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有人举报她投机倒把了?
那女同志看了林苒一眼,温和的点点头。
“你,就是林苒同志?”
俨然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村长点点头,赶紧示意林苒上前。
“是,这就是林苒同志,萧知青的媳妇。
林苒,这位是市里的田霞书记。
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
村长看着外头围观的村民,顿了顿,压低声音。
“是想了解一下,你跟萧知青的事……”
林苒一时没闹明白,她跟萧厉咋了?
“什么事?”
没等村长开口,王招娣就跟疯狗一样从外头冲进来。
一把揪着林苒的衣裳,指着她鼻子就骂。
“领导,就是她骗婚。
我是她亲妈,难不成还会说谎?
这赔钱货打小就不学好,谎话张嘴就来。
当初听人哄,想去首都。
趁萧知青见义勇为的时候,给了萧知青一砖头。
差点把人给拍死,后来知道萧知青没死。
又怕事儿暴露,所以才要死要活嫁给萧知青。
本以为她嫁给萧知青后,会知错悔改还好过日子。
没成想,她嫌萧知青不带她回城。
就跟靠山村的王赖子勾搭上了,两人不清不楚,还准备骗了萧知青的钱私奔。
我这个做妈的实在看不过去,才去市里举报的。
领导,我,我大义灭亲。
你们可一定不要放过林苒,对,抓她去劳改。
不,应该抓去吃枪子……”
王招娣一边脸已经瘫了,整个人看着狰狞又可怕。
要不是这儿有市里的领导,她早大巴掌呼林苒脸上去了。
那天建国回家哭哭啼啼,说他拿了林苒家的手表。
林苒追到镇上抢了回去不说,还当着那么多同学让他丢了面儿,揍了他一顿。
以后,他都不想念书了。
这一听,可把王招娣心疼坏了。
她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还指望建国考上大学,以后让她吃香喝辣呢!
建国死活不读书,以后的前程不就毁了?
她本就因为林苒不再给她奖金,恨毒了林苒。
加上建国这事,她铁了心不让林苒好过。
不给她添好处,就当没这个闺女。
反正,她有建国,以后不愁没好日子过。
为了出这口恶气,哄建国去上学。
她可是瞒着建国他爸去市里告的状,这回林苒不吃枪子也得劳改。
屋里除了田霞,其他人都知道王招娣是个什么德性。
可骗婚不是小事,更何况萧厉还是见义勇为的典型。
林苒要是解释不清楚,还真可能被抓派出所去。
萧燕自己也是有女儿的,顶见不惯王招娣,这种只知道薅姑娘好处贴补儿子的人。
得多坏的良心?才会说出让自己女儿吃枪子的话?
她一把上前,扯开王招娣。
“人田书记都还没说话,你就下定论了?
林苒要真骗婚,人萧知青会不知道?
要我说,这事得萧知青回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日子是他们小两口过的,他们没意见,你这个做丈母娘的瞎操啥心?”
王招娣知道萧燕有心偏袒林苒,不管不顾推开她上前,冲着田霞哭嚎起来。
“领导,你看见了?
这村里的人都被林苒给收买了,昧着良心说话啊!
萧厉跟林苒结婚这么久,可从没去过咱家。
那不是摆明了,不是诚心跟林苒过日子?
再说,他现在肯定是偷偷回城了。
没带林苒,不正好说明对林苒没感情吗?
骗婚这事,可是林苒亲口跟咱们说的。
不信,可以叫她弟弟妹妹来问话。
绝对,假不了。
还有她跟王赖子勾搭的事,整个红星公社都知道。
靠山村的人不都在这儿?你问一嘴就是……”
田霞想把王招娣拉起来慢慢说,可王招娣跟滚刀肉一样。
一副田霞不定林苒的罪,她就不起来。
这档口,被马蜂蜇成猪头的王赖子挤开人群。
看着屋里的林苒,不清不楚的说了句。
“都啥年代了?这婚离了就离了,我要你……”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是坐实了林苒跟他有点啥。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议论开。
“别说,这事还真是奇怪。
萧知青前脚走,王赖子后脚就回来了。
要说没啥,谁信啊?”
