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军生实在饿极了,吃完了一碗后,又要了一碗。
见宋明芳吃得慢,不由笑了笑。
“看,你为啥身体不好?
就是因为吃得少,跟我这样吃。
保管身体棒棒,没病没痛。
对了,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宋明芳想了想,摇头。
“可能,不走了。
我爸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个人照顾。”
戴军生听着这话,手下一顿,眉眼忽然充满温情。
“不走了?挺好……”
此后,再没多话。
戴军生连吃了三碗卤煮,这才觉得肚子饱了。
他看着慢悠悠吃着的宋明芳,也不着急。
就在一边耐心的等着,时不时问两句宋明芳参军的情况。
可惜,吃得再慢,卤煮也有吃完的时候。
戴军生结了账,出门骑上自行车。
“走吧!不然天都要亮了。”
宋明芳坐上自行车,也没问去哪儿。
寂静的长街,只有他们两人。
很快,戴军生停下自行车。
“到了,下来吧!”
宋明芳抬眼一看,见是个酒店。
登时黑了脸,抬脚给了戴军生一脚。
“混账玩意儿,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一碗卤煮就能把我骗到这儿?狗东西,我打死你。”
戴军生满脸委屈,东躲西藏。
“姑奶奶,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对你生出这种心思啊?
这不是看天晚了,你回去不方便。
想着开车送你?自行车就放这儿,你改天得空来骑。”
听到这,宋明芳才停下。
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丢人,红着脸背过身去。
因为不好意思,上了戴军生的小汽车后,她也一直没出声。
直到,到了家门口。
戴军生叹了一口气,招呼她下车。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
改天请你吃饭赔罪,您可得一定赏脸啊!”
宋明芳下了车,本想说谁稀罕你这顿饭。
可是转念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到了家门口,听着小汽车远去,她这才进门。
一进屋,就见大哥和她爸在大厅里坐着。
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似乎想她主动说点啥。
宋明芳心里明镜似的,却装不知道。
“爸,大哥,我困了,去睡了!”
宋光辉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宋明远。
他好歹是个长辈,问这些到底有些不妥当。
宋明远这个当大哥的,可逃不掉。
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嘴。
“小妹,你今天晚上不是去见萧家那小子?
怎么样?还满意不?
刚才是他送你回来的不?你自行车是不是停他家了?
改天去骑车,可得好好跟人家道个谢!”
宋家的家规可严了,要是平时宋明芳这么晚回来。
肯定会被教训一通,可是今天不同。
他们都是亲眼看着宋明芳去的萧家,萧家那小子的品性他们是放心的。
这桩婚事本来是他们这些长辈的意思,本来还怕两个晚辈不乐意。
他们自己愿意多接触,这是好事啊!
宋明芳咬了咬唇,转过身。
“我,我没去见啥萧家小子。
我就是出门逛逛,刚好碰上个同学。
聊得久了点,也是他送我回来的……”
听到这儿,宋光辉不由皱了皱眉。
“是哪个同学?人品怎么样?”
不等宋明芳说话,宋明远就帮忙打圆场。
“爸,小妹交朋友还是有数的。
肯定不会教戴家那小子一样的朋友,你就放心吧!”
你要不好意思,到时候偷偷瞧瞧也成……”
宋明芳捏了捏拳头,满腔的不满,在听到她爸咳嗽的瞬间,都咽了下去。
戴军生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刺头儿。
老师请他家家长,比吃饭的时候都多。
加上快毕业时,有个女同学指认戴军生沾她便宜。
这事闹得挺大的,左邻右舍都知道。
背地里,教育自家孩子都拿戴军生当反面例子,他们家也不例外。
后来戴家搬走了,爸跟大哥他们在部队跟戴军生打过两次照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可对戴军生的印象更差了。
但是她知道,戴军生不是那样的人。
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良久,宋明芳才乖巧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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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开了春,可首都的天仍旧不见转暖。
林苒这几天太累,又加上水土不服。
早上起来时,觉得头疼得厉害。
想想萧老爷子在医院需要人照顾,她强撑着身体爬起身。
到了首都医院,本想去找武红看看开点药啥的。
谁知道,居然在医院遇到了田书记和她老伴儿。
咋一瞧见,林苒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田霞推着江河走过来,叫了她一声。
“这不是林苒吗?你怎么来首都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林苒看看江河,他的气色好了很多。
虽然是坐着轮椅,可跟当初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模样,像是两个人。
“田婶,江叔?我也是临时决定来首都,所以没告诉你们。
倒是你们,啥时候来的首都?
