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气!”淮王一看见晏长风就胳膊疼,“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看见这些人?”
“别急嘛。”宁王老神在在的,“人家现在是红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十二弟,你得沉住气。”
淮王哼了一声,“沉不沉的也就那么回事了,我姨母说了会给我报仇的。”
宁王眼珠子转了转,“神女可说过什么?”
淮王掩口小声道:“姨母说她会想法子除掉蜀王,如果她失败了,夷国就发兵,只要调蜀王离开北都,那北都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宁王撺掇淮王找夷国的神女治伤是个引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夷国出手对付蜀王。淮王是个废物,但他背后的夷国是把好刀,丽妃是两国友好的纽带,谁伤害丽妃或是淮王,谁就是夷国的敌人。
目的达到,宁王眼见地开心,开始琢磨起后路来,比如……他看着晏长风身后的两个小丫头。那个叫如兰的他见过,另一个却眼生,看着也不像个丫头,举手投足间总是在惹人注意,想必是个不安分的。
他跟身边随从说:“去打听打听那姑娘是谁。”
如兰跟裴妤凤在一起累得很,本来她因为是裴夫人的丫头,就有很多人来跟她套近乎,她疲于应对,还得时刻注意裴妤凤的言行举止,生怕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如兰错眼不见的,就有丫头跟裴妤凤搭上了话:“这位妹妹瞧着眼生,是才入国公府的?”
裴妤凤轻轻点了点头,“我是第一次回来,我打小生活在南边。”
“回来?你是国公府的什么人?”
裴妤凤:“我父亲是裴家行二。”
丫头长大了嘴,“那你是裴家小姐?”
裴妤凤点头,“是啊。”
“那,那你怎么在下人堆儿里?”
裴妤凤:“我……”
“小凤!”如兰听见她们说什么下人堆儿里就感觉不妙,忙过来拉走了裴妤凤,“这位姐姐见谅,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丫头朝她笑了笑,“没关系。”
如兰拉着裴妤凤到无人的角落,道:“姑娘方才在说什么?可是忘了我嘱咐的话?不要跟人搭话,实在推不掉你只管推给我!”
裴妤凤道:“我见你脱不开身,就随便聊了聊。”
“是自报身份了吗,你可知这样会害了我家姑娘的!”如兰简直恨不能把她丢出宫去。
裴妤凤轻点头,“我不习惯说假话,就,就说了……”
气得如兰直跺脚,“我家姑娘要是被你连累,我,我可就要得罪了!”
宁王入了座,随从过来把打听到的附耳转述。
“二房的小姐?”宁王笑了笑,“有意思啊,这是在玩什么新花样么?”他想了想,吩咐,“你去想办法把她单独引出来。”
随从:“是。”
临近午时,圣上驾临凤鸣宫,夷国使团随后进殿拜见。
晏长风观察那神女,高挑妩媚,但又带着一种特有的纯洁,跟大周朝的女子不一样,十分亮眼。
使团来的除了神女,还有夷国三王子。如果说神女是天上的仙,那这位三王子就是落入凡间的癞蛤蟆,脸摔得稀碎,丑得蓬荜生灰。
姚文竹忍不住问:“这三王子跟丽妃是什么关系?”
晏长风听裴二说过,“是侄子。”
姚文竹:“这长得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那是,要有关系,圣上根本下不去嘴,淮王就不可能出生在这世上。
三王子道:“圣上,本王此次来北都,除了带神女来给淮王殿下疗伤,还有一事相商。”
圣上:“何事?王子不妨道来。”
三王子:“我国想与贵国开通商道。”
说到通商,晏长风竖起了耳朵。夷国在大周朝西南方向,那里盛产香料宝石,还有很多奇珍异草。因为西南的战事,与各国的商道都关了,看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圣上犹豫,如今西南战事未平,不是通商的好时机。且这里头还有一桩事让他心里不舒服。
夷国虽没有参与战争,但也没有出兵支援。虽说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进贡也好联姻也罢,都是维持表面上的和睦,没有真正的友好,可大家在仍旧表面和睦的前提下见死不救,这就有点膈应人了。
如果不是这回夷国带了不少好东西来,又逢淮王受伤,圣上才懒得设宴款待。
“王子也知道,如今我国西南正打仗,这哪里是开通商道的时机?”圣上推脱,“今日朕设宴款待诸位,美酒佳肴只为享乐,就不聊政事了,奏乐!”
