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北木南乔  发于:2023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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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吴家,这可真是有缘啊!”邵芸琅想起了吴潮生,吴家其他人如果都和他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门房打开门时就看到家门口的石狮子被人泼了血,看着格外吓人。
血迹延伸到外墙上,外墙上还用血写了一排大字,看着触目惊心。
一家人都被吓醒了,谢大老爷带着小厮出来查看,门口已经被护卫围起来了,不让百姓围观。
“大爷,是畜生的血,不是人血。”护卫首领说道。
谢大老爷松了口气,不是命案就好,否则还真说不清楚。
“墙上留了字,看起来应该是与咱们谢家结仇的人干出来的。”
大老爷定睛一看,墙上八个大字:“谢家淫妇不知羞耻!”
……”谢大爷担心地四处看看,赶紧吩咐人洗掉,然后跑进宅子里。
大夫人迎上来问:“怎么回事?能查出是谁干的吗?”
谢大老爷拉着她的胳膊进屋,将那八个字告诉她,紧张兮兮地问:“夫人,你说会不会是灵之在外头玩耍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会不会是她在外头惹到了什么人?”
大夫人安抚道:“这谢家妇三个字明显指的是谢家的少夫人们,若是灵之,该写谢家女才对,你别瞎想。”
“可咱们府里只有你与三弟妹两个妇人啊,你是什么脾性我还不知道么,咱们大房来姑苏后也不曾出去走动,也没得罪人啊。”
“老爷是怀疑三弟妹?可她对三弟一片痴情,且出门也是为了正事,都有丫鬟车夫跟着的,那车夫老魏是咱们谢府的人,你别瞎想。”
谢大老爷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两圈,压低声音问:“你说,会不会是她在外头得罪了人,人家故意泼脏水的?我看那沈家的嫌疑最大。”
“有这可能,那咱们……”
“不急不急,我去跟爹说一声,为了三弟妹的安全和名声,她最近还是别出门了,把灵之看紧些,也别让她出门了。”
谢大夫人不同意,“马上就是初一了,临渊阁要开业了,三弟妹准备了许久的。”
“不过是一座酒楼而已。”
“你去看过就知道了,那可不仅仅是一座酒楼。”
谢大夫人上次听到这个名字后就过去转了一圈
才知道邵芸琅用心良苦,有她这份心,别说是诬蔑她与人私通,就是诬蔑她对谢渊不好,她都是不相信的。
邵芸琅起床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盘腿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速度够快的,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洗漱穿衣后,邵芸琅去找谢老太爷,正巧大房夫妇也在。
“三弟妹来了。”大夫人握着她的手,神色略显尴尬。
因为前一刻,他们正在说起邵芸琅的事,有种背后告状的羞耻感。
邵芸琅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主动说:“儿媳来是要说关于大门外那件事的。”
“你知道是谁做的?”谢老太爷诧异地问。
对于这个儿媳的聪慧,他从不怀疑,但这破案的速度也太快了。
“是,昨日儿媳去给夫君扫墓时遇到了梁家的大姑娘,她……”她看向众人,试探地问:“梁大姑娘喜欢夫君的事你们可知?”
两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关注这种小事,谢大夫人讪笑道:“我略知一二,当年梁家老夫人曾与婆母提过此事,只是二人都没同意。”
梁老夫人嫌谢渊身体不好,不长寿,谢老夫人则看不上梁霏语的做作与心胸。
邵芸琅叹气,“可她用情至深,不仅无法接受我嫁给夫君,还为了能接近夫君远嫁到姑苏来,也许过几日,咱家就能收到喜帖了。”
“她要嫁给谁?”谢大夫人好奇地问。
“吴家大公子,一个商户之子。
”邵芸琅这么一说,另外三人齐齐斥责道:“荒唐!”

“确定此事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做的?”谢老太爷冷声问道。
“她昨日威胁我一番,说要让我身败名裂,让谢家休了我,她不能接受有人占着谢三夫人的名分。”
邵芸琅主动交代昨日的事情,还包括梁霏语威胁她的话,要让一个女人身败名裂太容易了,今日之事只是个开端。
“这孩子……”谢大夫人皱眉道:“前些年瞧着还知书达理的,怎么如今成这样了?梁家难道不管吗?”