江叔这身体,看着好了很多啊!”
田霞看了眼江河,笑着点头。
“可不是吗?在C市医院,医生说他的肿瘤正在变小。
我担心会不会是误诊,所以抽空带他回了一趟首都。
想着来首都医院检查一下,这一检查,我就彻底放心了。
医生说,这是奇迹……”
江河一脸得意,拍了拍胸膛。
“我早就说过,我这身子骨不是一般人。
你非不信,现在信了?
过几天我要回一趟部队,你可别再拦着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也知道这些日子田霞有多担心。
安抚的,拍了拍田霞的手。
林苒瞧见两人这模样,那叫一个羡慕。
“叔跟婶子的感情不是一般好,希望我跟萧厉像你们这年纪了,也好好的。”
江河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说起姓萧的,我今儿个也见了一个。
以前跟他意见不合,瞧着那人就烦。
可这次见了他,心里头老大不是滋味儿……”
这到底是萧家人的私事,外人说多了也不好。
田霞捏了捏江河的肩膀,示意他别说了。
林苒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看四周。
“那,叔,婶子,你们先忙着。
我这有点不舒服,去找个医生看看。
对了,你们现在住哪儿?
回头忙完,我去看看你们。”
田霞报了一个地址,林苒惊呼一声。
“这么巧?我现在就住那附近。
待会儿下午没啥事,我就去看看你们。”
田霞点点头,推着江河先走了。
等两人走远,林苒赶紧去了武红的办公室。
进门没见人,桌上倒是给她留了一张纸条,说去查房了,东西就放在柜子里。
林苒打开柜子,换好衣服戴上口罩,直接去了萧老爷子的病房。
站在病房外,听见里头隐约有谈话声。
“他不是跟老爷子不对付?怎么还会来看老爷子?
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
“放心,他自己都病的快爬不起来了,哪儿有功夫管这些?”
林苒轻轻敲了敲门,里头的人立马停止了谈话。
萧卫党打开门,瞥了林苒一眼,见是眼熟的护士,也没多说啥。
看了看萧卫国,一同走了。
林苒进了病房,拿出给萧老爷子带的汤。
先给老爷子喂了点,然后耐心的给老爷子擦身换衣。
“萧爷爷,萧厉来看过你了,你知道不?
他知道错了,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萧厉这样,我挺心疼的……”
她一边跟萧老爷子说话,手里也没停下。
以前就听人说,要唤醒昏迷的人。
最好是让他最看重的人跟他说话,可萧厉没办法经常过来。
她就只能多提提萧厉的名字,希望这样,能够让萧老爷子快点醒来。
等忙完,自己也出了一头汗。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她有些脱力,扶着病床赶紧坐下。
正好,武红过来查房,见她脸色不对劲,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林苒同志,你烧得厉害。”
林苒这段日子照顾萧老爷子的辛苦,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心疼。
一个小姑娘家家,来了首都。
人生地不熟,没人照顾不说。
还得胆战心惊的躲着萧家人,照顾一个昏睡不醒的老同志。
不光是身体还是精神上,肯定都辛苦。
“这样,我待会儿给你开点药。
你休息几天,萧老爷子这儿,我会看着点儿。
别到时候老爷子没好,你自己累倒了。”
林苒笑了笑,摆摆手。
“别了,好不容易见老爷子好点儿。
我这要是不来了,前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萧厉心疼老爷子,却没办法来照顾他。
我作为他媳妇,不得帮他分忧?
武教授放心,我年轻底子好,回家歇一晚上就好了。”
武红见林苒坚持,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萧家没几个好人,你像是去给他们家补良心的。
行,随你!”
林苒跟武红出了病房,两人都没注意到。
病床上的萧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
第244章 他们这院子空子也是空着,租给她就是
从首都医院拿了药坐上回家的大巴车,林苒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
下车的时候,头重脚轻,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可想着答应过田婶子会去看看他们,只能咬咬牙强撑着。
先回了一趟家,吃了药换了一身衣服。
人好点了,这才出门。
这段日子,她把周围的地形都摸透了。
倒是没费工夫,就找到了田婶子他们家。
他们家是一处四合院,地段很好,正当街。
却又不是主街道,也不算吵。
林苒刚上前,敲了敲门。
轰的一声,门应声坍塌。
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里头的田霞,她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
“老江啊!早跟你说了,这门得修。
你看,你不听,现在坏了吧?”
到了门口,见林苒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她赶紧招呼。
“是林苒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进去坐,我来修门!”