圣上令下,乐师便开始奏乐,一时间大殿内乐音缭绕,推杯换盏。
三王子当面被拒,倒也没什么不满,坐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晏长风作为商人,很希望各地商道畅通,邻边小国仰仗大周朝的物产,只会更希望开通商道。她觉得三王子应该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主子们在殿内吃喝,丫头下人们就在偏殿用饭。他们的饭食很简单,不过一人分发一碗饭,再加两勺菜,坐着站着蹲着都能吃。
裴妤凤虽说不是高门大户的娇小姐,可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在她看来这跟街上乞讨的叫花子吃的东西差不多。
“愣着干嘛?”如兰见她不肯吃,道,“看着不好看,吃起来还行,宫里的东西没有特别难吃的,你要不吃可就饿肚子了,今日还不定到什么时辰。”
裴妤凤迟疑着拿起筷子,她不好意思不吃,也实在是饿了,就勉强吃了几口。味道跟如兰描述的差不多,不难吃也不好吃,裹腹尚可。
这时,有宫中内侍进来道:“谁是宋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丫头?”
如兰忙放下碗筷,“我是,敢问可是有甚事?”
内侍道:“裴夫人方才离席,好似是有些不舒服。”
不等内侍说完原委,如兰就跑了出去,“我家夫人在哪?”
内侍指着宫中如厕处说:“方才进了恭房,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
“有劳!”如兰匆匆道谢后就跑去恭房。
裴妤凤是名义上的丫头,自然也要表现得着急,她也放下筷子,追着如兰跑去。
可如兰跑得太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裴妤凤对宫中不熟,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她又不好意思问,生怕被笑话,只好闷头自己找。
走着走着,忽然被一堵“墙”拦住去路,定睛一看,是个穿着华服的大胖子。
看衣着是个有地位的,裴妤凤便朝人家恭敬行礼,正要离开,却被此人抓住了胳膊。
“别忙走啊小娘子。”宁王勾着她的下巴抬起端详,“长得是不错,可愿跟了本王?”
裴妤凤闻言浑身僵硬,她虽成日被她娘灌输主动,可到底是个矜持的姑娘,从没跟男子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此时又紧张又害羞,一时间脑袋都是懵的。
“怎么,害羞啊?”宁王靠近她的脸,他刚吃了酒肉,嘴里散发着让多数女子都讨厌的浑味,“本王瞧你走路时屁股扭得也挺勾人的,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了?”
裴妤凤的脸红得不像样。她走路的姿势也是秦氏刻意教过的,她当时也觉得有些过于妖娆,可她娘说这样男人才喜欢,于是她就照做了。
宁王:“怎么样,跟了本王,你以后荣华富贵皆有,可不用再干伺候人的勾当了。”
裴妤凤紧张的脚指头都绷紧了,她心如擂鼓,好半晌才从宁王的话中抓住关键。
此人称本王?难道是个王爷?
是了,她好似什么时候听人议论过,宁王是个傻大胖子,这人是宁王!
她娘说了,进宫如果不能攀上蜀王,能攀上宁王淮王也好。如今宁王对她有意,是不是就算成了?
宁王见她没有拒绝,反而含羞带臊的不知在想什么,分明是心里有这个意思。
他早就看出来裴家二房这个姑娘是个好上手的,果不其然。他的计划是,如果能娶了裴修的堂妹,与裴家荣辱系在一处,还愁裴修不为自己效力吗?
“我能有什么事?”晏长风才上了茅房,浑身舒坦。
如兰:“方才有个内侍告诉我,说你有些不舒服,我这不就着急过来找你了,你哪里不舒服啊?”
“噢,我方才有点闹肚子。”晏长风说,“多吃了几块鱼鲙闹的。”
如兰长舒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那现在还有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没事了,不用兴师动众的。”晏长风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裴妤凤呢?”
“对啊!”如兰差点把那不省心的小姐忘了,“我光顾着找你来了,她应该还在偏殿里吧?”
晏长风:“她可有什么反常?”
“快别提了。”如兰想起裴妤凤就没好气,“这姑娘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诚心,别人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好像是已经自报家门了。”
晏长风看穿一切地笑了笑,“随她去。”
如兰:“那她要是做出什么不检点的事怎么办?”