谢大老爷主动说:“我写信回去,让二弟去梁家问问。”
谢老太爷点点头,邵芸琅也正有此意,然后说:“吴家的人我不太熟,不知能否请他家老夫人来做客,我与大嫂问问情况。”
“也好,不过商户人家,若是不知礼数对你们不敬,那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是。”
邵芸琅主动写了帖子,拉上大夫人一起只是为了公正,她首先要看看吴家人对梁霏语是什么样的态度。
她从不小瞧女人的嫉妒心,梁霏语这样明显已经走火入魔了,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可令邵芸琅没想到的是,吴家老夫人上门时却先提了另外一件事。
“真是巧了,老身正想找门路来拜访谢三夫人呢,没想到就收到了您的帖子,也算心有灵犀了。”
邵芸琅顺嘴问了一句:“吴老夫人有何事寻我?”
这位吴家老夫人年纪并不大,可能比谢大夫人还小一两岁,看着有些精明刻薄,眼神闪烁。
“是这样的,您日前买去了我家的望白楼……”
“确有此事。”邵芸琅堵住她的话题,说:“如今已经改名了,再过几日重新开张,吴老夫人可以赏光去坐坐吗?”
“这……老身实在对不住,那酒楼是我家老爷子的心血,被不孝子卖了实在良心不安,还请谢三夫人再卖还给我可好?我可以在你的买价上再加一成,如何?”
这个要求着实过分,邵芸琅也不可能答应。
“抱歉,楼已经大变样了,即便您买回去也不是原来的望白楼了,何况,在商言商,我们两家早已钱货两讫,契约已经生效了。”
邵芸琅不想和她谈这个,与她说起来了梁霏语的事情,“听说令公子娶了一门贵女为妻,可是京城梁家的大姑娘?”
提起大儿媳,吴老夫人脸上有光,笑着说:“是啊,您可是认识她?梁家与邵家是亲家,您认识也是正常的。”
“当然是认识的,只是好奇她为何会嫁到吴家而已,我写信回京也没那么快收到答复,可这心里实在不安,只能找您问问了。”
吴老夫人收敛了笑容,不太高兴地说:“您是看不起我吴家是吗?觉得我吴家配不上梁家的女儿,不过不瞒您说,这个儿媳可不是我们求回来的,而是她自己求上门的。”
谢大夫人也好奇地问:“这话怎么说的?”
吴老夫人倨傲地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儿子提起,他们二人一
见钟情,梁大姑娘非他不嫁,过程有些草率,但念在她一片情意,梁家长辈也同意了的。”
“原来如此,聘为妻,奔则为妾,你们可准备好三媒六聘娶她过门了?”
“这个……”吴老夫人尴尬地笑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的儿媳挺好的,梁家确实点头了的,否则我们怎么敢掳走梁大人的女儿?”
邵芸琅叹了口气,“也对,反正姑苏离的远,也无人知道她是与吴大公子私奔的,不过小公子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吧,到时候同僚请他一起上梁家认门,您说,小公子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吴老夫人没想到这一层,按理说,正经的亲家自然是要走动的,有这么好的关系当然要利用。
国子监祭酒可是文人之首,吴潮生一旦有了这个门路,科举岂不是多了几分胜算?
