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芳板着脸,跟着戴军生上了小汽车。
“回家……”
戴军生乖乖开着车,往宋家走。
路上,他侧头看了看宋明芳。
见她脸色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
“在生气?你别啊!
我跟萧红星统共都没说过几句话,每次都是去找萧厉碰上,打个招呼什么的。
你别听她胡说,我对她真没意思。”
见宋明芳还没反应,他只能放缓语气继续解释。
“我虽然名声不太好,可是我真没处过对象。
和别的女同志,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越说越远,宋明芳咬咬牙,扭头看着戴军生。
“我是生气,生气你为什么受了委屈也不解释?
就因为你这样,所以你的名声才这么坏。”
戴军生看着往日斯斯文文的宋明芳,一眨眼变成了母老虎,不由一怔。
随即,乐开了花。
“敢情是为我不值?我可真开心。”
见宋明芳气得不轻,他赶紧解释。
“我这人打小脸皮厚,被说几句骂几句跟没事。
可其他人不同,万一被骂了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怎么办?
他们要说随他们说去,我不在乎他们,又不疼不痒的。
至于那耍流氓的事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
当年那女同志确实被人欺负了,可不是我。
她那会儿年纪小,不想这事传出去。
我要是说出来,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我被泼点脏水,能救一条命,也值当。
跟你说,是怕你误会我。”
宋明芳咬咬唇,心里头的火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红着脸扭头看向窗外。
“你刚才不是说,不跟不相干的人解释?”
“姑奶奶,你故意的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不相干的人?”
戴军生似笑非笑看着宋明芳,见她不肯吭声,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当初还是草率了。
早知道这事会叫你爸他们误会,我怎么也得先跟他们解释一下。
得快点想想办法,让他们对我改观才行。
你看,萧厉媳妇都有了。
我这连个一块看电影的对象都没有呢?多可怜?”
宋明芳的脸红得像火烧,没好气嘟囔了一嘴。
“活该,谁让你总不解释。
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你自己受着……”
心里头打的主意却是,回去后,得好好跟爸爸和哥哥他们说一说。
当年的事,确实是有隐情,让他们别再误会戴军生了。
很快,小汽车停在宋家门外。
戴军生刚拉开车门,请宋明芳下车。
宋明远就回来了,瞥见戴军生轻佻的扶着宋明芳的手,当即就怒了。
“谁让你这臭小子碰我妹妹的?撒手……”
话没说完,一拳头就砸在了戴军生脸上。
宋明芳也来了脾气,刚才来的路上还想着好好跟哥他们说戴军生的事。
结果两人一碰面,连话都没说就动手了。
“你……”宋明远咬牙,就要上前去拉宋明芳。
戴军生擦了把嘴角的血,冲着宋明芳笑了笑。
“没事,你先进屋,我跟哥说两句话。”
“别他妈乱叫,谁是你哥?”
宋明芳咬咬唇,似乎不肯进屋。
戴军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推了她一把。
“去吧,没事。
这好歹是大院门口,还能打死人不成?
你越是待在这,哥可越认为是我撺掇你的。
男人的事儿,交给男人解决。”
见戴军生这么说,宋明芳才跺跺脚转身往家走。
一步三回头,最后见戴军生冲她挥挥手,这才进了屋。
看着宋明芳进了屋,戴军生这才看着宋明远笑了笑。
“哥,我知道你有气。
咱先找个地儿,让你揍一顿消消气。
其他的,慢慢听我说成吗?”
宋明远抱着要看戴军生耍什么手段,跟着他上了小汽车。
戴军生找了一处僻静地儿,脱下外套下了车。
当真站在那,示意宋明远动手。
“来吧!别往脸上招呼,其他地儿都行。
有句话我得先说好,我确实是在追求宋明芳同志。
当然,是以结婚为前提……”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宋明远也不客气,上前就是一通拳脚招呼。
戴军生倒也确实硬气,愣是一声没吭。
这倒是叫宋明远高看了几分,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狠狠瞪着戴军生。
“今儿个揍你一顿,是想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好歹你当年也叫过我几声哥,我就直说了。
你不适合我家明芳,她打小身体不好。
咱家都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
跟了你,她怕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
你要真为明芳好,就别再招惹她……”
戴军生弓着背,揉了揉肚子上的伤,苦笑。
“哥,这我真做不到。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
我不是那种胡来的人,以前的事,你们可以再去打听打听,我是清白的。
别的我不敢保证,明芳跟了我。
不会比在家差半分,要真有那么一天。
不用你们揍我,我让我爸揍死我。”
宋明远不想听戴军生说这些,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皱眉。
“你老实说,是什么时候惦记上我家明芳的?”
