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情—— by沈不期
沈不期  发于:202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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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和伸手去?捏他?的脸,被傅令絮仰头躲开,又?近一步拖住她的腰,让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轻笑一声,“内涵你什么?”
穗和也冲他?不怕死地笑着,放慢语速,“你爱喝不喝。”
一瞬,傅令絮也不继续逗她了,低下头不许她扭头,也不许她逃跑,将她吻出细碎的声音,将她的呼吸都搅碎,让她跟玻璃瓶上的水珠一起?融化。
…………
等傅令絮洗完澡出来,穗和已经趴在床上拿iPad看着漫画,嘴里哼着轻快的曲调,她自?从穿过一次傅令絮的衬衣,就习惯了拿他?的衣服当睡衣。
每回都不系紧扣子,晃荡着一双腿,恃靓行凶。
“在唱什么?”
“IU的歌,叫《Drama》,是她以闺蜜的恋爱故事写的歌,超级甜。”
“哦。”傅令絮说,“没听过。”
“那我放给?你听。”
穗和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胳膊肘和腰身都有点酸胀,在iPad上飞快的点着,被傅令絮握住手,“不用,你看你的,我听你唱就行了。”
“我唱得又?不好听……”
傅令絮下意识皱了下眉,“不好听吗?”
穗和轻轻笑了一下,她了解傅令絮这人公?私分明,就算是要夸她,也只说真诚炽热的情话?,不会说假话?哄她,夜聊的时候他?认真提过。
他?从不说廉价的假话?,如果他?说你漂亮,那就是他?觉得你最漂亮。
如果他?说喜欢你,那一定是大打折扣,没有表露,他?最喜欢你。
“你洗澡的时候,我姐姐好像给?你打过电话?。”穗和对隐私看得很重,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我没有帮你接,只是看了下来电显示。”
“你愿意就可以接。”
“才?不要……我还没跟家里说。”穗和说这话?时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胆小啊!就是跟家里人也不算特别亲近,平时打电话?聊的都是吃了吗、最近学?习忙吗,没什么机会说。”
傅令絮准备回个电话?,虽然他?猜到陈闻鸢找他?,无非就是在催豪车喷漆的事情,她已经文字提醒了三五遍,让他?千万上心,不要错过她老公?三十岁生日。
“那我告诉她?”
穗和抱紧被子,“……你决定好了,我听你的,反正我姐姐要是追问?起?来,我就说是我鬼迷心窍,色胆包天,少不更?事,还有那个什么……是你勾|引我的。”
“……”
“怎么?不是吗?”穗和冲他?握紧拳头,“都是你!老谋深算,步步为营,每天给?我灌迷汤,害我前几天在学?校写报告,交完小组作业才?发现封面写了你的名字……”
傅令絮抬手去?敲她的额头,笑说:“我还没追责呢。”
“你怎么啦?”
“你只是小组作业,我差点在临时股东大会决议公?告上写出你的名字。”
“你也说是差点啊……”穗和敛回目光,故意跟他?幼稚的闹着,“我是真的交上去?了好吗?邮件内容已读就不能撤回了,可丢人了,我还给?老师解释了半天呢!”
“被我写上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割地赔款?”
穗和愣一下,她其实没听懂什么是临时股东大会,什么临时公?告,赶紧赔笑,点到为止,又?重新攀到傅令絮的肩膀上,朝他?耳朵呼热气,“那你帮我赔呀?”
“那你怎么谢我?好律师不干不挣钱的买卖。”
“当然是——”穗和趁他?不备,舔了下他?的耳朵,“……我今晚是你的了。”
傅令絮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刚要伸手去?拉扯穗和挡在脸上的被子时,陈闻鸢的越洋电话?又?急切的响起?,傅令絮无语的停下动作,理智犹存,“你的电话?。”
“啊……”穗和赶紧坐起?来,“哦,对,是我的。”
陈闻鸢打来的甚至是视频电话?。
来得太快,都没顾上戴上耳机。
接通的下一秒,穗和已经背靠着墙壁坐好,甚至伸手打开了窗户散热,脑中一切都在慢慢旋转,陈闻鸢已经从给?她买了几件首饰,问?到跟利献拙发展的怎么样。
穗和瞥了一眼傅令絮的反应,“……谁啊?”
