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
也讨不到媳妇,五年前捡到这小子。
我寻思着,就当儿子养着,等我死了也有人摔盆。
你别被这小子吓着,他心思不坏。
算算年纪,今年应该十九了。
得攒点钱,给他讨媳妇咯……”
他话说完,林苒锅里的小龙虾也熟了。
她盛出一盘,递给丁山。
“大哥,你尝尝?”
丁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口袋,吞了吞口水。
“大妹子,我身上没钱。
你,你留着卖,我尝一个就成。”
林苒把小龙虾塞进丁山手里,示意他吃。
“我去外头看看,大哥你坐着吃,顺便帮我盯会儿。
这要给钱的话,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租炉子的钱?”
话说到这份上,丁山也没再推辞。
端着小龙虾,开始吃起来。
还别说,这玩意儿又麻又辣,滋味真不错。
已经下午,镇上一个钢铁厂正好到了下班时间。
林苒端着刚才出锅的小龙虾,等在钢铁厂的后门。
工厂的职工每月工资几十块,舍得为自己花钱。
趁着下班的大部队还没来,只有零星几个人先出来,林苒赶紧端着小龙虾上前。
“大哥,大姐,刚出锅的麻辣小龙虾。
尝一口?不好吃不要钱。”
大热天,上了一天班的职工们嘴里没味儿,啥都不想吃。
可看着红亮亮油汪汪的小龙虾,不由来了些兴致。
一听不要钱,也本着不吃亏拿了一个尝。
麻辣的滋味一进嘴,立马来了胃口。
虾肉虽然不大,可肉质紧实得很。
而且浸透了那麻辣的汁儿,一口下去,压根不够吃。
剥过虾壳的手,都嗦了嗦不肯放过。
“女同志,你这小龙虾咋卖的?”
“一块一斤,买三斤送一斤。
这龙虾吃完,汤汁也别浪费。
下个面条,就个馍馍啥的,能吃好几顿呢!”
一块一斤,是真不便宜。
但这小龙虾油水看着足,舍得放料,买一次能吃好几顿。
想想,也能接受。
很快,林苒一盘子小龙虾就被尝完了。
“成,给我来三斤。”
“我也要,就,先来一斤尝尝,多给点汤汁。”
林苒一一应下,赶紧回去炒小龙虾。
还好丁山吃完没走,见林苒忙不过来,立马上前帮忙。
忙活了一阵,桶里的小龙虾一扫而空。
本以为卖不完,结果不够卖。
林苒回到黑市,抹了把头上的汗。
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
丁山把炉子拎起来,死活塞给林苒一匹布。
“大妹子,总白吃你的,我也不好意思。
这布被虫蛀坏了,也不好卖。你拿回去还能做两身衣服穿穿……”
说完,生怕林苒拒绝,拎着东西一溜烟跑远了。
林苒没办法,只能先把布料收好。
寻思着明儿个悄悄把钱塞给丁三,他卖布可不比卖小龙虾,成本摆在那。
刚才粗略算了算,今儿个这一桶小龙虾,最少挣了二十块。
这给她开辟了一条新思路,这么热的天,卖不了卤味,可以试着做些麻辣小吃。
小龙虾遍地都是,直接去抓就成。
连成本都省了,那可是净赚的买卖啊!
想到这儿,林苒充满了干劲。
买了些东西坐着班车回了村,本想等萧厉回来说一声。
可一直等到天黑,萧厉都没回来。
林苒的心,随着那沉沉的夜幕,一点一点的坠了下去。
虽然知道萧厉要走,可一声不吭就不见了,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等她回过神,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林苒打起精神,烧了锅开水,把鸡蛋糕泡上。
这么晚了,一个人也懒得折腾,胡乱对付一口,还得去抓小龙虾呢!
端着泡好的鸡蛋糕正准备吃,忽然看见外头多了几双眼睛。
原来是村里几个孩子,打着火把路过。
闻到了鸡蛋糕的香味,被勾得在外头走不动路了。
为首的,正是村长的孙子铁牛。
孩子们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
再馋也只是看着,不张嘴要。
林苒也不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吃独食,冲他们招招手。
“铁牛,这么晚了,你们去干啥?”