戴军生咧开嘴,笑了。
“要我说,一开始就是呢……”
那会儿明芳才几岁?真是个畜生玩意儿。
宋明远忍了又忍,才忍住没上前再给戴军生一顿揍。
“在我调查清楚之前,你别再靠近明芳,不然我揍死你。”
如果真惦记这么多年,却没叫明芳知道半分,也没影响明芳。
那戴军生这人,也还算有可取之处。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会轻易让戴军生跟明芳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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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宋明芳就没见过戴军生。
她问过她哥,是不是跟戴军生说了啥,还是把戴军生揍狠了?
可哥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跟她多说。
她脸皮子薄,以前都是戴军生来找她。
现在戴军生不来,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
纠结得很,只能来找林苒想法子。
在首都,她也就跟林苒能说上话了。
林苒忙完了上午的活儿,中午得空休息。
听完宋明芳的话,给她倒了一杯甜甜的奶茶。
“你要想知道为什么,就去找戴军生问问清楚。
也没人规定,一定得男同志主动是吧?”
宋明芳捧着奶茶,有些担心的咬了咬唇。
“可是,万一我哥那天确实下狠手了。
戴军生见了我,心里头不痛快讨厌我了怎么办?”
林苒笑了笑,挑挑眉。
“宋明芳同志,你这是当局者迷啊!
戴军生同志平时看你的眼神,比麦芽糖还能拉丝。
他怎么可能讨厌你?正好,我这儿熬了奶茶。
你带点过去,给他尝尝……”
宋明芳眼珠子一亮,赶紧站起身。
“行,我,我是替你跑一趟的啊!
回头,回头你可得帮我说说。”
林苒只觉得好笑,点点头。
“嗯,是为我这个嫂子跑一趟。
行了,去吧!”
眼见宋明芳捧着饭盒出了门,林苒悠闲的喝完奶茶。
正准备去厨房忙活,就见王大勇满脸幽怨的看着门口。
“我说,嫂子,厉哥跟戴军生好像都有对象了。
你能不能,给我也捡一个对象回来?”
林苒上前,倒了一杯奶茶递给王大勇。
“大勇,喝杯奶茶清醒一下。
你当你嫂子是神仙?那对象也是能说捡就捡的?”
王大勇撇了撇嘴,接过奶茶喝了起来。
什么都是虚的,他嫂子的好手艺才是是实的。
心是空的,胃填饱了也行……
楼外楼如今生意好,林苒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等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全都收拾干净,已经快十点了。
丁山和王大勇怕太晚了不安全,想送林苒回家。
林苒却摆摆手,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我这回去也没多远,出不了啥事儿。
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
两人也知道林苒的本事,一般人近不了她的身。
见她坚持,也没多说,看着她出了门。
如今的首都还没有什么夜生活,十点后,街上连条狗都难见。
胡同巷子里更是黑黢黢的,看着有些吓人。
林苒虽然不怕有人找茬,但怕黑黢黢的地儿钻出个啥来。
不由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
刚转过一条巷子,就听隔壁巷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哭泣。
其中,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
“你个破鞋,装什么装?
这黑灯瞎火的,谁会来救你?
你还是乖乖听红星姐的,去派出所说清楚,当年占你便宜是戴军生。”
这条巷子的人搬的搬,走的走。
就算白天都没什么人了,更别提这么晚了,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这也是几人敢这么嚣张的原因。
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女同志看着瘦瘦小小,抱着双臂将头埋在膝盖间,呜咽的哭着。
萧红星不耐烦了,上前踹了她一脚。
“刘菲菲,你装什么装?
谁不知道你当年被戴军生睡了?不是你自己跑派出所报的警吗?
为啥后来又不承认了?我这是为你出头啊!
你去派出所,那当年戴军生对你做的事再说一遍。
以后,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刘菲菲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不是,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戴同志是好人,不要……啊……”
话没说完,就被萧红星一把抓住头发,直接把人拽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都说了会帮你出头。
你为什么要反口?怎么?想靠这个嫁给我军生哥?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配吗?”
她一把拽着刘菲菲,把人拖到边上的臭水沟扔了下去。
“对了,我听说你在青大上学?
