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等得就是她这句话,“那我开车去健身房接你。”
“行,我冲个澡也就十分钟。”
“那一会儿见。”
姜枝把芭蕾舞服用纸袋装了放进车后座,又在kashai买了黎汀爱喝的玫瑰手冲咖啡,再捎上了一块热量炸弹般的半熟芝士。
她为了阻止黎汀的减肥大计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可黎汀偏偏是个没定力的,一上车看见这些就往嘴里送,边吃还边不忘感谢姜枝,“你最近怎么总给我带吃的?”
姜枝坦坦荡荡,“我见不得你比我瘦。”
黎汀立马把蛋糕扔出了窗外,“就知道你他妈没安好心。”
靠!着了她的道了!
两个人吵吵嚷嚷地进了协和医院。
护士们看着这两个打扮入时的贵妇人嬉笑着走进妇科,一时竟分不清她们是来看望新生儿的,还是来探视病床躺着的刚经历流产的那位林家大小姐的。
姜枝站在门口敛了笑容,正酝酿台词呢,没想到黎汀比她还入戏,“哎哟心越啊,你怎么说流产就流产了呢,招呼都不打。”
哪知道林心越刚睡着,紧闭着一双眼睛,脸色也白的吓人,根本没听见这番慰问。
卓歆听得直翻白眼,好家伙,你流产还提前报备?
姜枝也觉得这话听着哪里不妥,索性选择三缄其口,只是把带来的一束白百合插在玻璃瓶里。
黎汀却还在那里推测,“卓珩也是太不小心了呀,还医生呢,怎么连太太都照顾不来。”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氛围下,卓歆也一个没忍住说了大实话,“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就是我哥弄得呢?”
黎汀和姜枝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卓歆,姜枝终于不再沉默,“这是可以说的吗?”
卓歆:“......”
卓歆忍不了也开始摆大烂,“反正他们闹那么凶,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确实是我哥不小心......”
黎汀赶忙接着往下说,“动手了吧?把她推下楼梯了,我就知道!嘿我这趟没白来。”
卓歆双手抱臂看着黎汀,随时准备把她给叉出去,“你到底干嘛来了?探病还是看笑话?”
姜枝正要说是探病的时候,卓珩从外面进来了,有个把月没有看见他了,像是不认识了似的。
卓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久久都没有挪开,最后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来了。”
姜枝说,“来看看心越,她人还好吧?”
卓珩指了指床上睡着的林心越,“你们也看见了,她身体很虚弱。”
“那你多照顾她吧,我和黎汀先走了。”姜枝拿上包就要走。
可打卓珩身边过的时候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姜枝心里一紧,他不是非要搞得这么难看吧?千万不要啊!
现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还没人知道捅出程隽礼是私生子新闻的幕后黑手就是卓珩,这是程隽礼顾及家族名声,在给卓家和林家留着最后的薄面,姜枝也没有糊涂到告诉身边人这是卓珩捣的鬼。
大家日后都还有相见的余地。
可在病房里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就这样拉拉扯扯,尤其还有唐聿和部分程家小辈在,难保不会传到程隽礼的耳朵里惹得那位爷不高兴。
程董事长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儿。
卓珩已经够让他生气的了,要不是这几天和姜枝和好如初心情还算愉悦,还不知道要怎么清算他呢。?
第62章
要是卓珩在这个时候再不安分一点, 程隽礼没准儿会......好吧,姜枝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一向阴晴不定。
姜枝用力挣了挣他的手,“这样不好吧卓珩?有什么话好好说。”
还没有等卓珩反应过来, 已经走进来一道人影把他的手甩了出去,卓珩没站稳被推了个踉跄。
程隽礼握着姜枝的手腕瞧了瞧,“弄疼你没有?”
姜枝摇了摇头, “不至于。”
卓珩低头苦笑了一下, “我怎么会舍得弄疼她?我比任何人都喜欢她。”
到底还是来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最近运势确实不好,怕什么来什么!
姜枝无语地垂眸, 早知道最近卓珩精神不太正常,这医院她就不该来!
大型史诗级修罗场吗这不是?
