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目人听了此言,纷纷看向使臣,他们受北契雇佣,自然听使臣安排。
使臣出使各国,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要求,他刚想争辩,便见平云初一挥手,他身边的士兵们便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长枪,一步步靠近色目人。
色目人知道对方只是驱逐,并不想真的和他们打起来,见北契使臣自身难保的样子,便纷纷退出了城池。
只是当他们离开时,还是和平云初对上了眼。那一眼,仿佛如野兽在空间较量,只是双方都克制着。
大门一层层关闭,直到色目人退出了宁谷城,大启士兵才放下了长枪。
色目人相视一眼,有人对着他们的首领道:“那个为首的大人不简单,他居然有这样的权力干涉北契使臣。”
色目首领哈哈一笑:“好久没有碰到这样硬气的大启人了,有机会我们一定要让他尝尝手中的弯刀。”
色目人拍马而去后,北契使臣到了京城便先向大启皇帝告了平云初一状。
元和帝问清来龙去脉后哈哈大笑起来,等他笑完后才道:“非常时期,他治军确实过激了些,不过,看起来还是有效果的嘛,使臣还是谈正事吧。”
时隔一年多,太子又听到平云初的消息,不由黑脸,他朝着赵嵩看去,却见他满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正巧此时,使臣与皇帝说了和谈的条件,又说起北契大汗愿意献出他们最美丽的公主。
使臣话音刚落,便见候在一旁的公主款款走出,行动间环佩叮当,风姿绰约。
公主带着面纱,一双眼眸深邃美丽,向大启皇帝行礼时,汉话说的尤其熟练。
皇帝看着这般美丽的女子,不由看向他的两个儿子,可惜,太子好南风,眼神都没给公主一个,平王喜欢的人也是男子,只看了公主一眼,便转过头去。
皇帝自诩正统,是不会纳异族女子为妃的,因此,言语过后,便让礼部侍郎带使臣下去休息。北契可汗想要和谈,自有中枢和礼部去谈。
可使臣明显不想就这么被打发了,他看着皇帝道:“皇帝陛下,我们可汗对这次的和谈诚意十足,连掌上明珠都愿意献给大启,还望皇帝陛下给我们公主赐婚,以表两国诚意。”
大臣们闻言,纷纷后退一步,就怕皇帝瞄上他们家的孩子。
太子听了却笑道:“父皇,儿臣心中倒有个人选,而且说不得公主与那人已经见过了呢。”
皇帝闻言,感兴趣的‘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你且说说。”
太子拱手道:“自然是咱们的北疆督军平云初了。”
平云初若与北契公主和亲,自然不能再待在大启的军政要位。
皇帝闻言不赞同的看着太子,还没发话,却听赵嵩急道:“不行!”
太子道:“怎么不行,平督军正值适龄,与公主简直郎才女貌。”
赵嵩闻言,直接朝着皇帝拱手道:“平督军乃北疆重臣,请父皇斟酌。”
正当两人争执时,使臣朝着公主眨了眨眼,公主立刻出声道:“皇帝陛下,你们说的可是北疆的平云初平大人,本公主确实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公主此言一出,惹的太子和赵嵩纷纷看向她,连皇帝都问道:“你认识他?”
公主娇羞一笑,随即道:“平大人生的英俊挺拔,比我北契男儿好看多了,就连父汗军帐中的将军们都对他推崇备至,想必也是才德兼备之人,皇帝陛下若有意,本公主愿意嫁给他。”
赵嵩闻言朝着北契公主危险的眯了眯眼,惹得北契公主缩了缩脖子。
皇帝见他转过头来又要劝说,不由心道,瞧他这副着急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抢他老婆呢。他之前不还对着云家小子念念不忘吗。
但平云初身为北疆重臣,连北契将领都对他有所忌惮,他自然是不允许他们结亲的。
皇帝见众人朝他看来,只得道:“人家平督军都还在边关呢,这就商量上他的婚事了,也不问问他本人的意见,这样吧,下月让他回京述职再说。”
北契使者闻言一笑,这才随着礼部官员退下了。
退朝时,赵嵩与太子一同出了勤政殿,太子拦住赵嵩的去路,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弟如此排斥父皇给平云初赐婚,是怕平云初与他人结亲呢,还是怕孤将他从高位上拉下来?
