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姐弟恋—— by东边月亮圆
东边月亮圆  发于:2023年09月02日

关灯
护眼

言下之意是只要钱给够,剪个好莱坞大片都没有问题。
这上过班的跟初出茅庐就是不一样,余清音:“你看过我们账号之前的视频吗?”
男生:“看过,切镜很自然,亮点一般放在人物上……”
谁被夸不高兴,余清音:“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男生诧异:“你自己弄的啊?”
他也面过几家同类的公司,人家十几个账号加起来没有新漾一个的粉丝多,配置都还一应俱全。
余清音:“活不多,能应付,之后会加强更新力度。”
工作量多少是个关键,男生:“每周更几次?”
他问得就多和细,下一个人都来了还没谈完。
余清音这儿连个富余搭把手的都没有,只能尴尬笑笑:“不好意思,你先坐着等一会,马上好。”
马上续马上,余清音一下午面了十几个人。
等最后一位走,已经是华灯初上。
入冬之后天黑得早,好些写字楼四点就亮灯。
余清音刚装上的新电灯泡尤其明亮,仿佛要燃烧自己照亮整层楼。
她眼睛都不敢直视,把桌子上的几个一次性杯子扔掉顺便扫地。
岳阳正好来接她,探头道:“什么活,劳动咱们余总大驾?”
余清音:“知道还不来伺候。”
岳阳任劳任怨,就是凑在她耳边:“晚上伺候得会更好。”
余清音给他一肘子,抱臂站一边:“今天有个小姑娘,你猜猜姓什么?”
岳阳:“你看简历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的。”
差点把这事忘记,余清音撒娇:“想跟你再分享一次不行吗?”
岳阳最吃这套:“你说着,我爱听。”
听也不能磨洋工,余清音:“扫完回家啦!”
岳阳就是没有小皮鞭赶着的那头驴,好声好气:“你先想想吃什么。”
余清音:“火锅,取个红红火火的好兆头。”
这个点热门的店全要排队,仿佛全首都的人都按点下班。
两个人取号之后在商场里兜了一圈,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
岳阳:“下午有谁当场应的吗?”
余清音:“有个女生,之前给艺人做商务的。”
经验丰富,她开了今天的最高薪水,希望这钱能花得值。
岳阳:“她什么时候上班?”
余清音甩一下头发:“明天!”
够快的啊,看来是待业在家。
不过明天可是周三,岳阳:“你不是满课吗?”
余清音苦笑:“我的全勤记录,以后估计保不住了。”
逃课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岳阳:“等步入正轨就好。”
万事开头难,现在正需要人盯着的时候,舍她其谁。
道理是这样没错,余清音连这学期可能拿不到的奖学金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她道:“回头我得去文庙拜拜。”
该求事业的时候,她还操着学习的心。
岳阳:“一学期对研究生申请的影响不大。”
出国留学是余清音重生那阵子的愿望。
她想体验前生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会却觉得计划真是赶不上变化,说:“刚开始只是想挣点钱,怎么摊子忽然这么大了?”
这年头,还没有个词叫凡尔赛。
哪怕有,岳阳都不会用在她身上。
他道:“咱们是金子嘛。”
早晚要发光发亮的。
余清音被哄得都快找不着边,在他掌心划拉一下:“也没有这么好吧。”
岳阳微微用力握着她的手:“全世界最好。”
好话谁都爱听,况且其中的真心值千金。
余清音感慨万千:“谢谢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身边。”
岳阳好笑道:“不是该谢谢我吗?”
是是是,余清音夹着嗓子:“谢谢亲爱的男朋友。”
下一秒:“是不是叫153号了?”
岳阳没来得及感动,拉着她赶紧上手扶梯。
怎么说呢,为一顿火锅,很有末路狂花那个味道了。

招兵买马半个月, 余清音总算把公司的基本班底凑齐了。
一切向着欣欣向荣奔去,在这种大好势头下,她组织了一次活动。
说真的, 上辈子作为打工人, 她全世界最讨厌的就是团建,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屠龙的少年,要发通知的时候手停在键盘上半天才按下回车键, 庆幸着人在教室, 不用直面员工的反应。
没有老板在的公司,空气中好像少了一丝紧绷。
新鲜上任的文案张欣看完群消息,问边上的同事:“杏花园在哪?你去过吗?”
