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一声道:“过来说说这些日子的见闻,让朕看看你是否有了长进。”
赵嵩听了连忙将自己这半年的经历细细说来,包括昨晚在太后宫中的奏对。
皇帝闻言虎着脸道:“你可真敢说!”
赵嵩却道:“都是父皇的儿子,我就不信其他兄弟没有这个心思,而且我不这样说,皇祖母会信吗?”
皇帝道:“那你皇祖母若因此趁机发落了你,你可有想过如何应对?”
赵嵩闻言稍一迟疑,他看向皇帝问道:“那父皇会救我吗?”
皇帝闻言噎住:“自会保你性命无碍。但处罚却是难免的。”
赵嵩听了反倒心里有了些安慰,他笑着起身,拜倒在皇帝面前,道:“今日新年,趁着父皇和母妃都在,儿臣先给父皇母妃拜个年,祝二位高堂身体康健,福寿延年。”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连程妃也笑着让赵嵩起来。
皇帝道:“你这出去一趟,人虽耿直了些,嘴又甜了不少,快起来吧。”
赵嵩闻言却不起,他摊开手道:“民间小儿拜年父母可都给红包呢,父皇贵为天子,可不能小气了呀。”
皇帝闻言气笑道:“你这是跪着向朕讨钱呢?”
赵嵩闻言一撇嘴:“父皇说话不好听,儿臣跪拜父母天经地义怎可说是讨钱呢。罢了罢了,父皇就小气着吧。”
皇帝闻言看着一旁的太监总管道:“听听,这像话嘛,我看这小子是穷疯了。罢了,快去开库,给他的郡王府送钱去。”
皇帝虽然没什么权力,但钱还是有的。
赵嵩听了美滋滋,程妃嗔怒的瞪了赵嵩一眼道:“你可不能糊弄你父皇,民间给红包不假,但也没有空着手来看父母的。”
赵嵩笑着道:“母妃说的是,孩儿这次回京可带了好些货物呢,我若不是生在皇家,定也要跟着商队去贩货了。”
程妃闻言点了点赵嵩的额头道:“胡说什么,还不快带进来给母妃看看。”
赵嵩闻言一拍手,只见两个侍卫抬着一大箱东西进来了。
箱子打开后,程妃只是探头看了一眼,便嫌弃道:“我还以为你给娘带了珠宝首饰呢,怎么都是这些个皮货。”
赵嵩上前扒拉了下箱子,只见皮子底下露出大块的原石来。
他拿起一块红宝石递给程妃道:“母妃可别不识货,这么大块的宝石可不多见。”
皇帝却摸着那些皮子道:“这些东西多少钱?”
“不多,除了那些石头,不过几十两银子。”
皇帝嗤笑一声:“和着你的年节礼就值几十两?”
赵嵩却道:“父皇可真是的,这白狐皮子可是儿臣亲自打的,稀有的很,到了京城一卖就是上千两。
儿臣那样说,不就是不想坑了您嘛!”
皇帝摸着那皮子,笑道:“太后那边可曾赠礼了,这么好的心意可不能忘了你祖母。”
赵嵩连忙道:“自然是不敢的。”
看着赵嵩如此孝顺,皇帝自然是欣喜的。
除夕大宴上,皇帝和大臣们济济一堂,满殿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更有太后的子孙们断断续续的给太后拜年。
皇帝趁着太后高兴,不禁道:“嵩儿的郡王府也快休整好了,朕还想给他加一百侍卫。”
此言一出,原本举杯畅饮的大臣们齐齐一顿,连赵嵩都惊讶的看向他父皇。
一百府兵这样的规格,目前除了太子,只有亲王才有资格配置。
纵然大启还没有亲王,但赵嵩身为郡王,却还是不够格的。
大臣们想要出列进言,却听太后道:“皇帝莫不是不满哀家给嵩儿封的郡王,想要直接让他当亲王?”
皇帝闻言一窒,大臣们听了却心下一松。
然而,不等大家松快起来,众人又听太后道:“皇帝的儿子成年后合该是郡王。
如今嵩儿立功,哀家封的这延平郡王却是有些装样子了,这样,趁着今日哀家高兴,这一百府兵哀家准了!”