铁牛看了看身边的孩子,拎着桶子上前。
“林苒姐,咱们去抓泥鳅黄鳝,你要去吗?
村里哪儿黄鳝多,我最清楚了,你要去我带你一块……”
以前铁牛特别不喜欢林苒,因为她见了村里孩子,总没个好脸色。
可那回林苒去还自行车,还给他糖吃,他就把林苒归为了自己人。
“我跟你们一块去,先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抓不是?
姐可不能占你们便宜,你带我抓黄鳝,我请你们吃鸡蛋糕。”
林苒给他们一人泡了一块鸡蛋糕,放了猪油和红糖,光闻着味儿口水就下来了。
村里孩子过年才能吃上一颗糖甜甜嘴,哪儿经得住这鸡蛋糕的诱惑?
几步上前,端起鸡蛋糕就往嘴里塞。
猪油香,红糖甜,泡软的鸡蛋糕绵乎乎,进嘴就化没了。
几个孩子把碗都舔得干干净净,才不舍的放下。
临出门,林苒又给了他们一个鸡蛋糕,让他们路上饿了吃。
就吃一顿鸡蛋糕的功夫,几个孩子俨然把林苒当成了孩子头。
铁牛带着林苒到了田边,熟门熟路的开始抓黄鳝。
林苒则是在边上抓小龙虾,忙得不亦乐乎。
铁牛抽空看了眼,见林苒桶里都是小龙虾,还以为林苒抓不着,赶紧把自己桶里的黄鳝泥鳅倒给林苒。
“林苒姐,这玩意儿不好吃,没人要。
黄鳝泥鳅一斤能换一块麦芽糖呢!你跟我走,我告诉你咋抓。”
林苒笑眯眯摇了摇头,把黄鳝泥鳅倒回去。
“铁牛真是个好娃子,黄鳝泥鳅你们自己留着换麦芽糖吃,姐只要小龙虾。”
听到这,其他孩子围上来。
“林苒姐,你要抓小龙虾吗?
以后,咱们都帮你抓!”
不等林苒说啥,孩子们飞快散开。
很快,抓了好多小龙虾,通通给了林苒,最后桶子都装不下才作罢。
见天晚了,林苒赶紧带着孩子们往回走。
到了家,看着孩子们打着火把回了家,她这才放心。
龙虾放在水缸里养着,林苒也累极了。
萧厉不在,她也不敢洗澡,怕外头有人。
胡乱擦了把身子,换了身衣服。
把门栓紧,想了想还不放心。
搬来桌椅抵住门,又把野鸡放在上头。
“棒棒鸡,今晚你看门。”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放心去睡觉。
明明上辈子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为什么现在觉得有点孤单?
半夜,后门传来几声咕咕叫。
像是布谷鸟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打信号。
林苒睡着了,没有听见。
没多久,门板上一条指缝宽的缝隙,伸进来一根指头,似乎想把门栓扒拉开。
野鸡扑腾起来,狠狠啄下去。
指头登时皮开肉绽,闷哼一声后,脚步声远去。
后门边,恢复了平静。
一夜到天亮,林苒爬起身,忽然眼尖的看见后门边的门缝上有血迹。
赶紧起床看了看,血迹是新鲜的。
昨晚有人来过?是谁?
林苒想了想,决定先不声张。
萧厉不在,她也没去上工。
趁早背着小龙虾,坐上班车去了黑市。
到了黑市,跟丁山碰了头,她还没开口。
丁山就跟变戏法一样,把炉子拿出来了。
“给,大妹子。
炉子就藏在镇子外头的桥洞里,万一我没来,你自己去拿就成。
张梁那臭小子,平时不回家就住那,有啥事你跟他说也顶用。
别看他那样,心思软乎着呢!”
林苒想到昨儿个张梁的臭脸,觉着丁山对自家孩子多少有点滤镜。
不过也没多说啥,说了声谢谢,把炉子搬到角落,开始忙活起来。
今天到的早,钢铁厂还没下班。
不过,林苒的手艺好,在黑市已经有一批固定回头客。
加上现做,又是先尝再买,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正手忙脚乱,就听不远处传来尖利的叫骂。
“丁山,你个丧良心的,我肚子里怀着你的种,你却为了个外人跟我呼呼喝喝。
少了一匹布,不是这野种偷了是谁偷了?
