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贵媳—— by淮西
淮西  发于: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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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直接开口要了啊。晏长风朝如兰使眼色:“领着盛二公子去药铺开几副调理的方子。”
“是,姑娘。”如兰请盛安出门,“二公子您请。”
晏长风重新返回小院,跟葡萄架下喝茶的二位道:“我好像知道是谁背后捅了安阳侯的刀了。”
裴修挑眉,“盛安来说什么了?”
晏长风便把方才盛安的话一字一句告诉他俩,“这小子把亲爹亲兄弟拉下马,没想到自己没捞着好,爵位丢了,我猜他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安阳侯贩卖私盐,就帮我们把安阳侯拉下马,递上投名状,这是要抱咱们大腿呢。”
裴修看了看蜀王,两人笑起来。
盛明宇:“这小子挺能耐啊,狠起来连同一阵营的都卖。”
“他虽然是皇族出身,可皇亲贵戚的好处他一点也捞不着。”晏长风说起他当初赚自己亲爹钱的事迹,“他不卖兄卖父,自己将来就是无权无势,跟普通百姓没多大区别,如今他成了真正的普通百姓,彻底跟世家贵族成了对立阵营,卖了安阳侯抱未来皇帝的大腿无可厚非。”
盛明宇想了想说:“盛安虽然是个贪财小人,但人够聪明,也拎得清,倒也不是不可用。”

第293章 细作
盛安果真会来事,隔日敲锣打鼓地送了两块牌匾去清风堂,一块刻着“妙手回春”,一块刻着“仁心仁德”。
他在铺子外十分现眼地敲着锣,一边道:“铛铛铛——乡亲们,治病抓药请认准清风堂,童叟无欺那是药到病除啊!”
“铛铛铛——我家老父病了数日,看了数位郎中都找不出病因,诸位猜怎么着,吃了清风堂家才一副药就好了!”
“铛铛铛——乡亲们,清风堂的坐诊郎中师承悬壶山庄柳家,那可是柳家啊,咱们不花钱就能请柳家的郎中诊脉,只有清风堂有这种待遇啊乡亲们!”
这敲锣打鼓的一通嚷嚷,没多一会儿就招来了许多百姓围观,人越多盛安的嗓门越高,他一张嘴抵十面锣,生生把清风堂吹成了救苦救难的神仙堂。
晏长风听见动静出来,见到这幅场面有些啼笑皆非。她叫来林掌柜,“快出去解释一下,再不制止咱们清风堂就快把全天下的同行得罪光了。”
林掌柜听得津津有味,“东家,我听他说得挺好的。”
“好?好成这样就透着假了,快去,太招摇了。”晏长风说完进了铺子。
看来真该给盛安找点事做。
昨日盛明宇说想让盛安潜入夷国,一来打探小柳的消息,二来也可为细作,长期给大周朝提供消息。
晏长风跟裴二对此持保留意见,认为可以找个更稳妥的人,比如玄月阁的兄弟。可仔细想想,稳妥的人不见得合适。
夷国现在对大周朝十分排斥,禁止所有大周朝的人进入,在如此敌对的时候,一般人根本没有理由过去。
普通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不可能吃饱撑的跑去别国。商贾也犯不上,如今夷国禁止与大周朝的商贾贸易,何必拎着脑袋去赚钱。
若是像姚威那样的逃犯倒是勉强可以,可要给玄月阁的兄弟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起码要铺垫半年以上的时间,还不见得稳妥。
盛安的身份却刚好。他一家子刚被踢出皇族,又丢了世袭爵位,恨大周朝,恨蜀王是理所当然的。加之他本人很会做戏,三分真能演出十二分来,条件实属得天独厚。
晏长风看着铺子外头。林掌柜正拱手朝百姓告罪:“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公子有些激动,本药铺治病救人乃尽本分,不管谁来皆会全力以赴,但治病没有绝对,有可能治好,也有可能治不好,大家平常心看待就好,另外,咱们牧郎中个人精力有限,每天问诊人数不多,诸位千万莫要因为等候问诊浪费时间,延误病情,城中名医数不胜数,找谁瞧都一样!”
“听听,这才是医者之风范!”盛安也拱手告罪,“抱歉,本人属实过于激动了,叨扰诸位,大家听听就好,都散了吧散了吧!”
晏长风收回视线,问道牧央:“你昨日给他开了什么方子?”