也不知道是谁,捏着嗓子在人群里拱火。
“是啊!前两天我打林苒家路过。
发现她家没人呢!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萧知青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白的也成了黑的。
萧燕站在那,一脸同情的看着林苒,却不知道咋帮她开脱。
村长皱起眉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林苒置身人群中,孤立无援……
第40章 萧厉,你到底干啥去了呀?
用板砖拍萧厉的是原身,跟王赖子勾搭不清的也是原身,其中一些细节,她并不清楚,这会想解释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不过,这种状况林苒早已习惯。
啥事儿,自己扛着就是。
她定定神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萧厉的声音传来。
“我不在家,你们就这么欺负她?”
声音不大,却足以压过那些碎嘴话。
林苒抬头看去,村里人纷纷让开路。
萧厉披着一身霞光走来,就像故事里的盖世英雄。
那一刻,林苒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近了才发现,萧厉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应该是跑过来的。
刚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林苒都能保持心态平和。
可这会儿见了萧厉,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萧厉,你到底干嘛去了呀?”
萧厉循着林苒的声音上前,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过去。
“去买了点东西,没赶上车。
别怕,我来了。”
说完,他把林苒往身后一拉。
高大的身躯挡在跟前,给林苒建造了一个属于她的安全地带。
“我在这儿,有啥跟我说。”
林苒低着头,觉着眼眶有些发热。
原来,被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原来,她也有人护着啊!
王招娣见萧厉来了,也不客气。
“萧厉,虽然你没叫过我一声妈。
但我也不是个坏良心的,不忍心看你一直被林苒骗。
林苒打瞎你的眼,又骗你结婚,还给你带绿帽。
这话不是我随便说的,人王赖子刚才都承认了。
还说,林苒离婚了,他立马跟林苒结婚呢!
你但凡是个男人,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放心,领导会帮你出气……”
话没说完,萧厉皱了皱眉。
“王赖子?人在哪儿?”
“这儿呢!”
王赖子刚应了声,下一秒就被萧厉一脚踹飞。
“就是你,坏林苒的名声?”
王赖子摔在地上,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其他人见多了萧厉平时不吭声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他发狠,一时都不敢作声,生怕跟王赖子一样下场。
不过,王招娣可不是一般人。
“萧厉,你,你被林苒一砖头拍傻了?
咱们,是在帮你啊!”
萧厉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冷冷扫视一圈。
“林苒是我爱人,我无条件相信她的品格。
以前的事没根没据,以后要还拿这些做文章,别怪我不客气。”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李琴琴见没人说话,不由急了。
“不是,萧厉。
你刚才没听见?你没在家这两天。
林苒晚上都不着家,这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没等萧厉开口,李胜男气喘吁吁跟铁牛他们跑进来。
“林苒姐这两天都跟我们一块,抓黄鳝和小龙虾呢!
村里娃都在一块,不信你们问。”
李胜男轻轻拍了拍林苒的背,点了点头。
“昨儿个我在林苒家睡的,我可以为林苒作证。”
铁牛们也赶紧围着林苒,大声道。
“林苒姐特别好,我们都能为她作证……”
大人会说谎,可这么多孩子不可能都说谎。
“可,可是……”
王招娣咬了咬牙,仍旧不死心。
直到,田霞主动上前开口。
“我跟萧知青想的一样,相信林苒同志的品格绝对没问题。
如果不信,我也可以为林苒同志做个担保。
以后要是再有啥事,算我头上。”
听到这话,大伙儿都惊呆了。
这可是市里来的领导,亲自为林苒做担保。
林苒这是,啥面子啊?
