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额娘好?生养着,本?宫这边儿有太?医院新制的鹿胶,用着气色绝佳,气爽神清。回?头?你来咸福宫的时候,也给你额娘带一匣子?寄过去。”
鹿胶是大清贡胶,仅为皇家御用。
而且非常名贵,其功效远不是普通的阿胶可?比。
这东西非御赐而不可?得。
即使你再有银子?也买不到。
据说唐朝的杨贵妃就是鹿胶的忠实?青睐者,当时的杨国忠专门为其寻来鹿胶,杨玉环服用之后,才容颜如沐仙水,闭月羞花,得到了唐玄宗的宠爱。
当然这只是野史杜撰,并没有什么历史依据,但依旧可?以由此看出鹿胶的珍贵。
“多谢娘娘!”
芷兰连忙一脸喜色的谢恩道。
摇光微微颔首。
又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位。
“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
对?上摇光的目光。
傅畹连忙收起眼中的惊艳之色。
上前福了福身。
语气恭敬的请安。
神色显得有些拘谨。
“夫人?客气了,本?宫倒是久仰夫人?之名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摇光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
抬了抬手。
语气和善的道。
“娘娘过奖了,臣妇这点子?薄名。在娘娘的国色天香前,委实?算不得什么。”
听了摇光的话,傅畹连忙谦虚。
又解释道:
“臣妇身子?不好?,前些年回?江浙老家调养。这两年来京,一旬里?倒是有一半都在家里?窝着养病,出不得门。所以才一直未曾进宫拜见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
高士奇这些年偶尔会指导摇光的学业。
两人?也颇有交情?。
所以对?于其妻子?傅畹的情?况,摇光自然心里?有数。
此刻又怎么会怪罪她。
摇光微微一笑。
抬手让侍女搬来两把椅子?。
笑着对?二人?道:
“都坐吧!高大人?还是本?宫的半个师傅呢,夫人?坐下说话就是。”
“怎么样?, 在?京城还习惯么?”
“回娘娘的话,臣妇少年时候就和外子在?京城生活过?八年有余,除了气候比江浙一带的气候干燥些,旁的也都?习惯的。”
“我观你似乎气血不足的样?子, 可吃着什么药么?”
“娘娘慧眼如炬,其实这都?是年轻时候生产落下?的老毛病了, 臣妇这两年一直都?在?吃那滋阴补血的集灵膏。”
傅畹十八岁的时候, 嫁给了十九岁的高士奇。
在?洞房花烛夜,掀开红盖头那一刻, 两人四目相对, 对彼此一见倾心,少年夫妻, 恩爱无比。
可谓是结爱誓百年, 调成好琴瑟。
着实是一对儿相配的璧人。
但在?一家?子来京城之后,高父病逝。
年仅二十岁的高士奇,不得不挑起一家?的生活重担。
每天去街上给人读信写信,或是卖文。
那几年可谓是生活拮据, 过?得极为艰难。
一家?子都?居无定所,衣食无着。
傅畹每日不但要刺绣打络子贴补家?用, 还要典当自?己陪嫁的首饰, 以供养家?中的婆婆。
贫贱夫妻百事哀。
在?高士奇没有得到贵人赏识飞黄腾达之前?,他们家?里的日子, 可以说是过?的非常清苦非常难熬的。
甚至,高士奇本人也因为壮志难酬,客酬难解。
而一度抑郁难消,积郁成疾。
缠绵病榻的时候。
那时候的傅畹,已经?怀了快九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了,还亲自?为他熬药。
一直到他们的大儿子出生时。
外面大雨倾盆,租住的蓬户不堪连日大雨,屋漏檐坏。
