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正事儿。
卓文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眼神儿一扫两位妇人科的御医。
这两人见状，自然也是?识趣的人精儿。
太医院的老油子了。
不该知道的绝不随意?掺和。
“卓公公、卢院判您二位在这儿慢聊。下官还要?去?东药房那边瞧瞧，今儿正好?在制太后娘娘用的参茸固本丸，可马虎不得，得有人去?看着呢。”
二人便笑吟吟的拱手告辞离去?。
走的很是?麻利。
......
作为太医院右院判。
卢天明的医术，自然是?出类拔萃。
其业事等级，也仅此?于太医院院史曾晋元。
所以自然有给事内廷的资格。
所谓给事内廷，就是?在皇宫里?行医的资格。
不要?小看这个资格。
整个太医院，有给事内廷资格的御医并不多。
差不多也就占总人数的二十分之一左右。
甚至更少。
大部分御医，业事等级都不高?。
也就是?拿到了太医院编制。
却不能给事内廷。
只?能以御医的名义，去?给王公大臣们看病。
卢天明带着负责拎药箱的徒弟米来福。
跟卓文一路来到咸福宫的时候。
就见到宫门口明黄色的御撵。
皇上也在。
卢天明的心里?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刚才在太医院的时候，卓文虽然神神秘秘的把人都给清了。
但到了也没说究竟是?给谁看病。
也没说要?看什么科的病症。
闹得卢天明一肚子疑惑和郁闷。
也不好?调擅长?的太医。
只?得收拾了常用的药匣子过来。
就是?打死卢天明他?也想不到。
卓文之所以一直故作神秘。
什么都不透露。
其实就是?啥也不知道，心里?跟他?一样摸不着头脑。
......
此?刻的咸福宫正厅里?。
康熙脸色有些难看的注视着跪在下首的荣妃。
卓文是?派张寿去?乾清宫禀报的。
康熙那会儿刚好?下了朝。
自然来得很快。
不过，还没进咸福宫。
便听见马佳氏胡搅蛮缠歇斯底里?的声音。
其中还不时地夹杂几句对贵妃的嫉妒威胁之言。
让康熙不由?的心生不喜。
忍不住蹙了蹙眉：
“如此?狂悖无礼，以下犯上，是?朕平日里?对你太宽纵了吗，马佳氏？”
“臣妾......臣妾”
一物降一物。
被害妄想症发作也分人。
马佳氏虽然在摇光的面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可是?见到康熙。
却瞬间恢复了理智一般。
气势也弱了下来。
变得比之前乖巧了十倍不止。
心中忐忑。
语气有些磕巴的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并没有叫起。
瞥了一眼有些心虚的马佳氏。
细长?的凤眸眯起。
语气淡淡的道：
“回答朕的问题。”
作为一个皇帝，身边的人。
无论是?臣子还是?嫔妃，亦或者侍候的宫女太监。
无论私下里?如何。
但是?在他?面前，哪个不是?竭力的表现?自己好?的一面。
马佳氏刚才那一番歇斯底里?胡搅蛮缠的模样。
看在眼里?。
很难不让他?产生一种撕开画皮的厌恶感。
“臣妾......臣妾不敢。”
感受到康熙眸中的冷意?。
马佳氏瞬间慌了。
她很清楚。
自己以下犯上，还恰好?被皇上看见，会受什么样的处罚。
当初的谨妃，还是?皇太后的侄女呢，不就因为以下犯上，冒犯宸贵妃。
被连降两级，褫夺封号。
贬为了贵人么。
自己再不做些什么补救的话。
恐怕要?步对方?的后尘了。
荣妃无法想象自己变成贵人的日子，也无法想象若是?被皇上降位，会给自己的两个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个时候的她，被害妄想症一下子就不药而愈。
智商瞬间恢复。
她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想不被降位，这个事情，还得摇光本人不计较才行。
连忙将目光调转。
望向坐在一旁的摇光。
不再是?之前那副把对方?当工具人的模样。
而是?真正放低了姿态。
语气哀求的道：
“娘娘，臣妾是?一时糊涂脂油蒙了心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求娘娘恕罪！”
马佳氏服软的话, 在她的心里并没有起什么波澜。
而且，无?论是?之前的不敬，亦或者现在的求饶。
摇光都不是很在意。
她?只是?想确认对方突然?这么?反常, 是?不是?真的有病了?。
恰在这时。
门口的玛瑙珠帘儿被小心的撩起。
一身深蓝色太监补子的卓文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打了?个千儿。
