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极躺在榻上,肩宽腿长?,如玉的脸庞覆上薄汗,连带高.耸的喉结都微红。
呼吸声低沉发?紧,尤为撩人。
她去倒了杯茶,扶起他靠在榻上。
“喝点水。”
魏京极意识尚清,只是因烧的厉害,眼皮子略有些沉。
苏窈把水一送过去,他就动了动唇,低头?喝。
她一连倒了五六杯,魏京极都全部喝了个干净。
这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模样不知比往日冷淡疏离的性子讨喜多少。
苏窈这么想着,语气也放软了些。
“大夫很快就来,你先睡会?”
魏京极闻言,半抬起眸看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散漫的坐姿因生病平添几分慵懒恹倦,却也赏心悦目的很。
苏窈没听清,便将身子靠了过去,却没把握好距离,耳朵几乎要贴上他的唇。
而后,魏京极凑近了些,又在她耳畔重复一遍。
低磁的声音又沉又缓,带着不急不慢的语速。
说话时,他滚烫的唇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耳垂。
苏窈感觉那一瞬间心脏跳的极快,呼吸都放浅了许多。
魏京极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慢慢笑?了一下。
清光照在他英挺的眉眼上,有种敛尽所有锋芒的温和感。
苏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把茶杯放回去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说:“明日教你骑马。”
大夫挎着药箱, 匆匆给苏窈见礼后,便进去替魏京极诊治。
府中侍卫统领闻说是太子病了,立刻遣派侍卫加紧巡视, 东宫即刻被封成铁桶, 丫鬟仆妇也被严密搜查,其余人?非令不得出府。
脚步声紧凑严整,如闷雷于上空盘旋。
梁远看向站在围栏前,穿着团锦琢花云烟裙的太子妃。
“太?子妃, 您且进去休息休息?一会儿等大夫诊毕, 您再去照顾殿下也不迟。”
其实他觉得奇怪的是, 为何?太?子妃此?时不进去瞧瞧状况,殿下应当很想?太?子妃在身旁。
苏窈望着花厅前捧着盆盂走过的侍女, 道:“我便不进去了, 你代我照顾着他罢。”
梁远道:“那微臣便进去瞧瞧。”
她点头,眼神并不与梁远相对。
梁远不做他想?, 只当苏窈有些乏了,进去后,大夫已站起身,正与魏京极开药方。
“殿下邪寒侵体,汗出头痛,此?为伤于风, 所幸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三无日便能?无恙。至于发?热之症,今日将?小人?开的这帖药吃了, 很快便能?散热。”
魏京极在病中,感知也较平日慢上?许多, 听?到从外头来的脚步声,他缓缓掀了眼皮。
梁远与大夫交谈几句,将?药方拿了下去,吩咐人?立刻熬药。
此?时,里间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他找来茶壶,将?案上?公文?扫开,倒了水捧过去。
魏京极坐起身,没接他的水,淡色的唇有些干燥。
“太?子妃呢?”
“太?子妃正在外边等着呢。”梁远会意,“微臣这就请太?子妃进来。”
他不作声,神色却?缓和许多。
梁远走出门,四处看了眼,发?觉已无苏窈的身影。
他找来几个丫鬟,都说不知。
恰巧此?时白露抱了浣洗的衣裙往耳房走去,他忙叫住人?,“白露姑娘!”
白露回头,“梁大人?有何?事?”
梁远走来,还不忘往四处瞧了瞧,道:“太?子妃所在何?处?殿下寻她呢。”
白露笑道:“太?子妃不放心殿下的病,早些年太?子妃还做郡主时,素日的头疼脑热,没少去请少商巷一位大夫来瞧,一帖药下去,便能?好的七七八八,比宫里御医开的方子还见效快呢。正巧今日天晴,太?子妃念了许久想?出门透个气儿,怎奈前几日太?阳都不曾露脸,这不,适才太?子妃便顺势出了府,亲去请了。”
梁远一听?,颇为动容,“太?子妃待殿下的确是独份的好。那我便依姑娘的话回禀殿下。”
白露点头,转身,手心都紧张的满是汗。
走了两步。
“对了白露姑娘。”梁远突然?道:“为何?太?子妃出府不带着你去?”