其他皇子闻言不由看着赵嵩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只有太子看向太傅。
太傅这时却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这时,有皇子出列道:“皇祖母,是否得立军功者都可以像三哥一样封王封府?”
太后闻言看过去,却是她那才满十二的六孙子赵宣。
“自然,你若也能像你三哥一般连下两城,祖母也为你请封。”
赵宣闻言不由看向赵嵩,只见他面露欣喜道:“三哥可愿教我?”
此言一出,大臣们不由看看太子,又看看延平郡王。
太后健在,皇帝还没死,这小皇子却在挑哥哥了,这无异于站队啊。
虽然童言童语,可大臣们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却不把赵宣当孩子。
而大臣们此时见赵嵩脸都黑了,不由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赵嵩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就连小小的赵宣也来凑热闹。
他瞪着赵宣忍不住磨牙道:“六皇弟可想清楚了,跟着三哥可是很辛苦的。”
六皇子却笑得一脸天真道:“哥哥能吃苦,弟弟也能。”
六皇子蹦蹦跳跳的下去了,赵嵩却一副满脸无奈的样子。
太子见了,不由主动举杯道:“三弟如今名声在外,连六弟都推崇不已,不知道将来又有多少追随者甘愿为三弟效命。”
赵嵩看着太子这话里带刀的样子,就很不爽。
他本就不喜欢这曲里拐弯的试探,此时听了这话,不由道:“那说不得要让他们失望了。”
“哦?三弟莫不是没有信心?”
赵嵩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怕郡王府的银子养不了这么多人。”
太子闻言笑道:“都是为家国出力,哪里会让郡王府一力承担。”
赵嵩闻言立刻笑着给自己满上酒杯,对着太子敬道:“大哥说的是,弟弟就算累死累活也是为父皇为大哥拼命,父皇才赏了个红包给我,不知大哥可给弟弟们封了红封。”
太子闻言嘴角一抽,周成回来后,他自然是知道赵嵩的状况的。
而且赵嵩这话无异于在表忠心,他若此时不表示表示岂不是面上都过不去。
何况郡王府又是他在督办,说赵嵩穷的毛都不剩他都是相信的。
听赵嵩这么说,太子又道:“你这郡王府虽然有了一百府兵,但其他人员也是一个也无,要不然大哥再给你拨些人员过去,好助你开府?”
赵嵩闻言嘴角一勾,他没有拒绝,反而感激道:“还是大哥想着我,不过大哥可得好好给我挑挑,不好用的人我可不给算工钱。”
太子闻言却放下心来,他搂着赵嵩道:“那是自然,东宫可不养闲人。”
随即,二人手挽手的就喝起酒来。
大臣们见兄弟俩喝酒喝的面红耳赤,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不由心道,还是太子厉害啊,这就笼络住赵嵩了。
第13章 此事有风险
除夕晏后,太后不仅赏了赵嵩一百府兵,随即又命各路将帅正月十五后回京述职。
宫里虽封笔了,但京里的快马还是将这一消息连夜带出了皇宫。
除夕晏一过,赵嵩整日里不是被厉先生抓着读书,就是逃学跑到外祖程家去喘口气。
起先,程家还恭恭敬敬的迎接赵嵩,次数多了,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程家甚至还专门为赵嵩理了一间院落出来,供他自便。
赵嵩对这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此时,程老将军正挥着一把大剑跟赵嵩对招。
赵嵩正想试试自己的剑法有没有进步呢。
两人在后院的竹林里对战着,碧血丹心剑凝而不乱,剑势一出便千变万化。
程老将军挥着巨剑旋转格挡,当他抓到赵嵩的漏洞正要出剑时,只听‘克啦’一声响动,便见本就还算茂密的竹林上纷纷扬扬的落下一阵雪来。
而那修竹随着这声动静,又相继裂开,抽出的节鞭舞动着就向着祖孙打去。
程老将军见了直呼要完,他对着赵嵩朗声道:“臭小子,那是外祖母心爱的竹林!”
赵嵩闻言一愣,却见程老将军已经收了剑避到一旁,独留他握着剑看着快步赶来的外祖母。
他看着一旁的竹枝,此时的心情就像那些竹节一般想要裂开。
“外祖母,不不不,这不是我弄的——”
只见程老夫人笑着道:“乖乖不怕,定是那老东西的错!”
