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贵媳—— by淮西
淮西  发于: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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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成亲后,大长公主对他还不错,但他对岳母大人的敬畏刻在了骨子里,一见面就要跑出来犯贱,必须得干点牛马该干的事心里才踏实。
“谢岳母大人赐座,小婿方才进来时瞧见院子里的盆景该修了,我受不得屋里的热,刚好出去透透气。”
晏长风嘴角一抽,老爹一来侯府就要剪枝修草的,弄得园子里的花匠诚惶诚恐,生怕自己技艺不如姑爷被撵出去。
“你的手艺我一向喜欢,你便去吧,别太累着。”大长公主是真喜欢女婿的手艺,每次花匠修得不尽她意总要念叨女婿两句。
晏川行退下后,她转而对晏长风道:“你家的绣坊我记得很是赚钱。”
“还说得过去外祖母,在江南一带提起来都知道。”晏长风说。
大长公主点点头,“嫁妆不能一点没有,但也不必有这样大的铺子,你父亲要给你以后再给无妨,或是私下里给,明白我的意思么?”
晏长风自然明白,国公府就惦记着晏家的家产,这么赚钱的绣坊基本等同羊入虎口。虽说妇人的嫁妆都有自己支配,但也要看嫁的人家如何,多的是被婆家掏空嫁妆的女子,远的不说,侯府大姑娘就是如此。
“外祖母您放心吧,那铺子我本来也没打算要。”
也巧,过了晌午,裴萱突然过府找晏长风,也说起了嫁妆的事。
“雪衣姐姐,我哥让我来替他传个话,他说让你不必大张旗鼓地准备嫁妆,若是有什么田产铺子的,就记在你自己名下,不用过国公府的明路。”
晏长风一愣,她概念中裴二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可能没跟主家穿一条裤子,但也未必不是什么不贪财不贪色的正人君子,居然不要她的嫁妆?
这是憋着什么屁呢。
见她面露疑惑,裴萱坐下来解释说:“你不知道雪衣姐姐,这几日国公府为着聘礼的事险些要打起来,公爷想多给侯府两成聘礼,但世子死活不让,后来争吵无果,你猜怎么着,世子居然偷了原本给侯府的一半聘礼,自己跑去秦家下了聘!”
“啊?”晏长风委实开了眼,“还能这样吗?国公府是缺银子吗,聘礼这样扣扣搜搜的。”
“可不就是缺钱吗。”裴萱说起国公府的事,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讽刺,“早年国公府没分家的时候,家里就被二老爷三老爷挥霍得差不多了,主母为了国公府的门面,不知填补了多少嫁妆进去,后来分了家,公爷又好女人,府里纳妾,府外养外室,里里外外的生了有十七八个孩子,主母为了体面,出钱打发了府外的好几房外室,偏偏公爷又是武将,赚不来多少钱就罢了,还要往兵营里倒贴,这一来一去的,多少家底儿也都掏空了。”
“生了十七八个?”晏长风奇怪,国公府如今不过才四男一女,那十几个都打发了不成?
裴萱点头,“十几个,打发了几个,剩下的都夭折了。”
晏长风心下震撼,短短几个字,藏了不知道多少骇人听闻的故事,试想一个家族里大半的孩子都没活下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雪衣姐姐,国公府没什么钱,本来为了与晏家结亲,东挪西拼地准备了一笔聘礼,但没想到如今分了两家,依着公爷的意思,秦家姑娘是个庶出,不必太多聘礼,分三成给秦家就够了,但国公夫人觉得世子面上无光,又自己添了两成,谁知道都被世子偷了,这下再也拿不出来更多了。”
晏长风一乐,心说明日国公夫人又要来吃外祖母的冷脸了。
年三十这日一早,国公府抬着聘礼热热闹闹登了侯府的大门。
姚文琪爱瞧热闹,一听见外头有响动便打发丫头去府外看聘礼队伍,她自己则跑去竹芳园等信儿。
丫头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回来与两位姑娘说得绘声绘色:“聘礼队伍倒是挺长,仔细一瞧,抬箱子的人比箱子多了好几倍,敢情就是凑了个人多的热闹,再瞧那箱子,打眼一数倒是不少,其实都是小箱子!”
她笔画了一下,“也就两个妆匣子大小吧,特别废红绸子,一个箱子上绑了四个大红花,花团锦簇的能把箱子埋了。”
“噗——哈哈哈!”