“什么谁啊,你不是跟利献拙一起?参加过慈善拍卖会?”陈闻鸢言辞之间颇为骄傲,“我听她姐姐说了,说你们站在一起?登对到她都恨不得立刻投钱让你们拍电影。”
“……”穗和干笑一声,眼眸转向傅令絮所在的方向,赶紧解释,“姐,我跟利献拙没联系,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陈闻鸢听话?向来只听自?己爱听的,“没联系就多联系啊。”
穗和苦笑一下,小声婉拒,“……不、不用了吧,也没什么交集。”
“那随你吧,反正我还有很多小帅哥可以介绍给?你。”
“……”
傅令絮的目光一霎时投过来,穗和几不自?知地倏然转向窗边,等用余光去?瞟他?时,他?已经低头在拨弄手机,双手飞快点击着,像是在打字。
片刻走神。
陈闻鸢突然问?:“哦,对了……我听说有人给?你拍下了全场最贵的耳环?”
穗和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垂,没说是谁,“……有多贵?”
陈闻鸢讳莫如深的笑了一下,“我反正是舍不得买。”
“还有你舍不得买的东西?!”
“那是呀,这种古董首饰也就那些被小女孩冲昏了头脑的男人爱买。”
傅令絮说:“……”
穗和说完立即望向傅令絮,见他?已经坐到小桌子边,打开自?己的电脑,像是听不见她的惊叹,波澜不惊的反应,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姐,你找我干什么来着?”
“哦,也没什么事,你看我不是在家里吗?刚刚聊天说到你了,算了下新年?也快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国啊?到时候直接买头等舱吧,别挤春运回国了。”
穗和算了下时间,把?比赛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我还没确定,新年?假期太短了,也有可能不回家了。”穗和其实早就是这样打算的,“我得弄比赛的事情,还有可能跟其他?人一起?过年?,反正不会一个人可怜兮兮待着的啦。”
陈闻鸢没有勉强,只是转身对着楼下正在客厅看电影的夫妻俩喊着:“陈索寒先生——你的宝贝女儿说不回家过年?。”
陈父笑着回她:“也行,你让小穗多注意身体,钱不够了告诉我们。”
“听见了吗?”陈闻鸢将视频转回来,“没钱记得说啊,在外面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家里不差你这点开销,怎么开心、怎么漂亮怎么来,知道吗?”
穗和无奈的点点头,“嗯,放心啦。”
陈闻鸢也跟着笑一下,实在藏不住心思,“我当然放心啦,你不是谈恋爱了吗?”
穗和脸皮薄,明显的不自?在起?来,“……很明显吗?”
“我说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傅令絮的人影你信不信?”
穗和“啊”了一声,慌张问?她:“真的吗?!”
“什么?!”陈闻鸢比她声音更?大,显然不是疑惑的语气,大概是早就有人告诉过她买主是谁了,仍然冷下脸,拿话?逗穗和,“你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啊?”
视频画面像是静止了几秒。
眼前是朦胧的白光变成清晰的人影,傅令絮将她手上的难题接过来,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陈闻鸢,你别吓唬小女孩。”
陈闻鸢这个人吵架是从来不可能认输的,慢悠悠地给?他?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还有脸说我,你居然跟我妹妹谈恋爱?!你知道她才?多大吗?”
傅令絮无语的看她一眼,“用我帮你回忆下你多大谈恋爱的?”
周聿凉人没有入境,却看见陈闻鸢转过头以一种判若两人的撒娇语气说着,“老公?,你别听他?胡说,我在跟你闪婚之前,没谈过恋爱,你是我的初恋哦。”
周聿凉笑出声,替陈闻鸢出头,“老傅,客气点,毕竟是你嫂子。”
傅令絮也不差这点道行,工作就是跟人打交道,脑子动得比嘴皮子快,“哦,那嫂子,客气点,她现在可不止是你妹妹了。”
“行吧,说不过你这个大律师,那我车钱不给?你了,就当是你送的哈。”
周聿凉问?:“什么车?”
陈闻鸢挂电话?之前,转过头半点柔情都没了,轻叱一声,“问?什么问?啊?!”
傅令絮微微摇头,“……真惨。”
穗和也跟着笑出声,“拜托!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情|趣好不好?”
傅令絮扶了下额头,当即说出,“不好。”
穗和少见他?脸上出现这样郁闷又?厌烦的表情,忍不住又?笑起?来,肩膀打着颤,“傅令絮,我可算发现了,你对骄纵、有点作的女人是真的没有包容度。”
“你除外。”
“我也……不是很作吧?”