“噢,是些益气调理的方子。”牧央道,“他说他父亲每日在家唉声叹气,不思饭食,这都是心病,吃不吃药都成,但您说要开,那我就开两副给他。”
晏长风点点头,“可有什么药,能让人日渐虚弱的?”
牧央愣了一下,“东家,您是要砸我招牌?”
晏长风不好意思地捏捏鼻子,“要不您开个价?”
“人岂能为金钱折腰?”牧央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
晏长风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如何?”
“医者医格,岂能为一千两低头?不行不行!”牧郎中态度十分坚决。
晏长风又加了两根,“三千?”
牧央噎了一下,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掌柜您这是何必呢,三千两做点什么不成……”
晏长风展开五指,“五千?”
牧央:“……成交!”
“牧郎中是个爽快人。”晏长风笑起来,“五千两,你要现钱或是入股药铺都成,你只需要给我开一副能让人脉象虚弱,但又不能真虚弱的方子就成。”
牧郎中摇头,“方子没有,毒有,还是我从师妹那里学的,当初我学医并不情愿,受不住吃苦的时候就想装病躲着,师妹说她有可以让我看起来生病的毒,可以卖给我,于是我给她打了五十两的欠条,用了三年才还完。”
晏长风:“……”不愧是小柳。
“说来也是命。”牧央回忆往事不由笑起来,“我身无长物,学徒期又没什么钱可赚,我为了还钱,只好拼命学医,因为有了给人看病的资格,才有钱赚,就这么误打误撞的,我就出师了。”
晏长风跟着笑起来,“那小柳可是你的贵人,不瞒你说,我要这方子与小柳有关。”
“那我哪里还好意思要您的钱?”牧央慷慨摆手,“既然与我师妹有关,帮忙是理所应当。”
许诺出去的怎么好收回来,晏长风道:“就当我给你将来成亲随礼了吧。”
牧央:“噗——”
外面聚集的百姓逐渐散去,盛安跟林掌柜一人扛着一块牌子进了铺子。
“晏东家,给您添麻烦了!”盛安点头哈腰地朝晏长风告罪,“这牌子您千万收下,要放哪,我给您扛过去?”
“放到后院吧。”晏长风道。
盛安:“好嘞!”
晏长风跟着去了后院,等盛安放下牌子,问道:“盛安啊,你晚上可有空闲?”
“空闲有啊!”盛安放下牌子擦了擦汗,“我现在是个大闲人,随叫随到,晏东家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
晏长风点点头,“今晚你来药铺抓药。”
“抓药?”盛安脑子快速转着,“晏东家,我父亲已经‘药到病除了’,寻什么借口来?”
晏长风道:“你待会儿再拿些药回去给侯爷吃下。”
盛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明白。不过他隐约意识到,裴夫人似乎在给他机会,他想也没想就答应:“成,我一准儿来!”
晏长风心说,这人或许可一用。
盛安拿了牧央给的药离开,回家就下到了饭食里喂给老爹。他没有丝毫犹豫,倒不是不把亲爹的命放在心上,是他知道晏长风是正派之人,跟这样的人往来,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会使阴招。
人跟人之间,甭管是利益往来还是交朋友,表现得信任一些比处处提防更能给人好感。防人者,也会被人防,有些作用是相互的。
靖安侯吃了那药没多久就有了虚弱之象,面色虚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整个人一副要活不起了样子。
盛安大概明白了晏长风的用意,今日他在药铺外一通嚷嚷,本想讨好,谁知一激动说过了头,恐怕给人家招了眼。
于是入夜后,他火急火燎地跑去清风堂敲门,“开门开门!我父亲又不好了!牧郎中,救命啊!”
门敲了半天,惹了附近的狗一通狂吠后,药铺才开门。
林掌柜问:“我们药铺关门了,请问您有何事?”
“何事?我父亲好了没一天就又不好了,可见柳家出身的郎中也不过如此,我再来请一副药,若再不好,我就只能找别家了!”盛安语气不善道。
“您瞧,我就说这世上没有药到病除那回事,所谓病去如抽丝,急不得。”林掌柜一边让开门,“您请进吧。”
盛安怒气冲冲地进了门,待看清屋里的人,登时愣住,连做戏都忘了。
“蜀,蜀王殿下?”
