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萧厉同志。
你媳妇说了,你性子冷,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又不会多嘴解释,最容易吃亏。
让咱们啊,都盯着点,帮忙照顾你点。
这不,咱们正好遇上了。”
梁文文平白被泼了一身水,又被薅着头发,疼不说,脸是丢尽了。
“你们,你们这群泼妇,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地质队派来的队员,来做矿产调查的。
你们要是伤了我,回头让你们连队的领导给写报告。
还有,刚才明明是萧厉对我动手。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是想包庇他吗?”
王圆圆听不下去,呸了一口。
“你这女同志年纪不大,脸皮倒厚。
人家萧厉同志放着自己天仙一样的媳妇不要,看上你这破落货?
你想告状?去告。
实话告诉你,打你进门开始,我就在外头盯着呢!
万一萧厉要是真起了坏心思,不用你张嘴,我这盆水就倒他头上了。
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带你去连队,让领导联系你们地质队的领导。
看看他们地质队派来的同志,到底是做矿产调查?还是破坏军婚?”
这顶帽子一扣下来,梁文文脸都白了。
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也知道今天讨不到好。
咬咬唇,捡起双拐直往外走。
“萧厉,你会后悔的,绝对会后悔的。
哼,我等着你以后求我……”
“嘿,你还说?”
王圆圆扬手,就要追出去。
可把梁文文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外头。
也不敢再出声,跌跌撞撞的走了。
萧厉看着一屋子女同志,登时觉得有些头大。
好在,黄冬梅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摆摆手。
“萧厉同志啊,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你看看林苒同志有没有掉什么东西?收拾一下回连队去吧!
这儿,交给我们了。”
萧厉点点头,把生活用品收好。
“谢谢……”
道完谢后,大步迈出了门。
王圆圆赶紧打开窗,把屋里的味儿散去。
石芳见状,不由打趣。
“哎哟,王圆圆同志。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找萧厉同志说两句?
让他记你一个好?往后见了你,对你态度也好点?”
王圆圆没好气的笑了,拿起笤帚挥了挥。
“去去去,我早就不惦记萧厉了。
我家孙斌又会疼我,性子又好。
我吃多了撑的?非得去贴萧厉那冷屁股?
再说了,他也就一张脸能看。
还没他媳妇能干,至少他媳妇做的饭好吃啊。
哎哟,这人才走,我就惦记上这口味儿了。
不过,她说了,等回了首都,到时候给咱们寄点罐头回来。
光是想想,就馋啊……”
石芳不由好笑,用肩膀顶开王圆圆。
“感情,你这不盯着萧厉了,就盯着他媳妇了?
不过有一说一,那林苒同志,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他同志。
长得也漂亮,人还聪明。
我要是萧厉啊,也疼这样的媳妇。”
王圆圆翻了个白眼,不乐意了。
“咋,我这样的年轻媳妇差了?
哼,你要是个男人,我才不稀罕你呢!”
屋里,欢笑声一片,王圆圆也成功融入了军属中,偶尔还能跟她们说两句荤话。
想起林苒,由衷感激。
下定决心,回头给寄罐头来。
她一定要告诉林苒,今天的事儿……
不同于来时的担忧害怕,回程的路上,满心轻快。
不过也因为这段时间被萧厉折腾的厉害,她上了火车后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直到要换乘火车的时候,才被人叫醒。
跟随着人流下了火车,等着去首都的火车。
等车的功夫,她跟大伙儿一块去车站外的商店买点吃的。
靠近了,立马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哎哟,别挤别挤。
这罐头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给我挤翻了,我找你们赔。”
一个男同志端着一个加热过的罐头,从商店里挤出来。
也没走远,就蹲在路牙子边上。
掏出一个馒头,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馒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
车站的人闻到这味儿,不由都抽了抽鼻子。
“同志,你这红烧肉罐头是在商店买的?
多少钱?好吃不?”
男同志特意夹起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晃了晃。
“一看就好吃啊!就在这商店买的。
不过,你们可别买错了。
我买的这罐头叫楼上楼,还有一种罐头叫楼外楼。
一字之差,东西味道也差不多。
可楼上楼的罐头,得便宜五毛钱呢!”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也记住了楼上楼罐头的名字。
挤到商店门口,大声要了一个同样的罐头。
林苒听着,皱了皱眉头。
她离开首都时,已经着手开始把罐头往外推广了。
重点就是车站,和镇子这些地方。
所以,这里有楼外楼的罐头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奇怪的是,有楼外楼罐头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楼上楼的罐头。
不光名字一样,就连香味也闻着差不多。
她可不相信,这是凑巧。
等排到了她,她要了一个楼外楼的罐头,还要了一个楼上楼的罐头。
商店老板拿罐头时,还特意多问了一嘴。
“女同志,你确定要楼外楼的罐头吗?