江河推着轮椅出来,膝盖上还放了一个修理箱。
林苒看了看,顺手把东西放在一旁。
“叔,还是我来吧!你这也不方便。”
她拿过修理箱,把门扶起来。
叮叮乓乓好一会儿,总算是把门修好了。
她摇晃了两下,还算牢靠。
“婶子,这门年久失修,木头都腐了。
改天还是得找人换个新的,暂时就将就着用吧!”
田霞上前拉着林苒往里走,把修理箱递给江河。
“暂时就这样吧!我跟你叔近十年估摸着都不会在首都长住。
修了,也是白修。”
江河身体好的时候,一般住部队。
田霞又是在C市工作,两人常年分隔两地。
也就去年江河身体不好,田霞才把他接到身边照顾。
往年两人连过年都难碰面,也多亏现在世道好。
不然,老宅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进屋后,田霞招呼林苒落座。
“林苒,你先坐会儿。
婶子锅里还有一道菜,马上就来。”
林苒点点头,想起身去帮忙。
却被田霞给制止了,她瞥了江河一样。
“老江啊,你跟林苒说会儿话。”
江河爽快的应了一声,趁着田霞走远。
偷摸从桌底下摸出一瓶酒,看着林苒诧异的神色,压低声音道。
“我就闻个味儿,你别叫你婶子知道了。”
见林苒没出声,江河刚想把酒拧开。
就听田霞在外头一声怒喝:“老江,你是不是又想偷酒喝?”
江河一听,急得跟什么似的。
手忙脚乱,就把酒塞给林苒。
“哪儿有?我这是看以后都喝不了。
想着酒放家里也浪费,所以给林苒同志。
让她带去,自己喝也行,送人也行。”
田霞狐疑的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林苒看了看手里的酒瓶,赶紧点头。
“是呢!婶子,我待会儿就带走的。
放心,保管连酒味儿都不会让叔闻到。”
田霞知道林苒不说慌,这才转头回了厨房。
很快,菜上了桌。
田霞脱下围裙,热情的招呼林苒开吃。
“婶子的手艺跟你比不了,可也不算太差。
咱家也没其他人,你当自己家一样,多吃点。”
林苒点点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看着她胃口好,田霞那叫一个高兴。
“对了,林苒。
你准备啥时候回去?要是时间合得上。
跟婶子一块?咱两路上也有个伴儿。”
林苒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婶子,我短时间可能不会回去了。
萧厉家有点事,得留在首都。
我寻思着,我也留在首都,给他做个伴儿。
反正我有手艺,也不愁养不活自己。”
听到林苒的话,江河看了田霞一眼。
见她有些走神,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不由放下碗,叹了一口气。
“能在一块,还是尽量在一块。
年轻的时候,或许觉得日子很长,以后总有机会在一块。
可真等到了时候,却发现不是那样的。
我跟你田婶子就是,年轻的时候各自忙工作。
想着等退休了,就能好好相伴过个晚年。
可你看看,我这一病,差点就没了。
那些日子,想到你田婶子往后一个人,这心里头那叫一个悔啊……”
“老江!”
田霞抬眼看着江河,想到那段日子,眼眶不由发红。
江河笑了笑,拍了拍田霞的手背。
“我知道,等回部队把最后一段工作交接好。
我就跟你去C市,大不了,给你干后勤嘛!”
这话逗得田霞破涕为笑,给江河夹了一筷子菜。
“我何德何能,能让威名赫赫的江首长给我干后勤?
对了,林苒啊!
你要开店,准备开在哪儿?
啥时候开业?到时候看我还在首都没有。
过来,给你凑个人气儿!”
田霞两口子是出了名的不爱热闹,能主动说给林苒凑人气,也是难得。
林苒心里感激,面上苦笑。
“田婶子,实话说,我这铺头还没找到。
首都这地界,好地段太贵。
便宜的,我又瞧不上。
这不,还搁置着呢!”
田霞点点头,没有说啥。
江河倒是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四周。
“那,你看我们这院子怎么样?
地段还算好,屋子也敞亮。
就是许久没住人,需要好好修葺一下。
等回头你在前头开店,后头的小院也能自己住。”
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田霞,她饭也不吃了,拉着林苒起身往外走。
“来来,婶子带你四处看看。
你叔说得对,我们这儿空着也是空着。
你要是看得上,拿去开店也算是物尽其用。”
转了一圈,林苒连怎么布置都想好了。
这院子,她确实看上了。
只是,怕到时候田婶子和江叔要回来住,会不会不方便?