村长把烟锅子一敲,皱起眉头,走上前。
“这事到这儿打住,以后再有人嚼舌根。
不用萧知青开口,我第一个把你们送派出所去。
吃饱了没事干?都回去干活去。”
村里人看了热闹,一一散去。
王招娣见状,也想偷偷溜走。
没走几步,就被萧燕给拦住了。
“惊动了市领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会事清楚了,你就想跑?
走,咱们去派出所……”
王招娣一听要去派出所,吓得尿都出来了。
“不是,大妮儿啊。
妈跟你闹着玩呢!你,你跟他们说说啊!”
林苒回过神,看着王招娣勾了勾唇。
“那你去派出所好好玩玩,回头爸会去接你的。”
王招娣一听要惊动林运来,眼泪鼻涕一下就出来了。
“不是,大妮儿,你爸知道会揍死我的。
你就帮妈求个情,成不……”
萧燕没给她继续胡咧咧的机会,直接把人拽走了。
村长本想送田霞离开,却被田霞拒绝了。
“我跟林苒同志,单独说两句。”
萧厉有些不放心,也想留下。
“我跟你一块!”
林苒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背。
“放心,我没事。
你在外头等我一会儿,回去后我跟你说。”
萧厉听林苒这么说,点点头走到外头等着。
刚才帮林苒撑腰的时候气势吓人得很,这会安静等在外头,莫名透着几分乖巧。
田霞看着林苒跟萧厉那腻乎劲儿,不由笑出声。
“那天听你说你家男人,我就猜到了是萧知青。
想不到,萧知青看着那么冷淡的一个人。
在你跟前,倒是难得温柔耐心。”
林苒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田书记,您就别笑话我了。
今儿个要不是您在,指不定我就进去了。
我可得好好感谢您呢!对了,上回的酸菜吃完了吗?
家里还有,我给您装点。”
换成其他领导来,肯定不会到村里来。
直接把人带派出所去了,到时候就算没证据定罪,放她出来了。
村里人肯定也不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在村里闹一出,有人给她证明,田书记也给她做了担保。
不光保全了她的名声,还给她撑足了面子。
以后,没人敢说啥。
田霞掏出一块钱,塞给林苒。
“也是你运气好,你妈去告状正好碰到我。
不然,确实够你折腾一番。
我来这一趟,也是顺便把菜钱给你。
上回走得急,没顾得上。”
见林苒要拒绝,她脸一板。
“我可是正经书记,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
林苒被田霞这模样给逗乐了,把钱收好。
“成,是您买的。
不过一块钱还有的剩,我没零钱找。
再给您装点酸菜,您等会儿……”
田霞点了点头,在屋里等着。
林苒走出门,一把拉起萧厉往回走。
“萧厉,走,咱回家。”
两人到了家门口,林苒发现屋门都没开,回头看了萧厉一眼。
“你回家都没进屋就去大队部了?”
她抽出手,开门进屋。
萧厉点点头,觉着掌心空了有点不习惯。
“听到村里娃说你被带大队部去了,没来得及回来。”
林苒倒了一碗凉白开递给萧厉,低头看了看萧厉先前塞给她的袋子。
“你消失这几天,就是为了去买衣服?”
萧厉一口喝完凉白开,擦了擦嘴角。
“嗯,镇上市里都没有,跑到省城才买到。
所以才耽搁了,打开看看。”
林苒有点不明白,啥衣服这么重要?得跑到省城去买?
拿出衣服后,她神情一窒。
是一件绿底红花的布拉吉连衣裙,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稀罕物。
“你,是为了给我买裙子?”
所以,才一走两三天?