白露站了一会儿,回头,无奈看他一眼,“段大人?此?言太?抬举奴婢了,太?子妃身侧伺候的贴身婢女可有七八人?呢,奴婢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跟在太?子妃身旁伺候的,今日跟太?子妃去的便是红儿。”
“原来如此?。”
梁远点头,“叨扰了。”
白露回了个礼。
主殿的榻上?,床幔被金钩高高挂起。
四面窗牖紧闭,却?仍能?听?见枝叶窸窸窣窣拂过檐角,带着风声。
青年衣衫半开,块状肌理?分明?,玉白的肤质如同上?好瓷器,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结实臂肌令人?浮想?联翩。
门一被推开,魏京极便抬起了眸。
梁远将?白露所述尽数道出。
也去查了查,少商巷那位大夫的确医术精湛,素与郡主府来往密切。
青年闭上?眼听?了,再睁眼,浓密的长睫下,那双素来深幽静持的眼眸,此?时,却?看着有些分心。
梁远感到纳闷,这话竟也叫他走神了。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魏京极想?到了苏窈那日落在他耳垂和鼻梁上?的吻。
她弯着眼眸,主动抱他,馨软的身子往他怀里贴。
兀自出神良久。
他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心脏微微收紧,一切声音都仿佛远去。
“梁远。”
梁远应了一声,走上?前去,静静等着眼前虚弱,尚在发?热的未来储君出声。
他顿了一会儿,轻声道。
“她应是,当真愿与我共度一生了。”
阳光轻洒在飞花楼各色彩招上?,青石板路被晒的滚烫,隔着做工精美的翘头靴靴底,依旧能?感到温热。
此?时已临近午时。
苏窈此?次出行,马夫带的都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为免应付不周,还带了红儿来。
红儿是慕茹安的婢女,她对她素来放心。
因魏京极突然?生病,饶是她紧赶慢赶,安排下来,也还是误了时辰。
飞花楼是间茶馆,在此?撒银的大都好静。
苏窈带着幕篱,前去寻了掌柜,却?被告知:
“姑娘莫不是记错了,咱们今日这雅间可没什么林公子来过,许是姑娘弄混了名?”
她心里顿时沉的厉害。
明?日段凛便要离京,许是今日约她一见的时间,都是省出来的。
如今他应是没等着她人?,先走了。
她借着替魏京极寻大夫的由头,却?也不能?久留。
正想?着法子。
走出飞花楼,肩膀却?被人?拍了一拍。
苏窈被吓了一跳,即使有面纱,她还是下意识将?自己的脸偏了偏。
那拍她的少年却?道:“姑娘,我瞧你来这寻林公子,那你就是林公子要等的姑娘吧?”
苏窈顿时精神一振,将?他带到了巷弄里,问道:“正是。林公子可让是让你捎什么话?”
少年道:“林公子只说要我将?这信给你,他有要事脱不开身,没法继续等您。”
听?到有信,她心头一跳。
若非段凛实在抽不开身,也绝不会将?他们商议的事情写在纸上?,只是不知这少年是何?人?。
察觉到苏窈打量的眼神,那少年立刻把信给她,交叉挥动双手,道:“姑娘大可放心,我是林公子府上?签了死契的奴,这封信便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看的。”
苏窈这才放心了些,“多谢你了。”
“姑娘不必客气。”
少年说完,朝苏窈点了点头,从巷子的另一条道离开。
苏窈将?信藏在身上?,从飞花楼正门的位置出了巷,上?马车后,把车帘都尽数放下,才拆信来看。
信上?没有署名。
看得出来写的颇为急切,字迹翻飞潦草。
京中异动,静待时机。
时机一到,你可坐我事先安排好的马车南下,接应者尽是可信之人?,但也需谨记切莫露脸,免生祸患。
在此?之前需尽快离开东宫,东宫眼线众多,行事不便,郦水山庄位置则极佳,此?前去郦水山庄看望你时,我见后山有一断崖,深不见底。