才?生产过?不到三日的傅畹,只能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站在?破败的颓檐下?躲雨。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
“集灵膏确实不错,这是人参制的蜜炼方?子,滋阴补血,健肾养心。前?两年太后也在?用,本宫恍惚记得是御医顾松园改进?的方?子。”
“娘娘说的是,这药确实管用,臣妇所用的正是我家?老爷特意求皇上赐的。”
傅畹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哎呦,这京城谁人不知道,高大人最是爱重你,夫妻伉俪情深,让人好生羡慕呢。”
一旁的西鲁克氏放下?手里的湘妃竹骨扇。
捻起小几上白瓷小碟里的红枣蜜豆糕。
尝了一口。
嘿嘿一笑。
打趣了傅畹一句。
不过?,她说也是事实。
年轻的时候两人一起吃苦,相依相伴。
但患难见真情。
后来,高士奇得到康熙的赏识,飞黄腾达之后,也没有冷落抛弃家?中的糟糠之妻。
对傅畹反而日渐爱重,感情专一。
他们夫妻都?爱花,花开同赏,花落同悲。
之前?住在?苑西的时候,每到秋季兰花盛开,清香怡人。
下?朝后的高士奇便和妻子一起去赏花纳凉,一边闲谈交流一天中的见闻得失,一边教导儿女们读书做人。
可谓是岁月静好。
之前?扈从康熙南巡之时,高士奇还专门寄诗给傅畹。
其中一句是,诗题江上句,寄与?闺中人。
还有末尾的一句,梁鸿平昔志,惟子是知音。
都?深切的表现出了这个才?高、权重又多金的男人,在?感情上的专一。
以及对发妻的无限眷恋之情。
这让时下?的一些京城贵夫人感到不解的同时。
也不免羡慕起其夫人傅畹来。
“福晋快别笑话我了,说什么爱重......不爱重的。我如今都?一把年纪,儿女也那么大了。”
傅畹自?小知书达理。
天生就性子端庄含蓄。
虽然她和高士奇确实夫妻情深。
但面对西鲁克氏的这番直白的打趣。
还是连忙摆了摆手。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的赧色。
摇光在?大清这么久了。
除了性子豪爽的西鲁克氏是个例外,其他大多数的贵夫人,谈起感情都?是羞涩而含蓄的。
对此倒也习惯了。
微微一笑。
顺口转移了话题:
“高家?出才?女。本宫听说不光夫人懂文墨,高大人的妹妹也才?华横溢?”
相比于北方?,江南地区对女子的文化教育是一贯的重视。
所以,大清的才?女也大多出自?江南。
高士奇的妹妹高韫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是闺阁女儿,受限无法?参加朝廷科举。
但其天生聪慧好,敏而好学。
才?华一点?也不亚于其兄长高士奇。
书法?极为秀丽飘逸。
不光擅长写诗作词,还出过?一卷《出凡遗稿》。
是江浙一带出了名?的才?女。
“娘娘谬赞了,当不得才?女二字。不过?受老爷的教导,妹妹确实识文断字,也读了不少书。”
傅畹谦逊的笑道。
虽然她对自?家?人的才?学很自?信。
但是面对高高在?上的贵妃。
还是保持着谦虚恭敬的姿态。
“那正好。”
摇光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扳指。
瞟了一眼身侧坐着的西鲁克氏。
语带一丝笑意的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十二花神茶会,现成的考官也有了?”
摇光的提醒。
让西鲁克氏不由的眼神一亮。
放下?手里的竹骨扇子。
一拍巴掌。
哈哈一笑赞道:
“妙啊,还是娘娘会识人!”