这句话以340米每秒的速度在病房里传播开来, 就连里黎汀这样钝感的人都明显嗅到了顶级八卦的味道,更别说10086个心眼子的唐聿和卓歆两口子了。
程隽礼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很会说话。”
姜枝在旁边斜觑了他一眼, 连挑眉都是要动怒的形状。
她见势不对, 还没等卓珩回答, 就把程隽礼拉出了病房。
本以为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没想到卓珩竟然还追了出来, 他是有多把生死置之度外?才敢这样挑衅程隽礼啊?
这回姜枝率先开口了, “卓珩, 你别再说这些胡话了。”
卓珩的脸白了一白,“所以你觉得我说的是胡话?”
姜枝反问道,“我和你早就各自婚嫁了, 否则呢?不是胡话难道是好话吗?”
卓珩却说, “我只怪自己没早说这些话, 明明我们相识在先,要是我胆子再大点,还能有他程隽礼什么事?”
姜枝松开了程隽礼的手,走到卓珩面前轻声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卓珩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被突然走到面前的她惊艳住了,远远看着她是种烟笼寒水的美,走近了看又是亭亭净植的娇柔。
他看着这个姑娘从少女时代的灵动长成现在这副超尘脱俗的模样。
卓珩忽然结巴起来,“二......二十一年。”
“对,我们认识的年岁都翻过二字头了,你还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姜枝仰头问道,“我要是对你有一丝朋友之外的情意,会需要等到你来开口吗?会耗上这么多年没结果?你看我认识老程三天就开始追他了。”
卓珩无言以对,当场愣在原地。
一旁的程隽礼起初不满姜枝松开他的手走向卓珩,但听了她这番话,一贯老成的他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姜枝又说,“男女之间这档子事儿吧,本来就无理可喻,更不以时间长短论高下,要按你这种说法,我应该和韩叙在一起才对,我和他打娘胎里就认识了。”
一旁偷听的黎汀噗嗤一声,躲在门后面笑了出来,但被贸然提到前男友,卓歆脸上就没那么好看了。
唐聿怕她伤心,“这姜枝......讲道理就讲道理嘛,提什么场外人士啊?显她了?”
黎汀白了唐聿一眼,“我说你也不用紧张成这样吧?韩叙人还在北京呢,真要出现在这儿你不吓死?”
唐聿反驳道,“我吓大的我,会怕这小子?”
卓歆狠狠踩了他一脚,“吵什么吵?就你有嘴?”
见卓珩半日没了声响,姜枝转身走到程隽礼面前,伸出双手捧起他的左手,盯着婚戒瞧了又瞧,才仰起头对他说:“我们回家吧?老公。”
程隽礼心里暖暖地泛酸,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用极轻快的语气说了一句,“我好爱你,枝枝。”
许是这对年轻夫妻转身而去的背影太过相衬,般配的让人嫉妒,刺痛了卓珩的眼,他下意识地冷笑出声。
这声笑阴森至极,姜枝打了个寒颤。
“你以为你老公又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就在下一秒,卓珩在后面喊道。
姜枝眉头微蹙。
她想不通,怎么谦谦君子般的卓珩旦夕之间会变成这副鬼模样?更不知道他此时又要编排程隽礼一些什么话出来?
卓珩见她停住了脚步,心中愈发得意,像蝮蛇般吐着红信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姜叔叔当年被查的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出自程家之手。”
“卓珩!”
“哥!”
门后的唐聿和卓歆同时喊了一句。
姜枝脑中“嗡”的一声,突然就失去了思考和辨认的能力,只是无力地松开了程隽礼的手,本能地看向卓珩问道,“你说什么?”
