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远:“我以为越快谈完越好。”
诸事顺利当然好,可世上从没有一件事是不起波澜的。
余清音:“愿意锱铢必较,起码证明图谋背后更大的利益,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
她说是就是,许致远一窍不通,无法反驳,只有老实点头的份。
余清音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有用的看法,一肚子话留着回家跟男朋友说。
作者有话说:
商业部分尽量写得不像过家家了,虽然还是很幼稚的样子。
岳阳今天工作忙, 快十二点才下班。
他打车到小区门口,在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晃晃悠悠往家里走。
一进门, 先被暖气糊一脸, 那种只想在沙发上瘫着的疲惫从四面八方涌来, 叫他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他脱掉鞋,钥匙一放, 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清音故意没把房门关严实, 隐约听见点动静,模模糊糊地顺手往旁边的床铺一摸。
空的,她醒过神来掀开被子起床, 斜靠着门框:“回来啦。”
岳阳嗯一声,坐在沙发上招招手:“吃宵夜吗?”
余清音:“我不饿, 你早点吃完早点睡吧。”
她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说完这句就进房间。
岳阳不知为何想揪住她, 转念又觉得没必要,只说:“晚安。”
余清音没有察觉出异常。
她实在是太困了, 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睡得却不怎么熟,一直在等熟悉的怀抱。
可是左等右等, 估摸着时间都过去好久, 别说是有人开门了,就连洗手间那边都没动静。
不对劲。
余清音二度起床, 在客厅没看到人,一路找到阳台去。
岳阳正在抽烟。
他坐在闲置的小凳子上, 手脚都伸不开憋屈得很, 又大概是为了躲避风, 靠着两面墙的夹角。
余清音心跟着抽一下, 默默蹲在他边上。
她脚步轻,岳阳又在走神,到这会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把烟掐灭:“怎么了?”
余清音从他放在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拿起打火机,不知怎么有些兴奋:“你帮我挡着风。”
岳阳知道她平常最讨厌烟味:“我不抽。”
抽烟喝酒虽然不好,但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些能让人精神亢奋的东西。
余清音下巴在他膝盖处蹭蹭:“点一个嘛。”
她只要一撒娇,岳阳就什么都扛不住,揉一下她的头发:“待会你又得洗头洗澡。”
说着话,双手拢成一个环。
风从开着的窗往里钻,即使有人挡着还是火苗乱蹿。
余清音的指甲撩了一下,唇齿之间嘶一声。
岳阳捏着她的指尖看:“都红了。”
余清音又不是什么易碎品,她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感觉有点别扭,叼着烟嘴。
岳阳有一种家长看到孩子叛逆期,无奈道:“别学坏了。”
下一秒,余清音往前倾,堵住他的嘴。
那些没来得及消散的烟雾将两个人缠绕,钻进眼睛里熏得岳阳有些鼻酸。
他的手掌扣着女朋友的后脑勺,拽一下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小一张凳子,光是塞下人高马大的他都是勉为其难,更何况是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塑料的椅子腿咔哒一下,不堪重负倒地。
岳阳一屁股坐在地上:“靠。”
他摔倒的时候手没放开,余清音跟着往前倒,像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拿着烟的手高高的,还真的像乌漆嘛黑里的一盏灯。
岳阳这个姿势不好受力,索性往后躺,心想幸好阳台也有供暖。
余清音伏在他的胸前:“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港片,男女主就是这么抽烟调情的。”
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搞笑片。
调情?岳阳想象不出来这有甚好调的,抢过她手里的烟:“乖,咱不学这个。”
余清音就是看他心情好像不好,手在他胸膛画圈圈:“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岳阳手在她头发上绕啊绕:”我就是今天忽然有点累。”
明明不是工作最繁忙的日子,却偏偏提不起任何的劲。
余清音:“那我不吵你了,你休息。”
岳阳用自己的大外套包着她,手搭在她的腰间,忽然发现两个人的呼吸是同步的。
他把人抱得更紧,眼皮渐渐发沉。
余清音看他快睡着了,想着把窗户关上,手一伸发现够不着,起身又怕把人吵醒,视线左右飘移。
飘来飘去,正跟男朋友对上眼。
岳阳在这儿也睡得不舒服,只是想静静躺一会而已。
他道:“回房间吧。”
余清音扭过脸捂着嘴打喷嚏,立刻起身:“我给你拿毯子,你别起来了。”
岳阳好笑道:“你要赶我出门,我再次也能睡个书房吧?”