语气恭敬的道：
“皇上, 娘娘, 卢院判到了?。”
“他来做什么?，你身体不适？”
对上康熙疑惑的眼神。
摇光凑过去，低声的跟对方讲了?自己对马佳氏的猜测。
这样的事儿。
瞒着谁也?不必瞒着他。
“能确定么?？”
康熙听了?摇光的话。
整个人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原本自己的嫔妃有两副面孔就够闹心的了?。
居然?是?什么?妄想症，这不就是?失心疯么?。
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要是?传出去, 还不定民间会怎么?议论呢。
要知道，满清自从入关以来。
民间一直都流传着不少香艳的宫廷野史传闻。
什么?多尔衮和太皇太后不清不白的事儿, 先帝逼死亲弟弟, 霸占弟媳董鄂氏之类的。
捕风捉影，一度屡禁不绝。
给整个大清皇室的形象, 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康熙自然?不希望本朝再传出什么?奇葩的流言。
“不确定, 我就是?觉得?她?今儿的行为很反常，和以往差的太多了?。”
摇光并没有把话说死。
因为她?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做不出什么?权威的鉴定结论。
作为掌管宫务的贵妃。
既然?有所?怀疑。
那么?提前跟康熙通个气儿。
让他心里有个底。
防患于未然?还是?要的。
谁也?不能保证, 这样失态的情况, 荣妃还会不会再来第二次。
这次还好，只是?在咸福宫闹腾。
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
摇光也?及时的下了?封口令。
若是?下次，不是?这样的场合，而是?在命妇汇聚的大型宫宴上呢？
或者, 是?在其他大庭广众之下的场合呢？
那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丢的可不是?荣妃自己一个人的脸。
康熙也?会脸上无?光。
连摇光这个掌管宫务的贵妃，也?都跟着没面子。
所?以。
两人对这种事儿自有默契。
一个眼神。
康熙自然?明白了?摇光的考量。
无?论荣妃是?不是?, 都得?让太医确认一番再决定。
沉吟了?一下。
便点?了?点?头。
吩咐卓文道：
“传卢天明进来吧。”
“嗻！”
卓文应声恭敬的退了?出去。
“荣妃, 你也?起来坐吧。”
轻抚手上的碧玉扳指。
摇光现在也?没心思和她?再计较。
摆了?摆手。
语气平淡的道。
“额......臣妾”
不明白摇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荣妃一时间不免有些犹豫。
心里七上八下变得?忐忑起来。
要知道。
一直以来, 贵妃都不是?什么?大善人。
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行动?派。
谁若是?招惹挑衅了?她?，根本不会跟你争辩浪费时间耍嘴皮子，都是?当场大瓜尔子抽回去的。
当初的兆佳贵人不就是?个例子么?。
这会子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却不但不提处罚自己，反而心平气和让自己坐下。
实在是?有些奇怪。
莫非是?因为皇上在的缘故。
才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表现自己的贤惠。
等着到一会儿皇上走?了?，再秋后算账找自己麻烦不成？
一看马佳氏脸上那眼珠子乱转，阴晴不定的模样儿。
摇光对其心里所?想，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敏感多疑的被害妄想症模样儿。
实在是?让她?很难跟对方计较。
反而有种可叹可怜的感觉。
摇光有些无?奈的放下手里的黄玉青花茶盅。
素手一指旁边的蜀锦青竹秀墩儿。
对蔓儿吩咐道：
“扶荣妃坐下。”
“是?，主子。”
面对摇光的强硬。
荣妃倒是?不敢违拗。
只好不情不愿的被蔓儿扶着坐下。
门上的玛瑙珠帘儿再一次被轻轻挑起。
卓文带着右院判卢天明走?了?进来。
“微臣卢天明请皇上安，皇上吉祥！请贵妃娘娘、荣妃娘娘安，贵妃娘娘、荣妃娘娘吉祥！”
卢天明一甩官服宽大的箭袖。
右腿后撤一步。
语气恭敬的行了?请安礼。
“起来吧。”
康熙抬了?抬手。
语气淡淡的道。
“谢皇上！”
“你......”