像是看出林苒心中所想,田霞笑了笑。
“这么大的院子,你后头留一间给我跟你叔就行。
不留也行,反正我跟你叔也难得回来一趟。
你就当,替我们看着这屋子。
修修补补,免得塌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要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
她也不废话,当即拍板,应下了。
“成,不过咱们说好,租金可不能少收……”
最后,江河拍板,租金就按照周围的一样价格。
不过,也得提前先把维修费扣出来。
这样算下来,他们的租金要比街上其他人少一半儿。
怀里的酒瓶硌得有些疼,她看着那万家灯火。
觉着心里头暖融融的,夜风吹来,再也不复往日的寒冷。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和萧厉在首都站住脚了。
光是想着,都觉得开心。
等回到家,已经快半夜了。
四周的人家都熄了灯,这年月也没啥其他娱乐活动。
除了睡觉,也没啥能干的。
巷子里黑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
林苒觉得有些害怕,赶紧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忽然,听见对面巷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记得,上回戴军生说。
那边是萧厉家的老宅,因为一场大火烧没了。
因为烧死了人,周围的邻居心里膈应。
没多久,也都搬走了。
这大半夜的,谁在那?
林苒自然不相信鬼神,手下顿了顿。
扭头一步步朝巷子里走去,手握紧了江河给的那瓶酒。
要是不对劲,直接就招呼过去。
很快,到了巷子尾。
借着惨淡的月光,依稀可见一片废墟。
看得出当年的火势很大,左邻右舍的墙壁都熏得黑黢黢的。
地上一片焦土,别说人了,连老鼠都不想来。
正当林苒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转身走人。
就见对面墙角的废墟里,蹲着一个人。
隔得远,加上光线不好,也看不出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
这么晚了,那人在干啥?
林苒没靠近,大着胆子叫了一声。
“是谁在那?我叫人了!”
那人也被林苒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往后头跑。
他对地形很熟悉,三拐两拐,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林苒不知道里头的情况,不敢贸然跟进去。
快步上前,站在刚才那人蹲着的地方看了一圈。
地上就一个烧成炭的老树桩,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这地儿好像也没什么能偷的,地上的土也没有翻动的迹象,应该也没啥藏的东西。
林苒皱了皱眉,转头回了家。
心里记挂着这事,晚上门都多落了两道锁。
第二天醒来,她把汤先炖上。
等天亮了,巷子里人多起来。
她又去了一趟萧厉家的老宅,白天看得更清楚。
可除了满地焦黑的废墟,什么都没有。
倒是在那老树桩上,看到了一个手表的图案。
画得歪歪斜斜,像是孩子的手笔。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小小的萧厉看着曾经的家,化成了一片废墟。
母亲不在了,所有人都在指责他。
他无辜又无措,只能在这儿画下这个图案来纪念母亲。
想到这,林苒心酸得厉害。
蹲下身,在老树桩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还有两个小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萧厉。
太阳会升起,有人会爱你……
写下这行小字,她拍了拍手扭头回了家。
这一耽搁,今天出门就比平时晚了些。
到首都医院的时候,换好衣服,刚准备去萧老爷子的病房。
就见韩丽娟跟一个眉眼酷似萧厉的男同志,一块进了病房。
那应该就是萧厉的爸爸,因为韩丽娟见过她。
林苒不敢冒险,只能掉头去了楼下,先等他们走了再说。
天气阴沉沉的,寒风呼呼的刮。
明明已经开春,可却像是冬天一样。
林苒本就有些感冒,刚才又脱了棉衣,穿着单薄的护士服。
这会儿风一吹,冻得她直哆嗦。
“姐姐,你冷吗?
走,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只见一个带帽子的小姑娘站在楼梯口,神神秘秘的冲林苒招手。
她看着不到十来岁,脸色苍白,身子很单薄,医院的病号服穿在身上都摇摇欲坠。
林苒抿了抿嘴,笑着上前。
“走,带姐姐看看去?”
小姑娘熟门熟路的带着林苒绕过花园,来到食堂后头一个小杂物间。
屋子不大,就五六个平方,以前应该是用来堆杂物的。
可现在,被收拾得很干净。
地上还有一个罐头瓶,里头插了一支不知名的野花。
小姑娘走进屋,搬出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
“姐姐,来坐!”
林苒跟进去,里头果然很暖和。
她看了眼,这儿应该靠着医院的锅炉。
所以,才这么暖和。
“谢谢你,小同志!”