谁赶他了,余清音拽他一把,等人站稳扑进他怀里:“哪里都不许去,就在我身边。”
她平常其实不这么说话的,今天是怎么甜怎么来。
岳阳一颗心简直任她揉捏,牵着她:“行,那现在洗澡去。”
还是那句话,多亏有暖气,否则这澡洗下来人都得感冒。
余清音把讨厌的烟味洗掉,换了身衣服像软骨虫一样赖着,眼睛要闭不闭的。
岳阳才把一地的水收拾好进屋,插上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一边问:”天凌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他都在忙,两个人没怎么发消息,余清音听见他的话生出点内疚,说:“不聊我的事,聊你的。”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她作为生活的重心,想想都觉得不公平。
岳阳的工作内容自己都觉得枯燥,整天的就是跟各种各样的数据打交道。
他一时半会想不出多少有意思的部分,说:“今天早上开会,下午开会,下班之前又开会了。”
多数会议意味着浪费时间和扯皮,余清音:“说的同一件事吗?”
岳阳:“早上跟客户,对方非让我们在数据上加点自我意识。下午跟领导,他昨天在大领导面前挨批了,拿我们开刀。晚上跟别组的同事,吵得差点拍桌子打起来。”
这么多事堆在一起,光是听的人都晕头转向。
余清音按着他的手,坐直说:“那吵赢了吗?“
岳阳挑眉:“当然赢了。”
又若有似无叹口气:“有时候真不希望你发现我是个普通人。”
他既没有叱咤风云的手段,不能一路降妖除魔,会有最琐碎的烦恼,也有疲于应对的时刻。
余清音戳他一下:“哪有人无所不能的。”
她在哄人上真的很有一套,双手比划个心:“太厉害的人会有距离感的,现在正好。”
这算好话吗?岳阳就当是了。
他道:“咱俩应该是没啥距离了。”
好好说话,忽然耍什么流氓。
余清音看他的视线向下飘,用力敲他的手臂:“不许乱看。”
行吧,岳阳的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明天得穿个高领毛衣了。”
还好意思说,余清音哼唧两声表示不满,要睡觉的时候仍旧滚进他的怀里。
她刚洗过头,一身的花香味。
岳阳凑近闻了闻,心满意足闭上眼,做了个还不错的梦。
就是梦到一半,骤然天明。
余清音要上早八的课,闹钟没响就蹑手蹑脚地起床。
她抱着衣服去洗手间换,洗漱后到厨房鼓捣早餐,还打算留下一张爱心小纸条。
就是写到一半,正主出现。
岳阳在她背后念:“亲爱的男朋友……”
余清音给他一肘子:“你要有男朋友我就完蛋了。”
又捂着便签条:“现在先不许看。”
看有看的情趣,念有念的趣味。
岳阳:“你好像没叫过我亲爱的。”
再过十年,余清音管陌生人都能说一句“亲”,现在居然真有点张不开嘴。
她耳根子有些烫,眼睛看着地还是满足男朋友这个愿望。
岳阳突然认为卖惨是世界上最有必要的事情,尤其是在爱你的人面前。
他惋惜着错过的那些签下“不平等条约”的机会,咬一口三明治笑得意味不明。
余清音也没留意,把最后几个字写完:”我去上学啦,拜拜。”
怕人再念出来,不好意思地背着包就跑。
岳阳举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挥,收回来顺手拿起桌上的便签纸看。
说着的,肉麻得他也念不出来。
他心想这个可得好好收着,将来有孩子之后更得压箱底,因为小朋友们是最能翻箱倒柜的生物,万一识字杀伤力能到一万点。
到时候孩子妈的脸估计挂不住,兴许他真得会被赶出家门。
有些事情,光想想就叫人心情好。
岳阳养精蓄锐完毕,到公司后又撸起袖子跟同事把昨天没争出结论的事情说个明白。
他一个人抵十个,气势上雄赳赳气昂昂,最后大获全胜,午休的时候给女朋友打电话。
余清音刚在食堂开完公司大会,往图书馆走的路上接通。
两个人互问对方的午餐后,岳阳:“你还没说天凌怎么样呢?”
