,陪笑得牵强,猜想她是想到了自己两个姑娘。
姚文竹就不提了,那日子过得一团糟,而最优秀的姚文媛日子也不尽人意。姚文媛嫁给征南将军之子,亲事是难得的好亲事,夫君一表人才,也没那些风流毛病,且公婆不在北都,怎么看都叫人羡慕。
可偏偏姚文媛就是瞧不上夫君,回门那日两人当着外祖母的面都不肯装一装,好似两个陌路人,弄得一家子人都尴尬,闹得齐氏好生没脸。
人比人气死人,再看晏长风,虽说婆家一堆麻烦事,还险些丢了小命,可换来了公婆迁就,夫妻又恩爱,大长公主也满意,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说着话,比对的姚文媛好像不是亲生的。
晏长风看在眼里却只当看不见,大舅母这人她自己好的时候洋洋得意,还要贬低不如她的,自己不好的时候必定怪你比她好,你对她的好心注定只是驴肝肺,没准儿还要被她说成是刻意炫耀,没法处。
一家子聚在一起说笑至晌午,又一并在世安院用了午饭,饭后才各自散去。大长公主留下了裴修说话,晏长风得了空,将老爹叫去了竹芳园。
“你男人待你如何?”亲爹最关心女儿夫妻关系好不好,说到底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婆家那些人早晚散,只有夫妻才是一辈子的。
“好不好您不都看见了么。”晏长风不太想聊这个问题,在资深好夫君晏家主面前聊这些,聊多了肯定露馅儿。
她爹却不放过她,盯着她的眼睛探究。
回避就是遮掩的表现,难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
晏长风被他看得心虚,故作大大咧咧道:“我们真的都挺好的,您无非是怕我过不好,我是什么性子您不知道么,谁能难为了我去?”
“这不是为难的事,夫妻感情讲究个恰如其分,这中间的微妙关系,不是你不受委屈就行的。”晏川行怕女儿太强势,不懂夫妻相处之道,“人家霁清功夫也不错,打你绰绰有余,别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压人一头,这不好。”
“你说什么?”晏长风被那句“裴二功夫不错”吸引了注意,压根儿没听进去什么相处之道,“裴二会功夫?”
“是啊,你不知道?”晏川行把那日差点儿被女婿打了的事说给闺女听,“我瞧他内家功夫不错,估计是为了强身健体练的,可你瞧他练了功夫身子骨还那样,恐怕不是个长寿之相,今后还要多加保养才好。”
这倒是叫人意外,晏长风想着裴二那个样子,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练家子。有功夫就罢了,藏的那么深是做什么?
她没细想,转而道:“我找你有正事。”
晏川行疑心没好事,不然闺女不能这么正经严肃,“什么事?”
“我想让你争取坐上江南商会会长的位子。”晏长风说。
去年章铭顺当选了会长,但没多久就因为贩私盐被抄了家,圣上疑心整个商会都不干净,因此将商会的商家查了个彻底。这之后会长之位就一直空着,因为没人敢坐。
商贾的手多少都有些不干净,这时候圣上正盯得紧,当会长就等于把自己竖成箭靶子,一不留神就可能落得章家那般下场,所以没人抢当出头鸟。
另一方面也确实找不出个德高望重的,商会的会员谁也不服谁,会长之位就只能空着。
晏川行不想淌这个浑水,满脸写着拒绝,“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你连我娘都能娶到手了,还有什么能难为得了你?”晏长风忽悠,“老晏,你可以的,我需要你帮忙。”
晏川行嘴角一抽,“你要做什么?”
“我想打通南北商道。”晏长风把自己酝酿许久的,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计划告诉老爹,“以前我一直觉得咱们晏家的暗桩联通各地,不论是获取信息还是运送货物都非常方便,可来到北都后发现这还远远不够。”
晏川行听着有点意思,敛神仔细听。
“咱们的暗桩只在有生意的地方有,其实远远达不到联通,比如过了济南府,咱们的暗桩就断了,往北都运送货物非常不方便,而且线路单一,不通的地界就要绕道走,费时费力。”晏长风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无形的网,“我要让这条路四通八达,南北货物可以互通有无。”
晏川行抬眼看着女儿,无声笑起来。
这丫头的眼界从小就广,晏家暗桩的建立就是从她养鸽子开始的,那时候她认为及时获取信息很重要,这样能更好地把控各地分号,东家不出扬州城就可以做很多事。
事实证明,建立暗桩联通信息的好处不止于此,除了能了解自家分号的消息,还能收获各地的市面行情,风土人情,能根据当地人的喜好针对性地推出货品。
“联通商道惠在通行,水路好办,咱们家有船。”晏川行道,“而陆路需要马,需要马车,置办大批的马得有批文,有了马,咱们完全可以走官驿,为什么要费力建造自己的驿站呢?”