这个,一样的东西,贵了五毛钱呢!”
林苒点点头,把钱递过去。
“是的,我想两个都尝尝,谢谢你同志。”
拿着热好的两个罐头,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后,她把两个罐头打开。
登时,香味就冒了出来。
周围的人闻着那味儿,不停的抽着鼻子。
林苒先尝了尝楼上楼的红烧肉罐头,眉头舒展开了些。
肥肉油腻,瘦肉干柴,汤也有些咸了。
虽然闻着味儿差不多,可真正吃起来,跟楼外楼的罐头还是有区别的。
她又试了试楼外楼的红烧肉的罐头,嗯,肥肉软烂不腻口,瘦肉汁水充盈不干柴。
汤也是咸淡刚好,确实是一贯水准。
她本也不饿,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
见周围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她把两个罐头推过去。
“那个,大伙儿要尝尝吗?
我就吃了一块,也没弄脏。”
这会儿,从人群里挤出一个男同志。
赫然就是先前在外头吃罐头的那位,见到林苒,也算是自来熟。
“哎哟,女同志,咱们两刚见过,你也买了红烧肉的罐头?
这可是肉,谁会嫌脏?
既然女同志吃不下了,那咱们就分了吧!免得浪费。”
出门时带的一些干馍,这会儿就着这红烧肉的罐头,立马有了滋味。
看着大伙儿吃得开心,林苒试探的问那男同志。
“同志,你觉得这两个红烧肉罐头,哪个好吃点?”
男同志瞥了一眼,毫不犹豫拿起楼外楼牌子的罐头。
“那肯定是这个好吃点……”
不过,随即又放下,拿起楼上楼的红烧肉罐头砸吧了一下嘴。
“不过吧!那个好吃点,得贵五毛钱。
这个呢,也同样是实打实的肉。
出门在外,咱们也不讲究那么多口味儿。
要是自己选,肯定选这便宜五毛钱的。
这五毛钱留着,可以吃一碗素面了……”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林苒看了看车厢里其他人,心里一动。
她当初做罐头的时候,只考虑了味道好不好。
总觉得只要罐头味道好,就绝对不愁销路。
如果没有这种山寨的竞争对手,大伙儿没得选,肯定只能选楼外楼的罐头。
可市场放开,不可能就她一家做罐头。
现在有个楼上楼,以后肯定会有楼一楼,楼二楼。
各种竞争对手层出不穷,这个时候,味道就不是单一可选的优势了。
诚然,如他们所说,他们出门在外。
同样的罐头,别家便宜点,他们肯定会选便宜的。
味道,则摆在其次。
不出来这一趟,她还真发现不了这个短板。
回程的路上,林苒又耐心听取了些他们的意见。
尤其是那个男同志,他似乎对这些方面格外有见解,给了林苒不少意见。
不过半道,他就下车了。
林苒为了感谢他,特易给他买了一箱楼外楼的罐头。
等到了首都,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正是盛夏,一下车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走出车站,就看见有人举着木牌走来走去。
上头,是楼上楼罐头的广告。
跟揽客一样,直往人多的地方晃悠。
这也算是一种广告形式,看的人多了,自然就认识了这个牌子。
看来,这个罐头厂的老板,还有些本事。
林苒定定神,顾不得回家,拎着行礼径直回了楼外楼。
已经过了饭点,不然她这身狼狈的模样,还真怕吓着来吃饭的人。
林苒进了门,拍了把身上的灰。
“丁大哥,赵大哥,梁子?我回来了……”
一声招呼,后厨立马冲出来几个人。
三人看着林苒这样,当即红了眼。
“哎哟,你不是去探亲吗?
怎么,怎么弄成这样了?
萧厉,没给你饭吃?”
当初走的时候,林苒怕他们担心,只跟梁子说了真相。
因此,他们都只当林苒是去探亲。
林苒笑了笑,走到边上洗了把手脸。
“这西北风沙大,路上难免沾上点。
萧厉对我很好,要不是记挂你们,我都舍不得回来了。
对了,梁子呢?