余清音把昨天谈的细节都讲完,接着说:“条件挺有诚意的,不过具体的要我下午去求个签才知道。”
好歹她也是个天选之女,总该给点提示吧。
岳阳本来是想给出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闻言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吴三得此人是有些玄学在身上的。
他道:“那晚上再说。”
长夜漫漫,有大把时间可以闲谈。
设想很好, 就是接下来的岳阳太忙。
他负责两个大项目,连周末都要加班,回家只是洗个澡睡一觉而已。
趁着洗漱的功夫问:“天凌那边有下文吗?”
余清音求了个上上签, 本来心里的天平已经渐渐偏移, 自认是再生父母给出的新指示。
然而事事都有个峰回路转, 她道:“盛京投资的人也给我打电话了。”
都是同行,盛京的名字对岳阳来说就显得熟悉许多。
他道:“约你什么时候谈?”
余清音:“下周二。”
饭总要有人抢着吃才香, 岳阳:“那到时候你比比谁的条件好, 兴许还有第三家呢。”
余清音也是这么想的,美滋滋道:“看来我们新漾真是个香饽饽。”
岳阳替她高兴:“那你好好准备,有事随时找我。”
余清音:“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我自己能搞定的。”
知道她是怕打扰自己的正常工作,岳阳:“那我失去了让你撒娇的机会了。”
余清音甜甜笑, 抱着他:“现在就可以娇。”
真是没办法推开她,岳阳“狠下心”:“等忙完这一阵再陪你。”
又自嘲:“不过你比我还忙呢。”
谁说不是, 余清音晃晃手里的钥匙:“要带陈颂蕴去拍摄,顺便送你上班。”
得, 自己成顺便的了。
岳阳也没啥好挑剔的,趁着这二十来分钟的路程还能在副驾驶打个盹。
余清音把音乐关掉, 小声说:“颂蕴, 脚本你再看一遍,今天拍得比较多, 咱们争取一次过,早点下班。”
陈颂蕴捧着一叠打印好的a4纸:“好。”
一路这么安静到金融街, 岳阳好像有所感应, 在女朋友踩下刹车的前一秒睁开眼。
他道:“我走了, 你开车慢点, 拜拜。”
这要是车上没人,他走得哪有这么爽快。
余清音看着他进公司大楼,才说:“颂蕴你坐稳了,我加个速。”
即使是周末,首都也没有一天不堵的时候。
所谓的加速聊胜于无,车还是堵在去做妆造的路上。
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有不耐烦的时候。
余清音啧一声,瞥见后视镜里的陈颂蕴在盘头发。
大概是新手的缘故,她大腿上还放着手机看视频,笨拙地跟着学。
好的“领导”,应该适时地看见“员工”的发光发热。
余清音:“颂蕴,你要是都学会了,以后能多领份工资呢。”
陈颂蕴这每周一次的兼职收入,已经比父母给的生活费都多。
她体会到自给自足的快乐,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我最近都在看视频,就是手老是跟不上。”
余清音鼓励为主:“相信以你的聪明是手到擒来。”
来上大学之前,陈颂蕴都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
她是高中母校五年来唯一上B大的人,怀揣着要在国家的中心大放异彩的美梦,进校后举目四望,发现成为那个泯然众人矣的小沙粒。
谁青春期的时候没有幻想过要站在聚光灯下,托最近拍视频的福,她好像略微迟来地实现一部分。
很由衷的,她喜欢这份兼职,说:“清音,谢谢你。”