“你可以试试。”
穗和伸直脚背蹭了蹭他?的膝盖,到他?的腰上,“你是吓唬我呀?还是真让我试试……”
傅令絮无声朝她压过来,甚至没忘记将手机调至静音,等穗和躺下来又?拿被子捂住脸的那一刻,傅令絮伸手将卧室灯关?掉,只留她墙壁上那一片小森林。
他?在黑暗中找到她声音的来处,低头去?亲她的额头,她的脸颊。
“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自?问?不是个脾气好、耐性?足的人,就算如此,也是在消磨对方的自?尊心和意志力,为了让他?们输,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认识我以后呢?”穗和从被窝里弹出一双眼,烁烁地看向他?。
“认识你以后……”傅令絮顿了顿,笑说,“赢不了了,色令智昏。”
“什么嘛!”穗和整张脸从被子里抬起?来,想?拿额头故意轻撞他?的下巴,以示抗议,“我是想?听你说这个吗?你们大律师会不会说话?啊?”
傅令絮先重重地吻上去?,让她安静几秒。
穗和又?想?说话?,他?嘴唇又?挪上去?挨着她的鼻尖,到她的眼睛,认命似的淡淡的语气告诉她,“大律师碰到你,没有胜算,不舍得也不会让你输。我原以为我的脾气足够好了,我今天喜欢你足够多了,原来不是,原来每一天我都可以轻易推翻昨天的自?己。”
穗和垂着眼,想?妥善安排心底的潮湿,却难以自?控地心动。
她也知道傅令絮此刻的眼神里是什么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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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令絮的眼神落到穗和的唇上, 那是新剥开的石榴,水滴红般丝绒质感的口红色,凉丝丝的, 像新茶缭绕的雾气。
穗和掩盖紧张, 笑着问他:“你口渴吗?”
傅令絮摇头。
“可是你好像在咽口水。”
“有吗?”
穗和张口无辜地说:“有吧……”她呼出一口淡淡的烟气, 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暧昧气氛在两人之间酝酿,她眼神偏移了一下。
傅令絮手也跟着动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指, 丝毫不避讳露出要使坏的笑?意, 领着她的停覆在他的喉结之上, “怎么样?我咽口水了吗?”
只是他说话的动静, 喉结上下的一瞬, 穗和却下意识空咽了一口。
傅令絮探身?倏然凑近,顺势将穗和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另一种手已经包抄到身?后?搂紧她的腰,不许她乱躲,“抱紧我。”
穗和笑?着后?撤, 故意摇头,却又直勾勾地看向他。
傅令絮无奈却不收手, “等会儿掉下去摔着了又赖我了。”
“哪敢讹我们傅大律师呀!”
她还有心思说笑?。
傅令絮没等给她再次胡闹分神的机会, 唇间有冬夜清凉的冷气流动, 软尖擦过她的领口, 又抬眼,落在她没有喉结却也忍不住战栗的地方?。
待到穗和呼吸不畅, 好似要从冬天里融化撑一摊春雪时, 她伸手推了推傅令絮的肩膀,他这才鼻腔热气叹了一下松开口。
穗和没敢与他对视, 衣服不算凌乱,等她坐正?在床边整理时,傅令絮已经去了洗手间,一段水声以后?才出来,手中正?好拿着一条灰色毛巾。
穗和正?惬意地跪坐在羽绒被上,一边摆弄她窗台上的那些?小玩偶,一边感知到身?后?来人惬意地说:“你看这个?小鸭子,黑黑的,像中毒了一样。”
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还停不下来。
傅令絮其实无法与她这个?奇怪的笑?点同频,但是很轻易被她有生命力?的笑?声感染,轻笑?着将热毛巾递过去,“擦擦汗,不要着凉了。”
穗和转过上半身?,倏地冲他展开双臂,请求拥抱的姿势撒娇说,“你帮我。”
“帮你会流更多汗。”
傅令絮说得过于平静,甚至语气有些?严谨,令穗和表情?一顿,随即立刻凑上去把头埋在他的肩颈上,委屈且坦诚地说:“诶!你能不能不要言语上占尽优势啊,大律师,我都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了又不知道怎么反击你!”