你们都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丁山一拍脑袋,像是想到这事。
“哦,前两天罐头厂那边打了几个电话找你。
可我们都说你不在,今天一早,罐头厂那边又来电话了。
说是厂长摔倒了,梁子怕那边出什么事,刚才过去看看去了。
你别担心,梁子办事还是能放心的。”
林苒一听张毅出了事,赶紧擦了把脸。
“我也过去看看……”
护士推着动完手术的张毅从手术室出来,一直等在外头的张梁赶紧上前。
“那个,护士,我们厂长没什么事吧?”
当初他师父去西北的时候,特意跟他交代过,让他帮忙看着点罐头厂那边。
要是罐头厂那边有什么需要,让他立马过去。
这段时间,罐头厂倒是一直没打电话来。
火锅店那边也实在忙,他也没多余的时间去转悠。
没想到一接到电话,就是这么大的事。
张厂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厂里摔断了腿。
当时厂里人都下班了,还好门卫大爷去巡逻发现了张厂长。
他到的时候,张厂长都已经昏迷了。
护士跟着张梁把张毅推回病房,仔细交待主意事项。
“他这次可是摔断了腿,不能再到处乱跑了。
得好好卧床修养,最少三个月。
脑袋上的伤是摔下去之前撞到的,没什么大事。
等麻药过了,人就醒了。
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是,哪儿能让这么大年纪的爸爸一个人在家?
还好送来的及时,再晚点,可就真的出事了。”
张梁被训的跟什么似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好不容易挤出一句。
“他不是我爸……”
可护士已经收拾好,转身走了,压根就没听见。
张梁满脸无奈,只能先给人家当儿子。
趁着张毅没醒,他去食堂买了点清粥小菜,又打了点热水,顺道买了些生活用品。
等大包小包的拎着回病房,发现张毅已经醒了。
不知道是腿疼,还是麻药刚醒有点不适应,他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躺在那一动不动。
病床边站着一个男同志,像是看不见张毅的不舒坦,正唾沫横飞的说着。
“不是,张叔,你现在都这样了,可得好好养身体。
罐头厂那边,你放心,都交给我。
这样,你写个授权书给我。
就说,在你养病的时候,罐头厂一切事务都交给我……”
这话就只差明说,让张厂长把罐头厂给他了。
张梁听得眉心直跳,也不客气,直接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凳子上。
顺道,把赵刚挤开。
“让让,来探病连个水果罐头都没见带,你来干什么的?”
赵刚正说得起劲,就被张梁一肘给怼开了,差点没站稳。
登时也恼了,瞥了张梁一眼。
“嘿,我说你这小子谁啊?
我张叔可是我亲叔,可不会为这些小事儿生我的气。”
张梁把手里的粥放在一边,扶着张毅坐起身,给他身下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得更舒坦点。
“我谁?你不知道?
那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你亲叔都摔成这样了。
你不问问情况,张嘴闭嘴就让把罐头厂给你。
空手套白狼,也不是你这么干的。”
说着,他端起粥递给张毅。
“张厂长,您能自己吃吗?”
张毅看着张梁,眼神骤然紧了紧。
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可是没能说出来。
张梁见状,还以为他麻药劲儿还没过。
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成,您别嫌弃,我喂您。”
张毅看着那张跟他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的脸,张开嘴吃了粥。
连看都没看杵在边上的赵刚一眼,这可叫赵刚不乐意了。
“不是,张叔,你好歹给我一句准话啊?
这小子哪儿来的?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能不能不让他打岔?咱叔侄两,说两句贴心话。
我也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罐头厂啊!”
张梁像是诚心跟赵刚过不去,一勺接着一勺,愣是当着赵刚的面把粥喂完。
末了,还不忘给张毅擦个嘴。
赵刚满肚子不乐意,看着张梁那凶神恶煞的样,又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等着。
张毅吃完了粥,恢复了些精神,这才看向赵刚。
面上,满是失望。
“刚子啊!你跟叔干事,多少年了?”
赵刚不知道张毅忽然扯这茬干啥,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想了想。
“四五六七年吧!”
“嗤……”边上的张梁满脸轻蔑,笑出声来。
赵刚咬咬牙,捏了捏拳头。
“你这臭小子,到底想干嘛?”
张梁捏起拳头,晃了晃。
“不干嘛,就是觉得好笑。
连跟人干了多久都不记得,还好意思让人把厂子交给你?”
看着那沙包大的拳头,赵刚忍了,变了一副可怜的样儿,看向张毅。
“叔,你问这干啥?