晏长风笑得前仰后合。
姚文琪本来是没好意思笑,毕竟聘礼少表姐心里不舒服,但看当事人自己笑得什么似的,也就不装了,笑得榻上打滚。
“也真是难为国公夫人这样撑门面。”晏长风笑够了说,“四妹妹,想不想去看看聘礼单子?”
姚文琪没有不想的,“走!我就不信侯府能让这样的嫁妆进门,当打发要饭的呢!”
姐妹俩手拉手跑去前院看热闹。
聘礼由厉嬷嬷负责清点,两人过去的时候,厉嬷嬷正与国公府的嬷嬷交接。
“全部都在这了?”厉嬷嬷翻看了一遍礼单,多少有些不敢置信,虽说是庶子提亲,但这点东西也忒寒碜了,“我好像听闻前几日秦府的提亲队挺热闹的。”
国公府的王嬷嬷讪笑两声,“嗐,也是没想到两个公子同时要定亲,秦家那边小家子气,狮子大开口,我们夫人自己拿了不少体己出来,愣是嫌少!”
这话让厉嬷嬷不好接,秦家小家子气才计较聘礼,侯府要是计较了就也是小家子气。
但厉嬷嬷毕竟是厉嬷嬷,她礼貌笑了笑,将聘礼单子一合,又还给了王嬷嬷,“贵府这样厚此薄彼的,是不是不大合适?”
国公府两位公子,虽说一嫡一庶,但娶的两家姑娘也是一嫡一庶,稍微懂点事的人家就知道应该端平两碗水,何况差不多时候订婚,厚了谁薄了谁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王嬷嬷何尝不知道这样不合适,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装傻充愣地傻笑。
厉嬷嬷也不难为她,“我们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多少都讲究点面子,倘若两家大差不差的也就罢了,差太多我们是不能依的,横竖我们不着急订这个婚,贵府看着办吧。”
王嬷嬷知道今日糊弄不过去,只好先叫人回去跟国公爷禀报,看能不能再多一些聘礼,自己则跑去世安院跟夫人报信。
“还是厉嬷嬷厉害!”姚文琪看热闹看得过瘾,恨不能拍手叫好,“就不能惯着他们,打量着聘礼送上门了我们就不好意思退还了,若是咱们今日收了,侯府的脸面往哪搁?”
厉嬷嬷看了四姑娘一眼,“四姑娘慎言。”
姚文琪才不在意,嘿嘿一笑,笑完了又有些担忧,“不过雪衣姐姐,这样会不会订不成婚啊,我还盼着二公子当我表姐夫呢。”
晏长风跟裴家庶子订婚这事,全家大概只有姚文琪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以及祝福,其余人要么看不上,要么幸灾乐祸。
订不成更好了,晏长风心里嘀咕,嘴上却说:“不会,国公府会想办法的。”
国公府但凡能想到办法,也不会这样来丢人。
赵氏此时尴尬到恨不能钻地缝,她跟大长公主还有晏家主提了亲,只等着聘礼收了就算成了,可谁知方才王嬷嬷过来使眼色,说人家聘礼没有收。
都到了这一步,倘若聘礼再原封不动抬回去,国公府的脸就要丢尽了!
偏大长公主等得不耐烦,问身边的丫头:“厉嬷嬷怎么还没来,收个聘礼这样磨蹭?”
赵氏立刻笑道:“不急不急,我许久不见文瑜,正想多听听晏家主说她的消息,也惦记着晏家大姑娘,不知霁清跟长风成婚的时候能不能见到她们娘俩。”
晏川行不想多聊,“怕是不容易。”
赵氏顿时聊不下去,总不好再问为什么不容易。
这时,厉嬷嬷过来,与大长公主耳语了几句。
大长公主却没给国公府留面子,当即冷哼一声,“宋国公是看不上我家外孙女这个媳妇儿吗?倘若打量着怠慢,我看也没必要结这个亲了。”
赵氏忙说不敢,“瞧您说的,若是看不上,我就不会亲自来了,秦府那边我连门都没有登!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原本今日这份聘礼是给秦府的,哪知我那孽畜不知道,他拿错了聘礼单,先一步送去了秦府,事后我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到底已经送出去了,也不好再要回来。”
这种时候什么解释听起来都像是借口,大长公主不接茬儿。
赵氏一咬牙,一边朝王嬷嬷使眼色,道:“我家里家大业大的,银子处处都要用,便只好先把留给老三老四娶媳妇儿的一部分拿出来,大长公主您放心,不会亏待了长风的。”
王嬷嬷一听就明白了,三少爷四少爷娶媳妇儿的钱连个影儿都没有,只能是从夫人的私房里再挤一部分出来。
可就算是挤也比不上秦家那边多,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过去。
王嬷嬷退下后,赵氏依旧要挂着笑脸聊,笑得老脸险些僵了。
终于在赵氏黔驴技穷,再也找不出话题来的时候,有侯府的丫头过来说:“大长公主,国公府二少爷来了。”
“裴二来了?”晏长风身在前院,听见门房来报信儿,心里纳闷儿,“他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做什么?”
