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贵媳—— by淮西
淮西  发于: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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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风早有猜测,晏长青有机会接触新的绣样,他也擅长画画,只要他投靠了章家,出卖晏家几乎是必然。
以前她会因为长青背叛而痛心纠结,如今内心无波无澜。他寻着自己的选择走到这一步,谁也救不了他。
“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知道自己不能被原谅,可依旧渴望被原谅,如果哪天我死了,二姐,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少恨我一些,不要记得我的不好,行吗?”晏长青蜷在地上,卑微得近乎哀求。
晏长风叹了口气,“长青,世上没有后悔路可走,已经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弥补,有些代价是你自己必须要承受的,我不恨你,也不会讨厌你,只是对你失望罢了。”
晏长青抱着头呜呜抽泣。晏长风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船舱。
葛飞回禀:“夫人,多余的人都喂了迷药,全部塞进了货仓里,咱们得尽快易容,距离下一个岗哨不远了。”
晏长风带来的四个人中,有一个擅长易容术,易容不能完全以假乱真,但只要不长时间接触便不会露出破绽。
“我知道了,叫大家都谨慎些。”
船又行了大半日后,到了入岛前的最后一个岗哨。所谓岗哨就是巡逻船,船上会派人上大船检查,检查是否有外人混入,以及是否夹带不该带上岛的物件。
上船的一共有两人,他们先跟晏长青对了暗语,然后开始在船上搜查。
晏长青跟在旁侧,随口聊道:“二位在船上待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这话题引发了两位巡查使的共鸣,两人双双叹气,“都快三个月了!也是没办法,如今人手不够用,只能当驴使唤。”
“那真是太辛苦了。”晏长青心疼道,“改日有机会,我带你们去海外松散松散。”
“呦,那敢情好!那就先谢过主教了。”
“主教,听闻西洋的女人都是臭的,是这样吗?”
晏长青笑道:“确实没有咱们这边的女子香软,有很多是有狐臭,但也不尽是如此,也有又香又漂亮的,金发碧眼,别有一番风味。”
“是吗!那该日得出去见识一番,咱们也尝尝西洋妞的滋味!”
晏长青:“没问题,保管给你介绍最好的。”
两位巡查使被说得眉开眼笑,无心巡查,各处意思着看两眼就算是完事了。
“得了,船上没什么问题,咱们走吧。”其中一个巡查使道。
另一个还想捞些好处,说:“货仓还没看呢,虽然咱们信得过主教,但过场还是要走一走。”
晏长青每次出海都会夹带一些私货贩卖,为了顺利通过,通常会拿些好东西收买巡查使。这些人都被惯出了毛病,每回都要挑刺儿,借故要东西。
“应该的。”晏长青领着他们去了货仓。
晏长风跟葛飞两人守货仓,一左一右低头站着。
晏长青上前开了门,“二位请。”
两个巡查使一前一后进仓,落在后面那个在进门前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晏长风,“他叫什么来着,哦,叫朱有志,他是不是瘦了?”
晏长风的身高跟朱有志差不多,骨相也近似,唯独比他瘦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女子的骨架总归比男子瘦小。
“嗐,快别提了。”晏长青道,“这小子在海外不小心染了病,上吐下泻了好几天,差点儿死在外面。”
一说染病,那巡查使立刻捂上鼻子后退,“什么病啊,别又是什么传染病吧?”
之前就有船员在西洋染了病,然后传到了岛上,幸亏有药可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晏长青含糊默认,“没事,都治好了,不然我也不敢跟他待在一块,对了,我这次带回来几串特别漂亮的珠子,二位见者有份!”
说到珠子,两个巡查使再也无心关注一个船员肥瘦,“又有好东西吗,那可要见识一下!”
晏长青拿出两串晶莹剔透的项链,“不值什么钱,给你们拿去哄姑娘吧。”
西洋物件甭管本身值不值钱,都是紧俏货,拿去哄女人最是好使。两个巡查使顿时眉开眼笑,“这怎么好意思?”
说着不好意思,手却没客气,三两下就塞进了衣袖里。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两个巡查使拿了好东西还磨蹭着不走,一会儿拿刀敲敲货箱,一会儿拿着帐本子核对数目。
晏长青暗骂两人贪得无厌,正要再拿东西出来贿赂,忽听其中一人道:“这箱子里装了什么?声音怎么这么闷?”
