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雁摆摆手道:“老娘去约个会,你记得把砧板上的肉剁了,就当练刀了。面条包子都有,自己热一下吧。”
平云初闻言又问道:“又是明家那个富商吗?你可不要被骗了。”
“骗不了,老娘比他大,是老娘在吃嫩草,你就别瞎操心了。”
平云初闻言似松了口气般:“那就行,欸呀,顺便问问他家要多少嫁妆欸,我好有个数。”
“呸,你个臭小子,又在嘴上耍老娘。”
这一番对话听得阿左阿右心惊不已,心想着这是什么情况啊。
赵嵩却不在意的看着平云初道:“我们三人也能帮忙,云初有什么忌讳的地方尽管说。”
平云初听了放下刀,带着三人来到房间,指着一间小屋道:“这间房没人住,积了些灰了,你们先打扫一下吧。
我那间房宽敞些,你们自己商量着谁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挤一挤。”
平云初说完便向着厨房走去,赵嵩跟在他身后,留阿左阿右打扫房间。
厨房里,平云初拿着两把斩骨刀利索的开始剁肉,赵嵩看了眼锅灶,加了些水后,便利落的升起火来。
平云初只是瞄了一眼,没想到这小少爷看着清贵,居然还会这个。
一阵‘咄咄咄’的剁肉声伴随着木柴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不知道为什么,赵嵩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却很是安心。
水开了,平云初下了面又蒸了包子,剁好的肉又在另一个锅里炒了炒,香气瞬间勾的肚子里开始叽咕叫起来。
阿左阿右闻声对视一眼,却很勤快的开始摆完布菜。
吃饭的时候,赵嵩对着两个内侍示意了下,两人才同桌坐了下来。
趁着吃饭的时候,平云初又去洗了锅加了水,一会儿好有热水洗漱。
赵嵩见这么大点孩子已经干活这么利索了,不由笑道:“延边城的小孩都像你这样能干吗?”
平云初咽下面条骄傲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家有我娘教我识字读书,有我爹教我习武练刀,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会投胎。可惜我爹没了。”
赵嵩闻言却绕开平云初的爹,笑道:“这就会会投胎了,我以为你会想要生在福贵人家。”
平云初听了却翻个白眼道:“这谁不想,不过不管怎样的人家,我爹还是我爹,我娘还是我娘就好了。”
阿右听了不由道:“小公子的父母定是非常恩爱,所以不论富贵平穷小公子都选择自己的爹娘。”
平云初闻言点点头,给阿右舀了一勺肉道:“多吃点,瞧你瘦的。”
阿左见了,也凑趣道:“小公子也给我加点吧,小公子的手艺真好。”
平云初听了得意的道:“那可不,我家都是我掌勺。”
三人相视一笑,吃的其乐融融。
阿左和阿右却都有些不放心。
赵嵩却道:“放心吧,这小孩心思灵活,秉性纯良,不会有事的。”
阿右还是不放心道:“少爷,要不然,晚上小的给您守夜吧?”
赵嵩听了好笑道:“不用,这里是农家,就按农家的规矩来,不用守那些规矩了。”
阿右听完,给赵嵩沏了壶茶后,才退了下去。
赵嵩进了平云初的房间,却见小孩正跪在床头写着什么。
他只是扫了一眼,却见房间里的书籍倒是不少。
赵嵩随意的翻看了下,就见有好些手抄本,有的笔迹婉约,有的苍劲有力。
平云初拿过那些书籍道:“这些都是爹爹和娘抄写的,我也有抄录哦。”
赵嵩闻言笑着跪坐在平云初身旁看去,他本以为是一些启蒙读物,没想到却是账目。
他好奇道:“这些都是什么?”
平云初拨着算盘道:“是我给娘攒的身家。”
赵嵩闻言不由好笑:“哦?有多少了?”
平云初正要说出口,却瞬间捂住了嘴,由于动作太快,还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停不下来。
赵嵩给他拍着背缓解了好一会儿才好。
平云初看着赵嵩小声道:“不,不能说。”
赵嵩闻言理解般的点点头:“是我不该问的,我给你道歉。”
平云初听了忍不住抬头看向赵嵩,只见他弯着一双亮亮的眼睛笑着道:“你真好,我喜欢你。”
赵嵩听了却只是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见他又翻身下了炕,从一旁的小箱子里拿出几本书来。
赵嵩看着熟悉的剑谱:“你又要给我卖书吗?”