首都的店太多, 同事拿出手机搜索后:“在五道口。”
这距离,正好够个打车的起步价。
张欣:“那明天咱们一块?”
同事:“行。”
又说:“幸好是中午, 不然晚上该堵死了。”
五道口常年被戏谑为宇宙中心,地铁赶上早晚高峰人都会挤成肉饼。
话顺着这个, 大家吐槽起首都的交通。
余清音不知道新员工们相处甚欢,放下手机认真听课。
每逢学期的尾巴, 老师们怎么着都得画个重点。
柳若馨这样的挂科危险人物,更是难得的一节不落下。
她临时抱佛脚的样子有点好笑, 张颖华看不下去, 下课铃一响:“你还是每天跟我去图书馆复习吧。”
就是不去,也得去啊。
柳若馨趴在桌子唉声叹气:“老张今天看我的眼神特别不对劲。”
她一脸人之将死, 余清音只好发点善言:“应该是瞪我,我那天没来被发现了。”
一个班只这么几个学生, 老师扫一眼就能知道, 无非是管和不管的区别而已。
柳若馨替她头皮发麻:“你期末考危矣。”
谁说不是, 余清音拍着课本:“现在只有把它吃下去才行。”
平时分别指望了, 还是靠点真功夫吧。
学法律的,别的没有,法条管够,哪一本翻开都是无尽海。
柳若馨一下子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可怜:“幸好我不用拼绩点。”
这话说的,真是够招人的。
余清音捏着拳头作势要砸她,一边叹气:“既生瑜何生亮,既生我,何生这么多人。”
柳若馨很有自知之明:“排除掉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不多不多。”
又手一指:“咱们班你就一位对手。”
张颖华在她手背拍一下:“少挑拨我们。”
又说:“咱们院有双娇,谁都没戏。”
同届法学院有两位女生,不管是成绩还是参加活动都不分彼此,竞争大得所有人都沦为背景板。
余清音:“对了,牛津交换的名额是不是这两天定?”
大家都等着看这回是双娇的哪一位拔得头筹。
柳若馨学习门门不清,对八卦倒是很热衷。
她道:“出来我肯定第一时间知道。”
给她得意的,张颖华嘴角抽抽,拽着她的围巾:“走了,去图书馆。”
三个人都要去,刚出教学楼就被迎面的风吹得想死。
余清音缩着脖子跑,庆幸只有几步之远。
不过她们来得太迟,满场已经座无虚席,有人干脆在过道和楼梯间学习。
这场景,对张颖华来说太常见。
她从包里掏出块桌布铺在地上,自己坐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们坐呀。”
柳若馨本来都打退堂鼓了,可她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只得磨磨蹭蹭在边上翻开书。
没办法,这大腿她也得抱。
倒是余清音:“我去借两本书回去看,明天见。”
可惜,注定她今天没办法心想事成。
书已经被别人借走,她只能背着包回家,在路口买了份麻辣烫,边吃边看网课。
看到一半,她接个电话,嘴里的东西来不及咽下去,含糊不清:“哥。”
余胜舟一听声音就知道,问:“吃什么呢?”
余清音:“麻辣烫。”
大概是即将做爸爸,余胜舟也沾上长辈们的习惯,说:“别老吃那些没营养的。”
余清音没忍住笑出声:“哥,你现在好老派。”
这就叫老派了?余胜舟:“等你长大就知道。”
实在是人到中年的意味扑面而来,余清音想起他上辈子发福的样子,问:“哥,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余胜舟十来岁那阵子宛若根竹竿,身材一直保持到大学毕业。
瘦的人在一开始胖的时候都不会察觉,被这么一问摸摸肚子:“好像是有点。”
有的历史轨迹,果然是不以人的干扰为转移的。
余清音:“珍惜现在的你吧,你的体重要一路狂飙了。”
余胜舟看一眼镜子里的人,仍旧能称得上匀称两个字的形容,没放在心上:“那就让它飙。”
又说:“别打岔,我有事骂你呢。”
隔着几千公里,余清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惹到他的地方,但出于从小到大的习惯还是夹着尾巴:“我没做错什么吧?”