可梁家摆明了是不要这个女儿的,对她大儿尚且不接纳,如何会接纳她小儿。
若是被人发现这个儿媳是私奔出来的,确实会影响到小儿的名声。
吴家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读书的事,明年就是春闱,是万万不敢有失的。
吴老夫人肉眼可见的焦虑起来了。
邵芸琅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无心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聘为妻,奔则为妾,一个小妾,是谁家的姑娘有什么打紧的,也无需向亲朋好友介绍。”
“可那是梁大人的女儿啊!”吴老夫人本是以娶个官家嫡女做儿媳为荣的
被邵芸琅这么一提醒,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梁大人认你们这门亲家吗?京城高门大户,会将嫡女嫁给商户为妻?梁家若是宣扬出去,恐怕在京城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他们尚且不认,你们为何上赶着要认?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商人本就重利,这买卖怎么算都是亏的,吴老夫人也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
邵芸琅点到为止,是一门没有实惠的亲事重要,还是小儿子的前程重要,想必吴家分得清。
“对了,我这里有一封信是给大公子的,您想看也可以,不是什么私密话。”邵芸琅转交了一封信给吴老夫人。
吴家想必也不是这位老夫人当家作主,否则他们不敢卖酒楼,那么,要对付梁霏语,吴大公子的作用更大。
“那老身先告辞了。”吴老夫人匆匆离开。
谢大夫人惊讶地问邵芸琅:“你是想让他们贬妻为妾?这样做有用吗?”
邵芸琅十分善心地说:“先让她出不了门吧,她总往夫君墓地跑,别人瞧见也是会说闲话的,到时候还连累了夫君的名声。
她若是能安分待在吴家也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若还要生事,再想办法解决吧,且也要先与梁家通个气。”
谢大夫人满意地点头,邵芸琅大方得体,遇事沉稳,能想得如此周到甚好。
而邵芸琅心里想的是:先砍断她的腿让她出不了门,再剪断她的羽翼,那么就算她空有
一腔恨意也无计可施。
那吴家大公子可不是个痴情种,一个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有耐心伺候着?
估计都不用自己动手,梁霏语就会被软禁在家里,甚至可能过得更惨。
她真是太天真了,用最愚蠢的办法来实现自己的满腔爱意,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第325章 静候佳音
吴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邵芸琅甚至没怎么花心思,就收买了几个眼线,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吴大公子听母亲说要将妻贬为妾,起初是不答应的。
梁霏语不仅长得好,且出身高贵,是他从前接触不到的女子,被这样的女子爱慕着,他格外自信。
他发过誓的,会好好待她,会保护她不被人欺负,怎么能贬为妾室呢?
虽说梁家现在不能接受他,但只要他和梁霏语有了孩子,老人家看在外孙的面上说不定就接纳他了呢?
到时候他可就多了一个四品高官的岳父了。
他自己读书不好,可国子监祭酒的外孙读书肯定很好,有这样好的岳父,他的儿子说不定能给他考个状元回来。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能娶到梁霏语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而母亲考虑的弟弟的前程,那跟他有半文钱关系吗?
邵芸琅给他的信非常简单,只是写明了梁霏语嫁给他的目的不纯。
一个女人是否真心爱慕自己,想必吴大公子很容易分辨。
一开始不让碰可以解释为离家太远,思家心切,或者是水土不服等等,但时间长了,梁霏语根本瞒不住的。
吴大公子以为是自己没能风光的娶她过门才让梁霏语不高兴,看了信上的内容后心有怀疑。
但也仅仅是怀疑,他并没有立即相信。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妻子几天,看着她将自己关在房里画另一个男人的画像,写情诗,写往
最可怕的是,她的枕头底下压着两个小人,小人身上写着她和另一个男人的生辰八字,用红线绑在一起,上面还有一首词。
“千里孤坟,无不凄凉,纵使阴阳相隔,妾心不死,空余恨……盼来世,与君再续前缘!”
吴大公子惊呆了,狠狠将两个绑在一起的小人扯开,他心爱的女人满心都是别的男人,这与出轨有何不同?
“贱人!”吴大公子的满心爱意转为恨意,不仅当日就写了休书,还赶走了梁霏语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将她关在了小黑屋中。
“哼,你想死也不可能,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和情郎在地下再续前缘了,做梦!”