傅畹对此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神色显得有些茫然。
三人相处多年。
自?有默契。
一旁的尚佳氏对于摇光的想法?,自?然能够心领神会。
笑着跟她解释了十二花神茶会的具体情况。
又点?出了摇光之前?那句考官的含义:
“这十二花神的选拔,不光要看格格们的人品,还要看才?华。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闺秀们都?识文断字,知书达理,想要推举出一个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考官可不容易。不过?刚才?娘娘也说了,高大人的妹妹才?华横溢,是公认的才?女,那让她来做花神考官,想必定是能服众的。”
“额......这”
听完了尚佳氏的解释。
傅畹不由的怔了一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
初次见面,贵妃娘娘居然会这么看中抬举自?家?妹妹。
让她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但是她也明白,这花神会的考官。
显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要是万一哪家?的格格因为选不上花神,一时怨怼自?家?妹妹怎么办。
毕竟京城的宗亲权贵可不少,自?家?又是汉臣,得罪了哪个都?不好。
傅畹心里不免有些踟蹰。
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摇光对此洞若观火。
自?然看出了她心里的顾虑。
也没有立刻勉强。
而是笑着道:
“夫人也不必急着回话,这事儿左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尽可以从容考虑,回家?商量商量也无妨。”
“是,臣妇多谢娘娘体谅。”
听了摇光的话。
傅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
傅畹从茶楼回到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恰好高士奇也刚刚下?朝回到家?。
夫妻二人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之后。
一边用着晚膳。
一边聊起了今日的见闻。
傅畹夹了一筷子红油藕片。
慢慢的嚼着。
聊完女子茶楼的新奇之处。
顺便将摇光的提议说了出来。
语气有些顾虑的道:
“我当时没有答应,是担心这京城里宗室贵人这般多。咱家?又是汉臣,还是低调些的好。妹妹若是做了考官,到时候得罪了那些宗室亲贵可怎么好?”
“我说夫人啊,让为夫说你什么好呢。这种事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自?然是听贵妃娘娘的啊。你可知这大清朝,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巴结她还没机会呢,你倒是好,反其道而行之。”
听了傅畹的解释。
高士奇放下?手里的竹节筷子。
语气有些无奈的道:
“就光想着怕得罪那些宗室亲贵,难道你就不怕得罪贵妃娘娘?”
“额......我”
一听高士奇的话。
傅畹不由的愣住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儿。
想起摇光那仙姿玉色的模样?儿。
抿了抿唇。
语气有些磕巴的道:
“应该不会吧,我......我瞧着娘娘挺平易近人的。”
“平易近人,那只是客气。你只看她这些年管着宫务,连皇太后用孝道做筹码,都?插不进?一丝手去,就该知道她的手段和厉害了。还有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四儿的事情,你也知道吧,就是她一手查处的,如今李四儿刚被刑部判了斩首,正等着秋后问斩呢!”
高士齐瞥了一眼还有些懵懂的自?家?夫人。
忍不住扶了扶额。
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呀,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敢跟她讨价还价的!”
“我哪有......讨价还价了。”
对上丈夫高士奇那洞悉一切的眼神。
傅畹不禁有些心虚。
垂下?了眸子。
语气蔫蔫的道:
“那我明儿个就替小妹做主?,答应下?来就是了。”
“自?然要答应。”
高士奇端起桌上的黑釉青花茶盏。
抿了一口里面的莲心茶。
感受着微微的苦香气息。
缓缓的在?口腔中散开。
才?语重心长的道:
“想做事,想往上爬就不要怕得罪人,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夫人光看到做这事儿会得罪人,却不想其中的好处。高家?这些年因我而起而荣,但家?族却没有其他才?俊相辅,后继乏力。为夫我有时在?朝中,也深感孤掌难鸣哪!”
“小妹这次若能有幸被贵妃娘娘看中,那是天大的喜事。若是她得了娘娘的眼缘照拂,那我高家?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得到储君的垂青,多富贵一代也未可知。”
所以摇光回来的时候, 马车没有走安定?门,而是从乾清门回宫的。
一进宫门,又换乘八人仪轿。
正好行至斋宫和养心殿的交界处。
遇到了准备出宫的武英殿大学士兼督察院左都御史?明珠。
“奴才明珠请贵妃娘娘安, 贵妃娘娘吉祥!”
