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他们看的这间,原先是卖茶叶的。
至于为何好好的茶叶铺子要腾出来转卖,听着李牙侩的意思,是房主做茶叶生意折了本,才迫不得已把店铺给出手的。
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不过管他是真还是假呢,在林远秋看来,只要这间铺子不存在纠纷,房子没有质量问题,其他都不是自己要关心的。
林远秋发现,相对于边上几家,这间店铺的开间要宽上一些,
开间大了,能把物品展示与人的空间也就大了,这与林远秋对这间铺子今后的打算是有益处的,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林远秋用脚在门口量了量,发现整个开间约摸四米左右,以他这个现代人的眼光,这样的尺寸,算是最佳店铺的标准了,显然林远秋是相当满意的。
只是不知后院的情况如何。
过来时,李牙侩已把这边的钥匙都带到了身上,所以这会儿他把门锁打开后,就带着林远秋去了后院。
和昨日图纸上看到的差不多,院子里有两间带着阁楼的主屋,而房子的朝向,与前头铺面一样,也都是坐北朝南的,厨房在东面靠墙的位置,紧挨着它的是一间堆满碎木头的柴房。
让林远秋最为满意的是,在院子的西南角,居然还有一口水井,这水井和他庄子里的一样,是架了辘轳的,要用水时,直接把水桶放下,然后摇着辘轳把水桶提上来就成。
昨日看到的图纸上头,可是没有水井的,想来是忘记画了吧。
有了这口水井,以后不管是洗菜做饭,还是洗衣打扫,都要方便了许多。
想到洗衣,林远秋突然想起采光的事来。
他忙环顾四周,等把院子的每个角落都看上一遍后,心下满意,很好,整个院子就没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往后不管晒衣裳被褥,还是冬日晒太阳取暖,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等林远秋把所有门窗检查了一遍,发现都没问题后,就拍板了买铺子的事。
又做成了一单生意,李牙侩只差把嘴角笑到了耳朵根。
房主把卖店铺的事全权托给了牙行,所以办起手续来就快了许多。
店铺卖价三百二十两,给李牙侩佣钿八两,再算上衙门登记契证时的四两,买下这个铺子,林远秋一共花了三百三十二两。
等崭新的房契拿到手时,林远秋觉得自己在大景朝的立身之本又多了一些。
“你们牙行可否帮着买些苗木?”
把房契收好后,林远秋问起了树苗的事。
京城这么大,他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有卖,与其四处打听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把这事拜托给牙行来的直接。
李牙侩笑着点头,心说当然可以,实在太可以了,他们开牙行的,不正是为买卖双方说合交易的吗。
“不知公子想买何种苗木,得需多少?”
问到这个问题时,李牙侩马上想起了昨日的庄子,难道林公子是想买了树苗种到庄子里去?
只是,花三百两银子买下庄子就为了种树?
这也太不划算了点吧。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李牙侩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脸去质疑别人,他只要把客人交待的每件事给办好就成了。
“柿子树。”林远秋答道。
至于买多少棵,昨晚他已经想好了,准备先种上一百棵,这样的数量徐老实一个人管理起来也不会太累,否则等天热起来后,光浇水都得费上好些时候,别到时得不偿失了。
听到林公子要买一百棵柿子树苗,这并不是难事,李牙侩自然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至于苗龄,林远秋选了三年的,记得先前家里买树苗种到新买的山上时,买的好像就是三年苗龄来着,所以他也买相同的好了。
付了定金,签了契书,双方定下的交货时间是十日之内。且还约定,等苗木到时,须得直接送到庄子上。
离开牙行后,林远秋就来到街路口这边,既然店铺已经买了下来,那么接下来自然是寻摸守店铺的人了。
只是想找识字且又会做生意的,并不容易,林远秋一连走了好几家,都未寻到适合的。
都说急事慢做,有些事情是心急不来的。是以再转了一圈还是无果后,林远秋便没耽搁,出了昌荣街后,就回国子监去了。
时间已是不早,他还是早些回去吧,省得又像昨日那般紧赶慢赶的,匆匆忙忙的就跟打仗似的。