正巧,我在那有几个熟人。
你说,我把这事告诉他们会怎么样?”
刘菲菲听到这话,慌乱从臭水沟爬出来,跪在萧红星跟前苦苦哀求。
“别,求你了。
我,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能不能,放我一马?”
萧红星捂着鼻子,一脚将刘菲菲踹回臭水沟。
“所以啊!我才说给你一个机会。
让你再去一趟派出所,等这事过去了。
你毕你的业,我跟军生哥结婚。
咱两双赢,不是很好吗?”
当年军生哥被抓进去,萧厉得知消息后立马请了爷爷帮忙。
她那会儿在家,也一块跟了过去。
也是在那见到的刘菲菲,算是为数不多,知道是谁把军生哥送进去的女同志是谁。
当时刘菲菲衣服被扯破,人也被揍得鼻青脸肿。
因为刺激过大,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是目光呆滞的坐在那,嘴里一直念叨着。
“是他,他把我拖进巷子里……”
军生哥面色铁青,不知道跟爷爷他们说着什么。
没多会儿,刘菲菲就被带走了。
打那之后,她也就没见过刘菲菲。
想不到,刘菲菲居然就躲在她眼皮子底下。
为了找到她,还真费了一些功夫。
刘菲菲再次摔进臭水沟,浑身臭得熏人。
不知道是萧红星的话再次把她拉回了那个噩梦,还是她无力再挣扎。
就那样跌坐在臭水沟里,一动不动。
“喂,我说你别装死啊!
赶紧给我滚起来,去派出所……”
萧红星对身边的两个男同志示意了一下,两人只能强忍着恶心,上去拉人。
可他们刚一碰到刘菲菲,就见刘菲菲疯了一样拳打脚踢。
“放开我,别碰我,走开。
救救我,救命……”
她虽然打得不疼,可是臭烘烘的淤泥全甩在人脸上,怪恶心的。
萧红星捂着鼻子站的老远,大声道。。
“给我揍,揍服了就行了。
别怕,有什么事,我顶着。”
两个男同志也恼了,得了萧红星这句话,胆子也大起来,挽起袖子就要动强。
“嘿,你个臭破鞋,给你脸了?”
两人还没碰到刘菲菲,就见一个人影从外头走进来。
“萧红星,你打着萧家的名号在外头这么胡作非为,你爷爷知道吗?”
待人走近了些,萧红星眯了眯眼。
“林苒?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多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林苒看了眼臭水沟里的刘菲菲,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别怕,起来,在外头等我一会儿……”
刘菲菲神情呆滞,好半晌,才木然的点头,由着林苒把她扶起来。
“慢着,我让她走了?
林苒,你别给脸不要脸。”
萧红星仗着人多,不把林苒放在眼里。
几步冲上前,就要动手。
谁知道下一秒,就见林苒几个飞踢。
身边的人接连摔进了臭水沟,还没等她看明白。
脸上就挨了两巴掌,接着,自己也滚进了臭水沟。
臭烘烘的淤泥糊了满脸,鼻孔嘴边都是。
萧红星长这么大,哪儿吃过这么大的亏?
等回过神来,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尤其身上,臭得熏人。
“林苒,呜呜,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呜……”
她想爬出来,可是水沟边太滑。
几次下来,摔得更厉害了。
林苒居高临下看着她,勾了勾唇。
“以后再想欺负人,就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你哥不在,我这个做嫂子的就替他教训教训你。
要是不服气,可以去跟爷爷告状。”
说完,她也懒得管萧红星。
走到巷子口,扶着刘菲菲走了。
身后,萧红星和她的跟班们,鬼哭狼嚎。
“红星,我的腿好像断了!”
“还有我,我的手也折了。”
林苒扶着刘菲菲回了家,给烧了几桶热水,拎到后院的浴室。
“你先洗干净,我给你去拿衣服。
放心,家里就我跟你两个人,没有别的人。
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外头……”
刘菲菲木然的点点头,脱下臭烘烘的衣服,慢慢蹲下来。
她捧着水,使劲儿搓洗着身体。
一下一下,十分用力。
直到浑身通红,有的地方还掉了皮,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洗着洗着,她捂着脸呜咽出声。
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今晚的事,又把她拖回了那个噩梦。
那条漆黑的小巷,那双撕碎她衣服的手,那双昏黄的双眼,那臭烘烘在她身上乱亲的嘴。
要不是戴同志偶然路过,将那人打跑了。
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戴同志说,不是她的错。
是那个流氓的错,所以她报了警,希望警察同志能把那个流氓抓住。
这样,就没有其他的女同志受害了。
可是为什么,她报警之后。
身边的人都在指责她?