林苒夸张的道了个谢,然后坐下。
小姑娘很高兴,把罐头瓶搬过来递给林苒。
“姐姐,这花送给你吧!
以后,你没事能多来这儿陪陪我吗?
我,我一个人害怕!”
小姑娘伸出手的时候,林苒看到她手上满是针眼。
青青紫紫,连起来一大片。
她接过花,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嗯,你家里人呢?”
小姑娘低下头,似乎不想让林苒看出她的伤心。
“安安,我叫赵安安,是平安的安。
妈妈不在了,爸爸得上班挣钱给我治病。
我每天都得住院,其他人都没空陪我玩儿……”
看着小姑娘低着头,不停揉着衣摆的模样,林苒叹了一口气。
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拿出带的鸡汤,倒了一碗。
“安安,你可以叫我林苒姐姐。
唔,这段时间我来医院都来跟你玩儿好不好?”
“真的吗?”
赵安安抬起头,眼里满是欣喜。
林苒点点头,吹了吹鸡汤递给她。
“你能喝汤不?尝尝姐姐做的鸡汤好不好喝?”
赵安安点点头,一把接过汤。
“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做的汤肯定也好喝!”
她一口气把汤全喝光,眼睛都亮了。
“真好喝,比爸爸做的都好喝!”
她还以为,爸爸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没想到这个姐姐做的也好吃。
林苒看着赵安安那模样,忍俊不禁。
“看你这小嘴甜的,明天姐姐给你带其他的好吃的?”
两人待在小屋里,说说笑笑开心得不得了。
直到听着食堂那边报时的声音,十点了。
赵安安小脸一垮,不得不站起身来。
“姐姐,我得回病房打针了。
你,你明天还会来吧?
爸爸说,不能骗小孩子哦!”
林苒点点头,拿上鸡汤跟赵安安一块往外走。
“嗯,姐姐回来。
保证不会骗小孩子……”
赵安安不信,非得拉着林苒拉钩盖章,这才放心。
萧卫国站在萧老爷子的病床前,皱眉不语。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老爷子病了这一遭,气色反倒变好了?人也比在家时长胖了些。
老二老三不是说,老爷子这边一直都是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还能把人越治越好?
“丽娟,你过来看看。
老爷子看着,好像……”
韩丽娟站在窗前,连眉头都没挑一下,只是低头看了看时间,不耐烦的催促道。
“老萧,你不是还要回部队?
十点了,还来得及吗?”
以前老爷子清醒的时候,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那时她为了留在萧家,不得不哄着老爷子。
现在老爷子都快死了,她也终于要解脱了。
反正人昏迷不醒,她也懒得装了。
萧卫国的疑惑被打断,看了看手表,转头往外走。
“对了,宋家那边已经递了消息来。
意思是,让他们家闺女和萧厉见一面。
你想想法子,让萧厉乖乖听话。
这可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知道吗?”
韩丽娟跟上前,点了点头。
“知道,我心里有数。”
到时候,就安排他们在老爷子这儿见面。
萧厉不是想见老爷子吗?这个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两人出了门,萧卫国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那村姑的事,解决了吗?”
韩丽娟一怔,脸色有些不自然。
“让唐俊去办了,就算暂时没解决。
天高路远,她难道还能凭空冒出来不成?”
说来也奇怪,唐俊回去都几天了,可一直没消息过来。
也不知道,那村姑的事怎么样了?
韩丽娟跟着萧卫国往外走,下楼梯时,跟一个小护士撞了个正着。
“你瞎了?知道我是谁吗?”
想教训小护士两句,萧卫国已经不耐烦的催促。
“嚷什么?这节骨眼上,别惹事。”
说着,他冲小护士摆手。
“行了,你去忙活吧!”
韩丽娟忍了忍,只能跟着萧卫国走了。
路过那小护士,却觉得有一股莫名的香味传来,倒像是在哪儿闻过……
林苒进了病房,朝外头看了看,见韩丽娟他们没上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跟他们撞了个正着。
还好带了口罩,不然铁定被认出来了。
她看了眼病床上的萧老爷子,笑了笑走上前。
把鸡汤拿出来,一口一口喂给老爷子。
“我可是把萧家人都得罪了,到时候,您可要给我撑腰啊!”
“嗯!”
一声简短的应答,从老爷子喉头传来。
虽然还有些含糊,可是确实是老爷子说的。
惊得林苒都忘了动弹,直到手里的鸡汤差点泼在萧老爷子身上,她才回过神。
赶紧带上口罩,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武红的办公室,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武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