咱们,还是先说说正经事。”
张毅看着赵刚,叹了一口气。
“当初你爸出了事,家里没了主心骨。
我才开始筹办罐头厂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带在身边了。
算算,已经八年零五个月了。
刚子啊!叔待你算不错吧……”
赵刚最不耐烦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皱眉打断张毅。
“是,叔,你对我不错。
可我也为你出了不少力吧?你说你也没个后代。
人前人后,我都把你自家亲爸一样待。
现如今,见你摔断了腿。
想着你年纪也大了,也该退下来享享福了。
所以才提出,让你把罐头厂交给我。
可你呢?一直不给个准话。
怎么,这是想哄着我给你继续当牛做马?
叔,做人可不能这样……”
赵刚还算是压着心里头的火,没有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可张毅听着这些话,心里头有些凉。
这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的孩子。
现如今,他还没试,就惦记着他手里的这点东西。
想到这段日子,他调查出的真相,他觉得五味杂陈。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想到这儿,张毅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还是有些顾忌以前的情分,只是摆摆手。
“赵刚,厂子的事,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先回去,具体事项,我后续会通知你。”
张梁适时站起身,一手拎着赵刚的衣领把人扔出病房。
“听见了?人张厂长要休息了,你回吧!”
“叔,张叔……”
赵刚还想往里闯,却被外头的护士喝止了。
“同志,这儿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赵刚咬咬牙,指了指张梁。
“行,小子,你给我等着……”
看着赵刚走远后,张梁这才关上门。
把刚才买的东西放好,又给张毅倒了一杯热水。
“小同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怕是要出大事。
你是林苒同志的朋友?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林苒是我师父,她有事去了西北。
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让我多帮帮罐头厂的忙。
我叫张梁,你跟我师父他们一样,叫我一声梁子就成。”
“你也姓张?这么巧呢!”
张毅看向张梁的眼神,不由柔软了几分。
他的儿子要是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
张梁也不是个话多的性子,可不知道为什么。
对张毅的问话,他居然就这么乖乖回答了。
看张毅喝完了水,他顺手接过杯子放好。
“那个,张厂长。
你跟我师父是合作伙伴,听我师父说,你也是个直性子人。
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你这大侄子,不是什么好鸟。
他刚进来都还没问情况,怎么就知道你摔断了推?
还有,三句话不离让你把厂子给他。
那点心思,生怕谁看不出来一样。
你放心,甭管你那罐头厂以前生意多差。
有我师父在,都能起死回生。
以后,绝对能挣大钱。
你可得擦亮点眼珠子,别把好好的罐头厂,给了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张毅听着张梁的话,不由笑出声。
“你这小子,真以为我这把年纪是白活了?
我会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这孩子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爸,也是为了我,才丢了命。
所以,不好做得太绝啊……”
打从上回林苒给他提过醒,他自己去食堂听到厂里的工人们说的话后。
也就留了个心眼,后来特意去菜市场和采购方了解过。
不了解还好,一了解就吓一跳。
以前后勤和财务这一块,都交给刚子的妈和媳妇。
他信任他们,从来没有多问过。
要多少钱,只要账面上有,他就签字给钱。
可去问过后,他回去翻了翻这些年的账本。
才发现,他们一直在虚高报价。
五块买的东西,报八块十块。
以前厂子效益不好,也是这样做的。
上个月效益好,居然翻了三番。
难怪,不管他厂里挣多少钱,从来没有过结余。
这还不算,赵刚身为生产部主任。
不带头做好榜样不说,经常为一点小事罚款。
工人就那点工资,每个月都会少个五块十块。
可他们呢?给他报账的时候,是按照本来的工资报的。
这样一来,罚款的钱就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他粗略算了算,他们一家子除开工资,每个月都能挣个一百多。
这还没算以次充好,拿的回扣。
昨儿个晚上,他也是去生产车间察看他们购买的原材料,才发生的意外。
想到这桩桩件件,他如何不伤心?
好好的一片真心,却被他们一家利用敛财的工具。
要不是发现得早,他怕是连厂子都保不住。
张毅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
一抬眼,就见林苒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
他当即一怔,随即叫了一声。
“林老板?你怎么来了?”
张梁看到门口的林苒,皱了皱眉。
“师父,你这是,刚下火车?”
林苒喘了口气,点点头走上前。
“嗯,我听丁山大哥说张厂长进医院了,心里担心,就过来看看。
梁子,你干得不错。”
张梁被夸了,面上满是得意。
“那可不是?我早说了,我办事你放心。”
他让开些,搬来凳子让林苒坐。
自己拿着脸盆出门去打热水,给张毅擦身子。
林苒看着人出了门,这才笑了笑。
“张厂长,我徒弟是个好小伙儿吧?