大家是两清的交易,哪来什么谢不谢的。
余清音:“你这样可是很容易被资本家剥削的。”
陈颂蕴:“我知道,最近有不少人跟你咨询签约的事情。”
她条件不是最好的,而且到现在还没答应签合同,按理不该是最优选才对。
虽然新漾是个连正经办公室都还没有的小公司,不过托赖许致远的中等名气和余清音的小有名气,还是有些初出茅庐的人愿意加入的。
余清音每天都能收到几条私信,只是她跟陈颂蕴已经磨合得还行,加上有自己的种种考量,一直没跟别人接洽。
她半开玩笑:“主要咱们公司现在还只能在在食堂开会,别人不方便来。”
说起开会,陈颂蕴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有点嘲笑的意思,赶紧憋住。
没办法,实在是这个规格和地点跟严肃半点都不沾边。
余清音自己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说:“这个将来我要写进企业文化里的,年会我还打算在白园三楼开。”
白园三楼是校方指定的接待用食堂,装修是十来年前的高大上,走廊透着一股老式的奢侈,每间包厢都有梅兰竹菊之类的命名,价格虽然不贵,不过学生们一般是不去的,仿佛有个壁垒在挡着。
陈颂蕴也没去过,咦一声:“我们还有年会。”
她关于年会的初步印象都呈现在电视里,女生穿着小礼服,男生西装革履,大家不怎么吃东西,举着红酒杯聊天,怎么都跟新漾不搭边。
余清音强调:“马上我们就拉到投资了,会变正规的!”
陈颂蕴当然也希望公司做大做强,抿抿唇:“那我要是签约的话,会更有利一点吗?”
其实公司主要还是看许致远的影响力,她一个新人无足轻重,但余清音还是用最大的热情:“当然会,你这两期视频的数据都很好。”
陈颂蕴:“是服装、首饰、化妆还有剪辑和拍摄的共同功劳。”
她有自知之明,单凭自己想收获几千条评论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样,余清音更觉得只能签她。
这世上厉害的人确实很多,但契合的合作伙伴不是天天有的。
她道:“总之你哪天想好了,新漾的大门随时敞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士为知己者死。
陈颂蕴确实挺感动的,她本就是没多少阅历的小姑娘,说:“那我们签吧。”
前几天还不愿意,这剧情简直是峰回路转。
余清音:“那你父母呢?”
陈颂蕴:“我成年啦,不告诉他们就行。”
天高皇帝远,这本来是最优解,无非是她一开始把事情搞复杂,又需要个借口而已。
余清音何尝不知道,不过礼貌性还是要问问。
她道:“行,明天去律所签。”
陈颂蕴既然答应,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她知道自己的意志不太坚定,这回谁的意见都没敢问,第二天签完自己默默地回宿舍,把合同和学校没收上去的录取通知书放在一起。
余清音没送她,是约了人谈事情。
地点定在望京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员工快比顾客多,暖气热得人想打喷嚏。
余清音点了杯冰美式,把围巾解下来放在边上,趁着人没来的功夫再改一下要给广告商看的文案。
键盘打字噼里啪啦响,气氛不自觉变严肃。
来人略带迟疑,问:“你好,请问是微信的吗?”
其实整句话是“你是在微信联系我的人吗”,一浓缩就都不知道成啥样了,幸好余清音听懂了。
她合上电脑,把菜单递过去:“我是。陈姐你坐,喝点什么?”