“她不检点影响的是她自己。”晏长风道,“回去以后如果她不在,你就先发制人,四处找她,别人问起她是谁,你就实话实说。”
如兰愣了一下,“您是说……把她是谁还有为什么进宫先公之于众,免得大家以为是我们有什么企图,故意让妤凤姑娘扮作丫头去勾引男人?”
晏长风点头,“正解。”
如兰顿时兴奋了,还是姑娘聪明,先把自己摘开,这样就不会被那不安分的二房给连累了!
正走着,忽见夷国三王子朝这边过来。
如兰难得见这么丑的一张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这是?”
晏长风:“是夷国三王子。”
“啊?王子的娘不都挺漂亮吗,是怎么生出这模样的王子的?”如兰的脑子有八万个不解,“他身边的随从模样倒是还挺顺眼的。”
晏长风瞅了她一眼,“在宫里少说话。”
如兰捂住嘴,“噢。”
三王子走到近前,朝晏长风抚胸行礼,“裴夫人。”
近距离看王子的脸,丑得更直观,这张脸就仿佛是女娲捏好之后又随手团了团,五官没有一个正当的。
晏长风没忍心多看,她微微颔首,“三王子。”
三王子:“本王久仰晏家大名,一直想与晏家人合作,不知可否有这样的荣幸?”
晏长风略有疑惑,“王子也行商?”
三王子惭愧地摇摇头,“本王不懂行商,但是没办法,夷国田地产出少,牧业也不行,百姓没吃没喝,只有靠易物行商来换取粮食皮毛,本王为了百姓民生,只好赶鸭子上架,来贵国寻求合作。”
听着,倒是个靠谱的王子。
但两国不通商,任凭王子有多少爱民之心也无处使。晏长风琢磨着他来找她,必定不是单纯的合作。
“不知王子想要如何合作?”
三王子说:“听闻裴夫人要做药材生意,恰好我国产出奇珍异草,皆是贵国不常见的好药材,如果夫人有意向,本王可以给予一些优惠。”
“王子的消息好灵敏。”晏长风没着急回答,“我铺子还没开呢,王子倒是先知道了。”
三王子呵呵笑了笑,“既然有心合作,自然是要多方打听,否则怎么投其所好?”
“三王子是有心了。”晏长风莞尔一笑,“不过我这生意还没影儿呢,再说我就算是开了铺子,也做不了什么大生意,恐怕难解贵国的民生之苦。”
“裴夫人哪里是一般的生意人?”三王子手指天,道,“裴夫人有通天的人脉,做的都是大人物的生意,你的客人比一般的商家更具有购买力,我国的奇珍异草供给你,到时全北都的有钱人都是我们的客源,这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帮助。”
“王子连做生意的路子都替我想好了。”晏长风笑道,“您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我得考虑一下,反正现在还没通商,不急在一时是吧?”
三王子笑起来,“自然,做生意不能强买强卖,如果裴夫人有意向,还请帮忙从中促成通商事宜才好。”
在这等着呢。晏长风还以为这王子有什么后手,原来是靠利诱。
“王子是不是高看我了?”晏长风笑了,“我一个内宅妇人,哪里有这样的能耐,我若有,早让四邻都通商了。”
三王子笑着摇摇头,“裴夫人是妄自菲薄了,裴大人是户部尚书,只要他愿意从中帮忙,通商就可能实现,当然,就算不成也没关系,努力一下总是好的。”
“我看还是王子自己努力争取比较合适。”晏长风不松口,“王子也该看出来了,此事是圣上不松口,您的诚意应该放在圣上身上。”
三王子笑了笑,没有勉强,“也罢,此事不急在一时,或许裴夫人日后会改主意,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晏长风微笑颔首。
三王子离开后,晏长风收起客套的笑容,“走吧。”
两人返回大殿时,裴妤凤刚巧回来了。她心绪未平,神色有些不自然,“堂,堂嫂,你可还好?”
晏长风打量她,脸颊微红,神色慌张,似乎是遇上了什么让她害臊的事,“噢,我没事,你是去找我了?”