话音透着不确定。
余胜舟拉高音量:“还没错?”
凶得余清音以为是触犯天条了,下意识:“大错特错。”
休想装乖蒙混过关,余胜舟:“缺钱怎么不说,还跑去贷款,你还是学生知不知道?”
贷款?余清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会才说:“不是我,是公司。”
是谁都一样,余胜舟:“还不起第一个倒霉的还是你。”
余清音:“账上有钱的,我只是想留着更多的流动资金。”
余胜舟从小看他爸做生意,难道还能不懂这种基本的道理:“这世上谁能一直有钱?”
不管如何,都是风险。
余清音打哈哈:“哥,好像有点不吉利了。”
余胜舟被她逮到个话头,还真没法往下接了,只好说:“差钱随时喊我,做生意最忌讳拆东墙补西墙了。”
前后矛盾嘛这不是,余清音:“找你也是拆东墙。”
那能一样吗?余胜舟:“起码我这堵墙不用补!”
比起感情,成年人的世界里真金白银好像更不容易。
余清音拍几句哥哥的马屁,转移话题:“你们单位最近忙吗?”
余胜舟六月份大学毕业,七月份结婚,九月份省会公务员入职。
他走在长辈们认为最好的路上,自己也挺满意的,说:“不忙,每天五点半下班。”
余清音:“那我嫂子忙吗?”
余胜舟:“你们天天联系你问我?”
又挑刺:“谁才是你哥?”
嫂子本来就不是哥,余清音说两句烂笑话,深刻检讨后挂掉电话,马不停蹄把嘴巴漏风的余景洪骂一顿。
余景洪还振振有词:“我哪知道你没跟大哥说!”
锅又回到自己身上了,但余清音是坚决不认的。
她叽里呱啦一长串话,“被告”余景洪脑瓜子被绕进去,签下欠三顿火锅的不平等条约,第二天才反应过来想赖账。
发出十三条信息,余清音都视而不见。
她不是存心的,实在是眼前有更大的利益要捍卫。
正是中午十二点,杏花园的三号包厢。
余清音作为老板,坐在圆桌的主位,帮两边的人相互介绍。
其实大家在网上都沟通过,但一时之间没法把名字跟脸对上号,加上面对面都莫名有种见网友的尴尬,不知怎么的你看我我看你。
既然如此,不如来聊聊工作。
余清音点名:“晓东,趁着没上菜,说说接下来的活动安排。”
一个接一个,等吃完饭就地开个会。
余清音对公司的发展有初步的计划,说:“我们现在有人手了,以后每个账号每周最少更新两个视频……”
她这段话彩排过,说完为了气势不断掉,拿起杯子慢悠悠喝口水:“有问题吗?”
