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计,他还有工作要忙。
简单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她又投身到翻译的浪潮里去了。
一个小时后,她满意地看着左下角的一万六千字,梁书的电话打来。
舒心接起,开了免提,继续敲着键盘,笔耕不辍,“怎么了?”
梁书惊呼:“怎么只有小白一个人回来,你人呢?”
舒心敲完空格键,顿了下,“有点事,过两天回去。”
梁书沉吟了数秒,语出惊人:“你不会是在杭城有艳遇吧?不对啊,我都让你带着小白去了,还能遇见比小白更帅的?”
伴随着梁书抑扬顿挫的声音,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心心。”江然站在门口叫她。
舒心惊慌地拿起手机,找着关闭免提的按键,找了半天没找到,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背在后面,像个偷偷做了坏事的小孩。
江然眼角弯了弯,问她:“早上吃过早餐没有?”
舒心乖巧点头,“吃过了。”
“今天真的不出门?”江然又问。
“嗯。”
见她肯定回答后,江然走上前,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出了书房,说:“那出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手机里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
全是梁书的。
【什么情况?你旁边有男人?】
【谁啊?听声音就知道长得肯定很帅!】
【舒心你注意一点,好歹是已婚妇女了。】
【欸?等等,不会是你老公吧?】
看到最后一条信息,舒心才放下碗,起手回了一个字:【嗯。】
梁书的信息很快跟了上来:【你可真行,出差还带老公,新婚就是粘。】
舒心唇边划过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是有点粘人。
这么想着,便抬头去看江然。
只见他嘴角噙着一缕笑,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轻声说:“先吃饭。”
舒心立马捧起碗,认真地吃起来。
吃完午餐,舒心准备去书房继续翻稿,江然出声叫住了她,手里拿着一套新衣服,“试试,合身吗?”
舒心小幅度地歪了下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江然解释道:“我拎你的箱子很轻,猜到你可能没带多余的换洗衣服。”
舒心确实只带了两套衣服,其中一套还是为会场准备的,但是脏衣服她都已经叫过送洗服务了,早就烘干送回来了。
不过,她也不想拒绝他的好意,伸手接了过来,看了眼尺码,笑着说:“那我明天穿。”
下午,江然要开一个视频会议,舒心把书房空给他,自己留在了客厅。
工作属性的原因,舒心需要长时间坐在位置上,但久坐对身体不好,她干脆把笔记本放到中岛台上,决定站着码一会儿稿。
刚把电脑放好,敲门声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来收拾餐具的服务员,便去开了门。
谁知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
舒心认得这个人,这两天都跟在江然身边,应该是他的助理。
“你好。”她先打破僵局。
对于敲老板房门撞见一个女人这件事,赵非一脸蒙圈。
这是金屋藏娇?