照顾得还挺妥当的,不过,我上回走的时候,你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了?
这是,伤到哪儿了?还是病了?”
张毅解开被子,给林苒看了看他的腿,苦笑道。
“昨儿个在厂里摔断了腿,这下就算我想跑也跑不了了。
怎么着,也得在床上躺两三个月。”
林苒知道他担心什么,叹了口气。
“还好,人没什么大事。
你呢,就好生养着。
实在不行的话,罐头厂那边我帮你勤快点跑。
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看着张毅这样,她都不好意思说楼上楼罐头的事儿了。
张毅的为人,她信得过,他不会把罐头配方给别人。
“林老板,有件事,我想托付你。
还希望你,能够答应。”
张毅坐直了些身体,真诚的看着林苒。
林苒点点头,一口答应。
“你放心,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说吧,什么事?”
张毅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跟你合伙经营罐头厂。
你放心,我不要你往里投钱。
以后罐头厂的盈利,我们也可以六四开。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善待厂里的员工。
保证他们,能在罐头厂干到退休。
以后,老有所依……”
本来,要是他不知道赵刚一家子干的这些好事。
是准备老了之后,把罐头厂交给赵刚的。
可现在,他不敢。
他怕自己前脚刚把罐头厂给赵刚,后脚赵刚就把那些员工们都赶走。
他们身体不便,都有残疾,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以后可怎么办?
眼下,没有比林苒更合适的人选了。
“不成不成,那可不成。
我……”
这种便宜,林苒是如何都不肯占的。
可话没说完,就被张毅打断。
“林老板,你上回提醒我,想必也看出了赵刚他们心思不纯。
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好整顿一下罐头厂。
而罐头厂的股份,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我信得过你,还请你,帮帮我……”
看着平时钢铁一样的汉子,这会儿说着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在一个晚辈面前低这个头。
林苒看着张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行,我答应。
但作为罐头厂的股东,我实在不好意思什么都不拿。
这样,作为我入股的条件。
我出钱,给罐头厂采购一批新机器。
你要是答应,我们就可以拟定合同了。”
张毅听到林苒的话,猛的抬起头。
这哪儿是入股的条件?这是借口入股,给他们罐头厂改革啊!
“林老板,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行,咱们这就定合同……”
不多会儿功夫,一份简易合同就写好了。
林苒让张毅再细看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的话,她就再写一份。
然后找个公正人做个见证,把其他手续办好就成。
张毅自然是信得过林苒,摆摆手不想看。
林苒却不肯,非让他过目。
“张厂长,咱们交情归交情。
一码归一码,场面上该有的程序,一样都不能少。
甭管您以前是怎么做的,以后咱两可都得按照这些规矩来。”
她是怕,张毅又被什么人糊弄。
张毅拗不过,只能耐着性子看完。
随即,示意林苒可以着手去办了。
“那就得麻烦林老板了……”
“不麻烦,你只管好好养病。
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就成。”
林苒拿着合同从病房出来,正好碰见张梁。
“梁子,你这火锅店也有事。
不然,我给张厂长请个看护吧?”
张梁看了眼林苒手里的合同,也猜到了什么。
“白天请护工吧!晚上我没事儿,可以过来照顾着。
人家相信咱们,咱们也不能不管他。
被他那侄子看见,还以为咱们跟他一个样,都是狼心狗肺的牲口。”
既然张梁坚持,林苒也没多说。
先回了一趟家,好歹把东西放回家。
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是把一身的风尘仆仆给洗干净了。
打量着外头天都快黑了,她赶紧出了门,坐上中巴车去萧家大院。
她去西北这么多天,爷爷肯定担心着呢!
到了萧家,她刚进门。
就见萧远洋正逗萧强玩儿,手里捏着一个纸飞机。
“强子,看爷爷给你叠的纸飞机,能飞好远好远。”
说着,他冲飞机哈了一口气,扬手把飞机飞了出去。
萧强仍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纸上画着飞机的形状。
飞出去的纸飞机落在林苒脚边,萧远洋看着林苒笑了笑。
“林苒来了?吃饭了没有?”
看着那架势,应该是已经知道萧厉没事了。
林苒定定神,捡起纸飞机走上前。
“爷爷,我吃过了,看你这心情不错,应该是知道萧厉已经没事了。
怪我,想的不周全,没有早早给你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