康熙刚想开口，可对上马佳氏无?知无?觉的模样。
又觉得?这样的事儿不好说。
毕竟是?当着正主儿的面。
问?的太直白了?，就担心又刺激着荣妃。
再严重?了?就不好了?。
康熙也?听说过民间一些失心疯和发?癔症的情况。
大多都是?因为受了?某种刺激，人就变得?异于常人，做事疯癫奇怪起来。
他自然?不希望荣妃真的变成那种情况。
她?怎么?说也?是?三阿哥胤祉和二公主瑜安亲娘。
总得?给孩子留些体面才是?。
康熙便停下了?话头儿。
此刻的他和摇光一样。
也?没有和荣妃计较的心思了?。
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语气淡淡的吩咐道：
“荣妃先退下吧！这次以下犯上，念在你是?初犯，就先小惩大诫。罚你回宫闭门思过三个月，抄写法华经十?遍，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康熙考虑的很谨慎周全。
虽然?不重?罚她?。
但并不代表没有作为。
为了?以防万一。
还好是?用禁足暂时限制了?荣妃的自由。
打算乘此机会，安排人好好观察几个月，看看有无?其他异常再说。
不过，他虽然?这样安排。
但其实，心里很大程度上已经认同了?摇光的猜测。
毕竟宫里宫规森严，上下等级分明。
妃嫔之间，哪怕互相再不对付，也?都是?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着居多。
保持着上下的礼节和尊卑。
这是?基本的底线。
但是?像荣妃这样歇斯底里直接掀桌子的情况，绝对是?不正常的。
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就好比现代的一个任劳任怨的社?畜，原本每天老老实实的上班打卡。
不迟到不早退。
突然?有一天，都快下班了?才去公司。
而且事先也?不请假说明。
反倒指着老板骂三字经。
说自己是?老板爸爸。
那这肯定不正常。
要不是?压力太大疯了?。
那绝对就是?中了?大奖实现财务自由了?。
听了?康熙的处置。
马佳氏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之色。
简直如同乞丐捡到狗头金一般。
她?没想到。
皇上居然?会处罚的这么?轻。
要知道。
她?原本都做好最?坏的准备，被褫夺封号了?。
谁知道最?后却峰回路转。
只是?罚了?禁足和抄经。
这对她?犯的错来说，绝对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绝对是?网开一面了?。
莫非，皇上也?没有表面上那般看中贵妃。
只是?因为赫舍里家的缘故？
难道说。
皇上对自己还有一丝旧情？
一时间。
荣妃的脑子里不免又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要不是?蔓儿在旁边提醒。
都差点?忘了?谢恩。
“臣妾谢皇上，谢贵妃娘娘！”
......