平云初将书递到赵嵩手上:“这是爹爹的笔记,看的清楚一些。”
赵嵩随手翻着陈旧的书页:“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啦,假的怎么能卖呢。”
赵嵩闻言却哭笑不得看着平云初道:“你卖这些你爹你娘知道吗?”
平云初闻言骄傲道:“一直知道啊,为此爹爹还特地编了几本书,可惜,不识货的太多了。”
平云初说完,又塞了两本书给赵嵩。
“还有这两本是给阿左阿右的,我见他们俩人阳脉不足,这两本正适合。”
赵嵩闻言惊讶道:“他们受过宫刑,也能练武吗?”
平云初闻言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小弟弟,忍不住道:“那一定很痛。不过,这两本应该可以的。”
第二天一早,收到礼物的阿左和阿右都很高兴。
四人聚在一起,正商量着要出摊呢,就见平秋雁满面红光的回来了。
平秋雁见了儿子笑着道:“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要南下了。”
平云初惊讶看向他娘:“这么突然?他家真的没有大妇吗?”
平秋雁笑着拍了下儿子的脑袋道:“嗐,他家要是有大妇,老娘不会另找啊。
快快快,赶紧收拾一下,特别是你爹的刀啊啥的别忘了。”
“我也去啊?”平云初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情愿的道。
平秋雁见了握住他的手指紧了紧,随即笑道:“想什么呢,你当然要跟着去。
老娘养你到十六,你就自己出去闯。”
平云初闻言,这才笑了起来。
他看着赵嵩三人道:“看吧,我娘急着嫁人,我们要南下了,你们要一起走吗?”
赵嵩闻言却摇了摇头:“我昨夜已经想到可去的地方了,若是可以,云初到时候去京城的程将军家找我便好。”
“程将军?原来你是将门之后啊!”
平云初星星眼的看着赵嵩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将几人送出了院子。
听着院子里平秋雁指挥的声音,阿右却担忧道:“小公子要跟着平娘子嫁人,过的不开心可怎么办啊?”
阿左看着手里的剑谱也道:“少爷,你说,我们和小公子还会再见面吗?
我们要是能带小公子一起走就好了。”
赵嵩听着阿左和阿右的话却没有回答,他心想,有缘定会再见的吧。
三人随后骑着马去了延边督卫府,有皇子令符在,相信督卫府也不敢怠慢。
这边,平云初在见过富商明成礼后,便跟着平秋雁南下了。
他见明成礼一路对他们母子嘘寒问暖,照顾有佳,也就不再那么排斥他娘改嫁这件事了。
空闲的时候,明成礼为了和他加深感情甚至会单独陪着他下棋,还教他南方的风俗和规矩。
明成礼一边喝着茶一边道:“府上有几个孩子比你年长一些,都是大哥家的孩子,你到时候便会跟着他们一起习武读书。
不过,他们自小被老太太宠坏了,脾气有些不好,你若受了委屈,不用理他们就是了。”
平云初听了却一脸天真的道:“那我要是让他们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明成礼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平云初闻言却心中一叹,他心想:“到底不是亲生的,要是自己亲爹,早给他拎着找上门去了。”
平云初看着明成礼笑了笑,两人继续下起棋来。
元和二年秋。
这一年平云初十岁,明家幺子不顾家中反对,娶了带着儿子的平秋雁。
这一年,赵嵩十五岁,驻守延边城。首次带着骑兵上了战场,势如破竹的连下两城,直接收复了雁北雁南。
这一举动不仅震惊了延边北地,更是震惊了朝野上下。
太子一党议论纷纷,不知道三皇子赵嵩什么时候去了北方。
而皇帝陛下却抚着胡须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大朝会上,这是皇帝陛下唯一上朝的时候,但即使是这样,也是太后垂帘。
大臣们纷纷斥责三皇子越级插足军事,不顾贵体以身犯险。
皇帝陛下闻言气怒,而皇太后却一语不发。
散朝后,看着雪片般要求召回三皇子的奏疏。
皇帝气的一甩袖子,将这些奏疏全扫到了地上。
总管太监见皇帝气怒,不由劝道:“陛下当心龙体啊,三殿下当初还言及陛下福泽延绵呢。”
皇帝闻言笑道:“你说的对,将这些折子都收起来,全都送到皇太后寝宫去。
让她老人家看看清楚,这些大臣每天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儿如此能耐,得到的却都是斥责。”
总管太监见皇帝越说越激动,心中也很为三殿下不值。
他赶紧收拾了奏折,让下面的大人捧着送到了乾宁宫。
而乾宁宫里,皇太后也不满的看着这些大臣们道:“嵩儿要是回来了,那太子可能顶上?”