傅令絮笑?着轻掐了一下她的腰,另一只手摸了下她鸵鸟一般躲得严严实实的后?脑勺。毛巾的热气也接触到睡衣内细腻的肌肤,一路游走上移。
这会儿不管他做什么动作,穗和都觉得危险。
她以为自己恢复了正?常平稳的心律,结果一张口,舌头打结:“你……”
“我什么?”傅令絮明知故问。
“你……我虽然有点理论知识,但是也不太多,我们……现?在做这个?吗?”话语脱口而出,她顷刻间意识到她听不得任何回答,没法隐藏慌张,支支吾吾给自己补充说,“那个?,我们今天还是先不要做这个?吧……”
傅令絮已经懒得隐藏笑?意里面的故意,估计凑到她耳边,亲了下,让她更加紧张,“哪个??你好像很紧张……”
穗和闭上眼,假装听不见,一股脑说着:“下次!下次我想?穿得好看点,虽然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为了取悦你,就是,就是觉得可以对彼此正?式一点。”
穗和无处可躲,光滑的背脊已经被热毛巾擦了一遍,清爽了许多,反而是她的耳后?、脖子上全是浮汗,她意识到这人故意逗她,看她扮作大人跟他拉扯成人的浪潮游戏,佯装气恼,伸手也往他衣服里钻,这里掐一下,那里伸手去敲。
但傅令絮的身?材远比她想?象的要好,这些?是拥抱时从未感受过的紧致,他不像自己的肌肤那样柔软,打闹绷起力?道时尤其明显,几乎抓不到结实的皮肉。
穗和垂着脑袋不想?动了,紧紧抱着他的腰,“你就不能让让我。”
越说声音越小,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更像是孩子气的玩笑?话,“总是欺负我,仗着年纪大、阅历多是吧,这种事以后?我自然就知道了。”
傅令絮想?说“我可没有阅历多”,话到嘴边,他没有再强调。
其实穗和只是情?动时的随意一说,被傅令絮曲解为她意有所指。
他想?了想?,这也正?常,便不再多做解释,让让这个?小朋友。
口渴,热气腾腾,冷掉的热毛巾还在散发微白的水汽,安静了一会儿,反倒是穗和不习惯,开口问他:“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在想?要不要收拾下床。”
穗和“诶”了一声,打量了下傅令絮的背后?,发现?他们俩胡闹一通又将窗台上的玩偶、手办还有桌边的一些?文具都打翻在地,她惊讶的感叹,“我刚刚怎么没听见这些?东西掉下来的声音啊,原来搞得这么乱了,都怪你刚刚……”
穗和急忙打住。
傅令絮只笑?,但是不出声,眼神却骗不了穗和。
她嘟囔道:“你这什么坏眼神,都怪你。”
“好,怪我。”
穗和小朋友装到底,不讲理地戳了下他的右脸,“大律师行不行啊,怎么被人指控了也不反驳,以后?可是要受欺负的。”
“也不算错。”
“真就没原则让我呀?”
傅令絮收回目光,瞥见床头的闹钟已经凌晨三点,真不跟她胡闹了,轻轻碰了下她的嘴唇,松开手准备着手收拾“残局”,“我俩这叫共犯。”
穗和腿都坐麻了,刚一起身?就倾倒在前,被傅令絮眼疾手快的扶住,穗和抬眼凑近,叫人无从防备的,重重地还给他一个?吻。
又有力?气叫嚣了。
傅令絮意料之外的神情?,令穗和畅快的仰着头笑?起来。
“去洗澡?”
“不,你都给我擦干净了。”
傅令絮本想?扛起她去浴室,好吓唬她一顿,但是再这样闹下去恐怕一晚上都不用睡了,不理会她的挑衅,吩咐说:“那你去一边玩手机,我收拾下。”
“我帮你。”
“不用。”
穗和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我能行,你不累的呀?”