啊,说起来,三弟都及冠了,父皇竟还未给三弟赐婚,三弟是在等谁呢?”
太子说完,见赵嵩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便大笑着离开了。
赵嵩回了王府,来回走着,却是越走越气,他叫了声沈夺,见他进来后,问道:“周勤的事可有进展?”
沈夺跟着赵嵩回来后,赵嵩只是怀疑了一句,他便和曹清查到了周勤。
周勤是太子在江南视察期间,正逢太子遭遇洪水的时候,救了太子,这才得了太子信任。
只是这样,两人便怀疑周勤便是指派侍从下毒之人,如果再联想到太子身上,便要牵扯上朝堂之争了。
沈夺看了赵嵩一眼,回道:“那周勤背后不仅有太子,属下与曹清这几日暗中跟随,发现他似乎与东瀛人也有联系,那毒,属下怀疑出自东瀛人之手。”
赵嵩闻言,不禁道:“此话当真?”
沈夺拱手道:“千真万确,曹清此时正盯着那东瀛人。殿下,是否将周勤拿下?”
赵嵩抬眸,眼神凉凉的看向沈夺,沈夺一惊,随即低头不语,等待赵嵩的命令。
良久,赵嵩才道:“继续盯着,本王要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沈夺闻言应了声‘是’。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他之前问出声时,本就怀着试探之心,督军会让他跟随赵嵩,自然不仅仅只是当一个护卫这么简单,还记得平云初交待他的时候,道了句,‘必要时抓一下太子的把柄。’
他当时还在想,他要怎么才能找太子的麻烦呢。
沈夺抬眼看了看澄澈的天空,不由嘴角微勾。
平云初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要求回京述职,他一走,之前的计划未免被打乱不少。
北疆的将军们和府城们,一个个的都往他的都督府跑。
将军们自然是来要粮和制定作战计划的,虽说北契和大启正在和谈期间,但该有的防御还是要有的,如果平云初在的话,他们的防御就是进攻,但他一走,他们便不能主动出击了。
而最着急的就是高达了,他拉着队伍训练了大半年,将北疆区域内的土匪们劫了个遍,自己都快成土匪了,他正想着下一步去哪呢,平云初要走了。
见高达闷闷不乐的样子,平云初笑道:“你若愿意,便跟着云家走一趟西域,摸摸那支沙漠之鹰的老底。”
高达点点头,这才认真道:“真是奇怪,探子都没查出这伙人的出处来。你有什么想法?”
平云初直白道:“若查出他们是哪国的,便正式朝他们递交国书,若查不出来便直接灭了。”
高达闻言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面对那支精兵。
“那样的实力,没有财阀支持,很难维系吧。”
“谁知道呢。”
平云初想起军机暗部递来的消息,对于鬼幽谷竟只有坏消息没有好消息传来,而且入谷查探的人竟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他看向高达道:“这次带着兄弟们多探消息为主,还有,先避开鬼幽谷吧。”
高达闻言,见他摊着地图,不由多嘴道:“朝廷似乎不打算继续北进了,似乎只打算止步于鬼幽谷之外。”
平云初摇摇头,道:“它是北契人的屏障,却是大启的噩梦,若不拿下,大启终将走向前梁的道路。”
而朝堂之上,对于鬼幽谷,也有一番争论,保守派认为鬼幽谷是邪恶之地,要想拿下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说不定还自取灭亡。
而激进派却觉得若不克服,那块土地终究如鲠在喉。若不跨过它,他们世世代代都要受北契骚扰。
皇帝一辈子就没出过京城,听双方吵得激烈,不由道:“不论要不要跨过去,终究少不了银子,如今国库空虚,说这些都是空谈。如今还不如先议定和北契通商的协议。”
北契在寒流中损失惨重,牛羊死伤无数,如今不仅要求大启通商,还要求大启给予粮食支援。
皇帝听了简直嗤笑不已,他的百姓还在受冻呢。
他听了这要求,冷笑一声道:“爱卿们觉得如何?”
有个大臣收了北契使臣的贿赂,如今见对方频频使眼色,不得不站出来道:“陛下,我大启和北契都要休养生息,微臣觉得,我朝地大物博,又是礼仪之邦,支援一点也是应有之分。”
皇帝哼笑一声,随即恼火道:“还有谁赞同这位大人的都站出来!”