若跌落,绝无生还可能?。
届时时机成熟,我辰时便会以长明?灯为信,望多为留意。
发?现后即刻甩开侍卫,我便在山后等你,演一场失足落崖。
若无意外,便可遁走。
外头日头猛烈,热的仿佛蒸笼。
苏窈看完信,心仍忍不住轻颤,将?此?信中交待之事一一记好,神魂归位时,竟觉手脚冰凉。
原来,看信时,她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掀开车帘,朝那一轮不留余地散热的红日看了眼。
待阳光洒在她肌肤之上?。
此?时,苏窈才有了些真实感,滞缓的呼吸轻涌。
很快了。
她很快便可离开京城,再不用担心被困在宫墙之内。
如今她只需做三件事。
其一,先寻个由头,离开东宫去郦水山庄,离开魏京极的掌控范围。
其二?,便是等段凛的消息。
其三,尽快学会骑马,若路上?遇到意外,也好省些脚程。
不得不说,段凛考虑的十分周全?,郦水山庄乃是长公主的地盘,魏京极对她极为敬重信任,此?前若他远行,也会将?她托付于长公主,是以,断无安插眼线的可能?。
几日后,东宫。
因圣人?与太?子接连病倒,一时人?心惶惶,然?而魏京极喝了两日药,身体便已大好。
一众朝臣各怀心思,扎了堆往东宫里挤。
原先魏京极说好的教苏窈骑马,也因怕过了病气给她,加之需得出面稳住大局,而一再往后推。
这日下午,苏窈等的有些没耐心,便想?去寻梁远,让他帮她寻个女夫子来。
正走到演武场,忽而听?到一声马鸣。
东宫的马厩离这可远的很。
疑惑时。
梁远乐呵呵地走来:“太?子妃,您来的正好,殿下正要微臣去寻您呢。”
苏窈往声源处撇了眼,忽然?明?白了什么,道:“这莫不是他送我的马?”
“正是。方才叫的便是殿下亲自为您挑的马儿,这会儿殿下正亲自训它呢,那毛色品相,说句万里挑一也是当得起的。”
闻言,苏窈隐隐有些期待,跟着梁远往魏京极待的地方走。
演武场很大,台上?台下几乎有两人?高。
刀枪剑戟井然?有序地放在架上?,随处可见的箭靶,红心处几乎都射入了几支长箭,箭翎随风轻翕。
走近了已能?听?见马蹄声。
苏窈转过拐角,听?到梁远先行禀告:“殿下,太?子妃来了。”
她顺势望去。
青年一袭常服,牵马的动作清贵非凡,眉眼矜冷,低头看人?时透着点骨子里的疏淡。
可他牵了一匹只到他腰的小矮马。
苏窈嘴角的笑差点挂不住,忍不住眨了下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匹马……”
魏京极道:“你的。”
“……”
“喜欢吗?”
“……”
苏窈上?前摸了摸这匹小矮马的头,没忍住发?出疑问:“它都没长大。”
魏京极笑了笑,拉了她的手来,将?马鞭放进去。
“就这么大,没得长。”
“……”
“这是近日沙都进贡的良驹,温顺聪明?,有灵性,你骑它刚好。”
苏窈握紧了马鞭,看着面前的小矮马,艰难道:“可它跟驴一样高。”
魏京极挑眉,“你想?骑快马,也得讲个循序渐进,不然?摔着怎么办?”
梁远一开始瞧了这马也有些哭笑不得。
寻常姑娘家若是想?骑马,大都也是骑得普通大小的马,多多少少得摔几次,也就殿下,能?费尽心思找来这么一匹,还真自个儿骑这驴大的马在演武场转。
得亏太?子妃来的晚,若来的早,瞧见殿下悠悠骑着这小矮马转圈,岂非有损他形象。
苏窈见挣扎无果,只得牵了马儿去。
撸了几下马儿的鬓毛,她想?象了一下自己骑着小矮马的样子,语气顿时有些蔫。
“那我多久能?骑你的马?”
魏京极走过去,将?她抱坐在马上?,温声道。
“明?日。”
苏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明?眸皓齿的,看得人?晃神一霎。
魏京极笑:“高兴了?”
苏窈点头。
“别?高兴的太?早,看你今日表现,若骑的好,明?日便准你上?马。”
“若骑不好呢?”