难怪今天都快临近中午了老板还一定要赶回来,原来是赶回来陪人吃饭的。
他忙回神,说明了来意:“你好,我是来给江总送资料的。”
舒心立刻让开半边身子,示意他往里边走,说:“他在书房。”
赵非右腿都抬起来了,又踌躇着放了回去,摆摆手,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说:“不了,我还是不进去了,麻烦您帮我转交一下。”
“这……”舒心有些犹豫,有关江然公司的资料,她以为自己不太适合触碰,想了想,说:“可是他在开会。”
“会议还没开始,这些资料就是会议用的,辛苦您了。”
“好吧。”舒心接过。
送完资料,又是一整天的稿件翻译。
这一次接单赶稿,赶得舒心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回去后她决定和梁书约法三章,接她的个人单子,必须提前报备。
第18章 不时想起,抓心挠肺
翌日,舒心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出卧室时,江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处理文件。
一对上他的背影,她倏地缩回房间。
身体抵在门后,回想起昨夜被抱回房间的场景,耳朵渐渐发热。
她只是熬的有那么一点点晚,也只是在他每回催她去睡觉时有那么一点点阳奉阴违,也不用直接暴力逼睡吧。
她一出房门,江然就看见她了,笑着上前敲门说:“走,带你出去吃饭。”
舒心贴着门,小声地回:“我换衣服。”
她忙取出昨天江然给她的衣服,快速换好,站在全身镜前,前后看了一圈。
不得不说,江然的审美很好。
一件白色的衬衫裙,两种材质,底下一层真丝,上面一层轻纱,腰间系了条同色系带,款式简单,却有种又仙又酷的味道。
她撩了撩头发,一把扎起,梳了个高马尾。
打开房门,江然就倚靠在门边等她。
方才坐着没发现,江然今天穿的格外休闲,宽松的白衬衫,下搭一条黑色休闲裤,敛去身上上位者的气势,真有几分山间明月,世上少年的风韵。
等到两人并排走的时候,舒心恍然发觉,他们这一身似乎有些像情侣装。
“我们去哪?”上车后,舒心问他。
江然牵着她的手即便上车依然没有松开,含笑望着她,“去约会。”
声音低缓温柔,尾音略微拖长,听起来极尽缱绻之意,听得舒心心间骤然一颤。
约会……
一个离她貌似很遥远的词。
车窗外的街景逐渐远去,大片大片的绿跃入眼帘,郁郁冉冉,山花烂漫,点缀其间,车子仿佛从繁华的城市刹那间跌入了山林,即将展开一场仙境之旅。
这是一座与山川湖泊相互包容的城市。
江然带她进了一座小院,小院门外挂着“食驿”两个字,一块小小的木牌,很不起眼。
院子里却别有洞天,二百七十度全景用餐包厢,一面是层峦叠嶂,林立的树木郁郁葱葱,一面是烟波浩渺,如镜的水面折射出粼粼波光。
“好美啊。”舒心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窗外,甚至有些难以取舍该看哪一面风景,不由感慨:“有些后悔这两天窝在房间里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江然嘴角不觉弥漫开一阵笑意,试探问她:“要不再多留几日?”
舒心心里有一瞬间心动,最后还是摇摇头,“再美的事物看久了也就寻常,只有惊鸿一瞥,朦朦胧胧地留在心底里,不时想起,抓心挠肺,才能长久。”
有那么一刻,江然觉得她在内涵他。
因为他对她,就是不时想起,抓心挠肺。
但他不认同她的前半句。
“也不见得。”江然点完菜,坐到她旁边,声音清润低醇:“也有青梅发酵成酒,越酿越香的。”
他说完,看到小姑娘眼里的眸光变了变,有些迷惑,有些不解。
也是,她怎么会听得懂。
果不其然,她扭头问他:“这里的青梅酒好喝吗?”
江然莞尔一笑,反问她:“你想不想喝?”
“唔——”舒心认真思索了一遍,摇头道:“还是不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怕喝了下午只想睡觉,玩不成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清晰认识的。
吃好午餐,离开小院,舒心还在回味中午的菜色。
“他们怎么能把山药捏成这么可爱的形状,淡淡的桂花味现在还留在嘴边,还有那道泉水牛肉,真是太绝了,明明入口清淡,下一秒味蕾却似被辛辣蹂躏,最后又带着一丝丝甜,好吃。”
江然瞄到她的表情,好笑地说:“你这口才,该去做美食节目的。”
“因为真的好吃嘛,可惜,我在厨艺上没什么天赋。”舒心深感遗憾。
江然想起上回去超市她买的速冻水饺、速冻汤圆、速冻包子等食物,对她的厨艺有了一层浅薄的认知。
他笑说:“那以后家里我做饭。”
“你会做饭?”舒心语气诧异,有些不能将他和厨房联系在一起。
“简单的会,去国外读书前学过一些。”
“你好厉害。”舒心夸得直白。
江然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因为他会做饭夸他的,他笑了,“这没什么厉害的。”
舒心转头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好似星光闪烁,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的你会就很厉害。”
直面而来的崇拜,江然有些抵挡不住,他失笑,“那可有太多人比我厉害了。”
舒心疑惑地看着他,不以为然地说:“可是他们和我没有关系啊。”
和我有关系的是你。
江然自动补足了后半句话,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她脸上,对上那双明如秋水的瞳眸,忽然觉得他心思太深。
她干净如一张白纸,他却手握画笔,硬是要白纸染上彩痕。
他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说:“走吧,到地方了。”
舒心连忙转头看向窗外,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三三两两的孩子在一幢建筑物底下进出。
“这是哪里?”