吴大公子确实将人软禁了,甚至都不用邵芸琅动手,就完成了她想做的事情。
邵芸琅却不太满意,没了爪牙的狼依旧是狼,她太知道女人为达目的可以有多不择手段了。
“夫人何必发愁,这才刚刚开始,吴大公子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男人不怕被女人骗,最怕的是被女人戴绿帽子。
梁霏语的行为可不仅仅是戴绿帽那么简单了。
“我不想以折磨她为乐,吴大郎要怎么欺负她是他的事情,我只想解决隐患。”
“那您是想杀了她?这恐怕并不容易。”人在吴家,他们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邵芸琅还未做决定,但当日傍晚,她收到了一封匿名恐吓信。
只看内容就能猜出是谁写给她的。
她扬了扬信纸,对丫鬟
们说:“看看,咱们梁大姑娘本事不小的。”
身处那样的环境下,还能给她送信,可想而知吴家的守卫有多松泛了。
她在信中说道,要邵芸琅带她离开吴家,否则便将她与某人私通的证据宣扬出去。
她能有什么证据?而且自己与杨钺还达不到私通的程度,顶多一个私相授受。
邵芸琅不赌,因为她赌不起,所以梁霏语必须死。
她甚至能猜到,梁霏语一定会选择临渊阁开业的日子报复她,能将影响力放到最大。
“明天是不是吴潮生去慈幼堂授课的日子?”邵芸琅问墨香。
墨香手里有排课的单子,点头说:“是,明日辰时到午时,半天时间。”
邵芸琅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坐车前往善堂。
吴潮生这样的举子来给一群小孩子启蒙,着实有些大材小用,而且每位先生教的东西不连贯,孩子们学的很吃力。
饱受打击后,吴潮生在遇到邵芸琅时便提出了疑惑。
“难道是在下教的不好?”
邵芸琅去拿了千字文给他,“吴小公子教这里头的字吧,没做记号的都是没教过的,你教他们三字经,他们暂时也理解不了。”
吴潮生只想教得好,却忘了问学生的进度。
他拿着千字文红着脸说:“是我准备不足,让夫人见笑了。”
邵芸琅摇头说:“无妨,有人愿意给他们上课就是最好的,能学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吴潮生顿时心潮澎湃,恨不
得日日都来。
“对了,我表姐即将嫁给令兄,以后两家常来常往,吴小公子不必太客气,就当亲戚走动吧。”
吴潮生不管家中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大哥原本要娶妻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但不知为何,最近又没动静了。
此前他并不知晓那位大嫂竟然是谢三夫人的表姐。
“这……那位梁氏是您表姐?”
“是啊,她是国子监祭酒梁大人的嫡女,难道你不知道?”
这件事一问便知,邵芸琅没必要说谎,吴潮生尴尬地说:“我此前确实不知,没想到她竟然是梁先生的女儿。”
读书人最重师承,梁大人之名吴潮生自然知道的。
邵芸琅笑着说:“对了,近日我都联系不上表姐,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你能否替我转达一句,让她明日午时来临渊阁找我?
哦,临渊阁就是昔日的望白楼,吴小公子可愿意帮忙?”
吴潮生觉得只是件小事,当即答应:“好,我答应您,还请静候佳音。”
邵芸琅感激地说:“多谢,吴小公子毕竟是小叔子,倒也不必亲自去传话,让家里的丫鬟带个口信就好了,她知道是我要见她,肯定会来的。”
吴潮生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会让大嫂出来见您的。”
邵芸琅离开后还在感慨,这位吴家小公子真是太好骗了,骗这样的人让她有些罪恶感。
她用左手写了一封信交给灵犀,“记住,务必在明日巳时三刻让
吴大郎看到这封信。”
“好,您是想让吴大郎抓到吴小公子救嫂子出去吗?”灵犀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邵芸琅撑着脑袋看窗外,凉薄地说:“不是,我只是想让吴大郎狠下心,不加一把柴,他不会舍得舍弃梁霏语的。”

第326章 落水
吴潮生不记得在自己多少年没走进大哥的院子了,他们俩是亲兄弟,但感情并不深。
他大哥生活奢靡,院子是兄弟中最大最豪华的。
他本以为传个话很简单,可结果让他大为震惊。
“什么?贬妻为妾,还关在了柴房里?为何?”吴潮生一路闯进去,“我大哥你呢?让他出来与我说清楚!”