“嗯。”裴妤凤像做错事了一样低着头,脸颊比刚才又红了些,“我出去的时候如兰已经走了,我对宫里不熟悉,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后来问了一个小内侍才找到回来的路。”
“这样,”晏长风低头看着她的脸,“幸好你没再去恭房绕远路,还怪聪明的。”
裴妤凤的脸一僵,方才她应该说让小内侍引她去恭房的,她是出去找堂嫂的,最后却自己回来了,这不是太奇怪了?
堂嫂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我得进大殿了。”晏长风朝她笑了笑,“得再委屈你在偏殿待会儿。”
裴妤凤暗自松了口气,“没关系的堂嫂。”
晏长风重回大殿时,圣上已经不在殿中,想来是身体不允许,下去休息了。宝座上的人不在,宴会氛围轻松了不少,好些人都离开座位四处寒暄了。
她一眼瞧见蜀王殿下的座位上多了个女子的身影,那曼妙妩媚的身影不是神女是谁。
呦呵,蜀王殿下艳福不浅啊。晏长风的眼睛找到不远处坐着的裴二,他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盛明宇此时有点不大想活了,这神女身姿妖娆,一对大胸脯子毫不矜持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身上的香气霸道地往他鼻子里钻,比柳清仪的那些瘆人的小宝贝儿们还让他绝望。
更可气的是,裴二那王八蛋居然就在那看着,也不知道来给他解围!
“蜀王殿下,要不要尝尝我们夷国的酒?”神女手拿酒盅喂到盛明宇的嘴边,“我们的酒加了特有的香料,喝一口啊能让人飘飘欲仙。”
盛明宇十分想把这女人丢到天边去让她尝尝飘飘欲仙的滋味,可碍着两国那表面光的友好,他咬牙忍住。
“呦,这么神奇吗?那本王可得尝尝。”盛明宇拿走了神女手中的杯子,在鼻下晃了晃,“嘿!你别说嘿,真别说嘿,闻着跟香盒似的,怪不得神女姑娘身上这么香,你小时候是喝掺了香料的奶长大的吧?”
神女表情僵了僵,都说蜀王殿下风流无状,果然一点也没错,就这货能成战神也是蛮神奇的。
“殿下真会开玩笑。”神女从桌子上拿了颗葡萄,水葱似的两根手指捏着放在盛明宇嘴边,动作自然得仿佛是老夫老妻。
“阿嚏——!”
盛明宇躲开神女偏头打了个大喷嚏,惊得大殿中人纷纷看过来。
“对,对不住啊!”他拧着鼻子道,“本王打小香味过敏,麻烦神女姑娘离本王远点?”
神女嘴角直抽,一个常年流连烟花柳巷的男人说他对香味过敏,骗鬼都不能用这么敷衍的理由。
她稍稍离远了些,“殿下这毛病无碍的,改日我帮你调理一二,保管不会再犯。”
“是吗!神女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心灵手巧医术高超在世华佗啊!”盛明宇捂着鼻子道,“姑娘要治好了本王这老毛病,本王一定重赏!不过眼下还是麻烦您离我远点,我打喷嚏事小,喷你脸上就不好了。”
神女微笑着坐远了些,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对蜀王殿下的心思不言而喻。
盛明宇心说,喝掺了香料的奶长大的女人脸皮还真是厚。
正巧看见淮王偷偷地幸灾乐祸地往这边瞧,盛明宇招呼道:“哎,十二弟,你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夷国掺了香料的酒吧!”
他起身抄起桌上的酒壶,走向淮王的桌子,“来,快来尝尝你们神女姑娘大老远带来的香料酒,皇兄我实在享受不了这个味道,都给你了。”
“皇兄你真是爱开玩笑。”淮王城府不够深,当众拆台,“皇兄成日混迹女人堆儿里,怎么会闻不惯香气?”
“问得好!”盛明宇道,“本王是混迹女人堆儿不假,但就是闻不惯这个香气,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十皇兄!”他又指向另一边的宁王,“你也来尝尝,这好东西不能砸我手里。”
“好啊。”宁王倒是来者不拒,他举着酒盅接了一杯,一口饮尽,“香,香得很,十一弟你不能喝真是太遗憾了!”
“可说呢!”盛明宇朝满殿的人说,“来,大伙儿都尝尝,神女姑娘你还有没有多带点,都拿出来分一分,见者有份啊是吧?”