“进去就知道了。”
江然牵着她的手,穿过建筑物的大门,欢声笑语伴随着儿歌童谣隐隐约约地传出来。
再往前走一些,视野顿时开阔。
旋转木马转动着欢声,滑梯伴随着笑语,儿歌童谣点缀其间。
这是一座游乐园。
还是一座小型游乐园。
因为舒心发现在里面游玩的几乎都是半大的孩子,最大的看起来也还是小学生吧。
她抬头看江然,难为情地说:“我们在这里玩,不太合适吧。”
江然没有错过她眼里闪过的向往,眼睛弯成一道弧度,俯下身靠近她耳边低语:“合适啊,我们心心也还是宝宝呢。”
舒心脸红,急得瞪了他一眼,但眼睛还是不可控地移向了前方。
这个游乐园和她小时候常去的那一家真的很像,那时候父母常带着她去玩,可惜,后来被拆除了。
她自嘲,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反正后来她也没再去过了。
江然察觉到她逐渐低落的情绪,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办好的乐园卡递到她眼前,语气比之前给银行卡时还大气,“拿着,随便玩。”
舒心被他的举动引得发笑。
雪白的脸颊映上一层秀丽的绯色,溢满笑意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灿烂又有元气。
江然被她的笑意感染,搂住她的肩膀涌入了人群。
“我要玩海盗船,要玩两遍。”
“好。”
“你害怕的话不要叫出声,我会嘲笑你的。”
“好。”
“还有摩天轮,我们去坐摩天轮。”
“好。”
“你是复读机吗?只会说好。”
“心心看这边。”
“啊?”
“咔嚓”一声,女孩扭头看过去,嘴里叼着大片棉花糖,腮边的一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灵动的眼眸微微睁着,几分调皮,几分诱人。
舒心举着手里的棉花糖,兴冲冲地跑到江然面前,歪头看向他的手机,娇嗔说:“你怎么偷拍我?”
江然把手机收起,放入口袋,眼神似水柔情,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宠溺,“还想玩什么?”
夏日暑气太盛,舒心抬手散了散脸上的热度,拂开遗落在颊边的发丝,视线在乐园里环顾一圈,在尽头处看到了微弱的光,她定睛看了一眼,是一台自动贩卖机。
“喝果汁吗?”她欣然问他。
江然怔了一下,凝神望了她片刻,旋即清清淡淡地笑了,“走吧。”
两人在自动贩卖机前站定,江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准了屏幕上的二维码。
这时,一只素白纤长的手轻轻挡在了手机的摄像头前。
舒心将他的手机往回一推,拿起手中的小包晃了晃,苦恼地说:“用硬币吧。”
包包随着她的晃动,传出一阵硬币撞击的脆响,听声音,恐怕数量不在少数。
江然挑了挑眉,接过她手里的棉花糖,含笑退后半步,将位置让给她。
舒心翻开包盖,从里面掏了一把硬币出来,以指尖轻点数出八枚握在手心,一个一个小心地推进投币口。
她的手指秀窄修长,手掌却不大,包裹住这么多枚硬币本就勉强,一不留意,硬币便从指缝间漏了出去,落在地面发出清脆一响,等她低头去看,硬币已经消失在机器底部。
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正准备伸手探寻,有一只手比她更快地伸了进去。
不出片刻,江然收回手,干净的指尖夹着一枚小小的硬币,微笑着递到她面前。
“谢谢!”