程老夫人话音刚落,就举着龙头拐杖向程老将军挥去。
程老将军见状,一边灵活的跑开,一边大叫道:“丫头,你怎么把太后娘娘赐的龙拐都拿出来啦——”
程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听着这声‘丫头’不禁抽了抽脸皮道:“你个老不死的,坏了我的竹林,还要诬陷我外孙,看我揍不死你!”
赵嵩站在竹林中,看着吵闹着远去的外婆和外公不禁轻笑出声。
他看着弯倒的竹节,不禁凝神体会着刚刚外祖父那未出的一剑。
程老将军的剑虽未至,剑意却到了。
若是敌人,他恐怕已经有了性命之忧。
竹林外,程老夫人和程将军并肩看着赵嵩练剑的样子,不禁感叹道:“嵩儿的天赋在你我之上呢,可惜,就算是习武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学。”
程老将军摸了摸胡子安慰道:“你这担忧算什么,你看他剑意精纯,根本不受外界干扰,想必那些小事,也不在他考虑之内。”
程老夫人闻言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他府上全是太子的人,就算他真的一心为国,也免不了兔死狗烹。”
程将军挥挥手:“别瞎说了,崽子还没发力,别先学了一身心眼。
免得伤身又伤心,反而抑制了天赋。咱们多照顾着些就是了。”
程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着赵嵩笑道:“你先陪着吧,我去厨房吩咐一声,大冬天的出了汗也要防着些。”
程老将军见夫人离开后,便又多陪了一会儿。
直到赵嵩出来后,他才好奇道:“两套剑法融的非常好。
不过你到底年纪小,功力不足,不然能使出的威力不容小觑,我现在倒好奇你是从哪学来的剑谱了。”
赵嵩闻言笑道:“是路上遇到一位小友相赠,那人虽机灵,却单纯良善的很,家传剑谱说卖就卖,说赠就赠。”
“哦?你说的这人怎么听着像个傻的,谁家会贩卖如此厉害的剑谱,莫不是家里遇到难处揭不开锅了?”
赵嵩闻言一愣,云初家里虽不至于揭不开锅,但看起来确实挺拮据的。
他想到云初一个孩子跟着他娘一起生活,想必定不会容易的。
程将军见赵嵩愣神,不由问道:“这剑谱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二十两。其实也没花,钱那时候被偷了,抵了一块玉作赔偿。”
程将军闻言却惊道:“那小儿是否没见过钱,二十两对他已算巨款,快快说说,他在哪里,老夫要问问他还有家传卖否。”
赵嵩闻言却心道,老家伙太没同情心了,居然还想着吭云初一把。
他看着程将军殷殷的眼神只摇头:“当初我与他分开,说起来还让他寻到程府来呢。也不知他是否将我的话当作戏言了。”
程老将军见外孙难得心绪低落,却只是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友,不禁对那小朋友也生了好奇的心。
不过此时,他却正色道:“太后下诏,令将领们回京述职,可是你进言的?”
赵嵩迟疑道:“我是提过一句,很多将领得不到军饷又无门路上书的问题。
怎么?难道这也不该让皇祖母知道吗?”
程将军闻言却皱着眉头道:“太后年轻时,也是跟着先帝军旅过来的,自是知道军中的苦,所以军费从不迟发。
如今你将这件事告到她面前,那些个私吞军饷的人无疑是捅了她一刀啊。”
程将军说着又看着那些林落的竹枝道:“希望那些老兄弟们能平安抵达皇城吧。”
赵嵩闻言却没想到那么深,此时听了外祖父的话,也只能希望将士们能一路平安。
当皇城里还在庆祝着新年时,明家的车队却又要重新出发了。
明成礼这次便要带着货物去京城,顺利的话,就能获得上百倍的利润。
他看着平秋雁道:“最多三月,我定赶回来,若是回不来,定时雪天路滑耽搁一时,你定要保重自己,不要担心。”
平秋雁笑着道:“那我定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儿,你也不要担心家里。记得早去早回。”
明成礼闻言又抱了抱平秋雁后,才去了前头的马车。
平云初见平秋雁仍旧皱着眉头看着车队,不由放下手里的包袱藏在墙角。
他过去握着平秋雁的手道:“娘,你不要这么担心,我会保护好继爹。”
平秋雁闻言,却笑着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道:“你啊,就知道逗你娘开心,你说,娘要不要去庙里求求菩萨保佑你继爹一路平安。”
平云初闻言却道:“你不是一向不信佛的吗?”