很快就到了又去秦府的时候。
上完半日助教的课,林远秋和周子旭就拿着各自写好的策文一起出了门。
不过在去秦府之前,两人准备先去一趟点心铺子。
秦府,书房院子里。
两个小厮正依着老爷的吩咐,往刚腾出来的小书房里搬着桌椅,这是秦遇临时起的意,大书房内博古架就有好几个,还有花架高几,平时他一个人待着不觉着什么,可再加上两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所以秦遇就让下人把隔壁的小书房给收拾出来了,府中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直接从旁的院子里挪过来就是,还有高几,他也让小厮搬过来两个,再往上头摆上两盆清香幽静的春兰,很快,一个适宜识文谈学的芝兰之室就布置出来了。
看到老爷眼角带笑,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几个小厮忍不住在心中做着比较,总觉得这段时日的老爷,比起往常的神色严肃,不知要爽朗了多少。
说是爽朗还真一点都没夸张,这两日,随侍小厮已不止一回看到自家老爷时不时的哼着诗曲了。
这种情况若在以往,别说看到了,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要知道,他们家老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呢。
所以说,这段时日,自家老爷变化确实有些大,不过这样的变化,他们当下人的都喜闻乐见。
秦遇自然不知小厮们的心中想法,这会儿的他,靠坐在老圈椅上,品茗茶香,而后回想着上次自己给布置的策文题,正等着即将上门的林远秋和周子旭呢。
说来也是奇怪,两个娃儿拢共才来过两次,可他怎么就跟成了习惯似的,心里居然多了期盼。
还有,自己虽说是给两个孩子讲文解惑,可从中也获益了不少,最起码现下再听到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时,已比往日多了淡定。
如今秦遇想的是,爱啥啥,反正都是皇上自己的娃,怎么争怎么斗都是他们皇家的事,他一个外人有啥好操心的。
人啊还是活的纯粹,才能更自在一些。
这一点,秦遇还是最近从那两个小子身上感悟出来的。
许是看惯了勾心斗角的缘故,对于林远秋和周子旭这种没有花花肠子的憨实性子,秦遇是真的喜欢。
话说,他一个已是知天命的老头,两个孩子到底是真憨实,还是故意为之,肯定能看出来的。
而此时,“憨实”的林远秋和周子旭,又各自提着两斤芡实糕兴冲冲的上门来了。
按着他俩的想法,既然秦大人爱吃,那他们多买一点肯定是不会错的。
看到四个鼓囊囊的点心包,秦遇呆懵片刻后,忙忍俊不禁地吩咐下人,让他们快去拿盘子把四斤芡实糕都装上,然后又让小厮去泡了上好的黄山云雾过来。
秦遇准备和这两个小子来场边吃茶点、边讲学说文的模式,顺带用实际行动来告知这两个臭小子,哪怕再是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道理。
于是,整个下午的讲学中,秦遇都会逮了空档,招呼林远秋和周子旭多吃些糕点。
而秦遇自己,许是心情实在好的缘故,也不知不觉的跟着吃了好多块。这让林远秋和周子旭对秦大人爱吃芡实糕的事实,更了然了不少。
如此情况下,想得出有效的教育成果根本不太可能。
这不,吃了一肚子茶水和芡实糕的林远秋和周子旭,在出了秦府大门后,就迫不及待的聊上了。
“林兄,你觉得芡实糕好吃吗?”周子旭摸了摸高起不少的肚子,觉得今日的芡实糕,他吃下半斤指定是有的。
林远秋摇摇头,实话实说道:“起先吃着还好,可吃多了就不觉得味道好了。”
特别是糕里还加了猪油,吃多了有些腻的慌。
周子旭也是这个感觉,他实在不明白,这又甜又腻的糕点有啥好吃的,没想到秦大人这么喜欢。
林远秋却觉得正常,“有啥想不明白的,一千人一千种喜好,就好比红烧鱼块,旁人嫌麻烦不愿动筷,可咱俩还不是百吃不厌。”
的确是这个理,周子旭点点头,本来今日买糕点时,他和林兄还有些犹豫,总觉得老买同一种糕点会不会显得他俩没脑筋。
可现下看来,他们还得继续买才成,谁让秦大人爱吃芡实糕呢。
两人回到国子监时,正是饭堂开饭的时候,已过去转了一圈的书砚,忙告知了今日饭堂有鱼吃的好消息。
于是洗过手后,三人飞快往饭堂而去,国子监的住宿生可有不少,不动作快些,等轮到他们打菜时,恐怕只能用鱼汤拌饭了。
日子一天天的,很快就到了众学子小考的时候。