门房回说:“表姑娘,二少爷是来送聘礼的。”
“他送来多少聘礼?”晏长风寻思着,裴二在侯府还要住偏院,私下肯定也没什么钱,送个一箱半箱的来似乎也没什么用。
门房却满脸开了眼似的表情,“表姑娘,我一双眼睛哪里数得过来有多少,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年节还未至,上元节更是还远,德庆侯府外已经有了“游人如云”的热闹。
府外不知道何时来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将巷道塞得水泄不通,与宋国公府的提亲队一起,浩浩荡荡塞出了两条街去。
再细看宋国公府的提亲队更是了不得,赵氏为了撑门面,原本的聘礼队已经闹得人眼睛疼,此时又多了数十抬大箱子,加在一起比往年番邦进贡还隆重。
就这排面别说德庆侯府的一个表姑娘,公主出嫁都没这阵仗。
“我的娘诶!”姚文琪往外面瞅了一眼,下巴险些掉地上,“二少爷这么有钱吗?”
晏长风此时严重怀疑这些箱子一半都是空的,这箱子数量跟原本赵氏准备的差不多,但是个头却顶人家起码两倍大,衬得赵氏那些箱子活像闹着玩。
裴二哪里有那么多钱?
正说着,送礼的正主骑马穿过重重人群来到府门口,翩然下马。他今日穿了件绛紫色锦袍,衬得整个人气色大好,越发有了矜贵佳公子的气度。
围观的百姓鲜少见到裴家二公子,只闻其是个药罐子病秧子,皆以为他是那等走两步咳三声的痨病鬼样,哪知如此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一时赞美声四起。
裴修进得府门来,朝两位偷看热闹的小姐颔首,“四姑娘,晏二姑娘。”
姚文琪花痴上脑,十分不矜持道:“表姐夫,你好有钱哦,太长脸了啊!”
晏长风扶额挠眉,十分无语。
“诚意求娶二姑娘,便是倾家荡产也是应该的。”裴修将聘礼单直接交给晏长风,“二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莫要嫌少。”
晏长风是见过钱,但也没见过谁家提亲舍得铺这样大的排场,活像是要不过了。
她接了礼单,只看了头两行就眼前一黑,险些让那明晃晃的数字晃瞎了眼。
头两样是金银,单白银就有万两,外加黄金二百斤,这还不加后面的绸缎玉器,好嘛,真当娶公主呢!
她拉着裴二的袖子走到无人的地方,压低声道:“裴二,你是疯了吗!”
裴修退后半步,抓着衣袖四下看了看,笑,“虽说咱们今日订婚,但二姑娘这样当众与我拉扯……哎!”
晏长风一脚踩在裴二少新换的皂靴上,月白色的靴面瞬间多了一只小巧的鞋印子。
“少废话!”晏长风翻了个白眼,“问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二姑娘莫急,等成了婚,我所有的收入明细自然给你过目,当然你现在要看……哎!”
裴二公子的另一只靴也没能幸免,明晃晃地挂上了晏二姑娘的鞋印,两边对衬得好像刻意绣上的花。
“别当我不敢揍你,问你弄这么多聘礼来做甚!”晏长风斜睨他。
裴修无奈道:“方才我说了是诚意,二姑娘肯下嫁与我合作,总不能让你没面子。”
晏长风审视着盯着他,这家伙一双眼睛装满了诚意,端的看不出半点儿别有用心,几乎让她怀疑他是个正经好人。
“表姐夫!”姚文琪在远处喊,“祖母喊你去呢!”