被称为陈姐的人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左右,光从素面朝天和简单的打扮来看,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不过人家的工作年龄还是很长的,初中毕业后就辗转在各个剧组打工,从化妆师助理开始做,到现在能独当一面,正是新漾缺的人才。
唯一的问题,就是庙小了恐怕供不起尊大佛。
陈姐却好似不在意,只问:“我偶尔可以带我女儿上班吗?她很乖的,会在旁边自己写作业。”
女性在职场的难处,余清音是可以理解的。
她道:“只要不干扰你正常的工作。”
陈姐:“不会的,她已经八岁了。”
当妈的都有滤镜,余清音不敢全信:“试用期一个月,我们双向选择。”
谈好这个前提,才能继续聊别的待遇。
陈姐的工资高,要负责的事情也多。
新漾现在就请得起一个化妆师,给安排得十分充分。
拿出下周的工作内容,余清音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陈姐全盘接受:“做这行的,比这更累的时候有的是。”
也是,谁挣钱不辛苦。
余清音就是一时半会没能站在资本家的角度思考而已,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先把合同改好,20号之前签的话这个月的五险一金能交上。”
陈姐这几年都跟着剧组四处跑,做的是自由职业,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份正儿八经的固定工作。
她道:“这个月不用,我自己已经交了。”
余清音:“那就不急。这两天没工作,星期三许致远录节目的时候,我让他把合同带给你,你们直接在电视台见就行。”
又道:“致远绝对不要给他画眼妆,清爽点就行。”
陈姐:“上台之前我会拍照给你确认的。”
自己的人就是好,之前用电视台的化妆师,隔三差五还得给送点小礼物,有意见也不能大声提。
这个钱花得值啊。
那点心疼散去,余清音心想到这一步,不管有没有融资,公司的发展都得往上跨一个台阶。
她花钱的事情还有一箩筐,对比起来这是毛毛雨了。
毛毛雨毛毛雨,她给自己洗脑有舍才有得,回家狠狠心加了七八个中介,准备租个大点的办公室。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 新漾是有办公室的。
当时注册的时候需要地址,余清音租了个四平方的共享空间。
只是她租下来之后压根没去过,偶尔路过大厦楼下抬起头看, 也没有无数灯火中有一盏是自己点亮的感觉。
但这次不一样, 是正儿八经能摆上办公桌那种。
余清音上了心, 先把中介们发来的房源都筛选一遍。
价格高的不行,建筑太旧不要, 地方大小得合适, 还得离B大近一点。
挑来挑去,中介们一致建议选中关村的电子大楼。
这地方,全国拎出来都没名气, 但是从其中走出来的几家公司,在未来十年的互联网发展史上占据百分之八十的江山。
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好歹能蹭点好风水。
余清音作为年轻人中的迷信先锋,还没去看长啥样, 心里的天平已经提前倾斜了。
人嘛,只要看出点可趁之机, 就会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三的潜力。
中介的消息更加像狂风暴雨一样,一夜之间轰炸得人无法喘息。
周二早上, 余清音起床看手机, 房源怎么都看不完。
屏幕上发出幽幽的光,岳阳按开床头灯:“开着灯看, 眼睛又该疼了。”
电子产品用得多,这两天风一吹, 余清音就迎风流泪, 赶上有天试用新粉底, 直接是两道清晰的泪痕。
她反正不要多少形象, 即兴在路边拍了段吐槽视频——账号涨粉不少,同时收到了博主生涯的第一封律师信。
被告就被告吧,余清音浑不在意,还不如早餐吃什么给她的烦恼多。
岳阳一看她皱眉就知道在想什么,说:“奶黄包、灌汤包、小笼包?”
选项多,是余清音做得多。
她为了拍视频,上礼拜专门抽一天在厨房里大兴土木,后果就是客厅里多出个冰柜,塞得满满当当的。
即使是自己做的不嫌弃,她都有点吃伤了。
但不吃又太糟蹋粮食,她犹豫地舔舔嘴唇。
岳阳:“还是想吃别的?”
算了算了,都是自找麻烦。
余清音:“奶黄包吧,配牛奶。”
岳阳掀被子去热早饭,端上桌的时候把奶黄包摆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余清音挖一勺面前的地瓜:“你还吃得消吗?”