为公平起见,小考的答题卷,也与科举考试相似,姓名处一律弥封。且规定各助教不得为本堂学子阅卷,以免从字迹中认出人来,从而出现偏颇。
这样的做法,众学子自然都是支持的。
广业堂分为三个班舍,共有两百来位学子。等到考试的时候,大家按照规定,把自己的小方桌抬到了竖立着碑亭的广场上,广场占地约有小半顷,哪怕不算上四角碑亭的位置,也能容纳下整个国子监学子的考试。
不过,把考场设在广场上,得挑了不刮风下雨的日子才成。
好在这几日天空晴朗,倒不用担心半途会下起雨来。
只是晴朗也有晴朗的弊端,那就是阳光大了有些刺眼,所以答题时,得尽量把身子往前倾,好给自己的落笔位置遮挡出一片阴影来。
这样的造型,一场考试下来脖子酸是肯定的,不过这会儿众学子的心思全在题卷上,哪里顾得上这些。
在林远秋的左边,与他相隔半丈距离的座位上,正坐着丁德进。
和林远秋一样,丁德进也是广业堂的学子,只不过两人并不在同一个班舍里,所以平时碰面不多。
虽与边上之人隔着近两米的距离,可从眼角余光中,林远秋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手不停毫,可见其的学问扎实。
前世读书时,林远秋就是个不喜与人攀比成绩的性子。来到这里后亦是如此,不过该有的警醒必不能缺,所以每回看到其他学子用心苦读时,林远秋都会时刻给自己紧一紧略微松懈的弦。
会试三年一次,若是不中,又得等三年。
都说打仗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虽不是绝对,可次数久了,渐渐失去勇气却是必然。
要林远秋说,科举考试比战场杀敌更磨人心,毕竟一次不成,再试就是三年之后了。期间不论在意志还是心性上,都是极大的考验。
所以,趁着年轻,多逼一逼自己吧,别等到年过半百之时,还颤巍巍的奔波于赴考路上,届时恐怕有这个心,也无那个力了。
今日的杂文试题并未拘泥于某一种形式,这让林远秋多了发挥的空间。想到前几日秦大人诠释了中庸中“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的这段话。
所以,对于这篇杂文,林远秋心中已有了思路。
许是这几日都有练习策文的缘故,今日写出的杂文侧重于议论的形式,也算是对林远秋往日只善于叙事形式的突破吧。
所以任何时候,付出去的辛劳,总会有收获的时候,差别在于获得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杂文,墨义,诗赋,以及策文,一连考了四日,等考好最后的策文,众学子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小考结束后,接下来便是众助教忙着阅卷的时候。
国子监给学子们放了两天的假。
前几日为了预备小考,大家一番心思都在书本上,如今好不容易能松快两日,自然喜不自胜,一个个都约起了诗会,或去登山游玩的事来。
周子旭也过来喊了林远秋,他与刘青安,还有张元、秦文杰他们,准备和其他同窗一起去云居寺游玩,顺带还有举办诗会的意思。
早就听说云居寺层峦叠嶂,景色优美,说不想去那肯定是假的,不过林远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还是不去了吧。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的时间,林远秋想去庄子上看看。
马上柿子树苗就要送过来了,他总要先去看看树坑挖的如何了。
虽现下还没到七、八月的高温天,可不及时把树苗给种下去,只怕根茎也会因为缺水太久,而一时缓不过劲来。
到时温度再往上一升,树苗的存活率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第二日,林远秋起了一个大早,他准备去庄子前先到西市一趟,想看看有没有小鸡卖。其实和徐老实去西市的那日他就想买上几只了,无奈并没看到有卖小鸡仔的摊贩。
之所以有养鸡的想法,还是因为平安、平实兄妹三个。
在林远秋看来,若有鸡在庄子上养着,将来几个小的吃鸡蛋就不成问题了。
还有,待会儿他还得去药铺一趟,那治风寒以及治发热的药也得买上几副。
都说有备才能无患,庄子离着京城可有半个多时辰的路呢。若有药草备着,期间真要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到时就不用着急的四处抓瞎了。
另外,做衣衫的布匹今日也得带些过去。
那日林远秋也看到了,徐老实一家五口就只有一个包袱,想来里面也没几身可换洗的衣衫。