你还说这野种是捡的,我看,是你搞破鞋留下的种吧!
不然,咋这么护着?”
丁山的媳妇赵春花,咧着涂了口红的血盆大口,叉着腰骂得一脸通红。
口水喷到对面张梁脸上,他不躲也不避,紧握的双拳昭示着他此刻的怒火,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黑市上人不少,这会儿都探头看热闹。
丁山拉着赵春花的手,好言好语的劝着。
“媳妇儿,真不是梁子,是我送人了。
有啥话咱一家人关上门再说,梁子还小,你别一口一个野种坏他名声,他以后还咋做人?”
赵春花可不管那么多,不依不饶甩开丁山的手,冲到张梁跟前。
“他偷鸡摸狗,派出所都住习惯了,还需要我坏他名声?
今儿个他不把这布钱补上,我饶不了他……”
赵春花唾沫横飞,手指头都快戳到张梁脸上了。
张梁微微侧头避开,讥讽的笑了笑。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钱吗?
成,我给你,别为难丁山……”
“梁子。”丁山冲张梁使了个眼色,可还是迟了。
赵春花跟疯了一样,给了张梁一巴掌。
“好啊,还说不是你偷的,不偷,你哪儿来的钱?”
张梁被打得脸都偏了过去,咬了咬后槽牙。
赵春花见状,又是一巴掌落下。
“我打死你……”
手还在半空,就被林苒抓住。
她借着巧劲儿,把赵春花往丁山怀里一推。
“大哥,这就是嫂子吧?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漂亮温柔。
昨儿那布钱,你忘了拿。”
说着,林苒掏出三块钱塞进赵春花手里。
“嫂子,是这样,昨儿丁山大哥着急回家。
布钱都忘了拿,估摸着回去怕你担心。
所以说送人了,你看就这点事,劳累你还跑一趟。
天热,你身子沉,快去百货商场吹吹风凉快一下。
丁山大哥?快去啊!”
林苒一提醒,丁山也回过神,赶紧点头。
“走走走,媳妇,咱去百货商场转悠转悠……”
赵春花得了钱,又被林苒一通夸,稀里糊涂的被丁山哄走了。
林苒扭头看了眼围观的人,大气的摆摆手。
“我那麻辣小龙虾刚出锅,先尝后买,机会难得,不要错过啊……”
一声吆喝,那些人赶紧跑到林苒摊子前,有免费的东西吃,也没谁再说看热闹。
本来被围观的张梁,轻松被解救。
他扭头看了林苒一眼,切了一声,背起丁山的摊子走了……
虽然不是啥好伙食,但多胜男姐一双筷子也不是啥事。
估摸着她是每次在我那吃过了,回去又不好意思说。”
李胜男见林苒帮忙,赶紧点头。
“是啊,妈,我真没啥事。
去医院多费钱啊?萧知青这两天不在家,我去跟林苒打个伴儿。”
李胜男生怕萧燕再多问,赶紧拉着林苒走了。
走出老远,她都不敢回头,生怕被萧燕看出啥。
两人来到林苒家,李胜男这才回过神,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林苒,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她也不想,可是要真去医院,就啥都瞒不住了。
林苒放下背篓,给李胜男倒了一杯水。
“这事,你真不打算跟你妈说?
可,也瞒不了多久。”
林苒的视线在李胜男肚子上停留了一下,她虽然没怀过孩子,但还是能看出点什么。
萧燕他们没往这上头想,是因为觉着那是自己的女儿,还是个小娃子。
李胜男苦笑着接过了水。
“我就知道瞒不住,没想到最先被你看出来了。
林苒,我该咋办?”
上回她就听出林苒话里有话,林苒知道真相,却没跟任何人说。
这也叫她对林苒多了几分信任。
“孩子爸爸呢?你们不能结婚吗?”