皇帝语气一拔高,众位大臣们就知道那个不知死活的官员踩了皇帝的雷了,哪里还敢出列。
皇帝见状,便换下语气道:“你们可知朕连私库的银子都拿出来了,北契糟了灾,大启就没遭灾吗。
朕的儿子一个去赈灾伤了腿,一个赈灾染了时役,你们的儿子倒好,天天走鸡斗狗的,好不快活。
一个个京官当久了就不知民生了是吧。
你们既然如此同情外族,便自掏腰包去支援北契吧,还有刚刚的那位,也别在京里待着了,朕看着你就烦。给朕拉下去!”
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只能看着御前侍卫,执刀将人拖了下去。
可惜这位官员口中还在喊着:“陛下,微臣知错了,陛下——”
这时,朝臣们才察觉到皇帝的敏锐,这位养尊处优的帝王竟如此明察秋毫。他们还以为他只会花银子。
他们却不知,这位养着军机暗处的皇帝,真的快穷的供不上那支队伍了。
而他为了民生又不肯增加赋税,日子过的属实不比之前潇洒,这时候让他掏钱,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不等朝臣们多说,皇帝对着北契使者道:“通商可以,要钱要粮都免谈,还有你家的公主也带回去吧,想必你们可汗也知,要想社稷安定,可不是一个女人能换来的。”
北契使臣闻言,脸皮抽了抽,他遇到的怎么都是硬茬子啊。
而他最近才打听出来,大启的适婚皇子居然都好南风。使臣心想,早知道,应该再带上个王子的。说不定有效果呢。
北契使臣的奸计没有得逞,但好歹大启愿意通商,好歹给人留了条活路。
宁谷城,丰城,桐城沿线一开,平云初回京述职的日子也到了。
知道他要走,除了相熟的士兵们来送他,居然连老人小孩都围着他转。
他哭笑不得的推拒着众人递来的吃食,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老人们一听,立刻笑道:“那大人什么时候回啊。”
“应该很快吧,只是述个职。”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述职的时间会如此之长。
平云初再次来到皇城的城门口时,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当初离开时跑的有多快,现在走近时就有多慢,他正挤在人群中带着云逐,云迹慢慢的排队入城。
忽地,一声‘少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看去,又听对方道:“少爷,是我啊,是阿乐啊。”
云初闻言不由愣了下,不怪他没认出来,此时的阿乐居然戴了帽,续了须。一副市侩商人的模样。
云初见了阿乐也不好再挤在人群里了,给守卫看了腰牌后,守卫便客气的放行了。
他看向阿乐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候到。”
阿乐嘿嘿一笑,对着云逐云迹点点头,随后才道:“当然不知道,少爷要回来的消息还是老爷说的呢,少爷在边城竟也不跟阿乐说一声。阿乐已经在这守了一月了,哪里会错过。”
平云初点点头,只是笑着看了阿乐一眼。
阿乐姓王,大名王乐,如今已经十九了。
平云初问到家中之事时,阿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少爷,当初少爷离开之时分了银子给我与雪儿,雪儿不愿离开,她....我...咳,如今我也她已结成夫妻,还望少爷勿怪。”
云初听了‘噗嗤’一笑,佯怒道:“好你个阿乐,如今金银美人俱得,应该很快活了吧。”
阿乐看出云初没有生气,不由嘿嘿一笑。
阿乐牵过云初的马,又道:“王姚大哥的祖母去年走了,也算是喜丧。
他的酒馆也开起来了,只是偶尔年节还会回来跟咱们聚聚。
我和王姚大哥都在少爷隔壁买了屋子,这样咱们还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少爷快走些,您的房间王叔王婶时不时的还会打扫一番,您一回去便能用上。”
云初点点头,看着繁华的京城,却没有时间感叹物是人非。
王叔王婶身子骨还很健壮,他一到家两人便跟在他身后伺候着,他们知道他当了官,却不问当了多大的官,只问辛不辛苦,累不累。
云初难得跟王婶抱怨道:“累的呢,整日里停不下来。”
王婶一听,连忙道:“那得多补补。”她笑着道:“锅里炖了鸡汤,我让你王叔再去杀一只。”
说完,王婶便匆匆出了房门。
云初笑了笑,让王叔安排好云逐和云迹后,便去浴房洗漱了。
他出来时,见鸡汤已经放在他桌上了,他端起一口饮下,见阿乐又来了,便笑道:“今日是不想让我好好休息了吗?”