等荣妃离开之后。
康熙屏退了?伺候的宫人。
让摇光将自己之前的猜测又说了?一次。
“妄想症？”
卢天明听完之后一怔。
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大清的医书中，并没有妄想症的说法，无?论轻重?都是?失心疯。
他没想到，自己被卓文从太医院神神秘秘的叫来。
最?后居然?不是?给贵妃娘娘看病。
而是?给荣妃看病。
还是?失心疯这样棘手的病。
“若真如此，你有把握治好吗？”
坐在主位上的康熙。
语气淡淡的道。
卢天明听了?。
内心不由的苦笑。
这病可没法子治。
卢天明本人是?擅长?妇人科。
并不擅长?治疗失心疯。
别说是?他自己了?。
就连太医院十?三科里，也?没有治这个病的。
一般这种反常的现象，民间都认为是?鬼神夺走?了?人的魂魄。
所?以。
面对康熙的问?题。
卢天明犹豫了?一下。
有些难为情的道：
“回禀皇上，微臣并不擅长?此症。据微臣所?知，这失心疯也?叫做多疑成魔，民间也?有叫癔症的。最?早是?起源于五代十?国，病人往往是?受了?什么?刺激之后，处于恐惧状态而胡乱推理和判断，坚信自己会受到其他人的迫害，人也?会因此变得?极度谨慎和防备，行为举止也?会变得?异常，产生一些荒谬的想法。而且，微臣也?从未听说谁得?了?这种病最?后被治好的。”
康熙本人也?读过不少医书。
知道这样的病症无?解。
所?以，对于卢天明的结论，自然?也?心里有数。
倒也?没有怪罪他。
只是?沉吟了?片刻。
神色郑重?的吩咐道：
“从今日起，这三个月，你每日去一趟钟粹宫给荣妃请脉。要有什么?不对的，就及时禀报。”
“嗻！”
见皇上体谅。
卢天明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不要外传。”
“是?，请皇上放心，这件事微臣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晓。”
这样的事儿传出去自己可是?要掉脑袋的。
卢天明自然?知道轻重?。
连忙神色郑重?的保证道。
“嗯，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卢天明轻呼了?一口气。
躬身行礼。
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
屋里就剩下康熙和摇光两人。
康熙忍不住捏了?捏眉骨。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作为天子。
他虽然?不迷信，但是?却相信天命。
也?坚信自己是?天命之子。
荣妃的事儿。
在他的心里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阴影。
这年头儿，皇家对于这样的事情是?非常忌讳的。
毕竟一旦传开。
大清内外的很多反对势力，就会趁机蠢蠢欲动?兴风作浪。
抨击是?天子德不配位，宫中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引导百姓造反作乱。
破坏社?会秩序。
从而动?摇大清的统治根基。
这样的情况，对于康熙这样天生的权利怪物来说。
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好了?，也?先别担心了?，这段时间先让卢太医看着吧，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病。也?许最?后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虚惊一场呢。”
彼此相伴多年。
她?自然?能理解康熙对此事的压力和焦虑。
笑着将手里的黄玉青花茶盅递给他。
语气轻快的道：
“况且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真的，那最?多以后我下旨，让宫里大家都让着她?，尽量不刺激她?就是?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
摇光很清楚，马佳氏的这种情况，若是?在现代还好，有很多药物都可以控制。
但是?在这个年代，就没有法子。
最?多只能人为的干预。
尽量不去刺激她?。
免得?她?做出一些异常的行为。
对上摇光那真诚的冰雪般的眸子。
康熙没有说话。
抬手接过她?手中的黄玉青花茶盏。