这毕竟是七九年,女同志未婚先孕,那可是惊世骇俗的事。
李胜男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是城里人,吃公家粮的。
我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哪儿配得上?”
林苒一听,皱起眉头。
“咋就配不上了?甭管吃啥粮,那不都是咱种出来的?
床上快活的时候不说配不上,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说那男人在哪儿?我去给你揍一顿出口气。”
李胜男听着林苒这荤素不忌的话,不由红了脸。
“他对我,还挺好的,也不知道我怀上了。
我是偷偷跑回来的,不怪他……”
林苒看着李胜男这样,不由叹了口气。
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这事你还是先跟燕婶子说一声,越早越好。”
日头落下山,村里远远响起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喊声。
林苒从水缸里捞出一些泥鳅,又从鸡窝里摸出两个鸡蛋。
热油把泥鳅煎熟,放水熬汤。
汤滚开后,打入两个煎熟的荷包蛋。
再撒上一把香葱,那鲜味就出来了。
林苒盛出一碗泥鳅荷包蛋,递给李胜男。
“吃吧,你现在需要营养。”
李胜男眼睛都红了,低头擦了擦眼角。
“林苒,你真好!”
两人吃完了晚饭,林苒留李胜男住下。
反正萧厉不在,有个人跟她做伴儿也挺好的。
洗完澡,林苒让李胜男睡到里头,怕她掉下床。
两人年纪差不多,加上林苒帮李胜男这么多。
李胜男也将她当成了贴心小姐妹,聊上了。
“林苒,你家萧知青是回首都了吗?”
现在政策放宽,知青们陆续可以回城了。
昨儿个还听村长跟她妈议论,说萧知青从没请过假。
这次请了两三天,估摸着是准备回去了。
“那你咋办?我听大学的同学说。
知青们回城后,都很少带……”
察觉到林苒一直没出声,李胜男赶紧转了话头。
“不过,也说不好。
毕竟,萧知青跟别人不一样。
我妈说,萧知青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既然答应跟你结婚,肯定会对你负责。”
林苒笑了笑,侧过身去。
“没关系,谁离了谁都能活。
咱女同志,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
少想男人多挣钱,以后奶狗围着转。”
“啥狗?”
李胜男没听明白,却听林苒闷笑几声。
“没啥,睡吧!”
林苒起身拉灭了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铁牛他们一群孩子来到林苒家外,准备叫林苒一块去抓小龙虾。
却见屋里拉了灯,寻思着林苒应该睡下了,也没叫她。
抓完泥鳅回家,他们分了一半放在林苒屋门口。
半夜,一道鬼祟的人影出现在屋门口。
他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后。
掏出一把扁尺塞进门缝,顶住门栓往上抬。
眼见就要成功,忽然,脚下爬上一条冰凉的东西。
他浑身一震,汗毛都竖起来了。
接着,腿上接连被咬了两口,疼得他一蹦三尺高。
村里有五步蛇,去年还咬死了两个人。
他赶紧捂着嘴,生怕自己叫出声。
掉头,赶紧往镇医院跑。
屋里的林苒跟李胜男睡得正香,浑然不知外头发生的事。
第二天一早,林苒出门才发现外头摆着一个木桶。
桶被打翻,里头的泥鳅黄鳝小龙虾满地都是。
她想了想,估摸着应该是昨晚铁牛他们放在这儿的。
不由笑了笑,捡起东西放进水缸。
昨晚没去抓小龙虾,家里那点也不够卖。
今天,就不准备做生意了。
跟李胜男吃完早饭,她回家,林苒拎着锄头出门去菜园子。
一大早,露水都还没干。
周围静悄悄的,林苒低头干活儿。
忽然,听见一道欣喜的声音。
“大妹,我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就这玩意儿,连萧厉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原身图他啥?图他满头癞子疙瘩?还是图他猥琐不要脸?