舒心惊喜地望着他,脆生生地道了声谢。
江然痴了下。
透过眼前女子清澈明亮的双眸,恍惚之间,和记忆里的某段画面对接上。
——“谢谢哥哥!”
十六年前的那个游乐园,她接过他手里的硬币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他当时刚从图书馆出来,因路上堵车,司机迟到了几分钟,鬼使神差的,他在旁边的游乐场驻足了半晌。
也是在那几分钟时间里,他遇见了她。
小女孩穿了一身白色纱织的公主裙,头顶挽了两个小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闪闪发亮的惊喜,连眼角下那颗小痣都充满着灵气。
回身抱着果汁跑远的身影,一蹦一跳的,俏皮又可爱。
游乐园的这一幕,十六年来,他常常梦到。
——是他们相遇的开端。
隔了十六年。
话变了,说话的人还是那个他由始至终无法忘怀的女孩。
“哐当。”
果汁掉落的声音将江然从记忆里抽离,见舒心还在数手上的硬币,他把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心,说:“一瓶够了。”
后来舒心才明白他为什么说一瓶够了,因为他喝了她喝过的这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间接接吻的她,脸红得一塌糊涂。
现在的舒心在喝过果汁后,还接过了他手上的棉花糖,小口地吃了几口。
很快又投身到游玩项目上去了。
见她玩心不减,江然赶紧跟上她的步伐。
望着她的笑颜,心窝舒软。
放开玩了一下午的舒心,终是体力耗尽,上车一挨上座椅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疲惫,从放倒的座椅上起身,身上盖着的西服便滑了下来。
她忙伸手抓住,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停在酒店停车场,天色如幕布遮盖,沉沉的隐隐能看到一点微弱的星光,她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江然正在翻阅文件,听到她的动静,转手放下平板,笑了下:“不久。”
舒心抱着怀里的西服跟着江然一起下了车,亦步亦趋在他身后,小脑袋不时地点一下,分明就是困意未减。
回到房间,两人同坐在沙发上,江然将她仿佛没有支撑点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肩膀,淡淡说:“今天不可以熬夜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舒心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马上坐直身体,保证道:“今天会早睡。”
江然笑着,手掌贴上她的脑袋重新靠回他的肩膀。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顺手接起,毫不避讳。
“我儿媳妇呢?陈妈说去你那边打扫卫生,房子里完全没有多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明显就是你独居的样子,你是不是骗我的?”
舒心靠在他肩头,将对面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听口气,应该是江然的母亲,一时间有些尴尬,忙抬头看他。
江然低头和她对视一眼,眼底藏匿着笑意,回道:“在我身边,我在外面出差。”
那边停顿了一下,声音立马欢悦起来:“哎哟,你这孩子还挺有情趣啊,出差都把人带在身边,快点,让我儿媳妇接电话。”
江然以眼神询问舒心,只见她慌张摆手,江然笑着说:“您别吓着她。”
舒心就听见那头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催促道:“要你说,快点快点。”
舒心推拒地伸手去挡他的手机,但是手机还是被塞进了手里,一时觉得手上的手机沉甸甸的。
她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才对着电话那头唤了一声:“阿姨。”
“哎呀,还叫阿姨。”
听她这么说,舒心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忍不住扣了下指尖,因为太过用力,留下一道月牙的痕迹,“我……”
“没关系,等回来了再改口,我听阿然说,你叫舒心,我叫你心心可以吧?”
第20章 睡同一间房
对面的声音太有温度,舒心心底的紧张稍稍得到缓解,她微笑着应声:“嗯,可以的。”
“好好好,等你们回来了,记得上家里吃饭。”
江然接过了手机,手掌穿过她的掌心与之交握,手指轻柔地在那道月牙痕迹上摩挲着,说:“妈,先挂了,有事回去再说。”
“好的好的,妈不打扰你们,回来一定要带心心回家啊。”
“知道了。”
见他挂下电话,舒心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他,忙问:“我是不是叫错了?”