程隽礼不意卓珩会知道内情,更没有想到他会不顾惜姜枝的感受,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他的脸色顿时惨白如霜,忙去牵姜枝的手,不停地说:“你听我说......乖......你听我说。”
姜枝木木然问卓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说完又茫然地转头看着身旁她爱着的丈夫。
她眼中已沾上了几分褪不去的热意,“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程隽礼摇头,往日的沉稳镇静都荡然无存,“不要听......不要听他......”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姜枝便忽然高声道,“我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卓珩已经毫无理智可言,“是不是真的,可以问和你打娘胎里就认识的韩叙,他最清楚了。”
程隽礼红着眼怒目看向他,恨不得以眼为刀将他撕碎。
樱花落海洋 姜枝眼中已现泪光,她噙着泪,伸手在包里寻摸半天,才抖着手拿出手机来,翻了半天却翻不到韩叙的号码。
眼前的屏幕也越来越模糊,有水滴不停地滴在手机上。
程隽礼瞧她这样,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搅和在了一起,他抢下她的手机,“好了别打了,我们回家,我说给你听。”
姜枝甩开他的手,“你最好能说清楚。”
说完快步走出了医院走廊。
程隽礼站在原处抬手按了按鼻梁,刚才快要溢出来的喜悦荡然无存,他甚至觉得这天都一下子黑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亮起来。
卓珩偏还很勇地往前走了几步,在程隽礼身后冷嘲热讽,“我看程董说不清楚。”
哪知程隽礼一个回身,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
卓歆忙跑出来扶她哥,卓珩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同样地怒瞪着程隽礼。
程隽礼指着他说,“要是小枝有个好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枝没有等程隽礼,在医院停车场取了车就开回了新樾府,一路上不停擦眼泪,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检举她亲爹的竟然是程家。
这些年来她瞧着程印对爸爸毕恭毕敬,每次碰上照面都客客气气的,爸爸说什么他们家都是拍手赞好,从来也不曾见谁反驳过一句。
所以到底是什么仇放不下?
姜枝心有旁骛地开着车,在开进车库的时候下坡没注意,把旁边的一辆车给蹭了。
那个车主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一下车就开始骂骂咧咧,“下坡你还开这么快?家里有矿还是下面有人啊?不差钱不差命啊你!”
姜枝心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心情理论,“我全责,你报警好了,走我的保险。”
对方车主一下子就被她给堵的哑口无言。
嘴里叨咕了两句“妈的,还真不差钱”后,就开始着手打报警电话出事故认定书了。
姜枝还坐在扯上等交警来的时候,程隽礼先开车过来了,那下坡速度比姜枝的还要快上许多。
那男车主吓得直往旁边躲,这要不躲开他就要去躺ICU了,暗道今天是什么晦气日子,出门之前真该好好翻一翻黄历!
程隽礼随便把车横着一停,直接霸占了三个车位,男车主抱不平的瘾上来了,“我说你怎么停车的?开得那么快差点撞到人就不和你计较了,居然还把车横着停?这车位是你家的你想怎么停就怎么停?”
姜枝坐在车上冷哼了一声,心道别说车位了,这整个小区都是他们家的。
程隽礼冷着脸没理这个男车主。
他径直走到姜枝的车窗前,“怎么了?”
姜枝淡淡地说,“我把他车给刮了。”
后面火速赶来的文立解释说,“这三个车位都是我们董事长的,这位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枝一看文立来了,也懒得再到车上坐着等交警,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文立你来处理吧,是我的全责,我上去收拾行李。”
反正她开的也是程隽礼的大G。
那男车主突然就悟了。
敢情这俩高冷怪是两口子,一个开口就是赔钱,一个连眼风都懒得看他。
有钱人都这么邪性的吗?都不用亲自说话的?出门还带着个嘴替呢?
程隽礼听到收拾行李四个字,再加上姜枝甩开他的手直接走进了电梯,他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
姜枝一进门就直奔衣帽间,取下她的行李箱,开始往里头塞她日常的衣服。
程隽礼耐着性子哄她,“好歹听我说两句,你再收拾也不迟。”?
第63章
姜枝把手上的衣服奋力甩进行李箱, 她说话声音太软,就连发起脾气来也是轻飘飘的语气,只能靠些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她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 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程隽礼,声音也陌生地出奇,“说。”
程隽礼脱了外套在她旁边坐下, “当年你爸爸的举报材料里, 确实有程家出的一份力, 我爸那个人你也知道他的,从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姜枝哼了一声,“反正你爸被你赶去瑞士了, 怎么说都在你,我就不信你完全不知情!”