原本就该给他们发上一身的,只是考虑到几个孩子的衣裳不好买。所以他还是直接买了布匹让徐老实媳妇自己做吧,也不必买多好的料子,简单的粗布就成。
对了,那针线笸箩得记得买上一套。
担心东西多了自己会有忘的时候,林远秋拿出纸笔,一样样记了起来。
林远秋先去车行雇好了马车,这样再去西市置办东西时,就会方便了许多。
每日的这个点,都是西市最繁忙热闹的时候。除去各式土陶制品,近郊的村民还会拿了自家地里的产出过来,如花生豆子,如新鲜菜蔬,以及木制小物件啥的。
而所有物什当中,属鸡蛋最为常见。
农家人,若不打些零工,一年到头很难会有银钱进账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好些人家都会把家中的鸡蛋攒着,等攒够了数量,再拿到城里来卖,所得银钱正好用作日常所需的维系。
这样的操作,在时下算是常态。
卖鸡崽的摊子共有两家,林远秋挑了鸡崽个头大一些的,四文钱一只,考虑到成活率,林远秋买了二十只,共花了八十文。
鸡崽小的时候,是很难分辨出公母的,虽林远秋让卖家尽量帮他多挑些母的,可总要养大了些,才会知道鸡贩子有没有挑对。
买好了小鸡,顺带又买了一袋子米糠,这样就可以用米汤拌着喂鸡了。等把鸡养的稍微大一些,就可以让它们自行去草丛中啄虫子吃了。
因今日要在庄子上待上一天,所以林远秋又买了好些菜带着,除了鱼和肉,还有一篮子鸡蛋。至于新鲜菜蔬,届时就直接到村人家里买吧。
等从布庄出来,已差不多巳时。
赶马的车夫正是上回的那个,打过两回交道,相互也算是熟悉了。
于是坐在车厢里的林远秋,听车夫说了一路的新鲜事儿,有发生在京城的,也有在通州的,更多的则是其他州府县城的。
车夫平日里走的地方多,接触的人也多,自然知晓好多旁人不知道的事。
虽好些都是道听途说的话,当不得真,可有了在茶楼收集信息的经历,如今再听这些事情时,林远秋可不会只把它们当成无关紧要的闲事,而懒得去听。
至于说的这些事,不管是真是假,心里存个印象,总是不会错的。
马车很快到了庄子。
跑来开门的是平安,等看到是自家公子过来后,他忙喊了一声公子,而后就让平实快些去喊爹。
不多会儿,徐老实就满头是汗的跑过来了,看他裤腿上沾着的泥,可见刚才正忙着挖树坑的事。
见林远秋拖着鸡笼正准备往车下提,徐老实忙上前搭手,“公子,让小的来吧。”
几十只鸡关在笼子被颠了一路,那粪便指定拉的满鸡笼都是,可不能把公子的衣裳弄脏了。
很快杨氏也跑了过来,一起帮着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杨氏就是徐老实的媳妇,夫妻俩这段时日都没停止挖树坑的事。
所以,等林远秋进到院子里时,就看到山坡上的野草被清理了不少,待走近时,才发现那上头已有不少土坑挖着了,看着全是一尺见方的大小,每个坑之间相隔大约十米左右。
这样的距离,对于日后柿子树的长成肯定是没有影响的。
由此可见,在农事上,徐老实懂得还真不少。
和马车夫说好申时再过来接自己后,林远秋就在庄子里转起了圈来。
那日太过仓促,使得林远秋还没来得及把整个庄子都走上一遍。所以,趁着今日时间充裕,他自然得仔细查看一番了。
林远秋准备先去看看自己一直挂记在心的围墙,买庄子的那天,他只看了靠近屋宅这边的一段,也不知山坡后头是怎样的光景。
说实话,像这种给整个庄子都打了围墙的做法,林远秋还是第一回 遇到。
一般情况下,不都是只在住宅的部分围个小院,其他的地方都和寻常田地没两样,只设了碑界就成的吗。
一百六十亩的坡地虽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不然也当不了跑马场来,所以一整个全围下来,得要多少砖块啊。
要林远秋说,这个庄子单花在打围墙上的花销,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自己的三百两银子花的实在太值了。
林远秋知道,这家人之所以会急着低价脱手,还是因为心里有忌讳的缘故。
可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在这种高低不平的坡地上骑马,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所以这跟吉不吉利搭不上边,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大意所致。
等到了山坡的后背面,林远秋看到,这边的围墙要高上了不少,看着足有五米的高墙,林远秋心说,这是防着有人会往这僻静之处攀爬过来吧?