江然捏捏她的手心,“没有叫错,还没给改口红包呢,当然要叫阿姨。”
舒心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连连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然笑着,舒心心里掀起的波澜,就这样被他悄悄抚平。
他又摸了摸她那根留下印记的手指,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疼惜,轻声说:“下次紧张扣我的手,我手皮厚,不疼。”
舒心都没意识自己做了这个动作,低头看了眼手,印记已然快要消退,她眼睛弯起,若无其事地说:“我也不疼的。”
江然抬起交握的两只手,在她那根手指上落下一个轻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我会心疼。”
舒心整个人像过电了一般,从那根手指开始,酥麻的感觉逐渐爬满全身,因为电流太过猛烈,脑子随之短路了一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猛地缩回,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停顿了有半晌,才磕绊地说:“有……有点累了,我先去洗澡。”
她站起身,清润的笑声落在身后,舒心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洗漱好,刚在被窝躺下,有人敲门,江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们明天回申城。”
“好的。”
她刚想问需不需要早起,就听江然又道:“睡到自然醒就好。”
舒心满足地躺回床上,停了一下,对外面说了声:“你也早点休息。”
江然轻笑,“好,晚安。”
早上十点,舒心起床。
江然上午在杭城还有个会,她待在酒店给稿件做了收尾,拖进邮箱点击发送。
中午十二点,江然回来和她吃了午餐,然后他们才不紧不慢地出发回申城。
夏日天气,难得多云,层层叠叠的云层将炎阳包裹围起,敛去似火的暑气。
坐在车上,舒心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山峦田野,所见仿佛一帧帧切断的画面从身边倒退着过去,心里升腾起对未来生活的企盼。
一开始,对于结婚这件事,舒心内心十分抗拒,但这几天和江然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令人排斥了,甚至,两人相处自然融洽。
这样想来,结婚,可能也没那么糟糕吧。
这些想法,在司机把车停在锦苑八幢门口时,戛然而止。
舒心提起被司机放在门口的属于自己的小箱子,刚准备溜,被江然一把抓住。
江然俯首,温和笑问她:“去哪?”
舒心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弱弱地说:“回家。”
“嗯?”
舒心不知为何心里会产生一种过意不去的感觉,明明她只是想回家而已,她寻了个理由说:“那个,我东西还没收拾好。”
想起出差前看到的那个毫无整理迹象的房子,江然挑眉,了然笑笑,“是根本就没收拾吧。”
“那是因为这几天出差,没时间。”舒心避开他一脸看穿的眼神。
江然抿了下唇,一副为她考虑的模样,不放心地说:“你那边这么多天没住人了,回去还要大扫除,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收拾完要几点了?”