晏长风跟葛飞对看一眼,那里面装的是被迷晕的船员!
晏长青道:“是一些布料,二位不放心就打开来瞧瞧,若有喜欢的就挑一些回去。”
巡查使听闻是布料,顿时没了兴趣,这玩意儿不值钱还不好携带,上岛很容易被搜查出来。
“不对,不像是布料。”其中一个巡查使不合时宜地犯起了疑心病,死活要打开检查一下。
晏长青眼中迸出杀意,在那人要开箱之时,抽出袖中刀狠狠刺其后背。
“主教你!”另一个巡查使大惊失色,立刻屈指含在嘴里,打算给巡查船上的人报信儿。
可不等他发出声音,葛飞便闪身进来扼住他的喉咙。晏长青抽刀出来,又毫不犹豫地刺向这一个。
在葛飞看来,杀人灭口不是必要的,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可晏长青却一丝犹豫也没有,仿佛是习惯性的。
可见这人没少干这样灭口的勾当。
晏长风也主意到了。原先的晏长青胆怯心软,缺少魄力,不堪大用,如今杀人如麻,眼中时不时就会迸出一股阴狠劲儿。
看似好像是有了魄力,可却是偏道,是歪道,继续走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你杀了他们,如何瞒过巡查船?”
晏长青从货仓里拿了一把火铳,面无表情道:“自然是灭口。”
说着,他走出货仓,火铳对准窗外,瞄准巡查船上剩余的那个人扣动了扳机。
“这些人都不能留。”晏长青连杀三人,越发冷静,好像只是踩死了三只蚂蚁。他转而撬开那几个装人的箱子,杀鸡一样一个个抹了脖子。
晏长风微微皱眉。
加上巡查船上那个,一共七具尸体,晏长青皆把他们丢进了海里,“不杀不行,上岛之前的搜查比这严密得多,这两个人能发现,他们就能发现。”
晏长风:“那巡查船如何处理?”
“最好留一个人在船上掌舵。”晏长青说,“岛上有专人用望远镜监视巡查船,只要察觉到船有异样,一定会派人来查看。”
晏长风:“巡查船多久返岛?”
“一般是五天一换岗。”晏长青道,“不过最近缺人手,巡查船回岛上只点卯不换岗,想知道这艘船什么时候点了卯,得上船检查。”
晏长风让葛飞跟着去巡查船上查看,结果很糟糕,这船后日早上便要回岛点卯。算算时间,押货的船明日傍晚上岛。
也就是说,他们得在天亮之前解决盛明轩,否则,留下的这个兄弟就有麻烦。
“咱们船行快些。”晏长风说,“争取明日下午回岛,只说着急补给所以船走得快。”
晏长青点头,“就这么办。”
留下一个玄月阁的兄弟在巡查船上,那大船上就少了一个人。上岛检查时,晏长青还是那套染病的说辞:“唉,别提了,此次去海外,船员好几个都染了病,不幸死了一个,不过大家放心,病都好了,不会传去岛上。”
负责上岛检查的小兵打量几个船员,摇头说:“不行,为防万一,这几个不能上岛,叫岛上的兄弟来搬运货物。”
晏长青冷眼看着这小兵,“本主教跟他们同吃同住,若说万一,我也该防,你如今跟我接触,也一样有危险,如此看来,这些货干脆不要上岛了。”
“这……”那小兵面露为难,“主教大人,这也是迫不得已,一旦传染了岛上的人,我可吃不了兜着走,要不这样,先让这几个兄弟在外岛住下,让岛上的太医来检查一下……唔!”