盛明宇放下茶盏,朝盛安笑了笑,“坐吧,找你来聊聊。”
恐怕不止聊聊。盛安明白,蜀王肯花时间来见他,必定有事情要他做。
他求之不得,他忙活这半天,把手上最强有力的一副牌打出去,就是为了巴结裴大人裴夫人,以及背后的蜀王。
如今不过两日,蜀王殿下就肯见他,这无疑说明他这一步棋走对了!
“蜀王殿下折煞我了。”他规规矩矩坐下,屁股只敢坐在椅子边沿,“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我很好奇,”盛明宇说,“你是如何知道安阳侯贩私盐的?”
盛安惶恐:“您,您都知道了!”
“少跟我装。”盛明宇掀着眼皮子睨视他。
“哎!”盛安擦擦脑门儿上的汗,老实交代,“不敢瞒蜀王殿下,我是做生意的,从一些生意道上知道了冯森涉足贩卖私盐。”
盛明宇:“你做什么生意?”
“呃……”盛安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
“贩卖西洋物件吧。”盛明宇冷哼,“混账东西,坑了爹坑了兄长,自己倒是安然无恙?你很有本事嘛。”
盛安连滚带爬地跪下来求饶:“求蜀王殿下放我一条生路,我盛安今后为您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你重罪在身,又出卖父兄,如此胆大妄为,如此背信弃义,我岂敢用你?”盛明宇反问。
盛安指天誓地表忠心,“我盛安今后若敢背叛蜀王殿下,就让我一辈子没钱,顿顿讨饭吃!”
盛明宇差点儿笑出声,听得出来这是毒誓了。但一个毒誓还不足以让他完全相信,或者说,一个贪财小人,只要用他,戒心就不能放下。
“起来吧。”盛明宇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重罪在身,我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至于出卖父兄的背信弃义之举,你有你的理由,也有你的报应,我管不着。”
这话盛安听来汗颜,他拼命表忠心,但人家蜀王并不在意。蜀王愿意给他机会,是认为他可用,忠心固然好,背叛了人家也有本事挽回,倒是他自己,却会遭到报应。
盛安并不想当个背信弃义之人,他卖兄卖父,是因为父兄也不把他当成血浓于水的亲人,一家子人各自打着算盘,为了利益谁都能出卖。既然如此,他当然要为自己打算。
卖了安阳侯,是因为他看清了局势,安阳侯兀自挣扎,与蜀王为敌是糊涂之举,糊涂人早晚会遭反噬,他不如利用他作为跳板,助蜀王一臂之力。能换来好处固然好,不能换来好处也没什么坏处。
蜀王看穿一切,却愿意给他机会,于他而言是大恩,他若不忠心报答,再怀着自私自利的心思,岂非也成了糊涂之辈?
糊涂人没有什么好下场,盛安是聪明人,他会审时度势。
“但凭殿下使唤!”
盛明宇点头,“坐下吧,先听听我让你干什么再说这话不迟。”
盛安心里清楚,定不是什么容易之事,一个背信弃义之辈,岂能那样容易获得机会?
“我让你去夷国。”盛明宇说。
盛安一怔,“夷国?殿下可是叫我去当细作?”
这小子脑子确实够用,有些话一点就透。
盛明宇点头,“是如此,夷国如今对大周朝十分敌对,这是个极其危险的差事,很可能还没潜入就丢了命,你后悔还……”
“我愿意去!”盛安毫不犹豫地说。
他成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最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若能做成此事,将来蜀王不可能亏待他。
倘若时运不济,死在夷国,那也是命。反正他现在一无所有,等老爹入土他连个屁也不是,不如一博。
“好。”盛明宇便告诉他该做什么,“你带着你父亲,以落魄贵族的身份投靠夷国,请夷国救你父亲的命,最初他们定不信你,你得想办法扛住,能做到吗?”
盛安咬牙想了想,“我能做,但不能保证做到,若死在他乡,还请蜀王替我挖坟立碑。”
“他们必定会查你,我会让人尽可能帮你善后。”盛明宇没接茬,“不管你能否立住脚,一定先帮我打探柳姑娘的下落。”
“柳四姑娘?”盛安懂了,怪不得蜀王会安排人去夷国,原来为了心上人,“她如何去了夷国?”