阿乐笑着放下账本,道:“咱们也想给少爷看看,阿乐这么长时间也没白忙活...”这人说着居然就要哭起来了,云初见了连忙拿过账本看了起来。
只是草草翻过,便见进项颇大。
他看着阿乐道:“你这经营颇广啊,效益也很好。”
阿乐嘿嘿一笑,脸上也没了市侩样。
云初顿了顿,随即起身,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他道:“拿去吧,日后做个好商人。”
阿乐打开木盒一看,竟是自己的卖身契。
他抖了抖,哆哆嗦嗦的盖上盒子后道:“少爷,阿乐家里虽然买了房,但房契仍是少爷的,少爷这是不要阿乐了吗?阿乐还是想要做少爷的账房的。”
平云初却道:“你想做便做着呗,只是你如今成家了,将来有了孩子难道还是做家奴吗?房子过了吧,便算是我给你的成亲之礼。”
他话音刚落,便见阿乐掩面哭泣起来。
云初也不管他,难道还让他哄不成。他甩甩袖子道:“出去吧,我先睡一觉。”
阿乐闻言,又是哭又是笑的给他带上了房门。
第93章 述职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后,平云初一早骑着马去了军机处,隐去了和高达他们扫荡劫匪的事,其他的事他都交代的很清楚。
黄飞虎看着他问道:“你对鬼幽谷怎么看?”
云初道:“很难,但属下还没有亲自去探过。”
黄飞虎点点头,随后道:“若朝廷对鬼幽谷迟迟不动兵,甚至连线封锁,你觉得如何?”
云初顿了顿,道:“一人之力终究弱小,属下亦不能违抗。”
黄飞虎闻言笑了笑,随即扔给他一本折子,示意他翻看。
云初打开一看,见是弹劾他在北疆滥用职权,做事激进,又提及他只是临危受命,根本没有资格担任北疆督军一职。要求陛下撤去他的职位。
黄飞虎见他看了这些也只是挑了挑眉,不由对平云初另眼相看。
他接着道:“这样的奏疏自北契使臣来后就天天不断,起因是你擅自拦下他们的护卫军。”
平云初点点头,合上折子道:“属下怀疑那支护军是雇佣的沙漠之鹰,但没有证据,为了公主的安全还是不让他们入城为好。”
黄飞虎哈哈一笑,随即指着他道:“你小子,也就你能做的出来,四方督军哪个也没干出这样的事来过。
不过,毕竟大启和北契已经完成和谈,如今朝中官员揪着这件事不放,无非是看中了这个位置。你怎么看?”
平云初从衣袋中掏出一堆令府,有暗处的,有都督府的,有重组的那支狼头军的...
他看着黄飞虎道:“他们所说不假,属下确实名不正言不顺,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宜,如今既然事了,属下自当交付权柄。”
黄飞虎看着这堆令府,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干脆道:“北疆督军的职位你不便再担任了,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去讲武堂当教习,你觉得如何?”
平云初闻言,也惊讶了,他笑道:“属下当年可是被逐出讲武堂的啊。”
黄飞虎听出他口中的嘲笑之意,轻咳一声,瞪着他道:“谁说的,简直胡说八道。”
平云初哼笑一声,随即认真道:“鬼幽谷情势不明,连暗处的人都铩羽而归,属下并不觉得自己比的上整个暗处,但不调查一下心里总是过不去。”
黄飞虎见他心智如此平稳,知他所说都是肺腑之言,这才摸着胡子笑道:“所以,这两年你就在京城好好历练,京中局势若参不明白,就算陛下将来要北进,也有无数人给你扯后腿。”
这话就说的非常诚心了,平云初挺了挺脊背,对着黄飞虎抱了下拳,道:“还请大帅教我。”
黄飞虎闻言大笑,抚着胡子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这算收了个弟子了,如何能不高兴。
平云初被撤职的消息一出,最先炸了的就是赵嵩了。
他进宫找皇帝讲理的时候,脸上挂着的都是怨气,他看着皇帝道:“父皇这一举措,若是传到北疆,也不想想那里的军民们会不会怨您。”
皇帝闻言,一脸严肃道:“怎么,朕连调职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况且那些大臣说的也有道理,他身上一没功名,二来军职又被撤了,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赵嵩听了这话更来气了,他不服气的道:“父皇难道忘了他的军职为何被撤,要不是因为太子...”