晏长风笑,“专事专线啊爹,这样才能提高速度,我要的速度得比官驿快,否则怎么有运输的优势呢?按照现下的速度,南北的货物根本通不起来。”
晏川行想想也是,“你要怎么做?”
晏长风:“我的喜乐园还没开张,手上没钱,也没人脉,等我有了钱有了人脉,得先从北都开始建立专属于我的通行之路,这之后才能往南铺路,而老爹你做了会长,就能给我提供一些方便。”
晏川行明白了,“行吧,为了你的大业,老爹我就去接了那烂摊子就是。”
直到天黑,晏长风与裴修才离开侯府。
马车里,她问裴二:“外祖母跟你聊什么了?”
裴修一本正经道:“无非就是说些多子多福三年抱俩的话。”
晏长风一噎,心说外祖母这么着急聊这些做什么!
但遂即她觉得不对,她分明从裴二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里看出了些许不正经,这货居然拿这样的话逗她!
“我信你个鬼!”她随手从果盘里抓了个橘子扔过去。
裴修笑着接住了橘子,顺便剥起了皮,这回是真正色道:“是说朝堂上的事,外祖母让我掌控户部。”
“嗯?”晏长风没明白,“你才一个五品郎中,离掌控户部会不会远了点?”
“不是一定要做户部尚书才叫掌控户部。”裴修将剥好的橘子掰做两半,递给她一半,“你可知我这户部郎中怎么来的?”
晏长风将橘子一股脑儿抛进嘴里,嚼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汁水,思忖着说:“难不成又是太子与秦王一起促成的?”
裴修:“夫人聪明。”
晏长风翻了个白眼。
“秦慎落网后,户部尚书换成了圣上的人。”裴修慢慢嚼着橘子瓣,“圣上登基后培养了几个自己的人,势力不算强,比大长公主差得远,但胜在忠心,这次要不是秦慎栽了,也轮不到他的人上。”
晏长风听明白了,“所以秦王跟外祖母都是想让你争取这个户部尚书?”
裴修笑起来,他好像越来越欣赏二姑娘了怎么办。
“就是这么个意思,秦王或是太子,与其各自发展势力,都不如争取到一个圣上的人实际,关键时候,这些筹码是压倒性的。”裴修说,“我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跟这位新尚书搞好关系,获得他的好感就行。”
“你兼管粮饷的活一定是秦王手笔吧?”晏长风想到秦王卑鄙,“万一他让你干什么克扣军饷的勾当,又或者配合北疆大营以权谋私,你待如何?”
裴修点头,“他利用我确实没打算干好事,我不敢说手段一定光明,但肯定不会干丧尽天良的事,配合北大营也无妨,只要与战事有益,以权谋私也使得。”
这分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至少表面是,晏长风想,他真的会对大姐做什么不堪之事吗?
回到国公府,赵氏喊他们去关怀了一通,这才放他们回了偏院。
屋门前有几道台阶,上台阶时晏长风忽然想起老爹说裴二功夫好,她将信将疑,于是偷袭试探。
她走在前,抬脚猛地后踢向裴二的右脚底,同时曲起胳膊后击他左胸。如果裴二像老爹说得的功夫那样好,她这点小小的偷袭不在话下,甚至还会有余力反击。
虽然有点难以想象裴二是个高手,但她偷袭之余也做好了接招的准备,然而下一幕却让她目瞪口呆。
那传闻中功夫甚还好险些把晏家主给揍了的裴二公子“啊!”的一声,手脚并用地朝后仰去,那身体仿佛是一片不堪一击的树叶,一阵风就能把他吹上天。
眼看着他要滚下台阶,晏长风本能地伸手拉了一把,这一拉不要紧,自己也被连带着重心不稳。这位见风就倒的裴二公子拉人下水的力气倒是不小,她那样稳的脚下功夫愣是被他拉着双双滚下了台阶。
“咚!”一声。
两人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
晏长风一头埋在裴二怀里,撞了满腔的药香。而身下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撞废了,咳嗽也有气无力。
“咳咳咳咳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裴修整个后背跟大地亲密接触,撞得七晕八素,好悬没散了架。
“对,对不住啊,我一时脑子抽风。”晏长风赶紧从他身上起来,怕裴二摔坏了头,伸手去探他的后脑勺,“有没有摔着脑袋啊?”
她想说她真是吃饱撑的,干嘛去试探他会不会武功?