太子闻言一愣,他不由看向一旁的太傅。
太傅见了立即出声道:“太后娘娘,太子金尊玉贵之躯,怎可以身犯险。”
太后闻言却冷哼一声,精锐的凤眼扫过太子后,道:“既如此,那便如了你们的愿。”
太后说完,便朗声道:“来啊,传哀家旨意,三皇子赵嵩领兵有功,封延平郡王,即刻回京。”
“皇祖母!”太子听了控制不住惊呼出声。
连下首的大臣们闻言都惊讶的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却挥了挥手道:“太子留下。”
大臣们闻言一鞠躬后纷纷退出了乾宁宫。
乾宁宫的大殿里,臣子们一散,便显得空旷而冷寂。
太子抬着头,看着皇太后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边,不由畏惧的低下头来。
皇太后抬起太子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道:“承治,你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哀家的第一个孙儿。
你从小文成武德,哀家对你寄予了厚望。但是,要想坐稳这张椅子,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
如今嵩儿正是年少冲动的时候,你若有本事收服他为你所用那便最好,你若没本事...哼哼...”
太子闻言浑身一颤,不敢猜测太后的真实意思。
太子一出乾宁宫,就见太傅正在远处等着他。
太傅问了祖孙俩的对话后,一双利眼不由耵着太子道:“若真如此,太子当如何?”
太子看着逼近的太傅,不由侧了侧身道:“难道竟连太傅都不信孤的能力吗?”
太傅却道:“下官自是相信太子的,但若不能,则成王败寇,何况你是太子,就更加没有退路了。”
太子闻言不由看向对方,只见太傅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道:“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杀无赦!”
太子闻言一惊,他下意识的看向周遭,见两人已经离乾宁宫很远了,他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已经是延平郡王的赵嵩,正坐在回京的马车上,研究着平云初给他的剑谱。
大半年过去,这本剑谱他几乎倒背如流,但每每翻阅又有新的意境。
这时,阿右进来道:“公子,天色已晚,城门已关,阿左已经找到了就近的农家借宿,还请公子移步。”
赵嵩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直到将面前的书页看完后,他才起身让阿右收拾了桌面。
三人回京,不像出来的时候快马加鞭,而是慢吞吞的坐着马车,一路轻车简行。
此时已值隆冬,赵嵩一掀衣袍,披上大氅便出了马车。
阿右上前仔细的为赵嵩捋了捋衣冠,这才走在前面,带着赵嵩朝主人家走去。
赵嵩此次虽然被封郡王,却没有下属们那样高兴。
他的父皇儿子众多,除了太子,就他提前封王。
皇太后这一举动明显是要将他架起来烤。
想到这里,赵嵩眼神暗了暗,随即唇角微勾,却是洒然一笑。
他白皙俊美的脸庞在灯火的辉映下本就不容忽视,此时又是如此神情,更增了几分英气来。
而站在小院门口的沈峥本就冻得有些不耐了,这时见了如此龙章凤姿的人物,瞬间就将那点不快抛诸脑后,就连心头的郁气似乎都散了些。
沈峥剁了剁脚,主动上前道:“在下沈峥,这位就是程公子吧?天色已晚,家里已经备好热水,快进屋暖暖。”
赵嵩为了方便,出门在外就用了母家姓氏。
此时,见主人家如此热情,赵嵩不由上前一礼道:“鄙人程嵩,雪天路冻,能遇到沈家招待,是我们的幸运。”
沈峥见程嵩如此温润有礼,不由更加欣喜。
他热情的张开手在前引路道:“家中还有弟弟沈博,可惜他如今卧病在床,不能起身相迎,还请程公子见谅。”
赵嵩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阿左一眼。
见阿左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后,赵嵩又道:“不知沈兄的弟弟可有大碍,实不相瞒,我们主仆三人一路从北而来,别的东西没有,药材却是带了些的。”
沈峥闻言不由推拒道:“已经让家人去请大夫了,多谢程公子的好意了。”
赵嵩闻言便不再多说。
沈峥将几人安排好房间后,便又去了沈博那里。
他如今不求沈博功成名就,只求他能找回斗志,重新振作起来。
当沈峥绘声绘色的将程嵩讲了一遍又一遍时,沈博终于不耐烦道:“哥哥何必跟我说这些,我如今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知道那些人或事又有何用。”
沈峥听了却道:“说不定我们会遇到贵人呢?总好过你日日郁结于心,不得疏解的好啊。”
沈博闻言却反问道:“你我二人,十年寒窗,一朝得了功名却被冒名顶替,哥哥真的能咽下这口气吗?”