“够了!”皇帝怒而拍桌,看着赵嵩道:“事已至此,他的职权已撤,你说这些毫无用处。”
赵嵩却不管不顾的偏要说,“当初父皇下令让他接管北疆的时候无人可用,不清楚他的能力,可如今他安了北疆天灾,还及时解了时役之急。
就算是现在,不论是西域商路还是海上形势都有他的手笔,难道他的功绩要永远被埋没吗!
既然处处为他人做嫁衣,还不如一撸到底,让他安安稳稳的做个平民百姓。”
“你放肆!”
“儿臣只是为他不值!”
赵嵩说完便要走,却听皇帝道:“你给我站住!”
赵嵩停下来时眼睛却红红的,皇帝叹气道:“正是因为他资历不够,又天赋卓绝,朕才要让他留京好好历练,你如此冲动,以后焉能成事。
况且,朕看他自己倒满不在乎,令符说交就交,竟毫无留恋之色,他才这般年纪,受了如此委屈,竟毫无血性冲动,一副云淡风轻之色,也不知是他太过自信,还是看不上我大启的官职!”
赵嵩却没这么多想法,他红着眼抬起头笑道:“真的?”
见皇帝点头,他背着手自信道:“那定是看不上了,这劳神子的官谁爱当谁当去呗。”
说完他便告退了,也不管皇帝如何咬牙。
皇帝看着赵嵩这么大了还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叹气,随即他看着总管太监道:“他这几天怎么不念叨云家的儿郎了,对这平云初倒是上心了。”
总管太监闻言,不由嘿嘿一笑:“到底是从王爷府中出去的,又这般能干,王爷也要脸面的不是?”
皇帝一听,反而想的有点多,总管太监只听皇帝问道:“那平云初长得可好看?”
总管太监正奉茶呢,听了这话,险些摔了茶碗,他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下水渍,这才道:“听说很是俊美。”
皇帝一听,掀了掀眼皮,心道,难道赵嵩移情别恋啦。
平云初回京述职完便去讲武堂上任了,昔日和他一同进入讲武堂的人有过来看他笑话的,也有来找他喝酒的。
平云初无视那些冷眼,和杨封,孙显,还有郑吉一起出去喝酒。
杨封和孙显去了东海海军,而郑吉在南疆。
见着人,几人都笑意盈盈的,反倒是云初瞧着沉稳内敛些。
杨封拍着云初的肩膀道:“这么严肃干什么,难道还要摆教习的谱?”
云初被他逗笑,几人便回了城,找了间酒肆听着堂中小曲小酌着。
不过一会儿,杨封便喝醉了,他一喝醉,便靠着云初道:“当初你...你是讲武堂第一,连高达都比不过你。
现在呢,你被折腾着退下来,反倒当了教习,便...便宜那帮小子了,我们大启,除了六殿下,谁...谁有这福气让你手把手教啊。”
云初被他说着笑出了声,这家伙竟然会安慰他了。孙显见他惨不忍睹的样子,又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连忙将他带过去按着喂醒酒汤。
郑吉晃着腰间的玉佩,看了眼平云初,随即又接连看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咳了声:“那人怎么样?怎么没回?”
平云初笑了笑,戏虐道:“谁啊?”