“好啊。”神女勉强地笑了笑,让下人把带来的酒分给在座的人。
盛明宇:“神女就是大方!”
淮王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儿起来骂人,被宁王一个眼神止住了。
一场宴席在蜀王殿下乐于分享,神女姑娘慷慨解囊的“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
一直回到家,晏长风想起来还乐得不行。她跟裴二道:“我还以为表哥今日是唐僧进了盘丝洞,怎么也得牺牲点色相,没想到人家居然坐怀不乱,真是男人中的楷模啊!”
“夫人这评价中肯。”裴修笑,“这样的定力我等望尘莫及。”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盛明宇控诉道,“你们知道我忍受了多大的诱惑吗?那神女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那什么……真是大得逆天!也就本王见多识广才顶得住。”
惹得晏长风嘎嘎笑,“没两下子怎么诱惑蜀王殿下?”
“诶,说正经的啊。”盛明宇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不会又要把神女塞给我吧,我瞧着老十二那德性,分明是给我挖坑的。”
“神女必是要塞给未来皇帝的。”裴修说。
“噢,想用美人计加害本王是吧。”盛明宇冷笑,“那神女眼神够次的,放着本王英俊的脸她不要,非要嫁给一头猪。”
“对了,今日三王子私下找我了。”晏长风把今日遇上三王子的事告诉他们,“我瞧着他是有备而来,他笃定我会需要大量的货源,似乎是知道我要收走姚启政的贩药生意。”
裴修挑眉,“你让小柳以你的名义还是以她的名义做生意?”
晏长风:“以她的,我不方便出面。”
“那排除了一些不认识你的药商药农走漏风声。”裴修摸着下巴思索,“三王子久居夷国,很少来北都,认识接触的人有限,会从什么渠道得知小柳在替你收购药材生意?淮王恐怕不知道,他没有什么门路,宁王有这个可能,但宁王没有帮助三王子的必要,这个事情如果能成,本质上还是对夷国有利,除非……”
盛明宇:“除非什么?”
晏长风:“除非这个三王子也不是真的为夷国好?”
裴修手指弹了声响,“我眼下是这么想的。”
“那怎么会?”盛明宇没想通,“夷国储位已定是大王子,三王子跟大王子是一母所生,据说感情颇好,他帮着亲哥治理国家有可能,背后捅刀子对他有什么好处?就算他想篡位,也得赚民心啊?”
裴修拿手指敲着脑袋,“确实有些反常,这里头必定有个点是咱们没想到的,是什么呢?”
宴会第二日,宁王派人往国公府送了不少好东西。
王嬷嬷没敢收,先跑去二房请示:“世子夫人,送了好些来呢,每个房都有份儿,给老夫人的是两本佛经,给您跟世子的是一些小娃娃的银饰,给二老爷几张字画,给三老爷的是两样金器,另外单独给妤凤姑娘一套首饰,一套华衣,说是让她后日去宁王府参加花宴穿。”
“宁王?”晏长风想到昨日裴妤凤在宫中的异样,猜测她迷路那段时间应该是遇上了宁王。
王嬷嬷也纳闷儿,“是啊,咱们跟宁王府从来没有往来,这忽然这么客气又是为哪般?看起来,宁王殿下好像对妤凤姑娘有意思?”
就见了一面,这意思也忒有意思了点,各房都送了礼,收还是不收?
“先去请示一下祖母,毕竟是给各房的礼。”晏长风不好做主,依着她肯定是不收的,可万一有的人想要,倒怪她不收了。
王嬷嬷:“哎,我这就去。”
许氏的第一反应也是不能收,自来拿人手软,谁知道宁王存了什么心。
“去回了吧,只说无功不受禄,他们若是执意要给,话说难听点也无妨。”
王嬷嬷:“我明白了老夫人。”
她得了指示刚要出去,却见三老爷裴延喜喜滋滋地来了集福院。
“我就说今日一早听见喜鹊叫了,这不,就有人送礼来了!”
许氏跟王嬷嬷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王嬷嬷朝院里道:“三老爷,那礼不能收,老夫人让拒收了呢!”
裴延喜:“干嘛不收?我已经收了啊!”
许氏闻言眼前一黑,这个败家玩意儿!
“王嬷嬷,快去看看送礼的走没走!”