盛明宇摇头,“她去寻药,但我不知道她如何混进去的,我也联系不到她,所以很需要一个自己人去帮我打探消息,回头我会告诉你如何传递消息,如果你的处境不妙,可以发消息求救,不管能否找到她,我都会派人救你回来,如果你成功潜入,可能会一直潜伏夷国,直到我让你回来为止。”
盛安没想到蜀王还惦记着救他的命,他只当蜀王殿下连个空坟都不稀得给他。
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起身跪地,郑重其事地说:“我定不辱使命!”

第二日,盛安又大张旗鼓地收走了两块牌匾。
他一手夹着一块,朝等候看病的百姓道:“本人收回昨日的话,这年头就没有药到病除一说,家父昨日又病重了!唉!连柳家人都不能治,我还能找谁呢?”
林掌柜在旁附和:“对对,我们柳郎中不是神,大家看病要理智,药到病除多半都是坑。”
比较理智的百姓听听就算,不太理智的便甩袖而去。总体而言对药铺的影响不大,但大家都知道了盛安父亲的病没有看好。
接下来的几日里,盛安带着老父亲四处求医,皆无所获,最终不得已离开了北都城。
“这盛安不去唱戏说书真的可惜了。”葛天从城外回来说,“我跟着他们出城,好家伙,一路骂骂咧咧,那词都不带重样的,活像北都城欠了他几百万两。”
晏长风笑得不行,“老侯爷如何?可有不配合?”
“他早让葛天忽悠傻了。”葛天道,“老侯爷坚信自己是吃了柳郎中的药后身患不治之症,一心想要出去找寻名医,别说不配合,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晏长风稍微放了心,只希望盛安去夷国一切顺利吧。
“阁主,”葛天又转而跟裴修道,“宁州传来消息,宁王自入封地后就一直闹脾气,成日打骂吓人,还拿青楼的姑娘出气,当地人怨声载道的。”
裴修抬眼看向媳妇儿,“就只是闹?”
“我们得的消息是如此。”葛天说。
晏长风觉得有些反常,“宁王不是沉不住气的人,端妃也不能容忍他如此,除非他真的觉得人生无望,彻底颓了。”
裴修点头,“继续盯着,尤其盯住了他身边的人。”
葛天:“是,阁主。”
这个消息,让宁王变得不可控起来。
晏长风想不到宁王将会如何,又怕裴二想太多,便引着他聊些闲话。
“我去信问我娘要不要来,到现在也没消息。”她指着肚子说,“小东西就快出来了,祖母最近身子不如从前,不能让她费心操劳,我自己好像又应付不来。”
“多请几个嬷嬷来照应着。”裴修到她身边蹲下来,轻轻趴在凸得很大的肚子上,“我猜他应该很乖。”
“嗯?你是如何猜的?”晏长风笑,“你每天都趴着听半天,是他告诉你了么?”
“那倒不是,他也就会踹我两脚。”裴修煞有介事道,“所谓物极必反,我想着他娘已经皮成这样,他青出于蓝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对比起来应该是乖的。”
“你损我呢。”晏长风笑睨他。
“怎么会。”裴修道,“我欣赏你还来不及,我说他乖,又没说我不喜欢不乖的。”
“什么话都叫你说了。”晏长风抬起手指戳他的额头,“他乖不乖到无所谓,只求他别随了他爹那张哄人的嘴。”
“那估计够呛。”裴修表示很不乐观,“他娘的嘴也很会哄,耳闻目染,难免受影响。”
“你可别说了!”晏长风想象着如果生个又皮又会哄人的崽子,那日子没法过了。
“姑娘姑爷!”
如兰忽然激动万分地跑过来,仿佛从地上捡了几百两银子。
晏长风:“这是怎么了?捡钱了啊。”
这丫头自从成了管家,就变得端庄又稳重,这模样得是捡了座金矿的效果。
如兰大喘着气,指着院门说:“是,是是夫人来了!”
“谁?”晏长风认识的夫人不计其数,“哪个夫人?”
“咱们夫人啊!”如兰喜道,“裴萱姑娘还有文琪姑娘都来了!”
“啊?”晏长风一瞬间喜笑颜开,“真的吗?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如兰:“是真的,都进府了!”
晏长风立刻往外跑。裴修一把将她拉回来,“人既然来了,你还急什么?那么大的肚子也不怕摔了。”
“那你扶着我成吧?”她抬起胳膊交给裴二,“快快,我激动着呢,踩俩轮子我能冲到天边你信吗?”