“若骑不好。”他短促的笑了一声,嗓音低醇,“那我便与你一起上?马。”
“总不会让你摔着的。”
魏京极这几日的心情似乎都挺好。
与她说话时,眼里,声音里含着笑。
让她回忆起,那日她寻了大夫回来,带到魏京极面前时,他看她的眼神。
望着她一动不动。
深邃,幽暗。
又像是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眼底难掩涩意。
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
她当时莫名起了一个念头。
她觉得,魏京极似乎很想?抱一抱她。
用他喜欢的姿势,下巴贴着她的脖颈。
可她那时,因刚看了段凛交给她的信,心里有些心虚,下意识假装没看见。
苏窈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事。
有了魏京极的保证,她转头握紧缰绳,开始琢磨如何?驾马。
她原就有些底子在,但从未没骑过快马,骑马的场合也少,多是狩猎时,即便是狩猎,亦不需女眷追猎。
预想?的是,离京时,若遇危急关头,她还能?驾马避险。
若不练练,手生出了错,那便糟了。
因此?苏窈练的极为认真,这马儿果真温顺,因有魏京极在身边指导,马儿又矮,坐在上?头,骑快了也不觉着吓人?,于是便放开了练,一次比一次快。
从下午练到夜里。
少女累的趴在马上?喘气,总算停了一会儿。
梁远看了眼日色,道:“殿下,已入夜了,是否让太?子妃先休息休息,明?日再接着练?”
魏京极却?摇了摇头,从他那拿了条干净的巾帕,朝苏窈走去,不忘吩咐道。
“命人?点灯。”
难得她有这个兴致。
苏窈趴着不愿动弹,四肢都是酸的,脸上?,脖颈处香汗淋漓,面色阵阵潮红。
红.唇溢出轻而媚的喘气声。
看着他时,眼眸起雾,水色氤氲。
这融化般的模样让人?瞬间联想?到了一些抵死缠.绵的画面。
魏京极的心仿佛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
一股难言的燥热在体内横冲直撞。
以至于,抱她起来,替她擦汗时,手下竟失了力道。
苏窈软在他怀里,喊了一句疼。
魏京极表情平静。
“哪疼?”
苏窈道:“胳膊,腿,还有腰,手腕。”
骑马是个体力活,她练习了一下午,若不是一直撑着,早累倒了。
说完,她有气无力地仰着脖子,让他能?更好地替她擦汗。
“反正哪哪都疼。”
魏京极对她的小动作颇为受用,与她商量道。
“等会我给你揉揉?”
苏窈嗯了一声。
魏京极看上?去气定神闲,给怀里千娇百媚的女人?擦汗,也能?做到心无旁骛。
实际,心里想?的却?是,他不该让她在这里练习骑马。
最好是无人?的地方。
只有他们两人?。
思及此?,魏京极沉顿一会儿,吩咐人?将?蜡烛都灭了,将?苏窈径直抱进浴房。
浴房水汽湿热,烛火也染上?几分春.色。
衣衫尽落时,魏京极吻她细嫩的后颈。
“明?日带你去青骢山,只我们两个,等你学会了骑马,我们再回来?”
苏窈迷迷糊糊点了头。
魏京极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抱她走进浴池。
许是在浴池里泡了泡。
又被魏京极用药油揉了揉发?酸的腰腿,苏窈翌日起来,竟觉骨头都轻快不少。
如同习武之人?常说的,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是一大早,魏京极便将?她带上?了马车,马车外草地连绵起伏,应已入秋,一眼瞧去枯草占了大半,却?依旧壮观。
她忆起了什么,道:“这就是青骢山?”
没记错的话,青骢山与郦水山庄颇近。
“嗯。”
苏窈坐不住,“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不如就直接骑马过去吧?我也好练练。”
魏京极不置可否,而是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为何?突然?喜欢骑马了?”