平秋雁傲娇道:“那我也去,不管是佛家还是道教,谁能保的了,我就求谁去。”
平云初听了不由开始算账:“那继爹平安无事的话算谁的功劳?”
平秋雁却笑道:“嘿,你个臭小子,当然是老娘的功劳啊。
老娘挺着个肚子容易嘛?天上的神仙看老娘这么辛苦的份上,总得打个给老娘打个折吧,不然这年年的香火钱岂不是浪费了。”
平云初闻言笑道:“那您去吧,注意脚下留神,别摔了我的弟弟妹妹。”
平秋雁自怀孕后,便听平云初嚷嚷着要有弟弟妹妹了。
夫妇俩听了心情总是很好,此时她却道:“你不赔我去啊?”
平云初却挥挥小手道:“不去了,我又不信,可别让天上的神仙不开心。将你的愿望落空了。”
平秋雁一听觉得有点道理,便也不强求了。
平云初抱了抱平秋雁,偷偷的在他娘袖中塞了一封平安信后,便揣着包袱偷偷上了明成礼的车队。
知道明成礼这一趟是去京城的,他可想着要去见见那位大英雄延平郡王啦。
做生意的人要赚大钱,往往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明成礼为了此行顺利,不仅付了高额定金,他给镖局的人也都封了红封。
临风镖局和明成礼也合作过多次了,此时都大方的收了红包塞进胸口道:“二爷大气,小的们都祝二爷大富大贵啊,哈哈哈。”
明成礼笑着抱拳回礼,此时看起来却颇有江湖气。
平云初透过马车的缝隙一边嚼着干馒头,一边看着他继爹行事,只觉得受益匪浅。
到的晚间时,马车被拉进一间客栈后门,留了两名换班守卫后,大家都进了大通铺呼呼大睡。
平云初裹着棉袄心想,应该带条被子来的,这天气可要冻坏他了。
他缩在角落里一边运功护体,一边祈祷着天快快亮起来。
心里还想着今天的三千六百刀还没挥呢,他可欠自己太多了。
上半夜过后,平云初只觉自己才打了个盹,就冻醒了。
他爬下车,抽出自己平日用的刀,一下一下的挥了起来。
那刀还未开封,却很重。
但拿在平云初手里,却已经不算什么了。
此时,守门的两个人才喝了几口酒暖身,就被盯着车队一天的盗贼敲晕了过去。
两个盗贼爬上墙,看着庭院中挥刀挥的呼呼有声的平云初,不由对视一眼。
其中斗鸡眼盗贼用眼神询问:“去不去?”
吊梢眼盗贼摇摇头:“再等等。”
斗鸡眼看着平云初都快挥到天亮了,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去不去?”
吊梢眼觉得,这都挥了一夜了,也该累了吧,说着便对着斗鸡眼一点头。
两人正要翻身下墙呢,就见平云初走了过来。
平云初收刀呼出一口气,他此时只觉得全身都暖融融的。
他走到矮墙边正要尿尿时,却看见自己身下的影子怎么还越来越大了呢。
他正想抬头望月,却和两个盗贼对了个正着。
盗贼对着平云初咧嘴一笑,道:“小弟弟,我们是好人。”
平云初眼珠转了转:“你们是阿爹请来陪我练刀的吗?”
盗贼闻言一愣,他们对视一眼后随即翻墙跳了进来。
盗贼们心想,小弟弟不爱睡觉却爱练刀,就是再能练,还不都是花架子。
他们此时只想趁机将平云初打晕了好行动。
而平云初却只想拿这二人练练手。
当平云初见他二人一人拔出一把砍骨刀时,不由正色起来。
只见他抽出刀后,对着两人勾了勾小手指笑着道:“是男人,就上!”