晏长青捂住他的嘴,一刀划破他的喉咙,尸体绑上石头沉进了海里。
晏长风对葛天说:“动作要快,天黑之前撤离。”
船上的货有一半要搬到岛上,依着晏长风的计划,每个装有火药的箱子里都放了一根无味长香,香的尾端靠近火药,等香燃尽就能引爆。
“二姐。”晏长青道,“上皇很是小心谨慎,火药仓距离他所在的宫殿很远,他有机会逃走。”
晏长风:“他走不出这个岛。”
晏长青一愣,“原来二姐早有安排,是我多虑了,那尽快搬货吧。”
此时,盛明轩站在宫殿最高层,手举望远镜看着岸边发生的一切。他吩咐身后的杨义:“六个船员,加上晏长青,一个也不留。”

第236章 惊险救人
整座岛分内岛外岛,就像城分内城外城。外岛是下等人住的地方,似晏长风所扮的朱有志就住在外岛。内岛是上等人住的地方,比如李瑶娘跟晏长青这些有权有势的。而自封上皇的盛明轩则住在岛顶的宫殿中。
巴掌大的小岛分了这么多层,显得十分局促,但布局规划合理,房屋干净整洁,有花有草的,倒是挺赏心悦目。
晏长风跟葛天赶着一辆运货车往火药库而去。火药库在外岛,距离岛顶还远,如果火药库爆炸,一时是波及不到岛顶宫殿的。
方才晏长风故意装作有安排的样子,不过是那样说给晏长青听。她不太相信他的立场,晏长青给她的感觉是既不想当盛明轩的狗,也不打算彻底弃暗投明,立场摇摆的人容易生变故。
她故意说得高深莫测,让他以为岛上还有很多玄月阁的人,随时随地都能要了盛明轩的命,如此才能让他忌惮,不敢轻易闹幺蛾子。
“夫人,我观察了岛上的地形。”葛天悄悄说,“这岛的布局十分讲究,四面没有漏洞,想入内岛,唯有过他们的岗哨。”
晏长风:“你进去有几分把握?”
葛天说:“硬闯有六七成。”
六七成代表不那么容易,花费的时间就多,时间紧急这太冒险了。
看来还是得靠假冒的身份混进去。
火药库外戒备森严,光看守就有四五个,进门前还要核对货物数量,十分繁琐。待火药入库,香大概燃了有一半。
这时,忽听几个看守闲聊说:“渔村抓来的那个丫头养足了日子,明日就要被喂鼍龙了,可惜,我明日守职,没机会看。”
“我替你看啊嘿嘿嘿,听闻是养在宫里的,每日好吃好喝喂着,喂得白白胖胖的,脱光了喂鼍龙,可不要太有看头啊!”
晏长风一愣,渔村抓来的?难道是小鱼?
玄月阁的消息说老孟一家都折了,孟大孟二都死在家中,老孟跟小鱼失踪,多半是被抓去严刑逼供。这种情况,通常默认已经死了,何况盛明轩已经问出了玄月阁的联络方式,几乎没有留活口的必要。
所以,这两个看守所言是真的,还是陷阱?
“葛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内岛。”
“夫人!你不能冒险!”葛天严肃道,“小鱼不一定就还活着,也许是试探咱们呢?”
晏长风反问:“葛天,你们兄弟俩当初为什么加入玄月阁?”
葛天不假思索:“因为只有玄月阁肯收留我们,我爹娘是灾年饿死的,我跟哥哥又瘦又小,身上还染了病,没有人家肯收留我们,是老阁主看我们可怜,收我们入阁,不用干活还有饭吃,还能学本事,我当时就发誓,我这条命就是玄月阁的。”
“老阁主收你,并不是叫你卖命的。”晏长风说,“玄月阁是个大家庭,是没有依靠人的家,大家愿意为了这个家出生入死,牺牲自我,但不代表玄月阁可以心安理得地牺牲你们,小鱼是大家的姐妹,她有危险,哪怕可能是个陷阱,也是要救的。”
葛天都懂,“可是您……”
“只要在这个岛上,就有危险。”晏长风说,“假如那两个看守是为试探我们,就代表我们已经被怀疑了,不论是在岛内还是岛外都是一样的处境,何况你跟着我倒是安全些,别犹豫了,快走吧。”
葛天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飞速跟上。
岗哨要检查腰牌,要登记进出理由。葛天可以模仿人声,所以由他来代嘴:“我二人奉主教的命,来给上皇送东西,这是主教孝敬上皇的西洋茶。”
说着,他就要打开箱子,“兄弟你最好快些看,主教说了,这东西开箱容易失了香气,回头上皇不喜欢就不好了。”
检查的小兵顿时不敢看了,上回主角弄来什么香水,一个兄弟打开检查了不小心洒了一些,被上皇喂了鼍龙。
“既然是主教孝敬上皇的,那没什么问题,你们快抬上去吧。”
葛天:“有劳有劳。”
晏长风跟葛天顺利进了内岛,另外还有一个兄弟会从岛的另一面进来。她的计划是,两个人分别在宫殿附近放置火药,封住上皇逃跑的路线。
但现在要去宫里找小鱼,所以临时决定一起进宫,把火药放置在宫里。
临进宫前,晏长风道:“葛天,你去放置火药,我去找小鱼,你完事来跟我汇合,要快,如果一盏茶的时间内咱们没有碰头,就不要互相找了,分头离岛。”
两人依旧是准备方才的说辞,但还未开口,宫门外的侍卫便请道:“主教已经知会过了,二位这边请。”
晏长风眉心微微一动,晏长青知道她会进宫,是早有预料还是有心算计?