萧厉看不见林苒的神色,从她的声音中也听不出她喜不喜欢。
心里,不由紧了紧。
“你不是夸张兰兰的裙子好看?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我眼睛看不见,让大勇帮忙挑的。
他说,这是最好看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再……”
林苒把裙子贴在怀里,觉着心里头暖融融的。
该怎么说呢?当初见李琴琴跟萧厉说话,她有些不舒坦,恰好碰上王大勇,就随口夸了句李琴琴的裙子好看。
她自己都忘了这事,也不知道萧厉怎么知道的,还这样上心。
这份被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喜欢,萧厉,我很喜欢,谢谢你……”
明知道林苒说的是裙子,可萧厉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几天受的折腾,这一刻都值了。
“嗯!”
林苒回过神,才想起正事。
把裙子小心放在床上,走到边上捞了些酸黄瓜和酸豆角装好。
“萧厉,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上回在黑市帮了一个女同志,所以才得罪了歪嘴猴吗?
田书记,就是那个女同志,她买了我的酸菜,我给她送点过去。”
萧厉点点头,准备跟上去。
“好!”
林苒走到门口,想到什么,转头笑了笑。
“还有,人家叫李琴琴,不叫张兰兰。
你在家先洗个澡,等我回来。”
林苒气喘吁吁的跑到大队部,把酸菜递给田霞。
田霞接过闻了闻,比起大拇指。
“嗯,还得是这酸爽味儿,闻着就想吃。
林苒小同志,我回去了。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解决不了,也可以来市里找领导解决。”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外头。
确认没其他人后,压低声音笑了笑。
“不过,眼下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如今,很多地方都已经取消了黑市。
很快,就会迎来改革。
你有这手艺,到时候多得是发挥的地儿。”
虽然林苒也知道市场会开放,但不知道具体时间。
如今听了田霞的话,心里也有了底。
“谢谢您,田书记。”
把田霞送出门,村长已经蹬着自行车在外头等着了。
“田书记,我送您去坐班车。”
田霞坐上自行车,冲林苒挥了挥手。
林苒目送田霞远去,这才转身往回走。
最后一抹霞光坠入山谷,留下一道绚丽的光线。
林苒迈着欢快的脚步回到家,发现屋里已经拉亮了电灯。
萧厉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长裤坐在床上,双手贴在腿上放好。
看着,莫名有些乖巧。
林苒不由笑了笑,进屋关上门。
“洗干净了?”
近了,才发现床上多了一顶蚊帐。
林苒一喜,赶紧上前摸了摸。
“这也是你从省城买的?你咋知道我想要个蚊帐?
萧厉,你简直就是我的哆啦A梦!”
天热,他们这小屋又没有纱窗。
每到晚上,蚊子就成群结队的往屋里钻。
虽然萧厉每天都会熏一些艾草,可是没多大用。
每天晚上都会被蚊子咬醒,现在有了蚊帐,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萧厉微微侧头,有些不解。
“什么梦?”
忘了,萧厉不知道那是什么。
林苒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没啥,就是夸你特别厉害的意思。”
见萧厉头上湿漉漉的,林苒不由皱了皱眉。
“头发还在滴水呢!不擦干会感冒发烧的。”
她也没多想,顺手拿过毛巾给萧厉擦头发。
擦了两下,就见萧厉仰头看着她。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看到萧厉唇上青色的胡茬。
比平时,多了几分糙汉的味道。
灯下看他,越发帅气逼人。
林苒的动作,不由慢了些。
萧厉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林苒的呼吸扑在脸上。
怎么会有人,连气息都是这样绵软?