裴修带着一些恳请意味快道:“二姑娘不用怀疑钱财来路不明,日后我会同你交代,今日就莫要难为我了。”
说完转身,脚上顶着两只黑鞋印,没事人似的走了。
晏长风已经快要看不懂裴二了。
“雪衣姐。”姚文琪笑着跑过来,“天啊,我可太羡慕你了,如果以后我的夫君对我能有这一半的用心,我肯定做梦也要笑醒。”
晏长风有些心累,本来只是单纯的合作,不论嫁娶过得去就完了,做什么要弄得这样沸沸扬扬的。
裴二公子的聘礼单子,一路从府外震惊到了大长公主眼前。
大长公主一时没说话,这聘礼连她这个正经公主也开了眼。
赵氏已经惊讶得顾不上丢脸,她问:“老二,这哪来的?”
裴修回:“是我娘当年留的一些私产,给枝枝留作嫁妆的。”
赵氏更加吃惊,那女人居然还有这样厚的家底儿?
大长公主道:“既是你娘留给妹妹的嫁妆,做什么现在拿出来?”
裴修转而朝大长公主说:“方才见王嬷嬷回府,欲拿母亲的私产下聘,我如何能让母亲破费,再者二姑娘下嫁于我,我多出些聘礼也是应该的,妹妹的嫁妆我日后再想法子便是。”
大长公主心说,这裴家庶子倒是怪懂事的,比宋国公两口子会做人。
“难为你有心。”大长公主有了面子,和颜悦色起来,“快给二公子看座上茶。”
当年用了大半年才被赐座赐茶的晏川行此时不禁五味杂陈,要早知道大长公主好这一口,他早该用钱讨好啊!
赵氏虽然丢了脸的,但总算大长公主满意了,横竖这些聘礼日后还会回到国公府,没什么损失。她趁机敲定婚期,“难为霁清这孩子有心,既如此,就该早些给这两个孩子定了亲,再就近挑个良辰吉日完了婚,大长公主您看如何?”
大长公主却没有着急的意思,“婚事今日便定了,成婚却还早,总要等他们的哥哥姐姐们先成了婚才好办。”
这说辞一点毛病没有,确实不好长幼颠倒,赵氏纵然心急也不好说什么。
却只有裴修心里清楚,这不是长幼有序的事,是大长公主对他的考验还没完,倘若他不能证明自己有能力拿下国公府世子之位,这婚哪怕定了也成不了。
晏家二姑娘与裴家二公子的婚定得沸沸扬扬,接下来的几日里,北都最热闹的话题就是宋国公两位公子的聘礼之争。
大家都说秦尚书家的庶女虽是飞上枝头,但到底母族势微,不受夫家看重,而德庆侯府的表小姐显然更得婆母的心,将来谁掌家都是说不准的。
两个新妇还没过门,已经在世人口中起了妯娌之争。
晏长风起初只当闲话听,后来越听越觉得有问题,似这样一边倒的言论,多半是有人刻意引导。
这闲话里刻意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她得的聘礼多,二是她将来多半会掌家,前者提醒她嫁妆多带点,后者则是给她灌迷魂汤,忽悠她嫁妆带的更多点。
是谁不言而喻,肯定是宋国公府的人。
晏长风乐了,心说这宋国公府八成是穷得揭不开锅了,眼巴巴盼着她的嫁妆呢。
但抱歉的很,她一点也不打算去填这个无底洞,毕竟她自己现下也没钱,她得先把自己的腰包塞满了再说。
不过筹划自己的生意之前,她打算先帮着老爹开绣坊分号,便趁着年节前这几日找找铺子。晏家的绣坊在江南数一数二,名气实力都有,自然要落户在北都最繁华的街市,只是繁华地界的铺子多半要有门路才能获得,于是托了二舅舅帮忙找合适的铺子。
二舅舅面子大,没出两日便寻到了合适的铺面,就在西市最热闹的一处地段。
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说那条街上最近也新开了一家绣坊,生意非常好,叫锦绣庄。
晏长风一听这名字就愣了,这是章家的绣坊!
“爹,章家什么时候把绣坊开到北都了?”
晏川行也是不解,“在西市开铺子,没点门路恐怕不行,据我所知章铭顺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
“听二舅舅的描述,应该也不是重名,这就有意思了啊。”
晏长风之前给了章如烟教训,本来以为章家能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以让人意料之外的方式冒了出来。
这是攀上了什么高枝了?