明珠一身儿深色仙鹤补服。
头戴红宝石顶冠。
身配一品文官才有资格佩戴的狮钮朝珠。
语气恭敬上前请安。
“明相请起。”
抬轿子?的太监们停下仪轿。
摇光抬手撩开帘子?。
微微一笑。
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不得不说, 明珠的长相并?不是多么出众。
不够文人的俊秀, 也不够武人的英武。
但浑身上下。
就是莫名的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劲儿。
尤其是年轻的时候。
似乎权臣气、文人气、贵族气、庸俗气都沾着那么一点边儿。
还带着那么一股子?满洲子?弟刚入关的混劲儿。
虽然这两年年纪渐长,官职也越做越大了。
这么多年了。
身上那股子?劲儿倒是没多少改变。
虽然惠妃一向在宫里和摇光不怎么对?付。
但明珠却没事儿人似的。
往常在乾清宫见着摇光,该说说该笑笑,不时的还跟她求个恩典什么的。
让人实在讨厌不起来。
只不过。
今儿的明珠显然有些不同。
在摇光的面?前也沉默规矩了很多。
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勉强。
摇光自然知道, 他多半是因?为觉罗氏的缘故。
倒也没有多说。
只是语气柔和的劝慰了一句:
“一切来日方长,明相可要保重身体啊。”
说实话。
虽然, 赫舍里氏和纳兰氏两家各属太子?党和大阿哥党, 彼此?在政见上不同。
但就摇光本人来说,还是很欣赏明珠这位权臣的。
盖因?为明珠能走到今天?, 一切都是靠他自己。
他的家族, 虽然是非常有名的叶赫部?。
但是到明珠出生的时候,叶赫部?早已成为明日黄花, 风光不再, 也没给他什么光环。
他的阿玛尼雅哈也只得了个骑都尉的世职,官微职小,也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特别的好处。
而他的岳父,虽然是英亲王阿济格, ,太-祖努尔哈赤之子?, 大名鼎鼎的睿亲王多尔衮的亲哥哥。一生也是南征北战, 为大清立下赫赫战功,但其为人却缺少政治谋略, 所以后期混的也不如意。
甚至,后来先帝顺治帝灭了多尔衮之后,为绝后患,也将阿济格一并?赐死?了。
其子?孙中的男子?也全部?都被削除宗籍,贬为庶人。
所以说。
明珠与阿济格之女觉罗氏的成婚,也就是说起来在名头上好听一些,毕竟女方并?没有被削除宗籍,依旧属于爱新觉罗的宗室亲贵。
但实际上,英亲王这一脉,阿济格这一脉男丁基本就没有了,也没有党附之人,就是个空壳子?罢了。
可以说这门婚姻,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官场上的助力,相反因?为阿济格获罪的缘故,反倒是一种极大的政治风险。
所以,明珠想要往上爬,想要出人头地。
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不过他也确实不错。
学些能力非常强。
通晓满、汉两种语言。
还蓄养了不少才子?文人,一有空就跟他们请教?四书五经的问题,提升自己的文学水平。
除此?之外。
明珠不但为人聪明干练、善解人意。
而且还非常能言善辩,体恤下属,没什么架子?,十分的善结人心。
这些年,一路辅佐康熙平定?吴三桂、收回台-弯、治理黄河水患、抗击沙俄,更是表现出了惊人的政治才干。
所以,其官职自然也是一路青云直上。
历任内务府总管、刑部?尚书、兵部?尚书。
又?一路升职到如今的武英殿大学士兼都察院左都御史?这样的要职。
要知道,大清可没有宰相的官职,而且议政王大臣会议也早就撤消了。
一品的殿阁大学士这个位置,就相当于宰相。
所以才被人称为明相。
可有说绝对?是位极人臣了。
“微臣多谢娘娘关怀。”
听了摇光的话。
明珠微微怔了一下。
很快便神色如常。
拱了拱手。
语气诚恳的致谢道。
“嗯。”
摇光微微点头。
也不再多说,放下仪轿的帘子?。
引路太监见状。
连忙机灵的喊道:
“娘娘起驾!”
目送着明黄色的仪轿。
沿着红色的宫墙缓缓远去。
明珠眼神微动。
轻轻的道:
“奴才明珠恭送贵妃娘娘!”
......