轻而易举,就撩起了他心里的火。
萧厉抬手,一把扣住林苒的手。
“我自己来!不然,现在就得烧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声音低沉又暗哑。
林苒觉着手腕像是一团火在烧,烫得她赶紧撒手。
“哦,那,那你自己来。
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她走到灶前,开始烧火做饭。
水缸里还有铁牛他们拿来的泥鳅黄鳝,小龙虾这些。
想着萧厉这两天肯定没好好吃饭,她做了一道泥鳅荷包蛋。
一道干煸黄鳝和麻辣小龙虾,菜园子新鲜的黄瓜茄子用猪油炒一炒,就是家常的美味。
很快,饭菜熟了,摆满了桌子。
萧厉摸索着坐下,闻着熟悉的香味。
林苒给他剔下泥鳅的骨头,让他先喝汤。
接着,给他剥小龙虾。
“我跟你说,我在黑市上接了一笔生意……”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凑在桌前。
一个说得开心,一个听得耐心。
连鸡窝里的鸡,都比前两天欢快些。
吃完饭,萧厉给林苒烧好洗澡水。
林苒洗完澡,躺在床上帐好蚊帐。
萧厉摸索着拉灭了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皎洁的月光透过门缝,漏了几许进来。
林苒眨了眨眼,抱着枕头转到床尾躺下。
这儿,离萧厉的长板凳只有不到两巴掌距离。
“萧厉,暂时不回首都,行吗?”
话一出口,林苒就后悔了。
明明当初跟萧厉说好,只要他想走,绝对不阻拦的。
“好!”
萧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答应得很快,似乎怕林苒反悔。
他侧过头,看着林苒的方向。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苒的头。
温柔又耐心,像是哄孩子一样。
“你说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林苒嘴角弯起一抹甜甜的笑,拉过被单挡住自己的脸。
怎么办,她觉得这样的萧厉,太叫人心动了……
两人这两天都没睡好,现在放下心,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到天明,直到外头的鸡叫声把林苒惊醒。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整个人还晕乎着,就想往外冲。
“坏了,昨儿个没抓小龙虾。
今儿个还得卖呢!得赶紧抓点去。”
下床时太过着急,忘了掀起蚊帐。
踩到蚊帐,险些摔倒。
好在,萧厉稳稳接住她,闷笑出声。
“别怕,铁牛他们昨儿个来过。
龙虾都给你养水缸里了,我去上工。
时间还早,你多睡会儿。”
林苒揉了揉撞疼的鼻子,不好意思的站起身。
昨晚上铁牛他们来过?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睡得可真沉。
“你吃了吗?我给你做早饭。”
萧厉拿着草帽带上,打开门。
“吃过了,灶上给你做了早饭,记着吃了再出去。
要是回来晚了,就等我去接你。”
看着萧厉踏着晨光出了门,林苒有些走神。
两人这相处模式,怎么像是老夫老妻?
吃完了早饭,她把小龙虾放进背篓里出了门。
赶着第一趟班车,到了镇上。
如今虽然没有正式放开市场,但很多人已经嗅到了开放的气息。
黑市摆摊的人,多了不少。
到的时候还早,摆摊的人就挤满了巷子。
还好丁山给林苒占了个位置,就是自己走不开,只能让林苒去拿炉子。
“大妹子,你去东门桥底下打听一嘴就知道梁子的地儿在哪儿。
我跟他说过了,你拿来用就成。”
林苒道了声谢,把背篓放在丁山那。
镇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半个小时后,林苒找到了东门的桥底下。
果然是一问张梁,就有人给她指路。
桥洞里不光摆着炉子,还有一张凉席铺在地上。
边上摆着几个蛇皮袋,装着些衣服。
林苒拿了炉子,赶紧往回走。
半道,正好遇到码头一艘货船靠岸。
早已等在岸边的搬运工,一拥而上。
等船停稳后,工头点了几个人。
“李勇,王虎,聂文,还有梁子。
你们几个去,老价钱,两分钱一袋,多干多得。
其他人,等下一船。”
几个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走上货船,扛着上头的化肥走下船。