“小少爷,大少爷不在府中,您要见梁氏得先经过大少爷同意,大少爷吩咐不允许她私下见府里的人。”
“笑话!她可是梁祭酒的嫡女,你们竟然如此作践她,不行,我要去见母亲。”
吴潮生改道去找母亲,得到的答复依然让他很不解。
吴老夫人拉着最喜爱的小儿子叮嘱道:“这事情你别管,都是为了你好。”
“与我何干?”明明是大哥的问题,怎么与他扯上关系了?
吴老夫人与他分说清楚,吴潮生听完只觉得荒唐,他读书靠的是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和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您只想到梁家不要她会如何,怎么没想过,梁家如果要她呢?如果改日梁家来人看她了呢?如果她跑回京城了呢?娘,您和大哥怎么如此糊涂?”
“傻孩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是自己跑出京城的,梁家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吴潮生抿着嘴跑出去,领着几个家丁小厮闯进大哥院中,直奔梁氏所在的位置。
他少年心性,只觉得任何女子都不该被如此对待,却
没人告诉他,梁氏为什么会被吴大郎厌弃关押起来。
即使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女,也依然可以做个风光受宠的小妾。
吴大郎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他的亲弟弟抱着他的女人往外跑,后头跟着一群家丁。
“让开!她受了很严重的伤,要去看大夫!”吴潮生闯进柴房时又惊又怒,好好的女子被他大哥折磨的没了人形,进气少出气多,再不管就要没一条人命了。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这一刻,他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等他追出去,正好看到吴潮生将梁霏语抱上马车,衣裳不整的模样被许多男人看到了。
这一幕刺激着吴大郎的神经,夺了小厮手中的铁棍冲了上去,怒吼道:“五弟,我待你不薄!你这是做什么?”
他高高举起铁棍,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喊道:“大少爷,不可啊!”
一枚石子击中吴大郎的手腕,他的手一偏,棍子砸在了一旁的马儿身上。
骏马嘶鸣,撒开蹄子飞奔起来,不仅甩开了吴潮生,还一脚踹飞了吴大郎,而梁霏语则滚到了马车深处。
场面一度混乱,吴府下人一半冲向大少爷,一半去扶小少爷,无人关心马车里的梁氏会有什么下场。
疯马急速飞奔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吴家大宅位置不在闹市区,看那马车行走的方向是去运河那条路的,等家丁护卫追过去,却只在运河旁
看到了安静下来的马匹,马车不见踪影。
“车呢?梁氏呢?”
“快看,那边河面上漂浮着的是……是……”
马车是木质的,落入河流中分解开,车身浮出水面,顺着水流往下漂。
“快,快找船划过去!”
运河边不缺船只,一名渡船的老汉喊道:“别追啦,里头若有人肯定也没命了,刚才那马跑的可凶了,若不是最后挣脱了缰绳,连马都没命了哩。”
“谁在乎一匹马是死是活?哎,快追上去看看!”
那梁氏虽然被大少爷厌弃,可到底是官家女子,若是粱家找过来,吴家可担待不起啊。
邵芸琅站在临渊阁的三楼,正好能看到这边,盯着那飘走的马车,冷冷地问:“确定人在马车上吗?”
“应该是,在吴府门外,许多人瞧见她在马车上的。”
“去那边等着,看看有没有尸体,如果有,帮忙收敛一下。”
松烟从楼梯走上来,与一名男子擦肩而过,他意外地盯着那人看了好几眼,对方朝他颔首,并未说话。
松烟一直管着三爷留下来的产业,也负责三夫人在姑苏这边的产业。
若不是三夫人让他查吴家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原来三夫人在姑苏还能遇到这样的麻烦。
可就在他准备毛遂自荐帮忙解决问题时,他发现,麻烦似乎已经解决了。
刚才下楼的男子气息绵长,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会武的,而他是第一次见。
三夫人身边似乎总能出现
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松烟来了,快过来,夫人正要找你呢。”灵犀的呼喊打断了松烟的沉思。
他走过去,看到三夫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她身后挂着一幅画,那是三爷的亲笔画,画的是日出云海山林的美景。
为了画这幅画,他还爬过高山,在山里待了一整夜,差点就下不来了。
这临渊阁从入门开始,到处都是三爷的痕迹,让人心情起伏不定。
他也明白了三夫人开这家酒楼的用意,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向世人展示谢家三爷的才华。
有人或许会觉得她在利用谢渊的遗作替自己扬名。
但松烟却知道,三爷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不能走遍天下,不能与天下学子结交。
将他的作品以这样的方式展出,总比束之高阁强,否则多年以后,谁还会记得谢家还有一个文采出众的三爷呢?