这个疑问很快便有了答案。
年三十这日,宫中有一场家宴,身在北都的皇室宗亲都会参加,大长公主这一脉自然在列。
晏长风算不得皇族,但因为最近风头有点大,宫中贵人们都对她非常好奇,于是点名要她进宫。
大长公主怕她丢人,打算给她做套新衣裳,但晏长风想着,这是个发展绣坊生意的好机会,还是穿自家出的衣裳合适。
于是她翻箱倒柜,找了两套喜庆的,自己穿一身,给姚文琪一身。两套衣裳上绣的都是晏家天衣纺最新出的花样子,后宅的妇人没有不爱这些的,见了没见过的花样子,多半都要询问一两句。
然而一进宫晏长风傻眼了,天衣纺独有的花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传进了宫中,从嫔妃到亲王妃,身上多少都有这么一两处用到了这些花样子。
“诶?雪衣姐,你看容贵妃,还有秦王妃,她们衣裳上的花样子是不是跟咱俩的一样?”姚文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后面悄悄跟表姐说。
“看上去一样,但不是我家绣坊出的,细节处应该不一样。”晏长风问,“容贵妃是秦王生母?”
“是啊,跟秦王妃在一块说笑呢。”
也不知是不是巧,秦王妃也一眼瞧见了她衣裳上的花样子。
“那就是晏家二姑娘了。”秦王妃跟座上的容贵妃,皇后,一并还有太子妃介绍,“瞧瞧,花样子果真是时兴,那俩丫头衣裳上也有呢。”
妇人们虽然对别人衣裳上的新鲜花样子感兴趣,但也不是很喜欢原封不动地搬到自己身上。太子妃与容贵妃脸上顿时不那么好看,但碍着大长公主的面,不好计较这些。
以皇后为首的几位贵人先是跟大长公主见了礼,这才招呼晏长风上前,看猴似的打量半天,再当着大长公主的面夸两句长得俊长得高之类。
晏长风一句没听进去,只想问是谁偷了天衣纺的花样子,但到底是没敢找抽。
直到宫里的家宴结束,她才从秦王妃处看见了罪魁祸首。
“章如烟?”
晏长风看见章如烟跟在秦王妃后面,吃了好大一惊,甚至怀疑不是她本人。
章如烟怎么有本事跑到秦王妃身边?且看装扮应该不是丫头。
喊了一声,章如烟没应答,连个眼神也没给,好像不认识一样。
宫里不方便说话,一直到出宫,晏长风也没解决心里的疑问。
年初一这日没什么事,晏长风便与姚家兄弟姐妹在一处玩马吊打发时间。
姚文媛说:“怪了,往年这个时候秦淮月必定要来拜年串门子的,今日怎么还不来?”
“怕是上回得罪了大姐,不好意思吧?”姚文琪一边出牌说。
“诶,我和了!”晏长风将牌一推,“四妹妹给钱。”
“你怎么又和了!”姚文琪输得都想哭了,“雪衣姐,说好的你不会玩北方的吊呢?”
姚文庭笑道:“没事四妹妹,我赢的回头都给你。”
姚文琪泪流满面,“我救苦救难的大哥,我今年的压岁钱就靠你了!”
“我尽量把压岁钱都给你赢回来。”姚文庭活着牌说,“秦家姑娘今儿怕是来不了了,前两日我听说她把宋国公府的聘礼都丢到了大街上,被秦尚书禁了足。”
“啊?”姚文琪张大了嘴,“她是失心疯了吗,嫉妒得都没人样了。”
“也难怪。”姚文媛轻笑,“她一向不把庶女当人看,这下人家飞上枝头,要当国公府的世子妇了,她那脾气没拿刀砍人就不错了。”
正说着,丫头来说,秦府小姐来了。
姚文琪一惊:“哪个小姐?”
丫头:“四姑娘,是秦家二姑娘秦惠容,说是过府来拜年。”
“她来?”姚文琪看了眼庶出的三堂姐,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按说各家庶出的小姐是没有资格到各府上拜年的,看来秦惠容在秦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已经压了秦淮月一头。
随后,秦惠容被丫头们引进来。
刚进门口便行礼,“惠容见过各位姐姐妹妹,给大家拜年,也代家中大姐拜年,她身上有些不舒服,这几日不便出门,说等好了再来赔罪。”
她举止从容,有礼有节,看着比秦淮月顺眼得多。
姚家姐妹与她客气寒暄着,晏长风懒得多说,自顾嗑瓜子。
秦惠容带了礼物,亲自递送,送到晏长风这里说:“晏家妹妹,是我自己绣的帕子,绣工不好,你别嫌弃。”
“怎么会!”晏长风拍拍手上的瓜子皮渣,亲手接了看,“呀,这还叫不好,你这若叫不好,那我的绣工就跟狗刨差不多了。”
秦惠容被她逗笑,“妹妹好有意思。”
“哎,说来你们俩就要成妯娌啦!”姚文琪倒是不讨厌秦家的庶女,可能是那日见她可怜。
秦惠容惭愧地笑了笑,“是我高攀了。”她看了看晏长风,欲言又止地说,“那日在芙蓉宴上,世子对妹妹出言不逊,都是因为我,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也找不着机会跟你道个歉,怕你心里轻看了我,不待见我。”
“诶,别这样说啊,两情相悦这有什么错,我这还替你跟世子两人感动来着。”晏长风无声笑了笑,“正经该我谢谢你才是,本来我跟裴世子就是错点的鸳鸯,要没有你,我跟裴二也成不了婚,咱们四个那得多难受是不是?”