“就这种程度的话,确实不累。”
战火再起,但是穗和也知道,他们俩耳鬓厮磨了够久了,短短几个?小时,辗转厨房、浴室到床边,这点狭窄的空间里已经满是溽夏的气息。
“好吧,那你收拾,我去厨房那边待着。”
“嗯。”
穗和靠在大理石桌台边,有一搭没一搭说几句,时不时刷到手机段子还能笑?出声,也不告诉傅令絮她在笑?什么。
傅令絮动作不疾不徐,他习惯性将事务与人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收拾好杂乱倒地的物件,傅令絮顺手将她的简易书柜也整理了一下,几十本书按照书籍分类排列整齐,大提琴盒很占地方?,尤其是在这个?房间中,好似无法让人忽略它的存在,傅令絮瞥到过很多次,并且都是随意性的。
他将大提琴盒小心的拎在手上,准备靠在更结实的墙面死角,却没想?到里面发出咚的一声响,他本能道歉,却被穗和见怪不怪地安慰。
她漫不经心的咬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西红柿,酸的只想?伸舌头接触空气,“不是你的问题,是琴盒大小不匹配,那把琴不用收拾,放着就好。”
虽然此刻看不见傅令絮的表情?,但穗和猜想?他一定觉得奇怪。
“这个?琴盒是我来英国?单独买的,原本合适的琴盒托运过海关?的时候上面被泼了一些?牛奶,我这把琴是小时候的尺寸,不是常规的大提琴。”
“有纪念意义?”
穗和走到他身?边,伸手又戳了下他的头顶,傅令絮任由她这样,他早就发现?这是穗和的小习惯,习惯拿食指戳他的身?体,“对,生日?礼物。”
“那确实很有纪念意义。”
穗和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也还好。”
显然这种轻描淡写的说法不能与越过重洋的笨重相?匹配,但傅令絮也并未有探寻或者戳穿他人秘密的念头,起身?准备去洗手,“那你打开检查一下吧,我刚刚提起来的时候不好控制力?道,看看有没有损坏。”
“没事,你又不是赔不起,正?好到时候狠狠敲诈你一笔。”
穗和轻松地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蹲下来,费劲地打开琴盒,手指抚摸着老旧的琴弦,她已经很久没有练过琴了,或者说没有用过这把琴了。
傅令絮从洗手间出来,手上还攥着湿掉的纸巾,看见她若有所思的侧颜时,他想?起他刚进?入这个?房间里,像是开启了穗和的秘密基地,窗台上有能盛满月光的宝盒,那些?玩偶会在夜晚变成鲜活动态的小夜灯。
穗和跟他闲聊时说过,她并不喜欢学大提琴,因为她的妈妈总让她给陈闻鸢伴奏,还几乎没有人在意她喜欢什么。
所以她说,她喜欢他,不止是他的温柔与沉稳,周全与细致。
更是因为他是人生中第一个?因为穗和是穗和而喜欢她的人。
这是一种无关?乎任何际遇,身?份关?系,外在,逃离密不透风那张“滤镜网”而真正?喜欢她本人的救赎。这令傅令絮更加心动。
但是爱丽丝没有仙境,在穗和手指缓慢抚摸挂件与刻字时,他只觉得心口窒息,血液有一瞬间的凝固,他无意去看,却清晰的看见那几行字。
YU LI ∩ SUI HE。
FREE & LOVE。
郁立 ∩穗和。
自由 & 爱情?。
好似婚礼请柬上登对的姓名,用的是英文端正?的书写,让其更加庄重和正?式,也让其显得更加难以遗忘。
交集的符号格外刺眼,可以理解成,旁郁立和穗和的交集是爱与自由吗?
短短一句话,却像交付彼此生命那样惊心动魄,傅令絮移开目光,他不愿意再看一眼,也不愿意多问,更不想?偏执的用此刻男朋友的身?份强行打断她缅怀过往。
这不是他感情?上喜欢的样子,也不是他工作里擅长?的手段。
穗和关?上琴盒的动作越轻,傅令絮的表情?就越冷。
大约是凌晨的空气过于舒朗,傅令絮似乎能闻到煮茶叶蛋时烧坏烧焦彻底变成废渣的荷叶香,在浓郁的最后?,有一些?清爽的酸涩。
穗和蹲得有点久了,起身?时慌乱的点头,“没什么事,讹不着你了。”
那种突如其来的没话找话的尴尬像是被褥上的灰尘,细细碎碎,但是掀起时就难以忽视,纷纷扬扬,两个?人一时无话。
还是傅令絮先说了句,“睡吧。”
穗和还想?说点什么,刚对上傅令絮的双眼,一瞬间他将室内唯一的一盏灯按灭,那些?森林里的小精灵也安静的贴在墙上,没有了微弱可爱的光亮。
她从来没见过傅令絮这样的神色,无法形容,好似在看陌生人。
但是又没有任何情?绪。
但她没想?太多,在里侧重新躺下,面对着傅令絮宽阔的后?背,本想?伸手在他背后?写字,不知道怎么的,没了勇气,想?着不该再继续闹腾了。