王嬷嬷急忙跑出去,“哎哎!”
“干什么啊这是?”裴延喜笑她们大惊小怪,“不就是宁王送了几样礼物么,收了也就收了,我瞅着人家挺有诚意,各房的礼都很讲究,人家诚心送了却不收,那是拂了人家面子,多不合适啊?”
许氏气得头晕,“你又知道什么!”
“娘,您老瞧不起我,我怎么就不知道了?”裴延喜吊儿郎当地进了门,“不就是宁王瞧上咱们妤凤了吗,二哥二嫂就盼着闺女飞上枝头,这飞上了您再给扒拉下来算怎么回事?回头二哥二嫂知道了,不定怎么埋怨您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许氏直叹气,“再说了,昨日妤凤就进宫一回,哪那么容易就看上了,这宁王啊不定存了什么心,这里头的水深,咱们不在朝中,有些事还是别掺和了。”
“您还看不出来么娘?”裴延喜嘿嘿一笑,“宁王对妤凤兴许也就有点意思,他主要是想拉拢霁清,这朝堂上的事啊,讲究个左右逢源,蜀王身上那么大的军功也没把储位定了,就代表圣上还犹豫着,霁清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怎么行?”
“别胡说八道!”许氏拿手指点老三,“仔细惹祸上身!”
这个老三,聪明是聪明的,就是不肯用在正道上,小聪明容易惹大祸。许氏想着,不能让他在北都继续待了。
“过两日你和你二哥就跟我回南边去,现如今是霁清掌家,咱们这些长辈在家里除了给人家添乱,什么忙也帮不上。”
“别介啊!”裴延喜这两日手气不错,刚有要翻身的意思,哪能就这么走了,“二侄媳妇眼见着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您不在家照管着哪里行?再说二嫂一心给妤凤找个好人家,人家刚攀上宁王这根高枝儿,您就扯后腿,恨不死您才怪!”
许氏当然想留在这里等着孙媳妇儿生产,可老二老三这样不省心,她更怕他们给霁清添乱,两下权衡,还是走了好。
“那不用你操心,你就只管收拾东西就得。”
“那得。”裴延喜先答应着,“您后悔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许氏摆手,“回去待着去吧,不准再去赌坊了,再让我知道你去赌,你以后就别想再从我这里拿一个子儿。”
裴延喜认怂:“别别别,娘,我这就回去老实待着去!”
三老爷走后,王嬷嬷神色匆匆地回来,“老夫人,坏事了,送礼的已经走了!我叫人去也没追上,这可咋办?”
许氏泄了口气,“那就原样送回他们府上去。”
“没法原样了!”王嬷嬷道,“送给三爷的东西已经叫他拿走了。”
“这个混账东西!”许氏吩咐身边的嬷嬷,“去老三那里,就说我说的,让他立马把东西拿出来。”
“祖母。”裴修打外面回来,说,“收就收了吧,您别把这事放心里。”
“霁清!”许氏见了孙子,心就定了,“你可别为难啊,你二叔三叔那边有我呢,他们不敢怪你身上,别为了一家人那点情分给你自个添乱。”
“不添乱。”裴修撩衣坐下,“您踏踏实实收着,说白了几样东西,也不是了不得的物件,回头找个机会再回礼就是。”
许氏:“当真没事?”
裴修:“当真没事。”
“那得了,我就不管了。”许氏这岁数,经不得事,刚气了那么一会儿头就开始犯晕了。
裴修起身,“您歇着,回头我跟长风来吃饭。”
出门时,他朝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会意,随后就跟了出去。
“世子,您有吩咐?”
裴修道:“你去二叔屋里问问,那礼他收还是不收。”
王嬷嬷没明白,不是已经收了,怎么还单独问二老爷收不收?
裴修:“你只管去。”
“哎!”
王嬷嬷去了二老爷的院子,把宁王送礼的事一说,“老夫人说了,宁王单送各房的礼,收不收得问您的意思。”
裴延升道:“我们依着母亲的意思,她老人家说收就收,说不收就不收。”
“送的是什么啊?”秦氏打正屋里出来问。
裴延升用眼神制止,“问什么问!”
“问问怎么了?”秦氏翻了个白眼,“母亲如果不收,早一起拒了,还用单独来问我们,肯定没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