郑吉不吭声了,看着他就是一个小擒拿,‘嘭’的一声,云初被他压在桌子上也没反抗。
他笑着道:“欸,再掰不说啦。”
郑吉好笑的松开他的手,两人碰碰拳又挨着坐下了。
云初跟他说了高达的许多事,说他好战勇猛,说他受将军看重,说他定不下心,还说他找他说话的时候会想郑吉。
郑吉晃晃腰间的玉佩,那是高达送给他的,过了好一会儿,郑吉才认真道:“其实能回到京中安安稳稳的当个教习很不错。”
云初点点头,笑道:“只有去了边疆才知道当兵的苦,我能回到京里自然是不错的,生活富足,无忧无虑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孙显突然插嘴道:“吃饱了撑的。”
云初和郑吉愣了愣,随即三人大笑出声,杨封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几人都是有分寸的人,除了杨封喝的有点多外,其他人也就沾了点酒气。
他们来看看云初后,不日便要又要回到边疆,聚散离别有时,云初不想太伤感。
云初到家时,日头才西斜。
只是越走近家门口,待看清立在门外的人时,他不由笑道:“殿下怎么不进去。”
赵嵩见他神色正常,便笑道:“听人说,你和人喝酒去了。”
云初点点头,随口道:“是杨封,阿吉他们,难得有机会聚一下。”
赵嵩听出他心情很好,便跟着他进了屋。
这天气说来也怪,五月时还冰天雪地呢,八月里又热浪滚滚了。
王婶见云初回来,惊喜道:“少爷回来啦,啊呀,你回来怎不差个人先说一声,屋里都没有备冰盆。这个时候热着呢。”
她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出去搬冰块了。
云初将赵嵩让进堂屋,家里正好有绿豆汤,又给两人各自端了一碗。
赵嵩喝着绿豆汤,见他一口气喝完,又懒懒的向后靠了下,脸上一副满足样。
他笑道:“我还担心你受了委屈,你倒好,一副知足常乐的模样。”
云初笑道:“说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今日与他们相谈一番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哦?说来听听。”赵嵩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云初看着他嗓音懒洋洋的:“家人平安,生活富足,还有...”
“还有什么?”
赵嵩俯身想要听的更清楚些,耳垂却被舔了下,他肩头一抖,便见云初漆黑的眼里满是他:“还有心悦之人在身边。”
赵嵩闻言,只觉得心头被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对方黑沉的眼眸,只觉心头火热,那股热气似又顺着他的脖颈往上爬般,让他觉得脸也热了起来。
堂中只有两人,他正要俯身亲一亲那张难得吐出甜言蜜语的唇,便听王婶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爷,屋里凉快了,少爷先去沐浴吧。洗好了再用晚膳。”
“用过了,”他才说完,又看向赵嵩,赵嵩道:“我不饿。”
云初笑了笑,道:“王婶,加双筷子吧。”
王婶笑了笑,加双筷子哪里够啊,少爷的朋友也带了随侍来呢。
她直接将饭菜摆在了云初房内,房内有浴室,有小厅,不仅方便还凉快。
赵嵩见人去了浴房,对着阿右招招手,阿右知道他热了,便跟着进到里间,在云初卧室里给他换了件凉快的袍子。
阿右如今对他们的关系看在眼里,对赵嵩这般随意的状态已经见惯不怪。
但他有时候,心里还是会嘀咕他家主子这毫不矜持的做派。要是换了别的世家子,哪里能如此随意的。
他看了浴房一眼,心里不由揣测,难道是因为云初出生低,因此才让他家殿下如此随意对待。
额上挨了一记打,阿右捂着额头‘诶呦’一声,便见他家殿下正看着他道:“想什么呢,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阿右心里还是很在意云初的,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殿下太随意了也不好,说不定会给云初带来非议。别人家好..南风的还藏着掖着呢。”
赵嵩闻言,又敲了阿右一下,他径自躺进凉塌里,哼笑道:“那些遮遮掩掩的人怎么能跟我和云初比呢,他们不过是贪一时之欢罢了。”
阿右愣了愣,却嘀咕道:“那您的天长地久也太明目张胆了。”
见赵嵩瞪过来,他只得退出去了,浴房的水停了,他也不好多待。
云初出来时,随便穿了件袍子,见赵嵩换了衣服也只是愣了下,随即便过来陪着赵嵩吃喝。
赵嵩看了他一眼,他也注意到了他刚刚的动作,不由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像阿右说的那样随意。
咽下嘴里的东西,他对着云初试探道:“今晚我要留下来。”
云初闻言又愣了下,随即点点头,给赵嵩又倒了杯冰镇果汁。
赵嵩接过慢慢喝着,又道:“你若觉得不好我便...我便晚些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