两个大男人自觉受辱,纷纷大喝一声,左右围着平云初便砍了过去。
平云初身法利落的矮身滑开,一个刀背砍在斗鸡眼手上,斗鸡眼吃痛的掉了刀,还要再捡时,却被平云初一脚踹飞了出去。
“唔——”
斗鸡眼吃痛的摔在墙壁上,却还捂着嘴不想引来旁人。
剩下的吊梢眼此时已经手持两把刀。
他看着平云初这身手,已经不敢再小觑对方人小个矮。
他慢慢踱着步,想要找到平云初的弱点来。
平云初见状也不露怯,他笑着一挥刀,便疾步朝着吊梢眼跃起。
吊梢眼见平云初平地躬身,双手一刀就要朝自己斩下,只觉无处可攻,他吓得将两把刀向着平云初甩去。
平云初却在半空勾着砍骨刀转了一圈。
顿时,吊梢眼只见三把刀朝着自己齐齐而来,不由倒退着大叫道:“爷爷饶命啊——”
话音未落之际,只见砍骨刀正一左一右深深的扎在他手边,而平云初的刀也架在了他的头顶。
平云初不发一言,而贼人的声音却已经引的院子里的灯纷纷亮起。
三人被镖局的人团团围在中间,问明缘由后,小贼被镖局首领拎着看管起来,打算明日去见官。
而平云初却被明成礼带到了房间。
明成礼先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平云初完好无损后,不由松了口气。
随即他才虎着脸道:“你怎么来了?来了还不跟我说。你是偷偷跑来的吗?你娘知道了要担心死。”
平云初闻言道:“我跟你说了你也不让我来,我已留了信件给娘,让她不要担心。”
明成礼见他还回嘴,不由道:“我明日便派人送你回去。”
平云初撅着嘴道:“不要吧,不然我还是会溜走的。我要去京城。”
明成礼好奇道:“你干什么要去京城?”
“我要去见见你说的延平郡王。”
明成礼闻言扶额道:“欸,这还是我的事了。”
他看着平云初笑道:“人家郡王可是龙子皇孙,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万一见到了呢?”
明成礼看着平云初的样子,心知自己是劝不了他了,不由道:“先去床上睡吧,我先留封信给你娘,好歹报个平安。”
平云初闻言高兴的在床上滚了滚。
今天功课完成,还不用受冻,累了大半夜的他很快便睡着了。
明成礼见状上前摸了摸他的手心脚心,觉得都热乎乎的不由笑着开始写信。
平云初早上跟着明成礼下楼吃早饭时,便见不少人朝他看来。
明成礼笑着对众人道:“这是我的大儿子平云初,怎么样,昨晚那一刀是不是很精彩?”
众人闻言笑道:“公子的刀法确实厉害,不知公子是否同行,我们也好讨教讨教。”
这话自然是客气话。
熟悉明成礼的都知道明成礼也就去年才成亲,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的,想必这就是他的继子了。
明成礼平日待他们不薄,他们嘴上自然也会敬着明成礼。
平云初见大家对他都挺友好的,不由蹦跳着下了楼,凑过去和大伙一起吃喝起来。
明成礼只是转身去拿了份吃食,就见平云初已经吃上了。
他心道,这孩子倒不怕生。
他将饭食端到平云初面前,挤在他身边道:“这些叔伯可都是老江湖了,正好多学着点。”
平云初闻言乖乖的点点头,他笑着将自己的馒头分给一旁的叔伯们,刚刚就是他们给他吃的包子。
同桌的几人见平云初没有少爷脾气,都愿意笑着逗他几句。
第15章 骑兵
车队重新上路后,便不怎么停歇了,他们要在正月十五前赶到皇城,那时候还能将货出了。
平云初一路上也乖乖的,他跟着那些镖师们甚至都学会了埋锅烧饭。
“这埋锅的这边呢,要干一些,另一边呢最好挖个通道加点水,这样啊,就不会有烟了....”
平云初问道:“为什么啊?”
老镖师笑着道:“哪那么多为什么啊,这些可都是行军打仗传下来的经验。快去河边整点水。”
平云初听了立马拎着个小桶打水去了。
一旁的镖师对着老镖师道:“这小公子可真是没一点架子。”
老镖师笑着看向平云初欢快的背影道:“呵呵,这样的孩子招人喜欢...”
老镖师话未说完,突然手掌往下一压,趴在地上探听起来。
众人见了立刻凝神,老镖师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
镖局首领见了,立刻问道:“怎么了?”