“没事,”裴修气若游丝地,“摔不死。”
他越说没事,晏长风越是愧疚,虽说这货的小命早晚要取,但就这么撞死了或是撞残了委实不是个事,她兜着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抬起,“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讲,千万别忍着,撞到头不是小事。”
裴修半死不活地看着她,“我要是撞出了事,你负责养我吗?”
晏长风:“……”
第85章 裴二的秘密
晏长风又将他的脑袋放回地上,蹲在地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讹我呢二公子?”
裴修满脸写着真诚,“我怎么敢?”
“刚才为什么不躲?”晏长风审视着他的眼睛。
裴修十分坦荡,“自然是躲不开。”
“你不是会功夫吗?”
裴修:“……不到家。”
晏长风将信将疑,按说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裴二的功夫可能确实应对不了刚才的突袭,可老爹又说他很厉害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以后有必要再试一次,她实在太好奇了。
“你躺在地上不嫌凉?”她看裴二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有点分不清他是真起不来还是讹人。
“头晕。”裴修三分疼七分讹,难受的样子有十分,他抬起柔若无骨的手,“劳烦夫人扶我一把。”
晏长风看他这样倒是信了,方才倒地的时候一点缓冲都没有,摔的动静都是结结实实的。
她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人拉起来,“还哪疼啊,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瞧瞧?”
“哪都疼。”裴修享受着被二姑娘关心的感觉,心里笑开了花,“但叫郎中就不必了,我去泡个澡就行。”
看他确实挺难受的,晏长风的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行吧,要帮忙吗?”
“帮忙?”裴修抬起一双闪着光彩的多情眸看她,“夫人是要帮我沐浴吗?”
晏长风噎住,她就是客气一下,正常人说个不用麻烦就得了,这货竟然还顺杆爬,可见是有多不要脸!
“二公子还有心情想三想四的,我看你大概也没什么妨碍。”她甩掉他的手,转身进了屋。
裴修笑起来。
小偏院里专门有个房间用来洗浴,外间有灶台烧水,里间又分了两间,最里面没有窗户的小半间用来药浴。
药浴期间不能有一点风,沐浴前八角通常会将滚烫的热水倒入浴桶里,等热气熏满了整个屋子才能开始洗。
“少爷,您方才干嘛不躲啊,我看看后背摔坏了没有?”八角帮少爷宽衣,心疼地去看他的后背。
“没事。”裴修摔得有分寸,就是皮肉疼,不会伤及内里。
“还没事呢,腰都撞青了,肯定磕在石阶上了。”八角从药架上取来活血化瘀的药膏帮他按摩,“忍着点疼。”
裴修双手撑着浴桶,任由八角施力,脸上平静无波。这点疼比起当年他中别离毒的时候算不了什么。
所谓别离就是必死无疑的文雅说法,中毒者先是全身发热,五脏六腑犹如火烧,五个时辰后体内剧痛,就好像有一把刀从里到外寸寸凌迟,直到活活疼死,因为没有解药,中毒者有死无生,是为死别。
当年他中毒后有幸挨过了五个时辰,尝到了那么一时半刻凌迟的滋味,怎么说呢,只恨没有力气拿刀结果了自己。
“不是我说你少爷,虽说你最好不要运功,但该自保的时候也要自保。”八角老妈子似的絮叨,“少奶奶很明显试探你,你就跟她实话实说了呗,你这回不说,下回她还试探,万一试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裴修笑了笑,“她有分寸,试两次试不出什么来她就信了。”
“那您干嘛瞒着她呢?”八角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上次您把救命的药给了她也是瞒着不说,我倒不是对少奶奶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您该找个人分担。”
“那本来也不是我的功夫,受于他人且不长久的东西说来干嘛呢?至于那救命药,救谁的命都是救,用了就没有必要再提,何苦让她愧疚。”
比起隐瞒,他更怕二姑娘探究,那姑娘那么聪明,说一知三,有些事禁不住她想。
八角叹了口气,想想也是,少爷这身子还不知道能撑几年,告诉了少奶奶也不过多一个人担心,瞒着也罢。
晏长风将柳清仪叫到房间里,询问那日裴二给她吃的药。
“那日我听得不分明,只记得那药值钱,是什么药那么神奇,连砒石的毒都能抑制?”
“续存丸。”柳清仪坐下来同她细说,“是悬壶山庄柳庄主,也就是我爹早年研制的一种吊命的药,人濒死吃上一颗,能延长三日寿命。”
“才三日啊,我以为能起死回生呢。”晏长风大概是受话本子影响,以为世上真有那种吃一颗就能跟阎王抢命的药。
“真能起死回生,那就不是千两的事了。”柳清仪道,“那药是给人争取生存时间的,但也不过是只渡有缘人,吃完了找不到救命的法子,就等于回光返照。”
“那你之前给大表姐救命的也是这续存丸?”