喝了?一口里面温热的观音茶。
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
语气淡淡的道：
“朕会处理的。”
然后主家当天会按着时间, 安排合适的晚辈去大门口迎候客人。
尤其是?大多数朝官之间的拜访。
主人都会安排儿子去大门口迎候，以表示对客人的重?视。
若是?儿子恰好有?事不在，那么?就会是?长孙迎接客人。
这也是?一种对儿孙待人接物?的培养。
作为索额图的长子，浚玉出来迎候明?珠是?很正常的。
“贤侄不必多礼, 今儿个也休沐了？”
见到浚玉。
明?珠负手微微一笑。
风度极佳。
“回禀世叔，小侄今儿确实?休沐,章佳大人只点?了两个郎中?在朝房轮值。”
浚玉这些年随着年纪渐长, 性子也褪去了年轻时的浮躁。
为人处世方?面也长进了许多，变的金兢兢业业, 有?责任心。
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端方?稳重?起来。
加上索额图和摇光罩着的缘故。
在朝中?混的不错。
如今官职也一路做到了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
“章佳大人虽然为人严肃方?正, 但也颇具才干。贤侄好好跟着他学，往后办差定会受用不尽的。”
浚玉也算是?明?珠打小看?着长大的。
遇上了自然不吝提点?两句。
两人沿着青石道。
往贵客房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躬身问好。
明?珠瞥了一眼身侧引路的浚玉。
轻咳了一声。
状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这几日你阿玛可是?春风得意, 得了皇上亲赏的双眼花翎, 家里也没请人开宴庆贺庆贺？”
明?珠这句话，问的是?很有?讲究的。
明?着是?问宴席。
实?际上是?一种不经意的试探。
他今儿是?来找索额图结盟的。
总要先旁敲侧击的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
免得当面提起不成反倒尴尬。
不要一听到结盟觉得奇怪。
索额图和明?珠两人的确是?分属不同的派系，平常在政见上不太对付。
前两年。
为了江南盐政的事儿，两个人还掐过架, 差点?儿没在户部大堂打起来。
但有?句老话儿说得好。
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官场上, 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要想官做得长久，做的大。
适当的利益上的妥协和交换, 都是?必不可少?的。
“呵呵，世叔说笑了。阿玛他年纪也大了，大夫嘱咐他平常要多保养身体，忌讳宴饮嘈杂。”
浚玉不知是?否听明?白了明?珠的言外?之意。
笑着回答了明?珠的疑问。
双手抱拳向北。
语气恭敬的回道：
“不过皇上恩典阿玛双眼花翎，我们全家都铭记于心，感激涕零，一心思报君恩。”
浚玉这表现倒不是?面子工程。
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现代?人或许不明?白赏赐双眼花翎意味着什么?。
举个例子。
当年，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率军收回台-弯，为大清立下?大功，康熙特地下?诏封他为靖海侯。但是?施琅却恳请康熙，用自己所有?的赏赐换个花翎，就心满意足了。
由此可见，赏赐花翎在文武大臣心中?乃是?无上的恩宠。
甚至可以说，其某种程度上要比加官晋爵都更具吸引力。
另外?。
其实?在现代?的很多电视剧中?，也经常有?皇上罢免官员的情节。
罢免的时候，皇上会专门说一句。
来人，摘去某某某的顶戴花翎。
可罢免职务的时候，为什么?要让人专门摘去被?罢免官员的顶戴花翎呢？
究其原因。
就是?因为顶戴花翎和官员的品级之间，有?直接的对应关系。
摘去顶戴花翎。
就意味着这一刻。
你不再属于这个品级，也不能再享受这个品级官员该有?的礼遇了。
自然就可以治罪下?狱。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这花翎说白了不就是?孔雀的翎毛么?？
那不逮着一只孔雀，满身都是?么?。
有?这么?金贵么?？
事实?上，花翎确实?是?孔雀的翎毛。