裴修失笑,“得,走吧主子。”
两人才出二院,就迎上了风尘仆仆的姚氏。姚氏见老二挺着个肚子还大步流星的,魂差点儿吓飞了,“老天爷,你慢点慢点!”
“没事,这不是扶着呢吗。”晏长风心说她昨儿还练拳脚呢,这要是让她娘瞧见了得晕过去,“你们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学会给惊喜了啊!”
姚氏从姑爷手里接过闺女的手,上下打量着,道:“这不是为着文琪吗,不敢大张旗鼓地来——我瞧你这肚子不小,是不是双胎啊?”
“不是不是,就一个,他易胖,把我吃的都吸收了。”晏长风没看到文琪跟裴萱,“她们人呢?”
“拎东西呢。”姚氏道,“你这府里上下就如兰丫头一个人忙前忙后,也不知道多请几个人。”
“府里没什么事,请那么多人用不上。”晏长风说,“我大姐呢,她还是不敢来北都?”
“她走不开,这不是又开了个药铺,两边都是她管帐。”姚氏道,“她很想来看你的,还给小外甥做了小衣裳小鞋子,包了满满一包!”
“那您没给外孙缝制点什么?”晏长风揶揄道。
姚氏的女红马马虎虎,还懒得动手,刚成亲那会儿一心想给夫君做双袜子,结果晏长风长到八岁才做完一只。
“我都八百年没动针线了!”姚氏知道自己的尿性,不怕人说,“你要不着急,我现在给他做个荷包,估计成亲那会儿用得上。”
晏长风差点儿笑没了。
“谁要成亲了?”
裴萱跟姚文琪一前一后走来。裴萱见了哥嫂笑得跟朵花似的,“不会现在就在讨论我侄儿侄女的婚事吧?”
“枝枝!文琪!”晏长风迎上去跟两个丫头一一拥抱,她一边拉着一只手,笑着问,“如何,路上可还好走?”
裴萱说:“除了不能抛头露面,一切都挺好的,现在没灾没祸,百姓们的日子逐渐上了正轨,比我去时好多了。”
“裴二你瞧,这丫头是不是变了个人似的?”晏长风说,“现在坐马车都坐不住了。”
裴萱一身男装,越发干练,几乎找不见往日小女儿的姿态。
但姚文琪正跟她相反,原先活泼可爱,现在文静沉默,来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裴修对妹子的变化很是满意,“小姑子随嫂子,挺好。”
“听听,我哥夸我还不忘带媳妇儿。”裴萱无奈道。
“文琪,舟车劳顿,身子可受得住?”晏长风握着姚文琪的手,不似当初走时那样冰凉,看来调理得不错。
“表姐,我挺好的。”姚文琪说,“盼着见你呢。”
晏长风更关心她心情如何,毕竟又回了北都这个伤心之处,且她现在也不太好以姚文琪的身份示人,圣上允许她活着,却不好昭告天下。
一家子说说笑笑着进了屋,晏长风叫如兰去收拾房间,“被褥都拿出去晒晒,文琪跟枝枝住在一个院子里好了,晚上还能做个伴。”
裴萱:“好啊,我俩在太原府常一起睡的。”
姚文琪起身,“如兰,我帮你。”
晏长风拽住她,“哪用得着你收拾?”
姚文琪说没关系,“表姐,我现在不是以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了,平日都是自己收拾的。”
晏长风一阵心疼,以前多么天真烂漫的丫头啊,如今却生生转了性子,对她而言也不知是好是不好。
“让她去吧。”姚氏道,“姑娘们在太原府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你大姐也是如此,我瞧习惯了,倒是觉得挺好。”
“是啊,”姚文琪笑说,“我现在真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晏长风松了手,人要长大,终究得付出代价。
姚文琪离开后,裴修冷不丁问道妹子:“你成日穿着男装在外晃悠,可有遇见喜欢的男子?”
正在喝茶的裴萱一下子就喷了。
“反应这么大,可见是有。”裴修慢条斯理理所当然地聊着妹子的意中人,“有机会带他来给我瞧瞧,若说得过去,我便掏嫁妆。”
“哥!才见面说这些做甚?”裴萱的脸眼见地红了。
晏长风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默默地笑着。
裴修:“才见面怎么不能说,你难道还要挑个黄道吉日?”