柳清仪轻笑,“柳庄主的药怎么可能给我,我的药叫还魂,吃了至少活半年,如果恰好我在,那基本死不了。”
晏长风咂摸一下这话,感觉四姑娘是跟她爹较劲,“照这么说,你医术也不错啊,为什么都说你只会用毒呢?”
“对不了解的东西不屑一顾,那是无知。”柳清仪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露出一丝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身为柳家儿女,会吃饭的时候就要尝药识药,我怎么可能不学医,再说医毒不分家,只要懂药的人就能制毒,只不过我只对毒感兴趣罢了。”
晏长风:“既然都是内行中人,那你爹为什么那样武断地对毒嗤之以鼻,是怕你走弯路?”
柳清仪嗤笑,“他就是假清高,生怕我污了悬壶山庄的名声,我就是看不惯他这样,怕我走弯路可以引导,一味认定我会走偏路算什么,他越是不让我越不服气。”
“换成我我也不服气。”晏长风与感同身受地说,“对了,你能看出二公子是什么病症么,他吃了那续存丸只活三天,三天内还有救吗?”
柳清仪摇头,“坦白说我比你好奇,观察许久也不能肯定,除非让我摸一把脉,不过我怀疑他不是单纯的体弱之症。”
晏长风饶有兴趣地听着,“怎么说?”
“体弱之人重在调理,他有那买续存丸的钱去请几个名医开几个调理方子比什么都强,真到了不行的时候,就代表油尽灯枯,吃了续存丸也没用。”柳清仪分析说,“再者我听你说他换季就会犯病,没有这样定时定点的病,他应该四季都有方子,只要稍加注意一般不会发作。”
晏长风不知不觉皱起眉,“那有可能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柳清仪摊手,“有可能犯病只是一种表象,导致这种表象的可能是中毒,会按时发作的毒,可能是他在用什么药压制病症,药效只有三个月,也可能是什么我不知道的病。”
晏长风越听越糊涂,“如果是中毒,多半是府里的下作手段,可以二公子的地位,怎么有本事及时找到你爹的?”
柳清仪摇头,“那我就无从猜了,我到现在也没能确定他的药是哪里来的,那药我爹只做了十颗,卖了七颗,可那七个买主如论如何都跟二公子扯不上关系。”
这倒确实费解。
“那四姑娘,我能买你一颗还魂吗?”晏长风不想欠裴二的人情,那药必定不易得,甭管能不能救命,都是人家存下的希望。”
“当然可以买。”柳清仪说,“只是我这药不随便卖,得确定能救我才卖,也不排除药性相克的可能,所以我得知道二公子得了什么病以及正在吃什么药。”
这可难为晏长风,以她跟裴二的关系,怕是很难知道。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横竖我现在是你丫头,二公子有什么不好直接找我就是。”
也只能这样。
“对了,”柳清仪又道,“我这两日查了你中的毒,那砒石不是在北都药铺所购。”
“啊?”晏长风没怎么明白,“那还能从哪里买入?”
柳清仪同她解释,“砒石可以入药,一般药铺都会有,但因为是烈毒,所以禁售,你中毒后我就纳闷儿这毒是哪里来的,所以就去查了,结果是无一药铺售出,偷偷卖的也没有。”
晏长风陷入沉思。她猜想指派那丫头下毒的人应该是秦淮月,害人手法万年不变,又直白又狠,很符合她的风格。
可秦淮月如今已经不是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哪里来的这种毒?
说来,她好像几日没看见秦淮月了,她去哪了?
怀揣着疑问,两日后晏长风去到北定院给赵氏请安。
赵氏这几日不许她来请安,是为了让她调养身子,“你今日怎么过来了,多睡会儿也无妨的。”
“多谢母亲挂怀,我身子差不多好了。”晏长风说,“再有两日我的喜乐园就开园了,特意来给母亲还有大嫂,妹妹送进场券的。”
她主要为了裴萱而来,这孩子在国公府没有什么自由,中秋节出去玩还要被限定时间回来。如果把赵氏跟秦惠容都叫了去,那裴萱就能多玩一会儿。
“哦?喜乐园是什么?”赵氏还不知道这事。
晏长风便简单那么一解释,解释得赵氏脸上险些挂不住。
这儿媳妇赚钱有道,名下有天衣坊那么赚钱的铺子,却都不算在嫁妆里,赚的钱跟国公府没有一钱关系,真是岂有此理。
赵氏心里又气又酸,面上还要维持笑容,“听起来可真是个好地方,我当然是要去看看的。”
秦惠容笑着附和:“说得我现在就想去了,真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裴萱装着矜持,只听不说。直到赵氏说了一句:“萱儿也跟着去见见世面。”
她才浅笑着应了:“是,母亲。”
请了安出来,晏长风问裴萱,“怎么不见月儿姨娘?”