苏窈心里有些紧张,可与魏京极打交道多了,她已被这些猝不及防的问题练出不俗的反应了。
脸上?真实情绪不显,她打好腹稿,道:“上?回秋猎,见你们坐在马上?追猎,我也有些想?试试,若此?回练好了,下回春狩我便能?与其他武将?家的姑娘去野猎了。”
魏京极信了她的话,将?人?揽到腿上?,笑说:“那我可得好好教了。”
那群女子比起军中儿郎来也不遑多让,依她的性子,若落个最末,指不定要躲起来难过一阵。
苏窈煞有介事的点头,“那我们骑马去?”
魏京极嗯了声,正要开口,她却?捂住了他的嘴,闷闷道。
“今日我不想?骑驴。”
这语气哀怨的很。
想?必她是从昨日夜里一直念着了。
不过,照她昨日练习的成果来看,倒也算是进步神速,今日骑骑,也不是不行。
思及此?,魏京极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声音散漫带笑。
“行,带你骑。”
魏京极说的带她骑,便是她坐在前头,他坐在她身后。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从前他这样带她骑,手里会握着缰绳。
如今,苏窈看着紧紧箍住她腰的一双胳膊,试探问道:“一定要这样抱着么?”
魏京极一本正经地在她耳边道。
“不这样,我掉下去怎么办?”
“……”
苏窈没有和他继续说话,眼下当务之急是熟练骑马。
再者,她原还在想?如何?离开东宫去郦水山庄住一段时日。
她若无缘无故的提,难保魏京极不会猜到些什么。
此?前她去郦水山庄,多为养病。
她想?装病,去郦水山庄疗养,东宫守卫严密,到处都是魏京极的人?,她也不好行动。
可若真病了,就算是个小小风寒,在逃跑路上?也是个累赘,若严重就得不偿失。
然?而,魏京极将?她带出来了。
且,青骢山紧邻郦水山庄。
她若在这里“病了”,便可顺理?成章住进去。
青骢山多是牧马人?。
睡在白色营帐内,隔许久才见一座,要请大夫应当也得过许久。
苏窈稳了稳神,骑马绕了个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涧上?。
有马在那饮水。
“我们去那可好?”
魏京极敛眸扫了一眼,俊美脸庞有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贵气。
他抱着苏窈的腰,有些爱不释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窈带着疑惑偏眸,长睫几乎要扫到他脸上?。
魏京极亲了一下她的脖子,低声道:
“亲我。”
第52章
青骢山呈环抱状, 腹里杏黄草地一望无际,随风潮起潮落,远处的林子, 树木阔大的叶儿却透出被雨水浸透般的深绿色。
苏窈听到魏京极的话, 骑马行了?一会儿,才勒紧缰绳,偏头。
她偏头的瞬间?,魏京极坐直了身体。
从她的角度, 只能看到青年线条流畅, 略显凛冽的侧脸, 和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
苏窈原是想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亲一下。
结果?魏京极这么?一退,两?人之?间?隔了?距离, 她再?倾身过去, 这个吻似乎就要郑重许多。
她有点想打退堂鼓。
魏京极饶有兴致地观察苏窈的表情。
他原也是一时兴起,见她不说话, 应是害羞,便想说算了?。
忽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捧过他的脸,少女柔软的红唇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碰。
他瞳孔微怔。
一个很浅,唇.瓣柔软,带有她的气息的吻。
苏窈放开魏京极,却见他还在?盯着她, 眼神还有些耐人寻味。
清晨的凉意逐渐退散,周围的温度似乎不断升高。
她心里跳了?一下,将身子坐正了?,重新拿起缰绳, 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浊气,犹豫着道。
“亲了?, 我?们今日?可能宿在?那?”