那一锄头刚好砸在王赖子脚上的伤口,疼得他一哆嗦。
但想着林苒现在能挣钱,他忍着疼起身挤出一个笑。
从皱巴巴的裤兜里,掏出一块化了的糖给林苒。
“大妹,我知道你气我没告诉你就走了。
可我那是没办法啊!咱两的事被人发现了。
要是我不走,咱两都没好下场。
你放心,门路我都找好了。
过几天,我就带你去深市,咱两再也不回这破地儿了。”
画的这饼保质期可真长,也就能骗一骗原身。
林苒冷笑,背起锄头准备走人。
“咱两以前也没发生过啥,以后也更不可能。
我可是有男人的人,以后别再跟我套近乎。”
王赖子见林苒要走,不由急了,伸手拉住她。
“大妹,你咋能这么对我?
当初是你说在萧厉身边活不下去,让我带你走的。
这才多久?你就变心了?”
林苒侧身避开,刚好看见王赖子指头上一道新伤。
当即明白过来,一脚踹过去。
“好你个狗东西,半夜扒拉我家门?
走,咱们去派出所。”
王赖子见林苒油盐不进,也没了耐心。
狰狞一笑,一步步靠近。
“你不要脸就去,到时候我就跟人说你跟我睡过。
我看萧厉顶着这绿帽子,还要不要你……”
这两天听说萧厉不在家,他本来想钻林苒那去说个悄悄话。
哄着林苒开心了,钱自然就好办了。
可谁知道,点儿背到家了。
第一天去,被那鸡啄伤了指头。
昨晚上去,踩到黄鳝还以为是踩到蛇。
吓得他连夜跑到镇医院,结果虚惊一场。
好不容易瞅准机会,结果林苒这么不给脸。
他也不想客气,准备硬来。
等林苒没了名声,萧厉肯定不会要她。
到时候,还不任由他捏圆搓扁。
王赖子想着,就要扑过去。
却没想到,林苒早有防备一脚踹中他胸口。
背起锄头,转身就跑。
萧厉叮嘱过,男女力量有差异。
打个措手不及,就往安全的地方跑。
王赖子趔趄后退,跌进菜园边的刺从里。
好巧不巧,里头有个马蜂窝。
感到威胁,所有的马蜂都飞出来,围着王赖子蜇。
王赖子疼的嚎起来,想挣脱,可被刺条缠着,动弹不得。
“哎哟,哎哟哟……”
这会儿,李寡妇带着村里几个长舌妇走来。
王赖子跟她交代过,让她跟村里人透点风。
只要林苒跟萧厉离婚,村里就没人护着她。
林苒挣点钱,就都是王赖子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她的。
她好像看到,那敞亮的大瓦房正冲她招手。
脚步,不由快了些。
“真的,我看着林苒往这儿来了。
好像,还有王赖子。
哎哟,我就说她不是个安生的。
人萧知青这才走两天,她就耐不住了。
真是可惜了萧知青,那么好的同志。”
几人有些狐疑,四处看了看。
“李寡妇,你咋知道王赖子回来了?咱们咋没看见?
你跟王赖子关系不错啊!他回来你第一个就知道了。”
李寡妇怕被人知道她跟王赖子那点事,赶紧打马虎眼。
“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可不认。
我就是正好碰上,才跟你们说一嘴。
萧知青为村里出了这么大力气建水库,你们难得忍心看她被林苒骗。”
几人被李寡妇诓进去,挽起袖子准备抓奸。
“萧知青可是好同志,咱们可不能看他吃亏。
哼,林苒上回还不承认她跟王赖子有一腿,今儿个抓了她的现行,看她咋说……”
李寡妇在前头带路,老远瞥见刺从里头有人,动静还大着呢!
她不由一喜,大叫一声。
“哎哟,快看那是啥,真是没脸看了。
林苒,你还要不要脸?”
李寡妇上前,一脚踢开刺从。
肿成猪头的王赖子用最后一点力气扑过来,正好把李寡妇压在身下。
“水仙儿,疼死了。
给我脱了衣服,好好洗洗吹吹。
走,去你家!”
王赖子被蛰昏了头,眼睛也肿了,压根没注意到李寡妇后头还有人,说完就昏死过去。
留下李寡妇,一人面对这烂摊子。
几人起先被王赖子吓了一跳,随即往后头看了一眼。
别说林苒了,毛都没见到一根。
再说这王赖子一出来就抱住了李寡妇,可不像李寡妇说的两人没啥的样啊。
“不对啊!这王赖子咋叫李寡妇叫的这么亲热?”