乾清宫。
养心殿。
此?刻的已经是戌时,夕阳西下,黑影儿已经落了下来。
康熙也在御书房忙了一天?。
摇光到的时候,才刚在侍女的伺候下刚刚洗漱完毕。
换了一身儿白?色的中衣。
背靠在暖阁的黑漆嵌螺钿花蝶纹架子?床上看?书。
见到她进来。
放下手里的《易经》。
微微一笑道:
“怎么样,今儿出宫逛了一天?可散心了?”
“也就那样儿吧!”
摇光嘿嘿一笑。
接过侍女们呈上来的湿帕子?,随意的擦了擦手。
笑吟吟的道:
“好歹那茶楼我可占着四成的份子?呢,也算是脂粉钱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直接当甩手掌柜吧!”
那点儿茶楼的银子?,在康熙看?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还不够摇光宫里随便一匣子?首饰。
他心里自然不以为然。
不过看?摇光这么高兴。
到底也不想扫了她的好兴致。
只是有些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又?重新拿起《易经》。
一边读着。
边暗暗腹诽了一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摇光没有读心术,自然听不到他内心的腹诽。
不过,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恼。
她很清楚。
康熙对?她出宫的事儿颇有微词。
并?不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左右也只是担心她出去之后的安全问题。
毕竟之前发生过一次刺杀事件。
摇光拿温帕子?擦了擦脸。
轻呼了一口气。
神色放松的靠坐在床边的紫檀嵌剔红靠背宝座上。
就着茶盏里温热的茶水。
品尝着宫女端上来的一碟八珍糕。
八珍糕,算是一种宫廷长见的食疗点心,色白?如雪,回味甘甜。是用白?扁豆、薏米、茯苓、山药、芡实、党参、莲子?这些有滋补功效的食物,再加上白?米和白?糖一起磨成细粉,然后制成蒸糕。
八珍糕初创于明代,是御医陈实功的家传秘方。
之后,就一直被沿用至今,是大清宫廷食疗最常用的养生妙方。
功效最是平和温补,解腻除湿。
尤其对?于脾胃寒湿的女子?,效果?极佳。
御膳房那边儿,几乎每隔一天?都要做一次八珍糕。
“对?了,我刚才在斋宫那边儿遇上明珠了,那模样儿瞧着似乎有些沮丧啊。”
摇光吃完一块八珍糕。
顺手端起桌上那只银白?点朱流霞花盏。
轻轻的抿了一口里面?的观音茶。
凑到康熙身边儿。
语气有些好奇的道:
“他家的这事儿,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康熙没有抬头。
往后翻了一页手里的《易经》。
不在意的道:
“这事儿三法司那边儿正查着,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事件大概的始末。
对?于觉罗氏的受伤也极为恼怒。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仆役伤人问题。
英亲王一脉虽然已经没落了。
但觉罗氏本人好歹是宗室皇亲,还辈分不低,这里面?还涉及到整个皇室的安全问题。
若是处理的轻了,没有震慑意义。
以后仆人们都有样学样,都来刺杀主子?。
那岂不是宗室们都要人人自危。
整个大清的统治秩序还要不要了!
但是,这事儿若处置的重了,也不合适。
毕竟是觉罗氏处事跋扈狠毒,残害那侍女的肢体,让其受了大冤屈,其父也只是爱女心切才报仇的。
也算是情有可原,并?非无缘无故的恶意伤人。
这事儿无论哪边儿似乎都能说得通。
对?于此?事的最后处置。
康熙的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拿定?主意。
作为一个皇帝。
他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下面?的臣工们反复的揣测琢磨。
当做做事的标杆和准则。
他也向来很谨慎。
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
一向不喜欢过早的表露自己的态度和倾向。
以避免下面?人早早的效仿,铸成大错。
所以,这次的事儿自然也是一样。
即使是面?对?最亲近的摇光。
也是如此?。
没有随意表态。
不过对?此?。
摇光这些年倒是也习惯了。
看?他不愿意表态。
也不在意。
轻轻地放下手里的黄玉茶盏。
自顾自的说着自己今儿出宫听到的消息:
“反正我今儿听裕亲王福晋说,英亲王那一脉的一些宗亲们在私下聚会。似乎是想以此?为借口联名上折子?,弹劾明珠治家不严,罢黜明珠的官职。”
“唔,英亲王一脉还有谁?”