“我替她说了!”姚氏笑道,“她跟东亭两个小人儿早成了,虽然跟我们还藏着掖着的,可感情哪里藏得住?都在眼睛里呢。”
这下换裴修愣了,“于东亭?”
“是他。”晏长风道,“枝枝女扮男装在府衙里帮忙做事,两人朝夕相处的,不成才怪。”
裴修细琢磨了一下,却也不是不行。于东亭那小子虽然是个愣头青,但心眼儿挺实在,官当得也不错,只要别遇上不爱听大实话的君主,前途必定无量。
只是,作为妹夫,裴修还得再观望,起码见面聊聊。
“嫂子,晏夫人,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快别打趣我了!”裴萱看起来还有顾虑。
裴修挑眉,难不成那小子染指了姑娘还不肯负责?
“这还不叫有一撇?”姚氏什么都知道,“东亭都托我回来帮忙找房子了。”
“啥?”裴萱很是吃惊,“他托您找房子?找房子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给你个交代呗。”姚氏喜道,“他不让我说,我寻思你们都说到这份上了,说出来没什么不好,在太原府他可以住知府衙门,可北都没有个正经住所,枝枝的家在北都,以后少不得要回来探亲小住,有自己的房子也体面不是?”
裴萱咬着嘴唇,嘴角的笑意几乎关不住,“他也真是的,赚那点俸禄还买什么房子,哥嫂还能把我们赶出去吗?”
“要么说是给你交代呢?”晏长风笑,“跟我们住自然可以,可他更想让你有面子啊。”
“我就说呢,他说现在钱没攒够,等攒够了才跟哥嫂提亲,我又不图他那点钱。”裴萱的顾虑没了,笑得羞涩又开怀。
“得,这亲事不就成了?”晏长风看向裴二,“她哥,赶紧准备嫁妆吧。”
裴修也觉得这妹夫还成,但没松口,“年底于东亭回来述职再说。”
“你可不准为难他啊!”裴萱下意思地维护于东亭,说完又觉得怪难为情,她再也不好意思待下去,起身仓皇而逃,“我,我去看看祖母去!”
晏长风笑得不行,“裴大人你这不是难为自己吗,明知道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你这个当哥的早排在后面了,趁早识相点答应了得了。”
裴修失笑,“这世上啊,果然只有媳妇儿是自己人。”
“对了,”晏长风问母亲,“晚上把大表姐二表姐叫来吧,她们都挺惦记文琪的。”
姚氏想起侯府是一阵叹息,“你外祖母如今可还好?你大舅舅一家又如何,我听说文庭去了凤阳府平乱?”
“身体都还好。”晏长风没提别的,“蜀王要重用大表哥,以后他忙着呢。”
“那很好啊。”姚氏不懂朝堂上的事,还在担心侯府当年支持太子,跟蜀王会不会有隔阂,如今看来一切都很好,“明日我便回去看看你外祖母。”
傍晚时,姚文竹跟姚文媛一道来了尚书府。她们不知道文琪回来了,还在想尚书府是有什么要紧事,忽然把她们一起叫了来。
姚文媛见了活的晏长风,明显松了口气,“我还当你早产了呢!”
“你这模样是当我没了吧?”晏长风看穿一切道。
“呸呸呸!”姚文竹说,“别说不吉利的话,生产是过鬼门关,不好说这些的。”
姚文媛:“所以你把我们叫来是为何事?”
“是大惊喜。”晏长风拉着两位表姐去到后院,姚文琪跟裴萱住的院子,“快看看谁来了。”
姚文琪正在院中晾晒被子,她穿戴朴素,气质大变。姚文竹两姐妹竟然一时没敢认。
“是,是文琪?”
“我的天,真是四丫头!”姚文媛吃惊地抓住文琪的手打量,“你可叫我们担心坏了,如今瞧着气色好多了,看来调理得不错。”
“嗯,大家把我照顾得都很好。”姚文琪见了姐妹,脸上的笑明显多了,“大姐姐,二姐姐,我很想你们,二位姐姐最近可有回侯府,不知我娘可还好?”

为着姚文琪的身体考虑,一直没把余氏去世的消息告诉她。
但姚文竹跟姚文媛不知道,听见四丫头问道余氏,姐妹俩双双一愣,诧异地看向晏长风。
晏长风紧急眨眨眼,但好像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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