舒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独居的自由战胜了大扫除的阴影,她怯怯开口:“没关系,我可以收拾。”
江然沉吟,见这个方法行不通,决定换个方式。
他轻叹一口气,垂眸看她,表情微微愁苦,“你要是不在家住,我怕妈会亲自赶过来,到时候我怎么办?你看她昨天还特意打电话来问了。”
见舒心神情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凑近了几分,哄着她道:“心心,就住这里吧。”
男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如黑夜中一盏照亮前路的灯,让人莫名安心,且无法抗拒。
她顿了顿,点点头说:“好吧。”
舒心思考了一下,反正迟早是要住进来的,早一天晚一天好像没有非要拖延的意义。
而且话都说到这了,就住下来吧。
进到家里。
江然从鞋柜里拿了双女士拖鞋给她,“陈妈备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三十六至三十七码的拖鞋,不松不紧,做居家鞋正好,舒心穿着走进了客厅。
看到里面的装修,她没忍住将目光徘徊了一圈,只因她太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了,全屋设计是近几年很流行的奶油色侘寂风。
她原来也考虑要给家里重装的,但是一咨询费用,她发觉现在的风格也就没那么看不过眼了。
“喜欢?”温热的身体靠近,江然贴着她的耳朵,嗓音撩人,隐隐能听出藏匿着的笑意。
舒心红了耳尖,她小步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但还是遵从内心地肯定了一句:“嗯。”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家了。”
我们家。
舒心听到这个词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觉得她多了个家人,还是自己亲手选择的家人。
“带你去看房间。”江然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右手虚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二楼方向带。
二楼,主卧室。
房间内延续了客厅的整体风格,微水泥加木质结合,有一种安安静静的度假质感。
风格舒心是很喜欢,但是,房间里有明显江然生活的印迹。
不论是床边书柜里摆放的书籍,还是衣帽间里挂着的衣服,都在述说着一个事实——这是男主人的房间。
“我的房间呢?”舒心转头问他,面上带着纯粹的疑惑。
江然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声音温柔:“是我们的房间。”
舒心怔怔地望着卧室,适才反应过来。
他们要住在一起,也就意味着要睡同一间房。
以及,同一张床。
她还以为,是和前几天在酒店那样,各自睡一间房呢。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舒心忍不住往后撤了一步。
察觉到她意图的江然环着她的肩膀又将她带进了一步,穿过拱门,进入衣帽间,把她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指着一排空衣柜说:“这边是给你准备的。”
走出衣帽间,推开实木吊轨门,主卫的空间暴露在眼前,他指了指洗漱台,“买了一些新的生活用品,你看看用不用得惯,用不惯我们就换。”
生活用品舒心没那么挑,而且她刚刚打眼看过,都是各家贵妇产品,天花板系列,换就不必了。
就是,她不习惯有人睡在旁边,不知道可不可以换?
“今天就不出去了吧,晚上我做饭。”说话的时候,江然已经自然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露出一小片若隐若现的锁骨阴影。
意识到他可能打算换衣服,舒心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猛地转身,“我去其他房间转转。”
“好。”江然挑眉一笑,继而解开第三颗扣子。
舒心在二楼转了一圈,二楼更像一个大平层的格局,主卧的面积应该是打通了次卧以齐全功能性,小客厅和书房做了连通式,以地台区分空间做出层次。
三楼她没上去,反正在一楼和二楼她是没看到一个客卧,这就直接堵死了她的路。
从书房出来时,江然已经换过了衣服,轻便休闲式样的衣服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居家的味道。
“新的居家服给你放在衣柜里了,我先下去备菜。”经过她时,江然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自然得好像他们是谈了多年恋爱后结婚的夫妻。
舒心抬手在被他捏过的地方轻轻摸了摸,踌躇一会儿,进了卧室。
她的小行李箱静静地立在衣帽间的入口处,她上前打开,取出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里,旁边的衣柜挂着两件棉感纱布材质的过膝长裙,和她在家时穿的风格相似。
舒心想起,上次出门丢垃圾遇到江然时,她穿的就是这一身。
她伸手取下,心湖因他的细心而泛起一丝涟漪。
换好衣服到楼下时,江然已经在厨房持刀切菜,明明是一件充满烟火味的事情,却被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做出一副赏心悦目的感觉来。
舒心上前,“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江然刚把油菜切好,从中间切开,一分为四,放到一边,说话时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怀疑,“你会做菜?”
“是没有天赋,不是完全不会,而且只是打下手而已。”舒心接过他手里的刀,掂过一块肉码在菜板上,问:“准备做什么?”
“糖醋里脊。”他勾起唇,眼里笑意暗含一抹狡黠。
舒心眉眼一跳,她总是有一种在他面前没有秘密的感觉,他是真的知道她的喜好,还是巧合?
心底迷惑,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指部关节顶住刀身,手腕不动,以手肘发力,手速飞快,肉丝一条条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