不过现在,即便有心算计也只能靠他帮忙,先找到小鱼再说。
此时,晏长青在乾元殿见上皇。
“上皇,此行除了病死一个船员,一切还顺利,不知我是否要即刻起程运送补给?”
“你辛苦了。”盛明轩坐于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跟他们同吃同住,可有染病?”
晏长青:“回上皇,没有。”
“没有就好。”盛明轩打发他下去,“你不缺银子,我也没什么好赏你的,就在宫里住几天吧,明日我打算宰一头鹿,你正好有口福了。”
晏长青听出来了,上皇不再信任他,不会再让他运送补给了。
这不是好消息,让他常年去海外那些鸟地方,跟一群只会说鸟语的人打交道简直比凌迟还要命。
“是,上皇,没别的吩咐我便告退了。”
他一走,盛明轩的眼中露出悲悯之色,“这孩子,怎么就不乖呢。”
杨义道:“上皇,他们此时已经进宫了。”
“很好,配合得不错。”盛明轩笑了笑,“能混到我这里,也算他们有本事,可惜啊……走吧,这里就留给他们玩吧。”
侍卫领着晏长风跟葛飞进了一个叫鼍龙殿的地方。看见这名字,晏长风就有预感,这里可能是个鼍龙池,果然一进来就看见两只鼍龙朝她张着血盆大口。
大殿正中是个大方池子,里面的水像一汪泥潭,浑浊恶臭,粗略看去,少说有十几只鼍龙,只这么看着就让人生畏。
池子对面有个几个大笼子,笼子悬吊半空,像悬在马前的胡萝卜,引诱着水池里的鼍龙。每个笼子里各有一个人,有男有女,皆赤身裸体。
送他们进来后,侍卫便退下了。晏长风的视线在几个笼子之间迅速扫过,发现正当中笼子里的人跟小鱼有几分像,她不确定地喊:“小鱼?”
笼中人抱膝蹲坐在一角,头发披散遮住了脸,听见声音才迟疑着抬起头来,赫然就是那个漂亮可爱的姑娘。
“真是小鱼!”晏长风在前一刻还怀疑自己可能压错了,没想到小鱼真的还活着!
葛天也认出她来,“是小鱼,我过去救她!”
晏长风虽然知道葛天轻功好,号称什么雪上飞,还是愕然,“你能行吗,千万别逞强,这池子这么宽,你纵然能过去,再带个人返回可太难了,万一有个差池……”
“管不了那么多了。”葛天说,“夫人,你去放置火药,我看就放在这里好了,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就快走。”
不等晏长风点头,葛天就轻盈起身,朝对面的笼子飞去。
只见他身如飞燕,轻松越过大半水池,只这一步就是顶尖轻功高手的水准。中途他脚尖轻点水面借力,又飞过后半截水池,轻松挂站在笼子上。
笼子没有锁,也就没有门,葛天判断入口应该是在笼顶,他攀着笼子飞上笼顶,发现笼顶确实可以打开,但笼顶悬挂铁链,一旦打开,笼子就会倾斜,小鱼恐会落进水里。
他站在笼顶,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刀,这刀削铁如泥,他运足功力,一刀劈下,顿时断了两根铁棍。
葛天争分夺秒地救人,晏长风则打开装有火药的箱子,将里面的火药洒在地上。如果她判断不错,外面的侍卫应该被安排走了。
她打开门,外面果然没了人,她迅速将火药洒在殿周围,最后留了一把放在荷包里。再回去殿中时,小鱼已经可以从笼中出来了。
她穿着葛天的衣裳,大喊:“夫人,你快先走!我们随后去追你!”