“我当时人在东京处理亚太区的生意, 每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知道我爸的这些小动作?”程隽礼为自己喊冤。
姜枝侧头擦了擦眼泪, 不无心酸地自顾自说, “我也真是的, 就算知情又怎么样?你又不爱我, 怎么会去阻止你爸?”
看她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程隽礼心里一酸, 他缓缓起身半跪了下去, 双手捧起她的左手, 放在脸颊上蹭了又蹭,“胡说,我最爱的就是你, 你是我的心头肉。”
“当时我要是听到了一言半语的风声, 肯定会极力制止, 无论如何也不会由着我爸加害岳父。”
程隽礼说的诚恳。
姜枝却还不肯消气,她甩开程隽礼的手,“放开!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和你离婚,我不和我爸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程隽礼听见“离婚”两个字血压都全升上来了,一路憋过来的肺里那团火“轰”一声炸了。
他觉得有种莫名的晕眩,离婚这两字,听着就像是孤寡的样子。
就连杨逦那档子破事儿出来的时候,姜枝都只是闹别扭生气,这回竟然一下把争端升级到了离婚。
打算和他离婚?她怎么敢想的?
程隽礼站起身来,“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爸当年被判刑的时候,罪名何止程家举报的那一两条,现在上网搜你爸的名字,百科里写的很清楚!你要是在国外待久了看不懂中文我翻译给你听!”
姜枝脸上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也顾不得擦干,只是如往常般优雅地起身,仰头看着程隽礼。
“我爸是做了很多错事,也罪有应得,但轮不到你来给他宣判!”她用一种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的、高干子女独有的刻薄语气对他说,“因为在那时候,你程家连我姜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我能瞧得上你,你那个势利的爸爸应该乐了三天三夜吧?”
就在程隽礼错愕的眼神里,开大的姜枝还加了句主语,“对吗?私生子程隽礼先生?”
程隽礼幽深的眼眸里有一瞬间无助的脆弱,但很快就被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这真的是他那个又甜又软的娇妻嘴里说出来的话?
就在昨晚她还说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和他的身份无关,今天就当着面堂而皇之地叫他私生子?
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程隽礼也有看一些评论,骂他是野种的不在少数,可都没有姜枝这一句来得伤人。
多年来的沉稳自持让他没有失态,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我再说一遍,岳父的事情我并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我爸,因为我爱你。”
但在愤怒状况下的姜枝失去了对事情的基本判断,大脑呈现短路状态的她,甚至没有办法掌控语言,只知道一味地疯狂输出狠话来伤程隽礼的心。
好像这样就可以扳回他刚才数落爸爸的一局。
她轻笑了声,“很感谢你的爱,从今天起,你可以收回了。”
姜枝的声音破碎哀婉,还带着哭伤了心之后的平静,她可以忍受姜家没落,也可以和从前的大小姐作派say goodbye。
但是绝对不能忍受,程隽礼用一种轻蔑的、高高在上的语气重复一遍老姜的罪名,尤其是在程家作为摧毁她家幕后黑手的情况下。
天知道她人在国外的时候,花了多久才接受自己过了二十多年的公主生活结束了,抄家那一夜她的世界都塌了。
老姜所有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从小接受的那一套完整又精致的门当户对的交际法则,还有做事不计后果的张狂劲。
在那一瞬间全都碎成了粉末,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复元。
而刚才程隽礼还要当着她的面,用他一贯傲慢的语气,来细数她爸犯下的所有罪行!
他凭什么?他是以什么身份说的?他又有什么可夸耀的?
刚订婚的那几年,享受着她未婚夫这个名头带来的一切好处,到了今天这时候,反而说起老姜的不是来了。
吃着她姜家给的饭,还要端了她姜家的锅,这是什么人干的事?
程隽礼原本满脑子都是怎么哄好她,但没想到两个人话赶话,怎么就说到了这种无法收拾的程度?