一般人哪怕做不到都会点头,赵琦却道:“我有。”
她本来就喜欢运动,签约以后也是走这个方向,视频内容暂时以健身和骑行为主。
现在要加入美妆的部分,她觉得广告植入得太硬,反而打破原有的关注。
既然不合适,她就直言:“化妆运动太奇怪了。”
余清音:“这个主题主要是做测评用的,不需要天天。”
没办法,运动的领域目前还是太窄,盈利性不强,能拍美妆还是用自己的资源做的置换。
那行,赵琦显得很好说服的样子,不过又提出另外的质疑。
一来一往的,倒让别人也敢开口了。
许致远本来还以为是针锋相对,渐渐也回过味来,心想自己确实是傻蛋,抿紧嘴生怕破坏这大好局面。
木头脑袋都能领会的事情,余清音更不会转不过弯来。
她也不挑破,只是冲人笑一笑。
明白人,不需要件件桩桩都摆在台面上。
赵琦也跟着笑,无形之中双方的关系更拉近,有了旁人无法插入的紧密。
作者有话说:
为了完结,努力中。

有了基本的方向, 员工们很快报上来的各个账号的新一期的拍摄内容。
赵琦和陈颂蕴的部分还好,余清音很快拍板通过,但到许致远身上就犯难, 为此她特意在午休的时候去了趟公司。
对新漾来说, 老板常年不在是常态, 看到人才是意外。
大家的惊讶程度堪比看到游戏里的NPC跑到现实里发布任务,余光止不住打量。
余清音倒没多注意别人, 把运营何叶叫到办公室。
入职的时候, 大家都接受了会在工作时间以外加班的概率,因此何叶没觉得反感,甚至因为提前知道是什么事情, 在心里编织着如何应答。
等双方都坐下来,余清音问:“选题我看过了,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何叶:“我是觉得,许致远的账号需要有明确的方向。”
不像赵琦是运动类, 陈颂蕴专门拍汉服,许致远的微博其实没有过太多的专业规划。
他录制节目、在电视剧里露过脸, 甚至连电视台的晚会都当过背景板,混在童声合唱团里唱过歌。
但他本质上并不是艺人, 只是托赖这些名气和老天爷赏饭吃的脸, 得到更多的工作机会。
顺风顺水到余清音都没有任何危机感,自然而然忘记考虑或者说刻意忽视这个问题。
她道:“但你提的方向都太市场化, 许致远不是这种类型。”
做自媒体的人,心理的下限要低。
不说是撒谎等道德层面的, 而是接受镜头前不一样的自己。
偏偏许致远都做不到。
他这人说白就是太要面子(非贬义), 压根没法拍摄策划上的任何东西。
怎么做还不是公司说了算, 博主本人的想法何叶觉得无关紧要。
她流露出一丝本心:“但是挣钱啊。”
余清音:”说句很天真的话, 许致远不想挣太多钱,他的并列遗愿清单是做数学家和拥有普林斯顿的学位。”
何叶愣了一下,心想或许这就是自己和高材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过她脑筋转得挺快的,说:”那他可以做学习博主。”
再过四五年,考公考研的赛道卷得人体无完肤,学习博主也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但现在相对来说还是小众的分类。
以至于余清音一开始都没往这个方面想,她恍然大悟:“果然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何叶权当是夸奖,试探性:“那我就按这个写新的策划了?”
余清音露出难以言喻的微笑:“另外查查现在最难考是哪些证书,把考试时间什么的都列出来。”
学生时代成绩一塌糊涂的何叶感受到被分数支配的恐惧,心想许致远好像要倒大霉了。
可惜人和人完全是两码子事,许致远听说自己以后要专门搞学习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余清音本来以为要花时间说服他,诧异道:“我以为你只愿意学数学?”
许致远不恰当地比喻:“数学是正房。”
他对任何科目都有探索的欲望,只是有某一门的地位无法撼动。
余清音心想他第一应该加强的是语文水平,说:“那就让何叶给你出脚本了。”
其实说是脚本,上头写的全是注意事项。
因为拍摄内容很纯粹就是学习,只不过必须要露出脸和招商位。
为此许致远空出一整天,在公司让摄影给他找最佳上镜角度。
他没从那些细微的挪动中看出自己的脸有什么不一样,但还是任由安排。
说真的,何叶有几次都以为他要不耐烦了,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她在上家公司就是,顶头上司粉丝不多,大明星的做派摆得高高的,出门恨不得雇两个打伞的。
她为了交上房租一忍再忍,到今年才忍无可忍。
这样一来,她觉得许致远还是挺敬业的,不像老板说的那样对某些工作绝不配合的样子。
某些时候,人愿意把最小的事情发散以最离谱的猜测,她心想这也许是合伙人之间的矛盾,仿佛从新漾的招牌中看出裂纹。