沈博说着又摸着自己的腿道:“我如今被打成这般残废模样,哥哥不是我,我如今只觉得日后定会拖累哥哥,不仅浪费了家中钱财,还要耽误哥哥一生。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峥闻言却瞪大了眼道:“合着你是这般想的?那我整日的在你眼前扮猫装狗的还以为能开解开解你呢。”
沈峥说完不由擦了擦眼,他正要接着说呢,就听小厮推开门进来道:“大公子,不好啦,大夫是请来了,可是刚刚咱们半路受了要挟,说谁家也不能卖药给公子啊。”
沈峥闻言大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啦,他黄世仁只是个县官,还不是皇帝呢!”
沈博听了却拉了沈峥一把:“哥哥,小心祸从口出啊。”
沈峥闻言气闷的一甩袖子,随即扶着大夫过来给沈博治伤。
只见大夫检查了一番沈博的伤势后道:“骨头需要敲了重接,幸好天冷,皮肉没怎么坏死,但没有药的话是万万熬不过去的。日后恢复还需用不少药。”
大夫说完便看着沈峥不说话了。
沈峥为难的看了眼众人,随即想到赵嵩之前的言语,不由立即向着赵嵩的房间而去。
赵嵩此时正在灯下看书,见沈峥急匆匆的来了,不由纳罕道:“沈兄何事如此匆忙?”
沈峥看着赵嵩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赵嵩正疑惑间,便见他犹豫了下,终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只听沈峥道:“程公子,我沈峥跪天跪地跪父母祖宗,自有功名在身,还不曾向任何人下跪过。
今日,沈峥为着弟弟的伤势,求程公子能赐下药来,他日,只要不有违国家法度,沈峥任凭差遣。”
赵嵩闻言一怔,他没想到,眼前穿着朴素的沈峥竟还是个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他连忙将人扶起道:“沈兄言重了,我等能借宿沈家,本就有缘,沈兄要什么尽管跟阿右说便是。”
沈峥闻言感激的抱拳一礼,阿右见赵嵩点了点头,便带着沈峥下去了。
阿左则站在赵嵩身边,小声的将自己探听到的说给赵嵩听了。
赵嵩闻言合上书本,敲了下掌心道:“你去查一查,若沈峥沈博所言属实,那这事咱们可得管一管了。”
阿左闻言对着赵嵩一礼,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这边阿右带着人清点完要用的药品后,便带着册子进来道:“公子,都是些伤筋动骨的药。
那沈博受的伤虽不至于伤人性命,但时间一长,难免落下病根。
别说科考,就是日后行走都难,重伤他的人,明显用心险恶。”
赵嵩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让阿左去查沈家兄弟的事,他们若还要药材,你尽管拿去就是。”
阿右听完回了声‘是’,他见赵嵩说完又要翻开书页,不由劝道:“公子还是明日再看吧,仔细伤了眼睛。”
阿右说完便看着赵嵩不动了,赵嵩见了只得合上书准备睡觉。
阿右见状立刻上前铺床,他摸了摸炕沿觉得已经暖了,又放下心来。
赵嵩笑道:“如今你和阿左倒是分工明确,将我照顾的如此周到。你们房里是否也暖了。”
阿右闻言心中一暖,不由笑道:“房里应该暖了,而且这些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自从得了云初小公子的秘籍,我和阿左不仅武功精进很多,连身子骨都好了很多呢。”
赵嵩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难为你们还记得他。”
阿右闻言笑道:“怎么能忘了呢。”那可是除了主子,对他们最好的云初公子啊。
阿右退下后,便回了房间,他见床上拱起一团,就知道阿左还没离开。
阿左见了他道:“快上来,公子那边的房间暖起来了吗?”