说她不自爱,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那流氓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她?
难道,错的真的是她吗?
纵使想一死了之,刘菲菲也知道,不该在这儿。
人家好心救了她,她可不能恩将仇报,在这儿闹出人命。
她缓了缓神,抹了把眼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打开门。
“嗯,谢谢你了,同志。
这衣服我穿了弄脏了,你也别要了。
我给你一块钱,成不?”
林苒笑眯眯看着刘菲菲,也不接她的话。
一把拉着她进了厨房,让她坐下。
接着,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先吃,吃饱肚子了再说话……”
面是一碗鸡汤面,上头放着一个大大的鸡腿。
奶白的汤,上头撒着青翠的葱花。
光是看着,就格外诱人。
刘菲菲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爸妈走了之后,虽然留了一点钱。
可那钱被叔伯婶娘们借故拿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只够她交学费了。
平时的伙食费,都靠自己打点零工挣。
一天一顿正经饭,已经是极限了。
就算要死,临死前也吃饱吧!
刘菲菲拿着筷子,夹了一口面送进嘴里。
那鲜香的滋味儿登时从舌尖窜到了头顶,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接下来的动作飞快,一口接一口,完全是本能。
那鸡腿炖得烂糊,一咬肉就下来了。
一口面条一口鸡腿肉,那滋味别提多绝了。
一碗面见了底,连最后的丁点鸡汤都没放过。
吃完后,刘菲菲觉得浑身暖和起来。
刚才还想寻死,这会儿却觉得,活着还不错。
林苒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又给她倒了一杯奶茶。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甜的会舒坦点。
尝尝,我自己熬的奶茶。”
刘菲菲不好意思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抹平了放在桌上。
“同志,不好意思,我就这点了。
如果不够,我过几天打了零工挣了钱,再还你成不?”
林苒也没推辞,把钱收下。
“成,那我就等着你呢,到时候你可别不来。”
如今欠了人家的钱,刘菲菲心里头有了牵挂,还真把寻死的事往后放了放。
林苒把碗筷收拾好,洗了把手。
“今儿个天晚了,你一个女同志回去也不安全。
我家就我一个人住,要不你今晚就给我打个伴儿?明天再回去?”
刘菲菲看了眼外头黑黢黢的夜幕,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女同志。”
“我今年二十,咱两看着应该差不多。
你也别叫同志同志的了,叫我一声林苒就行。”
刘菲菲抿了抿唇,想不到这个女同志居然比她还小一岁。
“我叫刘菲菲,今年二十一了。
是,是青大服装系的学生。
今年毕业,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
似乎是怕林苒找不着她,她把自己的底细都倒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不是喝了热奶茶的缘故,刘菲菲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对了,林苒同志,你跟萧红星,是亲戚?”
先前在那巷子里,她被打昏头了,当时没回过神。
这会好像记起了,当时是说了那么一嘴。
林苒点点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奶茶。
“说起来,我算她嫂子。
不过,她也不打算认我。
你放心,我跟她没啥关系。
今儿个碰上,纯粹是偶然。
回头,我会跟我男人还有萧家老爷子说一声。
这样的情况,也是该管一管了。”
刘菲菲没有说的,她一概不多问。
带着刘菲菲进了屋,找出两床干净的被褥。
拿了几个条凳摆了摆,凑合着铺了一张床。
“我怕你睡不惯我的床,先将就一晚吧!”
刘菲菲感激的看向林苒,帮着收拾。
“我都行,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嗨,别太客气了。
累了吧?早点睡……”
林苒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扭头出门去洗澡。
等她回来,发现刘菲菲正盯着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出神。
“喜欢?”
刘菲菲回过神,见林苒笑眯眯的看着她,生怕被她误会,赶紧摆手解释。
“我不是想偷你衣服,我是学服装设计的。
就是看着你的衣服,觉得特别好看。
首都商场都没有这样的款式,所以多看了两眼。”
林苒把衣服拎出来,递给刘菲菲。
“当然没有,这可是我自己做的。
你想看就好好看,实在喜欢,我给你画一张图纸也行。”
刘菲菲接过衣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林苒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你学服装设计,现如今应该不太好找工作吧?
想好了,毕业了干什么吗?”