他冷眼看着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的姜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姜枝把橱子里的衣服全取了出来,一股脑儿地全塞进了行李箱里,“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民政局见,把手续给办了。”
程隽礼才刚强压下去的怒火又被这一句给激了出来。
甚至比刚才提离婚还更生气,她居然急着明天就要摆脱他!
这种急不可耐赶着要离婚的姿态,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就这么等不及要逃离他的掌控?
“还以为你是姜家大小姐?可以跟我发号施令?你们家已经败落三年了!”程隽礼烦躁地扯下领带,用力地摔在了沙发上,“我不答应办手续,你别想离这个婚!”
姜枝的声音凄凄切切,“终于肯说实话了,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对不对?所以才逼我结婚?就因为我能被你轻易拿捏!”
程隽礼眼中暮霭沉沉,“如果不是嫁给了我,你还能过着和从前一般无二的公主日子吗?圈子里的朋友还会继续做你的陪衬?左也离婚右也离婚,就你当大学副教授挣的那几个工资,是够你吃一顿日料还是够你买一个包?还是够你脖子上这条钻石项链的万分之一?”
姜枝立马伸手绕到颈后,解开项链的卡扣,随手就丢弃在了地毯上,“你的项链,还给你了。”
她顿了顿,“如果你不怕丢人的话,起诉离婚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们家那点破事大家都知道,你爸妈从来没和睦过,你离婚也算子承父业。”
程隽礼闭了闭眼,她还越说越狠了。
姜枝重重合上行李箱,推着路过程隽礼的时候,他没有丝毫过度反应。
程隽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留她留不住,继续理论结果只会更糟糕。
还不知道两个人要说出什么话来。
姜枝推着箱子走出玄关的时候,正撞上解决好事情上楼的文立。
文立把车钥匙递给她,“夫人,都已经处理好了,这是您的车钥匙。”
姜枝没有接,“还是还给你们董事长,我哪配开这样的豪车?”
文立感受到了腾腾的杀气,生杀予夺间他选择了闭嘴。
别管程夫人平时看着多温柔活泼,真惹急了她,脾气上来了,也是个怼起人来从不嘴软的主儿。
说到底还是从前的大小姐脾气没改,不过想想也是,被申城一把手的爸爸捧了多少年,哪里就改得了?
姜枝回身用脚直接踹上门,那“嘭”地一声在整层楼震荡开,程隽礼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前几天才哄回来的心尖子,这就又收拾好行李走人了,还口口声声地要和他离婚。
程隽礼弯腰捡起那条日头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项链。
前一秒还戴在姜枝如玉般剔透的脖颈上,他们新婚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项链,他找HW的设计师特地为她设计的项链,连钻石都是专机从南非运过来的。
这一番心意,姜枝从来都不知道,所以丢弃的很干脆。
程隽礼跌坐在沙发上,头往后靠着,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进。
文立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当然晓得这个时候不能去送人头,只是悄悄放下了车钥匙,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事故现场。
至于要汇报的事情,还是等到明天再说。
毕竟人只能活一次嘛,他还有三十年的房贷没还清,还没有谈过一场唯美恋爱,就这么去送死多划不来。
姜枝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刚才在程隽礼面前强装出来的高傲和不屑都烟消云散,她失魂落魄地进了电梯。
她愣了半天也没有摁楼层,行李箱挡住了电梯口,这部电梯始终不能关上门。
就在电梯门开开合合间,她脑子里始终回响都是程隽礼的话,其实他说的一点错没有。
她姜枝早就不是姜家大小姐了,失去了一切特权的她,再也不能对着任何人发号施令。
再也没有叔叔伯伯因为她的一个小喜好,就差手下人千方百计地寻来讨好她。
这些年来她端着不肯放下的千金小姐的架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旁人也早就不再把她当公主,而是完完全全把她当成程隽礼的太太。?
Chapter 64
姜枝精疲力竭地拖着箱子回到云月居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午饭只吃了半块西多士的姜老师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蹬掉了鞋,瘫倒在沙发上, 半边侧脸贴着柔软舒适的皮面。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客厅里没有开灯,无边的黑暗寂静笼罩住姜枝。
直到这一秒她的理智才渐渐找上门来。
她对程隽礼说的每一句话, 都不停地在脑中复盘, 她刚才都骂人家什么来着?