姚文琪不明所以地瞎起哄,“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样好,雪衣姐跟二公子可般配了!”
秦惠容跟晏长风互相笑了笑。
都说一笑泯恩仇,可她们俩这一笑却莫名多了几分敌对的意味。
这时,又有丫头进屋说:“大长公主喊世子爷并几位姑娘去呢,是太子与秦王两家来了。”
大长公主是长辈,年年都有一堆小辈携家带口来拜年.
晏长风随波逐流地跟着大家一起去到世安院,刚一进屋就看见了章如烟的身影。

第50章 给媳妇儿拜年
大长公主这些年虽隐居世安院享天伦,但她在朝中的地位仍旧举足轻重,每到年节,皇族宗亲乃至朝中官员皆会来拜见,比宫里的太后皇后的门庭都要热闹。
而太子与秦王私下里斗鸡似的争,圣上面前亦常常针锋相对,唯独到了大长公主这里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晏长风过来时,兄弟俩正各自自嘲膝下子嗣不丰,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地吹捧一下对方。
太子道:“大哥好歹比我强些,膝下已有一子,如今又纳了新的侧妃,开枝散叶指日可待。”
秦王谦虚:“开枝散叶可轮不上臣,臣成婚最早,近十年了才得那么一个,太子却已经生了七个,比臣有儿孙福,听闻府上又有妾室有孕,想来必定得男。”
太子笑得有些尴尬,“承大哥吉言。”
那边太子妃与秦王妃亦说起子嗣之事,太子妃端详着秦王新纳的侧妃,“这孩子瞧着喜庆,正是旺子之相呢。”
秦王妃也看着那侧妃笑,“可说呢,我也是瞧我这表妹是个有福之相,才把她接到身边来,刚巧王爷喜欢,就收了她。”
听到这里晏长风一怔,章如烟何时成了秦王妃的表妹?
太子妃与秦王妃谈论的侧妃正是章如烟,扬州城那个娇憨可爱的章三小姐。
“晏家的二丫头你可来了。”太子妃瞧见了晏长风,立刻唤她过去,“昨日在宫里,我没好意思问,我瞧着你与文琪穿的衣裳不像是北都布庄做的,可是出自你们江南地界?”
晏长风回:“成衣与绣样皆是出自我家天衣坊。”
“是你家出的绣样?”太子妃看向秦王妃,“大嫂那日与我说,是出自锦绣庄,我倒是糊涂了。”
晏长风看了眼章如烟,说:“是这样的太子妃,绣样子是我家先出的,倘若受人喜欢,别家绣坊亦会仿样,只是各家绣的会有些不同,仔细看便能看出区别。”
太子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你衣裳上的绣样子配色更好,也更精致些,那衣裳款式也好看,可否替我订做一套?”
这里头有着晏长风不知道的一番较量。
年前秦王妃得了一批新绣样子,给宫中贵人还有各家妯娌送了去,说是出自北都新开的锦绣庄。皇后不知是客气还是喜欢,夸了一句好看,于是就在宫里流行了起来。
太子妃一看便知道那锦绣庄与秦王妃有关,要么是她自己开的,要么就是那铺子有她的好处,打心眼里不想用那些绣样。只是贵人们都用了,她不好落单搞特殊,只能硬着头皮绣在了新衣裳上。
这会儿一听那些绣样子是学了人家自创的去,心里别提多乐了。
“太子妃喜欢是天衣纺的荣幸,刚巧我家铺子也即将在北都落户,铺子里的绣娘裁缝都在,明日我便叫裁衣师傅上门替您量体裁衣。”晏长风自然乐见太子妃穿了她家的衣裳打样子,这可比十个贵女穿有用。
太子妃心里喜得够呛,比每年听秦王生不出孩子来还开心,“那敢情好,回头也去给秦王妃做几套,钱都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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