阿右道:“暖了。”
阿左闻言松口气道:“那就行,娘的,这炕半天都没热,明日你起了自己去修一下,不行的话就找沈家,可别憋着。”
阿右上了床,捂着阿左的嘴道:“别说脏话。”
阿左闻言笑了下,他将阿右捞到怀里,两人抱着互相取暖。
阿右小声的在阿左耳边说着云初小公子,阿左也想起云初给他们煮的那碗面,不由道:“不说了,再说要饿了。”
第7章 天真浪漫小憨憨
而此时,正被几人惦记着的平云初,在看到明家的车队进了侧门后,兴奋的朝着一人喊道:“继爹——”
明成礼闻言,还没见到人嘴角便先扬了起来。
他矮下身来,一把接住冲他跑来的平云初,笑着举了举道:“不错,重了。”
平云初也笑着道:“厨房的阿东师傅经常给我留好吃的。”
明成礼牵着平云初边走边问:“你娘在家可还好?”
“好着呢,她现在还能叉着腰训人呢。”
明成礼闻言摸了摸平云初的脑袋道:“她如今可有身子了,你可不能闹她。”
平云初闻言却一把甩开明成礼,双手抱胸傲娇道:“可不是我闹她,是家里的伯母来闹她。”
明成礼闻言一把捂住平云初的嘴:“小祖宗,你小声点啊。”
见平云初扭过身子不理他,明成礼索性一把将他扛起来就走。
平云初只是挣扎了下,随后又被明成礼抱着走了。
“在家可曾好好读书?”明成礼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平云初环着他的肩膀认真道:“读了,先生教的我当天就能背下来。”
“哈哈,这么厉害?”
平云初得意的点点头。
“那可曾好好习武?”
平云初闻言抬着下巴道:“有,我每天挥刀三千六百下,一刀不落。”
明成礼听了却笑道:“那明家枪法呢?”
平云初撅了撅嘴哼道:“他们不让我学。”
明成礼闻言脚下顿了顿,却抱着平云初没再说什么。
平秋雁知道明成礼回来之后,早就在院门处迎着了。
此时见父子俩说笑着回来,不由上前几步道:“过了年就十一了,你还真惯着他?”
明成礼闻言却笑道:“再大点说不定都不让抱了。”
他牵过平秋雁的手摸了摸,热乎乎的,不由放下心来。
平秋雁点了点平云初的小鼻子,凶悍道:“要摆饭了,快去洗手。”
平云初躲了躲,笑嘻嘻的跳着下了地,听他娘的吩咐洗手去了。
明成礼看着平云初的背影叹息一声,随后又对着平秋雁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受委屈了,云初都说嫂子来找你麻烦了。”
平秋雁闻言掐了明成礼一把,嗔怒道:“少对着孩儿说这晦气话,我们娘俩什么人,会被别人欺负了?
嫂子最多长长嘴皮子功夫,她不来,我还嫌无聊呢。”
明成礼闻言轻笑一声,他就是喜欢他娘子的这股利落又洒脱的劲。
他小心的扶着平秋雁往里走,婆子摆好饭后便识趣的退到一旁。
饭桌上,三人边吃边聊着。
平云初道:“继爹,这次有什么新奇的事讲给我听啊。”
明成礼闻言,就见母子俩都睁着一双桃花眼看着他,不由心中一乐。
他几筷子吃完一碗饭,趁着婆子添饭的时候,清了清嗓子道:“这次还真碰上个喜事。”
“什么喜事啊?”
明成礼想了想道:“当今皇上的三皇子赵嵩,入冬时,趁着北契南下打草谷。
带着一队骑兵接连拿下雁北雁南两座城池,这场仗打的爽利啊!”
“然后呢?然后呢?”