虽林远秋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不过有这样的高墙建着,自是求之不得的,这样以后柿果长成,自家做柿饼时就能谨慎了许多。
等林远秋从山坡处转回来时,平安已经领着弟妹在围着的简易鸡圈里看着小鸡了。
“公子,咱们庄子里可有不少的野兔,这几日小的挖地时常有看到,只是这东西机灵,想要捉住它们可不容易。”
徐老实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连挖了几日的地,按理来说应该很累才是。可这会儿的徐老实,看着精神头十足,不单是他,就连平安、平实还有小丫也是如此,比起先前,如今兄妹三人的脸色好上了不少。
也是,没了前途未卜的忧虑,加之这些天的吃好睡好,自然啥啥都好了。
庄子里有七间住房,分别是正房三间,然后是左右各两间厢房,而柴房和灶间属于附房,并未算在其中。
徐老实一家就住在西厢房里,东厢暂时空着,至于正房,自然是留给林远秋住的了。
不过现下林远秋肯定没多少在庄子上住的时候,所以这几间房平日里都该是锁着的居多。
杨氏已把中饭做好,很快就都端了上来,一碗炒鸡蛋,一碗猪肉,还有鱼块和豆腐。横坑村里就有做豆腐的人家,这豆腐是杨氏刚刚去村上买的。
一个人四碗菜,林远秋肯定吃不了这么多。
他让平安去拿两个碗过来,然后把炒鸡蛋和猪肉分了一大半到碗里,再让平安端去给爹娘弟妹吃。
平安并未马上去捧桌上的鸡蛋和猪肉,而是先躬身道谢,之后再小心捧过菜碗出了正堂。
一举一动都有板有眼的,可见先前是学过规矩的。
林远秋若有所思,觉着往后自己若是需要小厮时,让平安跟着就不错。
车夫赶着马车准时过来接人,因着是放假之日,今日倒不必酉时必须赶回,不过时间也是不早,太晚了,怕马儿会看不清道儿。
离开庄子时,林远秋把买来的布匹给了徐老实,另外又拿出一百文铜钱给他。
仆人用心做事,他这个当主子的,适当做些奖赏,也是应该的。
约定好的一百棵柿子树苗,是第二日送到庄子上的。下午时候林远秋又去了庄子一趟,只见树苗棵棵齐整,顶端枝条已带了分叉,可见年份是足的。
坑已挖好,种起树来自然就快。
等忙了半日的林远秋准备回国子监时,已差不多有一半柿子树苗种下了。依照这速度,至多再有两日,应该都能种完成了。
小考的成绩,终于在众学子的期盼和忐忑中,贴到了辟雍堂东面长长的告示栏上。
除前十名学子是连着答题卷一起贴出来的,其他人都只有一个名字来着。
而广业堂的那份,则贴在告示栏最后的位置。等林远秋和周子旭,还有刘青安他们过去时,已有好多人在告示栏那边围着了。
林远秋踮起脚,正准备朝告示栏里看去,就听有人高声说道,“此次小考,丁兄又一马当先,不愧为吾辈之典范啊。”
话刚落音,人群中有好些人跟着附和:“曹兄说的极是!”
“曹兄所言甚是!”