连给姜家提鞋都不配。
私生子程隽礼先生。
离婚了也算子承父业。
可以说是把一切她所能想到的最恶毒最过分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一场嘴仗她的发挥达到超常水平, 但她大概率也将会因为这几句话,把十几年来的感情渐渐走向末路。
那还能怎么办呢?伤人的话已经说出口,除了摆大烂之外, 好像也没有什么可选的。
姜枝的身体像粘在了沙发上似的一动不动。
只有右手伸进了包里,盲人摸象似的掏了半天才把手机拿出来, 她直接打给了黎汀,“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份晚饭。”
说完就挂了。
黎汀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就光听了一句遥远的指令。
她扔下手机说, “靠北!程太太差遣人的本事与日俱增。”
卓歆一边吃着唐聿剥的虾, “她让你做什么?”
“给她带份晚饭。”黎汀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始吃瓜了, 不约而同地看向掌握了第一手信息的黎汀。
唐聿捻着虾说,“这么说她回云月居了?老程还是没把人留住?”
卓歆对姜枝的了解最多, “别看姜小姐从来不肯轻易发威动怒, 一生起气来, 那也是不得了的,我哥他到底着了什么魔非要拆散人家!”
“那你不是废话吗?不拆散他怎么把姜枝抢走?他也抢不过老程。”小丁总叹惋地说了句大实话,“其实我倒有点理解你哥, 他都暗恋人姜枝十几个年头了, 打从高中起就粘着她, 本来青梅竹马挺好一对儿,谁承想老程从天而降,姜枝就中了毒似的认定他了,换了我也接受不了。”
黎汀从堆成山的螃蟹壳里抬头,只听了后一句的她大惊失色,“你也接受不了?你也喜欢姜枝?”
小丁总无语望天,又递过去一碟子蟹肉,他实在懒得解释,“你这样的听力还是吃饭吧。”
还是卓歆说了一句,“不知道你是什么企业级理解,人是说我哥喜欢姜枝好伐?”
唐聿哼了声,“那可不是一般的喜欢,姜枝在外那三年,他是日夜担心个没完,姜枝好容易回来,他还没来得及怎么表白呢,老程就下手了。”
虽然说是亲哥,卓歆也不认同,“我一直知道我哥暗恋姜枝,原以为他早放下了,不然为什么答应娶林心越?既然男婚女嫁了,现在又来搞这一套干什么?损人又不利己。”
黎汀嚼着象拔蚌,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不利己啊?这不把人家庭矛盾一下给激发出来了吗?俩人都分居了,连累的我还得给姜枝那厮带晚饭,我让你哥带去!”
小丁总斜了她一眼,“你不怕老程找你麻烦你就去。”
黎汀想到程隽礼日常板着脸冷冰冰的样子就不寒而栗,“算了还是我舍己为人。”
说完她转头对服务生说,“打包一份海鲜炒饭,一盅佛跳墙,一杯青柠汁,一份虾皇饺,一盘榴莲酥,再来一块芝士蛋糕。”
“喂!”卓歆敲了敲桌子,“这位非常富有的丁夫人,你确定姜枝的饭量能吃的完这些?把她给撑死了算你的还算我的?不怕程董找你麻烦啊?”
黎汀只惦记着下午姜枝让她胖三斤的仇,“都要离婚了还找麻烦?我得让她吃,身体可是改嫁的本钱啊,不能饿瘦了。”
唐聿摇了摇头,“你这不得入选感动中国十大闺蜜?央视栏目组不找你是他们没眼光。”
黎汀冲他扬了扬下巴,“是吧?”
唐聿不料她还得意成这样,当下就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丁总再次无语,“你什么时候能听明白好赖话?”
等到这两对情侣隆重地进行了今晚的道别仪式之后,卓歆和黎汀打开了云月居的大门,就看见他们情场受挫的好姐妹姜枝蜷缩在沙发上。
就她那双眼睛红的,像刚刚把整栋国金大厦的消费者全屠杀完的死刑犯一样,也不知道哭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