明成礼挺了挺胸接着道:“这场仗,不仅让延边城的百姓免于侵扰,还让我们这些商人也大赚了一笔呀,哈哈哈。”
母子俩闻言不由相视一笑,他们自延边南下,自然知道北契士兵是有多可恶的。
平云初道:“那这三皇子可真厉害。”
明成礼道:“那可不,朝廷为了表彰他,已经封他为延平郡王了呢。”
“延平郡王?赵嵩,我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
明成礼闻言一笑:“你读书不错,习武也行,不管是将来去科举,还是武试都有机会见到他。”
平云初现在可不好糊弄了,先不说科举十年寒窗,大大小小的考试数不胜数。
就是武试,一般也要年满十六才能入试,除非少时就长得高大勇猛,体格异于常人的才可破格入试。
平云初看着自己豆芽般的五短身材,不由有些心急。
他见平秋雁给明成礼添了些菜,耐心的等明成礼吃完后才问道:“继爹下次准备什么时候再出去呢?”
明成礼闻言擦擦嘴道:“年前就不出去了,这次商队没走空,回来也是满载而归,等过完年再作打算。”
他说完又看着妻儿道:“这次回来,我还给你们淘了些礼物,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平云初闻言先道了声谢,随后蹦跳着去选看礼物了。
当平云初看见满满一大箱子时,不由兴奋的搓了搓手道:“娘,有你喜欢的话本呢,还有我喜欢的小玩意儿。”
平云初掏出一串串在一起叮当响的玉如意,小元宝时,瞬间露出一副财迷样,高兴的都要合不拢嘴了。
平秋雁见了白了明成礼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也止也止不住。
她见平云初这就拿着那串东西往身上挂,不由对着他嗔道:“财不露白,你这招摇的样子可收着点吧。要是丢了可没人陪你找去。”
平云初闻言犹豫道:“那怎么办呀,这些挂着可好看了。”
明成礼听了不由哈哈大笑,他搂过妻子道:“不值什么钱,这些东西就是胜在精巧,云初尽管挂,丢了继爹还给你淘。”
平云初听了瞬间高兴起来,他欢快的道:“谢谢继爹。”
说完就挂在腰间出去招摇了。
平云初一边显摆着冲出内院,一边逢人就要嚷嚷道:“我继爹给的!”
房中的夫妻俩,老远还能听到平云初那欢快的声音。
平秋雁翘着嘴角推了明成礼一下:“你再这么宠着他,迟早变傻子。”
明成礼却正色道:“这你就错了,我看云初只是爱财,却不贪财。
他小小年纪就经历贫苦,如今一朝衣食无忧却还能有如此天真心性,日后定成大器。”
平秋雁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我可不盼着他成什么大器,他只要不犯傻就行了。”
明成礼闻言也不反驳,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这边,平云初正没心没肺的准备过大年,赵嵩那边却也接连收到了催他回京的消息。
赵嵩被封郡王,皇太后言明要在除夕大宴上看到他,以示隆恩。
第8章 权衡
沈家,赵嵩看着眼前的太子侍从,勾着唇角边看书信,边道:“难为你们了,这大冬天的还能找到我的行踪。”
侍从闻言却不多言,只是抱拳一礼,等着赵嵩看完。
太子信件里无非就是祝贺赵嵩荣升延平郡王的消息,并且言明他的郡王府,太子已经着礼部在督办了。
赵嵩看到这里控制不住高兴道:“大哥对我真是上心啊,这可是份大礼。”
他将信件递给阿右收好,接着问道:“大哥可还有话带到?”
侍从闻言这才缓了神色,接着回道:“天寒路冻,殿下派了随行侍卫迎接郡王回京。
如今他们都在村子外候着,随时听候郡王安排。”
赵嵩闻言笑道:“哦?难为大哥惦记,只是今日已晚,让他们不用扰民,去城里歇脚便好,我明日便会和他们汇合。”
侍从听了识趣的道:“郡王殿下考虑的是,只是是否需要多派两个护卫跟随?”
赵嵩闻言一挑眉,他也不客气,随即看向阿右:“你们那可还能凑合?”
阿右点了点头,笑着道:“炕床挤挤还是睡的下的。”
赵嵩看向侍从:“那就听阿右安排吧。”
侍从闻言一点头,随即跟着阿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