每天上班,都先祈祷两句公司别倒闭。
余清音不知道员工对公司的前景和发展有无限想象力,自认是前景朝气蓬勃。
毕竟别的不说,给投资人看的第一份月报数字就很漂亮。
年底是购物的旺季,博主们广告打得多。
之前什么事都余清音一手包办的时候没办法对接太多客户,最近总算可大展宏图,好像一睁眼就能听见硬币掉落的清脆声音。
有一点点成绩,当然要马不停蹄让花钱的人知道。
元旦假期后的工作日,余清音上午考民法,下午约了童惠心在咖啡店见面。
像这种区区两百万的项目,吴三得这样身家十位数的人当然不会亲自过问。
甚至当时谈合作的时候他只在一旁坐着,都算是给足面子,真正经办的人是他的助理童惠心。
在长期的合作中,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余清音时不时会给她发消息,看到人三分热络:“童姐。”
童惠心刚从公司出来,穿得颇为正式。
她打过招呼把大衣脱下来放在沙发的一边,说:“屋里真暖和,外面风太大了。”
首都的风,一年狂似一年。
余清音跟着寒暄:“天气预报还说要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年年都下不了几粒雪,童惠心:“我刚上大学那年看到雪可兴奋了。”
南方的孩子到北方,总是对鹅毛大雪格外期待。
余清音今年仍旧格外期待,不过目的不一样。
她道:“再不下,颂蕴的故宫大片就拍不了了。”
汉服跟故宫,再适配不过。
童惠心:“我看她前几天在怀柔拍的那组也不错。”
余清音:“背后一把泪。入冬我就让人时刻关注怀柔。上两个礼拜也下过一阵,临时叫模特、化妆师、摄影都加个班,车还没开到环城高速呢,雪就停了。”
白费劲,还得一人补贴两百块,幸好最终还是拍成了,不然她能呕死。
一行有一行的不容易,童惠心:“那你们这也有点靠天吃饭的意思。”
外拍就得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余清音:“之前致远帮广告商拍两张照,全套妆发都做好就开始电闪雷鸣。”
那阵仗,不知情的以为有谁触犯天条。
童惠心顺着问:“那不就拍不了了?”
两个人这么东拉西扯闲聊天,该说的都透露在三言两语里。
其实区区一个多月的经营,数据本身没多少看头,花的还比挣的多。
大家都是奔着拉关系来的,一转脸就变得像陌生人。
生意场上,建立感情是件难事,不过是依托于彼此的身份为社交的枢纽。
余清音有时候觉得成年的标志应该是从赚钱开始,或者说离开校园的那刻。
眼看快到吃晚饭的点,她不经意地看一眼手表。
知情识趣,童惠心看一眼窗外:“天都这么黑了。”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余清音坐上晚高峰的地铁,后背被挤出一层薄汗,出站的时候被迎面的风一吹,鼻子跟着就堵住。
人的免疫系统不是万能的,她一年有这么一两次感冒流鼻涕是正常的,第二天照常出门去学校。
考试周的气氛格外肃杀,老师收卷子的动作跟扔出令箭说“斩立决”没甚区别。
柳若馨的佛脚抱得不太扎实,出考场的时候唉声叹气:“死定了死定了。”
张颖华恨铁不成钢:“赖谁啊?”
柳若馨嘤嘤嘤撒娇:“我都这么惨了还骂我。”
又十分地惆怅:“这学期的专业课怎么这么多。”
大一通识课多,她当时门门六十分低空飞过,都是全仰仗各位老师的心慈手软。
可大二的安排有不一样,偏偏她这会才察觉出不妙,说:“幸好咱们学校不给家长寄成绩单。”
哪有大学还寄成绩单的,张颖华:“又不是小学生。”
柳若馨:“浙大寄。”
幸好当时没报浙大的志愿,张颖华:“我妈看到我没考第一会很难接受的。”
当然,她自己也有点难受的,毕竟已经付出最多的努力。
来B大以前,大家都是母校的佼佼者,哪怕是现在整天会挂科提心吊胆的柳若馨也一样。
她道:“只要没人看到我的成绩单,我就还是家族的荣耀。”
尤其逢年过节的聚会上,她是长辈们口中最好的别人家的孩子,就是难免会有些心虚。
倒是余清音无所谓,说:“我爸妈原来对我最低要求是十八岁以前不能怀孕,压根没指望过我上大学。”
在她出生长大的小镇,那些初中毕业就打工的少女,多数也会在懵懂无知中走入婚姻,开始承担另一个小孩的人生。
即使是对大学生而言,怀孕仍是件很超前的事情。
柳若馨立刻凑近:“看不出来,你还狂野过。”
余清音推开她:“感冒了,当心传染。”
对哦,自己这正常发挥都半只脚踩在悬崖边上,万一再有个头疼脑热更不得了。
柳若馨往后退两步,还用围巾充当口罩:“我建议,中午咱们分两桌吃饭。”
余清音满脸不可思议:“不是,你变得也太快。”
柳若馨嘻嘻笑:“等你痊愈,咱们还是好朋友。”
边说,往边上再挪一挪。
余清音:“永久断交吧。”
又道:“颖华,我们离婚你跟谁?”