紧接着,林远秋就看到印象中性子冷清的丁德进,转身朝身边那个叫曹兄的拱手道,“侥幸罢了,曹兄和卫兄过誉,实不敢当。”
再看丁德进那满脸带笑的模样,与平时不愿搭理人的性子简直判若两人。
同为广业堂学子,对于“曹兄”和“卫兄”的家况林远秋自是有所耳闻的。自然知道“曹兄”的祖父正是内阁次辅曹严曹大人,而卫兄祖父则是吏部尚书卫湘。
所以,这人压根不是什么清冷性子,先前人家不愿意多说话,恐怕是因为没有值得让他开口的人吧。
这样的认知,让林远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接下来的他,也没时间去分心旁的事了,因为他听到了周子旭的惊喜声,“林兄林兄,快看,你得了第二!”
一听这话,林远秋也懒得再踮着脚了,而是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往人群中挤了进去。
然后林远秋就看到,紧挨在丁德进右边的,果真是自己的名字来着。
不得不说,这样的成绩完全出乎了林远秋的预料。
虽此次小考他自我感觉还不错,可广业堂共有两百多位学子,加之能来国子监念学的举子,实力自然都不会差的,所以要位列两百多名学子的前茅,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有,林远秋突然想起,前十名的学子是有奖励的,所以,自己心心念念那印有国子监字样的纸笺,终于能到手了,如此自己就可以用它给春燕春草各抄上一套四书五经当嫁妆了。
原本丁德进在看到排在第二的姓名时,根本想不起这人是谁来,而这会儿看到林远秋与第二名“对号入座”后,他才在脑海中生起些许印象来。
眼前之人不正是先前与他同在青阳郡参乡试的学子吗。对了,这人来国子监念学好像也没多少时候吧?
想到这里,丁德进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紧迫感。
到了月底的时候,林远秋收到了家里写来的书信。
和自己预料的那样,信中说了周府托媒婆上门说亲,且家中已应下了亲事的事。
第123章 又见芡实糕
对林三柱来说,大女儿的亲事已经定下,那么接下来自然就该操心小女儿春草的姻缘了。
原本在听了儿子说的别着急给两个妹妹相亲的话,林三柱还真是一丁点儿都不担心的。
可现下不一样了。
如今春燕已定下举人的未婚夫,且周家家境也非常不错,在这种情况下,林三柱自然希望小闺女最好也能遇到这样一门好亲事,虽不求二女婿也一定得是举人身份,可家境总要差不离才是吧。
不然往后姐妹两个的日子越过越悬殊,年数久了,肯定得疏远了去。
这辈子自己就狗子他们三兄妹,自然希望几个孩子能和和睦睦的,一辈子好好相处下去。
可林三柱也知道,自己想让小女儿找个也跟她姐差不多的夫家基本不太可能,哪怕有狗子这个举人哥哥在。
摸着良心说,就是春燕的这门亲事,在林三柱看来,都跟天上掉馅饼捡了大运似的了。
也不想想,子旭家境好,又有举人功名,且周兴这个亲家又是个通事理的,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子旭的品行和性子,相识多年,林三柱说是看着周子旭长大的也不为过,自然知晓大女婿的品行和性子都是没话说的。
林三柱可以肯定,若不是儿子跟子旭有从小到大的交情,且两家又一直有来往,肯定生不出这门好亲事来。
所以,自己想再给春草找一个家境人品都与大女婿差不多的二女婿,基本不太可能。
唉,真是愁人啊。
林三柱突然觉得,不管是先前的穷苦日子,还是现下的小富之家,他们当爹娘的为孩子担忧的心一直都没变。
再想到狗子如今已是十七,却还是一丁点儿说亲的心思都没有,林三柱就更加头疼了。
说来也是奇怪,先前狗子考中秀才的那会儿,还三五不时的有媒婆登门来说亲呢,怎么如今都是举人了,反倒无人上门了。
林三柱摇头,表示实在想不通。
不过他也知道,就算真有说媒的上了门来,他家臭狗子也不见得会点头答应。
唉,真真让人操心啊。
所以,在信的末尾处,林远秋看到了他爹对他的“满满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