苏窈抬了?抬下巴,看向适才马儿喝水的地方。
若仔细听,不难发现她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河边风大,宿在?那,她便有机会装病,魏京极出于?担心,也会将她带去郦水山庄。
到时,她便有借口留下。
只待段凛与她传信,便可离开京城。
有几只大雁扑腾着翅膀飞过,耀眼的朝阳悬在?山坡,洒下灿烂光束。
男人手掌略微粗粝的触感透过裙衫,印在?她的后腰。
身后贴来坚硬温热的胸膛。
魏京极慢慢抱住她的腰,眉梢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愉悦,在?她耳边低声道。
“嗯,你想去哪便去哪。”
有了?此话,
苏窈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挥了?挥马鞭加快速度,马儿撒了?欢的跑。
她并不怎么?会演戏。
只是魏京极那日?说了?信她,因?此,才会毫无条件,无所?保留的信她。
可她注定要辜负他的信任了?。
魏京极此番出行并未带多少人,只有马奴,厨娘,还有负责看管几车行李的侍女侍卫。
本也只打算小住两?三日?。
扈从往当地的牧马人那买了?帐面,又寻了?几人搭建,一日?半的功夫便完工。
翌日?,他们搬进新帐。
苏窈在?青骢山学着骑了?几日?马,自觉差不多了?,便开始琢磨起装病一事。
这一夜,营帐内燃了?灯,四下寂静,魏京极正倚在?椅上看着一卷兵书?。
苏窈思索良久,吩咐侍女去烧热水,趁着她们准备着的时候,从前门出去,故作轻快地朝魏京极道。
“我?出去瞧瞧这河里能不能钓着鱼。”
魏京极看她一眼,放下书?就准备站起身。
“你想钓?”
苏窈暗暗握紧了?裙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脸上却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抬高音量。
“你这语气,在?小瞧谁?我?今日?偏要钓几条上来,你不准来帮我?。”
魏京极身形一顿,眼神逐渐转深。
少女站在?门口,一双清亮杏眸含着几分委屈,却又不肯让步,立在?那,像与他赌气一般。
她已经许久不曾对他使性子。
连他都记不清到底有多久。
苏窈生怕魏京极同她唱反调,要与她一道去,如此一来,她便得另做计划。
等了?许久,不见他回答,她心里一点点揪起。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话时,他忽然走近了?。
青年本就生得高大俊美,五官精致却极具侵略感,默而不语时有股迫人臣服的气魄。
似眼下这样,长明灯下低头,表情迁就纵容。
给人一种极致的反差,稍不留神便能惑了?人心。
“行。”
魏京极从一旁取下她的披风来,仔细系好了?,见她的白皙剔透的脸埋在?兜帽里,露出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眸,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
他心情很好地勾了?下唇。
“去吧。”
苏窈摸着身上的狐裘,走到河边,拐个弯便到了?营帐背后。
瞧见她的侍卫正要行礼,便被她一个手势,不着痕迹的免去。
侍卫并未察觉异常,恭敬退到两?侧。
从这里进去,往里走一段,最近的便是浴房。
她打算的是,趁着魏京极不注意,假装从河边回来便泡在?浴桶里沐浴,不小心在?里边睡着,这样“着凉”就顺利成章。
而她也不打算真光着身子泡那么?久,在?这等一会儿,等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下去,假装睡着滑下去,魏京极听到动静,定会前来看看。
如此一来,她也不会真的生病,拖累脚程。
而这离郦水山庄近,就算魏京极要寻大夫,也会将她带去郦水山庄。
苏窈屏息静气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预备脱衣进去。
哪知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殿下!”
她一愣,这声音似乎是梁远?
梁远急匆匆下了?马,直奔魏京极,脸色看上去很严肃。
苏窈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能听得出他语气十分着急,像是在?当着魏京极的面拆什么?信件。
“殿下,大事不好!圣人情况十分不妙,已有……之?兆,需得尽快入宫!”
“此外?,”梁远深吸一口气,语带惊疑,“魏元从太庙逃走了?。”
魏京极问:“什么?时候的事?”
“已逃了?有半日?功夫!守卫尸体已僵,魏元的手竟能伸到太庙去,圣人命他永世不得出太庙,这才短短几日?,他便出逃,难不成……”
梁远生生停住,眉头紧皱。
苏窈心里一惊。
御医分明说,圣人可以撑到元日?后,如今距元日?尚有一两?月,怎会今日?便成了?大限之?日??
听到魏元的名字,她又是一阵疑惑。
魏元好端端的怎会被放逐太庙?
这样的惩处已算极重。
从前被勒令永守太庙的,个个皆为皇室子弟,手里却都满是血腥。
“倒比我?想的快。”青年嗓音微冷,如同上好冷玉碰撞时发出的声响,“看来,高启之?与他尚有联系。若仅凭他自己,断然来不及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