一袋化肥少说一百多斤,压在肩膀上,腰都直不起来。
林苒一眼就看见张梁,他是里头最年轻的一个。
光着上身,身板略显瘦弱。
可扛着化肥袋,却健步如飞。
他力气虽然赶不上别人大,但速度快。
别人跑一趟,他能跑两趟。
很快,一船化肥卸完了。
工头给他们发了工钱,张梁捏着辛苦到手的五角四分钱,擦了把臭汗。
一抬头,就见林苒站在大堤上看着他。
他瞬间有一种,秘密被拆穿的窘迫。
咬了咬牙,刚想上前警告林苒别乱说。
就见林苒别过头,拎着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像是,没见着他一样。
张梁觉着心里好受了些,这才回到原地坐下。
等着下一船过来,继续干。
林苒回到黑市,人正是多的时候。
她架起炉子,开始炒龙虾。
因为昨晚没去抓,铁牛他们抓的龙虾不多。
留下钢铁厂定的,也没剩多少。
很快,就卖完了。
不少人闻着那味儿买不着,心里给猫爪子抓一样。
下定决心,明儿个赶早过来,一定要买上。
送完钢铁厂的龙虾,林苒回到黑市。
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也得空歇了口气。
丁山今天生意不错,布都卖得差不多了。
还剩一些零碎的布头,都拿给林苒。
“大妹子,这些玩意儿不值钱,你拿着。”
林苒可是见识过丁山女人的厉害,不敢再收。
“大哥,大哥。
我想要就跟你买,这玩意儿你拿回去。
好歹,嫂子那也有个交代。”
想到那天的事,丁山不由苦笑。
“哎,要不是看她怀上了,我……”
“大哥,疼媳妇是好事。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脾气差点也情有可原。
你比她大上不少,该体谅就体谅。”
林苒也知道丁山是个心地好的,嘴上硬也就图个痛快。
她从背篓里拿出些酸菜,递给丁山。
“这天热,嫂子要是没胃口,就给她吃点。”
丁山感激的接过,看着林苒准备收拾,赶紧上前帮忙。
“大妹子,跟你男人和好了?
我看你今儿个,心情不错啊!”
林苒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奇怪。
“有吗?我不是每天都这样?
不过,他回来我是还挺开心的。”
丁山一副,被我猜中了的神情。
“我就知道,不过,上回听你说。
你男人比你大好几岁,眼睛又看不见。
现在你还能摆摊干活,以后怀上了可咋办?
你那男人,能养活你们娘两?”
这说到哪儿跟哪儿去了?林苒脸红了红。
“大哥,扯远了,没到那呢!”
“咋就没到那?你看我,当初不是以为会打单身到死,现在不也媳妇孩子热炕头了?
哎,说到孩子。
又想到那臭小子了,成天不回家。
也不知道跟谁混在一块,别饿死在外头……”
丁山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林苒的脸色,忍了又忍,才试探开口。
“那个,大妹子,你看,大哥能求你个事儿不?
臭小子一直这么混也不是法子,能不能让他跟你学点手艺?
你放心,不白让你带他,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
我保证,他给你做徒弟,只要你不张嘴,就一辈子跟你干,不给工钱都成。”
丁山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求上林苒。
以前不说,他挣多挣少都是张梁的。
后来有了媳妇,横竖看张梁不顺眼,弄得张梁家都不敢回。
往后生了娃,只怕更顾不上张梁了。
他在黑市上见的人不少,一眼就瞧出林苒是个好心肠。
把人交给她,也不担心她黑心搓磨张梁。
还能学一手硬本事,以后好歹能养活自己。
见丁山这幅小心的模样,林苒不由想到在码头上看到的事。
丁山以为张梁在外头鬼混,其实那小屁孩靠做苦力养活自己。
看着是个刺头,其实内心敏感得很。
宁愿挨揍,也不吭声给丁山招半点麻烦。
或许是同样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她能够理解张梁的心思。
不想给丁山添乱,想自食其力,只要不累死,就绝不吭声。
可,眼下他能靠做苦力养活自己。
以后呢?年纪大了,身体垮了,能咋办?
到时候,丁山就是想帮张梁,只怕也帮不上了。
丁山也有难处,不然也不会张这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