“算一算,李寡妇男人也没走多久吧?”
“说起来,以前好像经常见王赖子往她家跑……”
寡妇讨男人不是啥稀奇事,可李寡妇一直跟村里人说她要替她男人守节。
村里人见她不容易,也都对她多照顾了些。
可现在瞧着,好像不是这样。
李寡妇跟王赖子勾勾搭搭,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村里的照顾。
这不是当了表子,又要立牌坊吗?
被压在下头的李寡妇想解释,可马蜂不给她机会,蜇得她鼻青脸肿。
好不容易推开王赖子,也顾不得那么多,转头就跑。
最后还是那几人叫来村里的男人,把死狗一样的王赖子拖回了家。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李寡妇跟王赖子那点事儿,就传遍了整个红星公社。
李寡妇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今儿个本来是想坏林苒的名声。
没想到,坏了自己的名声……
————————————
林苒并不知道这回事,回家后,她忽然想起昨天答应过要给人留三斤龙虾的。
差点忘了这回事,她赶紧捞出水缸里的龙虾,往镇上赶。
到了镇上,黑市早就散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找了个附近的人家,给了一块钱,把龙虾做好。
然后,去黑市碰了碰运气。
也是她运气好,一到,就看到昨天那男同志一脸失望的往外走。
她赶紧上前,擦了把头上的汗,把龙虾递过去。
“对不住,同志。
家里有点事儿耽搁了,来晚了。
您看,这龙虾您还要吗?
要的话,给两斤的钱就成。”
那男同志等了好一会儿,心里头本不痛快得很。
见林苒这一头大汗的样子,火气也小了些。
“你今天没做生意?”
林苒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昨儿没抓小龙虾,就没做生意。
这点,还是村里孩子分给我的。”
男人脸上的怒气消失,掏出十块钱递过去。
“所以,你这是特意为我一个人跑的这一趟?
除开车费成本,还有钱挣么?这,也不值当。”
林苒收了钱,准备找钱。
“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诚信,答应了就得做到,就是赔钱也得跑一趟啊!
找您钱,收好。”
男人听完林苒的话,赞许的竖起大拇指。
“看不出,你个小同志倒有这份诚心。我买的是三斤龙虾,你就收三斤的钱,还剩七块钱当定金。
从明天起,每天给我准备十斤龙虾……”
林苒没想到这一趟送麻辣小龙虾,居然送出这么个固定生意。
打听下才知道,男人是钢铁厂一个小组长。
现在天热,每个班组每天都有十二块钱的高温补贴。
他小组上的人,都乐意用这钱打个平伙。
正好,他尝了林苒的小龙虾,觉着滋味不错。
加上林苒这实诚性子,叫人也放心。
给了定金,男人就走了。
林苒把十块钱放好,一蹦一跳的往回走。
以后每天有十块钱进账,一个月下来就是三百块钱。
存下来,就能给萧厉治眼睛了。
想到萧厉,她的脚步放慢了些。
她这儿计划着,但不知道,萧厉还会不会回来。
难到,真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坐着班车回到红星公社,走到村口,日头都快下山了。
老远,见萧燕气喘吁吁从村里跑出来。
不等林苒开口,她赶紧招手。
“林苒,不好了,市里来人了!”
林苒一愣,心里寻思着她也没去市里。
为啥市里会来人找她?不等她细想,萧燕赶紧上前拉着她就走。
“待会儿问清楚,不是你干的一定不要承认。
哎哟,这节骨眼萧知青不在,可咋办哦。”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大队部。
正是吃晚饭的功夫,村里人都端着碗,围在大队部的晒谷场边。
听到动静,齐刷刷回头看过来。
“林苒回来了,没跑呢!”
“哼,怕不是没来得及跑,就被萧主任给抓回来了吧?”
“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敢留下?”
听着众人的议论,林苒皱了皱眉,跟着萧燕进了屋。
一进门,就见村长乡长和一个女同志坐在那。
看清女同志的模样后,她愣了愣。
这不是那个差点在黑市上,被王赖子骗了的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