明天还有时间。
明天是更好的一天。
第二天醒来时,傅令絮已经不在身?边。
穗和有种说不清楚的失落,她中途醒过一次,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傅令絮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她与他靠得很近,傅令絮的呼吸声很轻,令她不敢睁眼,唯恐打扰。
她看了眼手机,大脑还在迟钝开机,发现?傅令絮给她发了消息。
他去提车了。
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不想?吃的话可以热一下中式早餐,是附近中超买的速冻小笼包,但是不确认味道。
穗和连打两个?哈欠,看清时间后?,原来也才八点多。
她根本没睡几个?小时,也分不清傅令絮是没睡,还是早起。
坐在床上愣神了好一会儿,穗和才把脚伸在床下找拖鞋,晃动几下,好似拖鞋能自己飞过来,起来傅令絮说的“提车”是指陈闻鸢拜托他的,给周聿凉的生日?礼物。
于是给他回复了早安和谢谢早餐,问他几点回来。
但是暂时没有回复。
傅令絮虽然不好亲近,但也不是个?面如冰山的人,他可以随时展现?别人想?要的笑?容,只取决于他乐不乐意,比如此刻,他收到穗和消息时,手指摩挲着屏幕,在想?如何回复,或者说在想?要不要回复,下一秒便对着身?边的周寂白笑?了下。
“……不是,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
周寂白实话实话,这些?年总结了一些?血泪经验,“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笑?的时候不一定心情?不好,但是你笑?得特?别灿烂,特?别客气的时候,八成是大祸临头。”
“我大祸临头?”
“开玩笑?!那必须是我大祸临头……”
车内的沉默震耳欲聋,周寂白是个?特?别受不了这种冷气氛的人,尤其是在他有错误的时候,几个?小时前他接到傅令絮的消息,让他去车行跑一趟给陈闻鸢提个?车,没什么复杂的手续,也不需要付款,是给周聿凉的生日?礼物。
周寂白不是不想?去,听到周聿凉的名字,直呼“亲哥”。
但是他是真去不了,他拍了张宿醉现?场杂乱酒瓶的照片,然后?给不知道名字的少女遮挡住她光洁的大露背,可怜兮兮地解释:“我还需要你接呢。”
本以为傅令絮会立刻拒绝,挂断电话。
但他却一反常态的答应下来,接到人以后?就如常开往车行,没有任何询问,这点倒是跟他本人的性格一致。
周寂白看向傅令絮,他嘴角的笑?意果然冷淡了些?。
这让周寂白像是丧失语言能力?的小朋友,一下子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但是他又天真自信的认为,以他这点小事,这个?小人物,应该是不会让傅令絮动气的。
等顺利提车,店员掀开塑料纸,预备验货。
傅令絮毫无耐心的拍了段视频给陈闻鸢发过去,果不其然,她仍旧是不管不顾地回拨了视频电话,傅令絮的语气更加不悦,“陈小姐,你有没有点边界感?”
“不好意思,我是周太太。”陈闻鸢看到视频镜头所到之处,除了自己抢镜打招呼的周寂白,就是正?对着的那辆车,明明惊叹夸赞颜色真漂亮、她果然有眼光,却还没忘记把话骂回去,“你跟我说边界感。”
陈闻鸢的语气真诚得一点都不像在指责,“你怎么没有点边界感?怎么?还想?来个?亲上加亲啊?那你还得喊我这个?没有边界的人一声姐呢。”
傅令絮人并不出镜,依旧面无表情?,“看完了吗?”
“看完了啊,不错,真不错,你再给我发几段视频,多拍下那个?……”
“再见。”傅令絮直接挂了电话,让周寂白给她发几段。
周寂白不用他说,依旧在对着新车“流口水”,嘴里哇哇直喊,还拨电话给陈闻鸢,决定交流一下,“我也想?闪婚!我也想?娶个?富婆!这车是真漂亮啊,这得多少钱啊,哦对,周太是啥意思,啥叫亲上加亲?”
傅令絮不答,或者说他还没有想?好怎么一句话解释清楚。
但是周寂白已经自顾自地沉浸在美梦中,“也是。听说陈家有两个?女儿,陈闻鸢是想?给你介绍?你反正?不感兴趣,也不缺钱,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傅令絮纯粹旁观,平静说着,“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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