老镖师看向首领:“似乎是矮脚马的声音,不应该是山匪,数量不算多。还是戒备些的好。”
首领闻言一挥手,就见大家都抽出腰刀来纷纷戒备起来。
明成礼见状,拿过随身的银枪皱眉道:“你们看见云初了吗?”
老镖师闻言看了眼河边的方向:“刚刚云初去打水了,我这就去找找。”
不等明成礼说话,老镖师提着刀便往河边跑去。
平云初早就打好了水,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有黑点一闪而过。
老镖师看到云初安然无恙的时候,松了口气。
平云初见了老镖师立刻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黑点?确定不是鸟儿吗?”老镖师捧着云初的脸,孩子的眼睛他总是莫名的相信。
云初听了却迟疑道:“可能是我不认识的鸟儿,总觉得附近太安静了些。”
老镖师闻言脚步一顿,他却突然大笑道:“这大冬天的鸟儿本来就少,它们说不定还在冬眠呢!”
他说完立刻拉着平云初往回跑。
平云初正疑惑呢,只听“铎——铎——”两道箭矢声传来,正正的扎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老镖师见状,立刻带着平云初就地一滚,躲在了一处石堆后才松了口气。
他向后看了眼箭矢,没有箭羽,威力大,射程短,很明显附近有人。
老镖师看向平云初,见孩子还算镇定,不由笑道:“你这第一次出来就长了这么多见识,是福气,不要怕。”
平云初闻言一点头,他问道:“咱们待会儿要杀人吗?”
老镖师闻言肃着脸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要他的命。”
平云初点点头,觉得是这个理,他看向老镖师笑着道:“那我可得换把刀。”
老镖师没在意平云初的话,两人跑回车队后,就见镖队首领和明成礼正和一小队看起来像是骑兵的在说话。
平云初去车上换了刀后便听对方道:“尔等可有伤药?”
明成礼和首领对视一眼,首领立刻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扔了过去。
五人小队接过药后,也许是看车队并没有敌意,就在附近驻扎下来。
老镖师只是看了一眼,便走到首领身边将刚才遇到的情况对着他耳语一番。
首领闻言一挥手,让大家纷纷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众人见状也不抱怨,只是快速的听从吩咐。
骑兵们见了,却纷纷看了过来。
其中一人按着刀看着明成礼道:“我见这位老爷像是要去皇城,不知我们兄弟几人可否同行?”
见明成礼迟疑,那人又举着腰牌道:“我等乃北地督卫府麾下,还请壮士们搭把手。”
那人嘴里虽是请求,但语气已经强硬如同命令了。
明成礼闻言和首领对视一眼,随即笑道:“原来的北地的将士,我等小民能见到将军们是小民的福气。
将军们当中是否有人重伤了,我这就腾出一辆马车给将军休息。”
那人见明成礼识趣,随即收回了令牌,让后面的骑兵跟上。
在经过平云初的的时候,那人按着平云初的脑袋道:“这小孩不错,就跟我们一起吧。”
平云初张了张嘴,不等他出声,便被人拉走了。
明成礼见了却敢怒不敢言。
首领这才对着明成礼道:“附近有埋伏,不知道是不是这伙人引来的,老镖师说看着不像山匪,倒像是刺客。”
明成礼闻言急道:“那就更不能让云初跟他们呆在一起了。”
此时车队已经慢慢开动起来,明成礼正要找平云初,就见马车的左右骑兵均拦住他的去路。
平云初见了掀开车帘道:“继爹,我没事。再给我们拿些吃食过来吧。”
明成礼看了眼两边的士兵,不由叮嘱道:“如果遇到危险,一定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平云初听了点点头,接过了明成礼递来的水和食物。
他缩回车厢,将手中的吃的分给车厢中的两人,这两人看着都受了重伤,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坐着那个拿了水后又给躺着的那个喂水。
平云初见了不由好奇道:“你们是督卫府过来的,怎么会在这里受伤呢?难道北契士兵追到大启了?”
坐着的那人听了不由逗平云初:“当然不是,北契的兵要是追到这里了,那你们可就完了。”
“那你们是怎么伤的?遇到仇家了吗?”
“小孩子,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
平云初却撅着嘴道:“我以后也要去北地当兵的,这样也不能知道吗?”
士兵闻言笑道:“看你的穿着就不像贫民家的小孩,去当什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