裴萱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你出事后就没见过她,你也知道母亲不待见她,并不询问她,我就不好多问了。”
外祖母来的那日,秦淮月暂时避风头是有可能的,可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出现?这不像是秦淮月的风格。
这日过了晌午,秦惠容乘坐马车出了国公府,一路去往东市。
东市相比西市没那么繁华,但也有几家不错的铺子,马车走走停停,最终在一家香料铺子门前停下。
秦惠容在丫头的陪同下进了铺子,挑拣一番后,又在掌柜的指引下去往铺子后院。
这后院别有洞天,西厢有一间屋子建有地下密室,如果晏长风过来,会发现这里与醉红尘的密室异曲同工之,都是供男人享乐所用。
秦惠容随着指引,来到其中一间屋子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又不让我出去,敲我的门做什么!”
“是我。”秦惠容轻声说,“我来看看你,姐姐。”
门立刻被从里面打开,露出秦淮月震惊的脸,“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地方是裴钰的秘密玩乐之处,断然不会告诉他心爱的夫人。
“我担心姐姐安危,自然就来了。”秦惠容径自走进去,端详着房间。
屋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药味,桌子上摆满了伤药瓶子,她的手一边抚摸着药一边问:“姐姐这几日住得可还好?”
秦淮月哼了一声,“你不都看见了么,暂时还没死罢了。”
“世子爱姐姐,才会这般疼爱。”秦惠容笑着坐下,“等你怀了他的子嗣,就熬出头了。”
秦淮月也是这样盼着,可跟了世子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她耐心快要没了,“你今日是来接我回去的吗,那件事应该了了吧,我在这里快要闷死了,我要回府去。”
“恐怕还不行。”秦惠容遗憾地说,“晏长风险些送了命,并不甘心那样的结果,所以一直在查,世子的意思是让你再避一段时间,你且安心在这里,说不定再回府的时候你就有孕了呢?”
“那也得让我出门啊!”秦淮月快憋疯了,“关在这里坐牢似的,我就不明白了,出门走走又怎么样呢?”
“我同你说实话,世子对你上次做的事有些不满,没能除掉晏长风就罢了,还给他惹了麻烦,不让你出去也是怕你再生事端,毕竟你这张脸在北都认识的人不少,不过……”秦惠容吊足了她的情绪,话音一转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你出去。”
“什么办法?”秦淮月迫不及待地问。
“自然是再下一次手,如果这次成功,世子一高兴,兴许就放你回去了。”秦惠容从身上拿出一包药粉,“后日晏长风的喜乐园开园,届时会有很多夫人小姐同去,你只需将这药粉投在园中的井水里就好,不致死,但是会让人当场腹痛呕吐,注意遮掩一下你的脸,别叫人认出来。”
秦淮月觉得这个主意又好又简单,得罪了那些夫人小姐,晏长风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大长公主就是想护着她也不行,她在北都迟早混不下去。
“行,这事好办。”
秦惠容笑了笑站起来,“我不便久留,就先走了,姐姐记住,不要把我来过的事告诉世子,我擅作主张来帮你,他会不高兴的。”
第86章 游园
八月十五这日,天衣坊推出了中秋限定绣样。天衣坊每逢节日必推出限定款,在北都地界人尽皆知,是以不需要多加宣传,便有大批的人往店里挤。
而今日,凡进店的人还会获得喜乐园月票一张,凭此票可一月之内免费入园观景。
有天衣坊做宣传,喜乐园开园当日就人满为患,热闹程度抵得上上元节灯会。
姑娘们不分身份,三三两两结伴而入,皆是新奇不已。
“这样的园子怕不是只有高门贵族才有?”
“真是壮观漂亮啊,没想到一个月才花一文就能随便进入,你们瞧,那写的是什么?”
园子各处都有提示木牌,路怎样走都写得明明白白,也有指引的小仆,看不明白的就可以询问。
“茶铺,酒肆,食铺,胭脂铺子……天啊,这里还有这些铺子?”
“这……咱们能进去吗?”
“应该能吧,不是说这园子只有女子能进吗?”
“那可太好了啊,大街上这些喝茶吃饭的铺子咱们都不好进去,如果这里能进我以后肯定天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