岳阳:“对留过学的人来说,有口饭吃就行。”
他在英国只待了一年,于二十几年的人生来说占比不高,阴影很大,到现在提起来都得皱皱眉。
余清音心想不知道在异国他乡受了什么虐待,说:“改天我们大宴宾客,让客人吃。”
名单第一位,就是她哥余景洪。
这哪是请客,分明是“鸿门宴”。
岳阳:“快冬至了吧。”
他连初一十五都分不清,谈恋爱以后才开始关注这些。
因为余清音是端午包粽子,中秋做月饼的人,越传统的节日越要大操大办。
她道:“还有半个多月,先过感恩节。”
中外兼容,这日子过得实在充实。
岳阳嗯一声,眼看快来不及,带上早餐赶紧走。
走到地铁站,他正好把牛奶盒子和擦完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与此同时,余清音刚出门。
她下楼梯的时候还在看手机,没留神踩了个空,一屁股坐在阶梯上。
瞬间的疼痛让她倒吸口气,不敢马上站起来。
过了会,她自我诊断没啥问题,但左脚还是不敢太用力,全靠右脚踩自行车。
一路到学校,她就觉得好得差不多,慢悠悠地往楼上走。
教室里虽然温暖,不过天一冷,大家上课的积极性就大不如前。
余清音掐着点来的,居然还算到得早的。
她坐在张颖华边上:“若馨又不来吗?”
张颖华无奈:“我叫她好几回,愣是不起床。”
她也没办法,只能先出门。
余清音:“老张的课,她胆子够大的。”
她的担心很有道理,一上课就点名了。
张老师锐利的眼神扫过教室:“再有一次就挂科。”
明知和自己无关,身为学生的天性还是让余清音低下了头。
她小声道:“若馨危矣。”
张颖华附和:“还不止这一科。”
两个人对视一眼,苦笑摇摇头,各自把书本翻开,上完课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分道扬镳。
余清音下午要见盛京投资的人。
她回家换了身衣服,化妆后去坐地铁,来到熟悉又陌生的金融街。
岳阳在这一片上班,他们有时候约会见面都在附近,但今天是为工作来的,总叫人感觉不一样。
余清音面对高楼大厦,仰着头微微眯着眼,躲开那些阳光下的玻璃反光拍张照。
她发给男朋友看,没等回复就把手机放回包里,朝着国贸大厦走。
国贸大厦是新盖的,很符合大家对金融行业的刻板印象,大厅的地板恨不得打蜡,空气里散发着人民币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人西装革履,连闸机都有一层冷酷的结界。
不是员工进出得在一楼的前台登记,再让保安帮忙刷卡。
就这物业费,一个月不知道得交多少。
当家的人惦记着这些柴米油盐,算计着登上电梯。
某一刻,余清音觉得自己像是都市剧里的女主角,鞋跟的声音哒哒哒响。
她气势都跟着变了,整个人抖起精英范。
可惜,要见的人比她还能抖,话里话外说着“我们盛京如何如何”,仿佛看上新漾是纡尊降贵。
这都没合作呢,就如此盛气凌人,以后还不定怎么样,余清音又不是上门求着谁,心里老大不乐意。
她道:“Tracy,要不资料你留着看,我晚上还得去趟电视台,先走了。”
Tracy可有可无点点头,大概资料到最后的归宿也是进碎纸机。
余清音自己下楼,看一眼手表,心想比预计的快。
她有多余的时间,打了个车直奔电视台。
今天是陈姐第一天上班,她拎着袋子背着包,里头装的全是化妆品和工具。
许致远看了摸摸自己的脸,心想最近也没有毁容,怎么忽然要这么大的工程。
然而他敢想不敢问,打过招呼就安安静静地看网络课。
陈姐有心说两句话,又怕打扰他的学习,只好保持静默。
两个人独占一小间化妆室,面积不过七八平,此刻却空旷得像是大平层。
直到余清音的出现,才算是打破僵局。
她在楼下打包了晚饭和饮料,推门而入:“陈姐,先吃点再弄吧。”
陈姐拿着刷子:“定个妆就好。”
她说着话,白色的粉末跟着弥漫。
余清音护着自己奶茶的吸管,一边说:“挺直。”
不用指名道姓,许致远都知道说的是自己。
他赶紧贴着椅背坐好,下巴绷得快抽筋,双眼直视前方,顺便把腿合上,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
这才像话,余清音:“形体不是光上课就有用的,平常也要保持。”
说起形体,许致远就头疼。
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目前为止在学习上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这门,三不五时还被“告家长”。
做差生的滋味他算是体验到,尴尬地用手挠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