晏长风则盯着葛天,道:“别说话,别分葛天的神。”
葛天背起小鱼,深呼吸几次然后飞身而起。他刚刚过了一次水池,又在笼子上耗费精神与功力,回程就吃力多了,他中途借了一次力,勉强飞过一半。
再次落脚尖借力时,一只鼍龙浮上水面,张开大口袭击二人。葛天的节奏被打断,他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掉进水池。
危机时刻,晏长风丢出匕首。匕首插在鼍龙的上颚,它吃痛想要闭嘴,但嘴被匕首撑住,根本合不上,滑稽地半开半和着。
葛天得以喘息,他狠咬舌尖,强提一口气,一脚踩在鼍龙的头上,飞过了水池。
“走!”晏长风丢下半截燃烧的香,果断转身离开。
三人刚出去,就遇上了晏长青。他拿了件宫中侍卫的衣裳交给晏长风,“二姐,给她穿上,你们快走。”
晏长风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快走。”晏长青说,“我已经安排好了。”
晏长风:“你呢?”
“盛明轩精明得很,他宫里有数条密道,我去拖住他。”晏长青道。
晏长风微微皱眉,不过她没有说什么,招呼葛天跟小鱼,走!”
晏长青看着他们离开,转而进了盛明轩的乾元殿。他知道盛明轩一定早走了,方才他试探他时他就猜到了。
这岛上很少有什么能瞒过盛明轩,二姐能找到宫里来,大约就是他刻意引导。盛明轩把人都引来宫里,他自己跑了唱空城计。
但晏长青不会叫他跑掉,他帮助二姐进来,固然是想给她留条活路,但更多的是想利用她除掉盛明轩。
乾元殿里有四条密道,分别通往四个方向,火药库在北,盛明轩不会走,多半是走了朝南的通道。而玄月阁的那个人就是从岛南上来的,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碰上了。
玄月阁的那个兄弟叫方雄,外号方熊,人如外号,虎背熊腰,又憨又猛,像头熊。他刚刚撒完了火药,就遇上了盛明轩跟杨义。
双方都很意外,六目相对愣了片刻。
方雄人长得肥壮,反应倒是迅速,他握手成拳,以力拔千钧之势攻向盛明轩。杨义反应也快,他挡住盛明轩,接住方雄这一招,两人势均力敌地缠斗起来。
盛明轩撂下杨义,自己往岛下跑去。可没跑两步,只听“砰”一声,接着,小腿传来剧痛,他腿被迫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盛明轩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得一副好身体,不能生育,身体也弱,习不得武,只能靠高手保护。杨义一旦不在身边,他就成了瘸腿的蛤蟆,一步也蹦哒不得。
他自知跑不掉,坦然地坐在地上,扭头看着偷袭的晏长青,了然地笑了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这个孩子,终究是个养不熟的卑鄙之徒。”
“上皇也好意思说别人卑鄙?”晏长青冷笑,“你心狠手黑,阴险恶毒,毒蛇都没你毒,我不过跟你学了点皮毛。”
他说着,将火铳抵在盛明轩头上,朝杨义道:“要想你主子活命,就快些自尽。”
杨义是盛明轩身边最大的隐患,除掉他才能挟持盛明轩。
杨义瞠目,他早就心急如焚,无奈交手的这头熊实在难缠,他一时脱不了身。
方雄趁着他分神,一拳捶向他的心口。杨义被迫后退数步,咬牙瞪着晏长青,”你最好放开上皇!“
”你现在没有选择权。“晏长青面无表情地数着数,“一,二……”
就在他的手指将要扣动扳机时,忽然“轰”地一声,岛北面窜起了冲天浓烟。
爆炸接二连三,北边天际顷刻浓烟滚滚,很快,宫殿也响起了爆炸声,整个岛屿被震得摇摇欲坠,像艘漏水的船,随时都可能沉入海底。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方雄没回来。
“不应该啊,大熊怎么会比我们还慢?”葛天道,“难不成被发现了?”
晏长风看着火势熊熊的岛,不论是上去还是出来都没了可能,“先走,绕到北边去看能否登岛。”
爆炸集中在岛南,岛北就只有方雄撒的火药,尚有余地可登岛。大船绕到北岸停靠,葛天先在船上朝天上释放了信号弹,如果方雄还活着,会以信号弹回应。
片刻后,岛上空也燃放了同样的信号弹,证明方雄还活着!
“夫人,我去接应一下。”葛天直接从船上飞上岛,很快淹没在熊熊烈火中。
晏长风站在船上,焦急等了约莫有一刻钟,便见葛天搀扶着受了伤的方雄走来。她松了口气,立刻跳上船埠接应。
“夫人,大熊伤得不轻!”葛天承担方雄的重量十分吃力,咬牙道,“娘的沉死我了,让你平常少吃点!”