主要是这个年代,大伙儿都没有什么服装设计师的概念。
刚取消凭票购买的限制,服装厂里大批现货。
有经济头脑的人跑一趟,就能挣不少。
犯不着还自己设计自己做衣服,一来费事,二来还得承担压货的风险。
服装设计师真正开始为人所知,那是快九零年的事儿了。
所以,她才多问这一嘴。
“当年学这个,是因为人少。
其他热门专业,轮不到我。
还没想好,先毕业再说吧……”
刘菲菲苦笑着看了林苒一眼,把衣服挂回衣柜。
林苒擦完头发,关了灯。
房间里被黑暗笼罩,刘菲菲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自打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关灯睡觉了。
可如今是在别人家,她也不好太麻烦别人。
她蒙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忽然,听到咔哒一声。
灯又被打开了,她探出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林苒。
林苒笑了笑,示意她睡她的。
“对不住,我有起夜的习惯。
一晚上得折腾好多次,你将就着睡……”
“没,没事,你开着灯吧,下床方便点。”
刘菲菲松了一口气,侧过身去。
今晚折腾了这一着,她也确实是累坏了。
加上这会儿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林苒看着刘菲菲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片刻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摇摇头,也躺下睡了。
——————
已经半夜,整个首都都陷入了沉睡。
萧红星好不容易从是臭水沟里爬起来,大半夜的又没车。
身边那些小跟班,伤的伤,晕的晕。
她只能靠一双腿走回家,到家时,客厅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两点半。
赵红翠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见萧红星这幅模样回到家,吓了一跳。
“我的小祖宗,你去干什么去了?”
“小点声,你是想吵醒你爷爷他们?
你不知道你爷爷现在多稀罕林苒?你为什么非要跑去寻她的不痛快?
妈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你爸再往上升两级。
就送你去米国留学,到时候见不着林苒。
眼不见,心不烦。
哎哟,你这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
臭死了,快去洗洗……”
萧红星气不过,一把推开赵红翠。
“我是你亲闺女,你不帮我,还帮林苒说话?
上回衣服的事儿也就算了,这次可不是我去找她。
是她来找我的麻烦,你没见我都成什么样了?
还想要我忍?下次让她打死我算了。”
萧红星一边哭,一边挽起袖子,给赵红翠看她身上的伤。
那都是林苒把她踢进臭水沟的时候,在水沟边磕碰的伤。
虽然没伤到骨头,可流了不少血呢!
赵红翠就萧红星这一个闺女,平时也是千娇万贵的。
这会儿见她出了血,也恼了。
“林苒真对你动手了?好她个贱蹄子,我忍她两分。
她真当我怕了她?敢动我赵红翠的闺女,不想在首都混了?
你先去洗澡,我去找你爸去……”
赵红翠安抚好萧红星,扭头就出了门。
她直接找到萧卫党的办公室,连门儿都没敲就冲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巨大的声响把萧卫党吓了一跳。
他放下资料,咬了咬牙。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赵红翠可不管那么多,几步上前把桌上的资料扔了一地。
“还回去再说,等你回去。
咱家闺女可就被林苒打死了,萧卫党。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要你闺女?
还是要你那大侄子萧厉?”
那些资料可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萧卫党赶紧蹲下身捡起来。
“你又发什么疯?萧厉去西北军区也不是我能阻止的。
趁着没人赶紧回去,别叫人看见。
回头告诉老爷子,我不好交待。”
赵红翠不肯罢休,一脚踩在资料上。
“不是萧厉,是萧厉那贱蹄子媳妇林苒。
她今天把我们家闺女揍了一顿,红星身上都是伤。
看的我心疼得厉害,萧厉不在,咱先不管。
你想想办法,把林苒弄死。
再不济,把她从首都赶出去……”
萧卫党看着资料上那黑黑的脚印,彻底怒了。
一把将赵红翠推开,没好气道。
“你以为首都是咱们家?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
我告诉你,现在这关键时刻,别给我找事。
这话在我跟前说一回就算了,要是被别人听见闹出岔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有,林苒在首都爱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村妇,能翻起什么浪?
跟她计较,不嫌跌份?”
赵红翠被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管了?
就让红星受了这委屈,白挨这顿打?”
萧卫党收拾好资料,也懒得跟赵红翠多说。
起身出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赶紧回去……”
“好好,你不管,我管。”
赵红翠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头冲出了萧卫党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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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苒起床的时候,刘菲菲已经走了。
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还留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