不是?翎毛本身有?多么?珍贵，而是?要看?其放在什么?位置。
就类似于现代?的奢侈品包包，你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儿。
甚至觉得有?些不实?用。
可是?一旦打上了爱马仕、古驰、香奈儿的商标，瞬间就会身价大增。
被?人疯狂吹捧。
很多人甚至省吃俭用也想买一个。
这个时候，包还是?那个包。
依旧不实?用。
但是?，它就是?值那个价。
这个时候它的身上有?了附加的品牌价值。
花翎也是?如此。
作为大臣官帽上的的专属饰物?。
它不仅仅是?一根孔雀翎毛，更代?表的是?一个官员的品级和地位。
这就是?它的附加价值所在。
一般大清官员的官帽的正后方?，有?一支两寸长短，用玉、珐琅或者花瓷制成的翎管，用以安插孔雀翎羽。
众所周知，孔雀翎毛的尾部，有?像眼睛一样的彩色斑纹。
在大清，这样的眼睛斑纹俗称“眼”，有?单眼、双眼、三眼之分。
翎眼越多，则代?表身份越尊贵。
在大清除了由皇子身份分封的直系亲王、郡王和贝勒不戴花翎以外?。
贝子、固伦公主的驸马、普通的远支亲王、郡王和贝勒这些都戴三眼孔雀花翎，也就是?最高级别的花翎。
在这之下?，辅国?公、镇国?公、和硕公主的驸马则戴双眼花翎。
非宗室的官员，五品以上则戴单眼花翎。
要是?品级在六品以下?的话，就只能戴没有?“眼”的鹊鸟羽毛，也就是?俗称野鸡翎子的蓝翎了。
由此可见。
索额图作为臣子，本身也并非宗室成员。
能得到比肩辅国?公和镇国?公的双眼花翎，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了。
“明?相，稀客啊！”
二人刚走过垂花门。
穿着一身儿银灰色长袍的索额图，便已经贵客房里迎了出来。
见着明?珠。
笑呵呵的拱手作揖道。
在朝堂上虽然两人虽然时常争锋相对。
但私下?相处，反倒是?格外?客气。
明?珠也还礼作揖。
勾唇一笑。
语带一丝揶揄的道：
“仓促前来，索相不会不欢迎吧？”
“明?相光临寒舍，舍下?已是?蓬荜生辉了，又何来不欢迎之理？”
索额图挑了挑眉。
一指院子里木槿树上的喜鹊。
一语双关的道：
“何况，一上午这只喜鹊便落在树梢啼叫，我便知道，定是?有?期待已久的贵客要临门了。”
“哈哈，索相严重?了。”
明?珠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心里瞬间有?了底。
微微一笑。
意有?所指的道：
“看?来明?珠今日此行不虚啊。”
“呵呵，明?相请。”
“索相也请。”
两人相视一笑。
互相谦让着走进贵客房。
分宾主落座。
两名穿着青色罗裙的年轻侍女进来奉上香茗。
“明?相该有?三年没来我府上了吧？”
古人说话办事讲究含蓄。
有?客人拜访，自然要先寒暄一会儿。
循序渐进。
不能一开始就直入主题。
显得缺乏涵养和深度。
尤其是?像索额图这样的地位，处事自然更有?耐心。
城府自然也更深。
接过侍女奉上的黄玉缠青竹枝的兔毫盏。
缓缓的撇去上面的茶叶浮沫儿。
语气随意的寒暄道。
“索相好记性，确实?有?三年未曾上门拜会了。上一次来我记得也是?八九月份，秋高气爽的时候，还从你这儿淘了一副米芾的《淡墨秋山诗帖》。”
明?珠勾唇一笑。
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不提还好。
一提起这事儿索额图就心里憋气。
米芾是?北宋时期非常出名的书?法家和画家，与苏轼、蔡襄、黄庭坚合称“宋四家”。
在书?法很有?造诣，擅长篆、行、草书?体，尤其擅长临摹古人书?法，甚至达到乱真的程度。
索额图本人受父亲索尼的影响，一直喜好收集和临摹书?法。
那本《淡墨秋山诗帖》就是?他多年的珍藏。
虽然比不上被?誉为古今第一美帖的《蜀素帖》，但好歹也同属米芾的作品，非常的珍贵爱惜。
谁知三年前打赌，一不小心输给了明?珠。
《淡墨秋山诗帖》自然也易主了。
如今明?珠旧事重?提。
索额图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了。
他到底是?心有?城府的。
并没有?将这样的心思表露出来。
反而喝了一口茶盏里的君山银针。
微微一笑道：
“愿赌服输，常言道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明?相这样熟读四书?五经的才子，得去了我的《淡墨秋山诗帖》，倒也不算埋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