康熙的注意力,终于从书上移开了。
不由的挑了挑眉。
语气有些诧异的道。
毕竟先帝的时候,英亲王阿济格就被赐死?,他的十二个儿子?也都被开除出爱新觉罗宗籍,贬为庶民了。
“应该是英亲王的女儿们吧,毕竟说起来,她们那一脉姐妹也有五个呢。”
听了康熙的疑惑。
摇光的神色不由的顿了顿。
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道:
“她们这些年生出来的那些儿子?和孙子?们,虽然都是跟着夫家姓。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可以算是英亲王一脉的后代么。”
“唔。”
康熙的眼神微微一动。
合上了手里的《易经》。
沉吟了一会儿。
神色若有所思的道:
“朕知道了,一切等三法司那边的汇报呈上来再说吧。”
“对了, 朕听?人说,你从内库拨了三万两银子,在西山那边儿建了个什么庄子?”
说完觉罗氏的事儿。
康熙起身。
顺手端起摇光用过的那只银白点朱流霞花盏。
喝了一口里面的观音茶。
语气随意的问了一句。
“唔, 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过那可不是修庄子。”
摇光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内库不比国库, 属于是皇帝的私藏库。是直属皇帝的私人财政,康熙本人有直接独立的支配权,大多数时候是不许朝廷和大臣们?干涉的。
其职能差不多类似于唐朝的琼林库、大盈库和丰德库。
不过天子无私财。
万一遇到国家内忧外患,或者国库空虚的时候, 内库也会负责一部分国家财政。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内库也是国库的储备财库。
作为掌管宫务的贵妃, 只要合情合理,摇光原本就有全权利从内库拨银子。
听?康熙问起。
不由的挑了挑眉。
反问道:
“莫非又是谁嚼舌根儿告我黑状了?”
“呵呵, 你猜。”
这么多年了, 康熙自然知道摇光的为人。
她虽然外表瞧着有些冷淡高不可攀。
但实际上做事却很纯粹认真,也和公正?严明。
甚至是悲天悯人。
做事很少去?考虑自己的得失。
所以?。
他并不觉得摇光会借此为自己谋私利。
因为自己的绝对信任。
整个内库都?是她在管着。
想要多少好?东西没有, 区区三万两银子根本不值什么。
只不过, 既然有人告到他这儿了。
总要跟她提前通个气。
也好?让她心里有数儿。
方便应对。
“惠妃,博尔济吉特贵人?要不就是是寿康宫那边儿的?”
摇光蹙了蹙眉,有些不爽的哼了一声。
随口就罗列出三个怀疑对象。
惠妃这些年来,一直因为太子的缘故, 和她不对付,不时地会暗地里找点小茬儿。
博尔济吉特贵人, 也就是原本的谨妃, 之前也是因她的缘故,而成为妃嫔中第?一个被降位之人, 心里自然也一直对她耿耿于怀。
至于寿康宫,因着孝道的缘故,摇光没有明着说皇太后。
不过康熙自然也明白,因为宫务和太子亲事的缘故,太后这两年虽然表面上安享晚年,吃斋念佛。但实际上,心里对摇光也是颇有微词的。
既然都?有嫌隙。
那相对的。
摇光会这么说也是人之常情。
这种?怀疑虽然有些不敬太后之嫌,但是康熙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毕竟,摇光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从不虚伪矫饰,也不屑于去?过度美化自己。
处事坦坦荡荡。
他并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帝。
心里很清楚。
人与人自之间的关系都?是相处出来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虽然大清以?孝治天下?。
康熙本人也是纯孝之人。
但那是对给予了自己生命的生母佟佳氏,以?及养育教导自己多年的祖母孝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