方雄委屈道:“我,我吃你家米了吗?再说我就是以重量取胜,吃少了让人打死你负责赔吗?”
气喘吁吁的葛天没好气儿:“你少吃点,死了我还能背得动!”
方雄从未见过如此恶毒之人,朝阁主夫人告状:“夫人,他咒我!”
晏长风好容易蓄了一口气才撑住了方雄一半的重量,被他俩这么一招惹,笑得泄了气,“诶,你俩倒是上船了再斗嘴!”
两人费了一番力气才把方雄架上船,葛天跟方雄一起瘫倒在地上。
小鱼端了热水来照料,晏长风则去找药。
晏长风这次出海,几乎把柳清仪的药箱给搬了来,什么药都有,她翻找出外伤药,不要钱似的往方雄伤口上撒。
方雄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咬牙汇报岛上的情形,“夫,夫人,晏长青挟持盛明轩跑了。”
晏长风手一顿,“那杨义呢?”
“杨义死了。”
晏长青拿盛明轩的命威胁杨义,杨义对盛明轩死忠,竟然真的自尽了。方雄认为他跟杨义如果联手,很有机会可以把盛明轩救下来,至于救下来如何那再说,至少比被不知是何居心的晏长青掳走好。
再说,即便杨义死了,盛明轩也不见得活,白白送上了一条命。
杨义死后,方雄想要抢下盛明轩,但此时涌来一群“救驾”的护卫,拦住了他的去路,晏长青趁机挟持盛明轩逃跑了。
此时,晏长青跟盛明轩身在李瑶娘的船上。
晏长青挟持盛明轩上船出了海,可巧遇上了被逼退回来的李瑶娘。
李瑶娘听闻岛被炸了,险些吐血,“船上武器粮草都快没了,没了补给,咱们都没有活路!”
“货船上有。”晏长青指的是晏长风所在的那条船,“咱们只要抢了那艘船,就一路往西洋去,谅盛明宇不敢追那么远。”
李瑶娘冷眼看着他,“那你怎么没乘那艘船?”
晏长青:“我被二姐劫持了,船被她抢走了。”
李瑶娘逼问:“是被她劫持,还是你自愿的?”
“我自愿能有什么好处?”晏长青哼道,“投了暗的人,难道还有资格再投明吗?”
“你二姐最是疼你,她心里希望你改过自新。”李瑶娘逼视他的眼睛,“你用晏家暗桩给她通风报信,又帮助她炸了岛,说不定还助她逃脱了,这不都是投名状么?或者说不定,你劫持盛明轩跑到我船上来,也是在帮她呢?”
“娘!”晏长青怒极,“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不要叫我娘,孩子。”李瑶娘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你虽然是我生的,但跟我一点也不一样,你被他们养得优柔寡断,感情用事,关键时候会坏事,所以我对你不得不防。”
李瑶娘就是这样的人,冷静,冷血,为了所谓的大业,连亲儿子也可以不认。
晏长青苦笑,这世上真正对他好的是爹,主母,大姐二姐,是他以前不敢真正亲近的人,可笑他以前糊涂,认为只有亲娘才是最亲近的,才是自己人。
“李副指挥,在德州府,我差点儿就被晏长风打死了。”晏长青道,“她以前疼我,是我还没有背叛晏家,她认为我还没失足,还能拉一把,现在的我她早已经失望了,她最多饶我一命,但不可能原谅我,我何苦自讨没趣。”
“我暂且信你。”李瑶娘移开目光,“你挟持上皇是打算如何处置?”
“当然是做傀儡。”晏长青眼中满是算计的笑,“这个废人唯一的用处,不就是他的身份吗,没有大皇子这层身份,不能争夺皇位,他凭什么让人替他卖命?”
“你想夺他的权,我倒是小瞧你了。”李瑶娘双手撑着窗户看向海上,“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配合你?”
“你难道还想一辈子当盛明轩的狗?”晏长青不信李瑶娘也是那么愚忠的人。
“你知道何为死士?”李瑶娘说,“所谓死士,就是卖命给盛明轩的人,我们所有死士的命早卖给了他,如果背叛,必死无疑,他活着能要了我们的命,死了也照样能要了我们的命。”
晏长青:“怎么,他给你们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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