“夫人,您找我?”松烟恭恭敬敬地站在邵芸琅面前。
“嗯,你替我去发几张帖子,请他们初一那日来临渊阁做客。”
灵犀将几份帖子递给松烟,每一张帖子都是不同的,心思奇巧,内容也极为丰富,并不单单只是一句邀请的话语。
“这几位都是姑苏有名的文士,若是用父亲的名帖肯定能将人请来,但临渊阁只是一家小酒楼,就不劳烦父亲了,你去试试吧,能请来最好,不来也无妨。”
松烟看了名字,郑重地点头:“您放心,小人会请来的。”
他转身下楼,眼
睛有些湿润,有些人的喜欢只会让人厌烦,有些人的喜欢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三夫人不管对三爷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做到这地步足矣。

“什么?没死?”邵芸琅皱着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人是杨钺送来的,一共送了四个人来,邵芸琅只留了这一个,人太多了眨眼。
“是,马车捞上来里面是空的,吴家的下人在河里捞尸,小人沿途往回找,听说有个老汉在半路捡到了一个昏迷的年轻女子,人已经被他带回家了。”
邵芸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梁霏语那样的女人,她是要她死的,却不想让她受辱。
“去把人带出来,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处理一下。”
“是。”
“何一。”邵芸琅喊住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把人带出来后交还给吴家吧,这次算她命大。”
何一点点头,但心里不认为那女人命大,她这样子被送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试探着问:“夫人,小人可以轻松要了她的性命,人不知鬼不觉,且没有痛苦。”
邵芸琅没答应,“别脏了你的手,去吧。”
她在酒楼里坐了半天,河边围观的人群散了,吴家下河捞人的人自然无功而返,还有官府的衙役在一旁询问情况。
吴家的老管家跑来应对,“没事没事,就是一辆空车掉下水了,刚才那马儿不知道为何疯了,从家门口跑了过来,还好沿途没伤到人。”
“真的没人掉进水里?那你们为何下河捞人?”
老管家拍了一下大腿,“嗨,马车上原本是有人的,我们大少爷的小妾在车上,没想到她命大,半路自己
跳车了,人已经找回去了,这不,大家也要到打道回府了。”
听说只是一名小妾,那些衙役也不再问了,这些商户纳的妾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就算死了也没人问的。
吴家人今日难得聚齐了,围着吴潮生嘘寒问暖。
吴潮生挨揍了,他被大哥打了,扇了两巴掌踹了一脚,是他从小到大受过最重的伤。
“天杀的,这可是握笔的手啊,竟然流血了,这可怎么办?”吴老夫人心疼地抱着小儿子,怒斥大儿子道:“你疯了,竟然为了个女人连自己亲弟弟都打!”
吴大郎一点不解气,“您怎么不问问他都做了什么?他竟然抢我的女人!”
吴潮生反驳道:“大哥实在无礼,我是见大嫂伤重,想带她去找大夫医治而已。”
吴潮生也不傻,没有把邵芸琅供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说出邵芸琅,只会让大哥更加生气。
“呸,要你烂好心,谁知道你是不是见色起意!”
“够了!”吴老夫人拧着大儿子的耳朵,教训道:“你可真是糊涂,别在这里发疯,回你自己院子去,把你的女人看好,别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刚才梁霏语是被人偷偷送回来的,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回来的,门房一开门就看到有个袋子在门口,里头装着个人。
打开一看,不正是刚才被马车拐跑的梁氏么?
门房忍不住偷偷摸了梁氏一把,然后将人抗进大公子的院子里,得了半
钱的赏银。
吴大郎气势汹汹地冲进自己屋里,看到躺在床上的梁霏语,神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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