张颖华马上进入角色:“妈,你可不能抛下我。”
柳若馨捧着心:“你们母女好无情无义。”
三个人蹩脚地扮演着过家家,一路笑着往食堂去。
结冰的未名湖面映照着少女们的倒影,短暂留存这一秒。
作者有话说:
浙大寄成绩单我是听说的,如果不对我再改。

百年以来, 未名湖几乎算是B大最知名的景点,颇有几首还不错的诗篇流传。
但作为本校学子,那些盛名都在历史之中, 论热闹还是得看今朝。
余清音下午有门选修课要考试, 老师大发慈悲允许半开卷。
她缩印满满一张A4纸的知识点, 眯着眼在考场上找答案。
可惜她押题不太准,只能靠残存的课堂记忆。
得亏她平常没怎么逃课, 笔记做得又算扎实, 勉勉强强能写满。
至于分数嘛,大约也能拿个优秀。
这点自信,余清音还是有的。
她考完出教学楼, 想着拐去食堂买晚饭,照例路过未名湖。
远远一看, 湖边喧嚣声四起,都不用猜就知道有事发生。
余清音大步向前, 挤在人堆里,才发现这瓜掉自己身上了。
她脱口而出骂句娘, 把书包丢在旁边,左右找着工具。
围观的人马比她还快, 加上年年都有走在冰面上不慎落水的人, 保安也时刻准备着。
很快,嘴唇发紫的余景洪就被拉上来。
他小腿以下湿透了, 整个人瑟瑟发抖。
边上的徐凯岩赶紧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说:“没事吧, 快走快走。”
人又不是北极熊, 铜皮铁骨估计都撑不住。
余清音没好气赶紧过去:“你腿是不是闲的?断了算了!”
气归气, 她还是解了围巾和大衣。
余景洪已经没力气推, 被拽到最近一栋楼的洗手间。
室内有暖气,他把鞋裤脱了踩在自己半干的外套上,用好友的羽绒服暂时先挡住下半身,一双露在外面脚发红。
徐凯岩:“你在这等着,我回宿舍给你拿件裤子先顶上。”
余景洪那被冻僵的脑袋微微回过神:“行,快去快回,我要死了。”
徐凯岩觉得冻死大概不可能,被打死的几率却几乎是百分百。
他出洗手间路过余清音的时候都不敢看她的脸色,小声说:“我回去拿衣服。”
有人可以落荒而逃,有人困守围城。
余景洪庆幸自己从下去到上来区区几秒钟,没有被冻伤。
他吸着鼻子,后知后觉摸口袋:“手机也没掉。”
这栋楼没啥人,楼下的脚步声都能听到回音,更何况余清音离洗手间的门这么近。
她一肚子火骂道:“怎么没把脑子给掉进去!”
差点忘了还有她,余景洪:“我脚滑才摔进去的。”
又道:“写着‘请勿在冰面上奔跑’,我还是有基本素质的!”
前一句,余清音半信半疑。
后一句,她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有理不代表无罪,余清音:“那你怎么不看路!”
余景洪:“是路惹我!”
还能强词有理,应该没啥问题。
余清音松口气:“我还有热水,你喝一点。”
余景洪环顾四周,觉得洗手间这个环境实在让他很难突破心理障碍。
他道:“老徐怎么还没来。”
余清音:“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大吗?”
余景洪啧啧:“知道你们B大了不起,不用一直强调。”
又说:“要不是他,我今天还不来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