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过战场的男人气势太足,邵芸琅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放开!”邵芸琅用力推他,可她的力气在杨钺面前就跟挠痒痒一样。
“不放!我还没说完。”杨钺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花露的香味,心神荡漾。
“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我不仅有钱,还高大英俊,带出去多有面子啊,你嫁给我,京城那些看你不顺眼的女子非得呕死不可。”
邵芸琅气笑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是事实,就那个谁……岳家那个,听说定给了徐国公家的次子,那小子我太熟悉了,十三四岁起就是青楼常客,还有不为人知的癖好,你等着看,以后两家肯定有的闹。
还有那个谁……梁祭酒家的那个女孩,从小喜欢谢渊哥,把你当情敌,如今她家人想送她入宫,最高也就是个昭仪。”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成日里关注的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然不是,我只关注与你有关的小事。”杨钺这句话刺激的邵芸琅差点稳不住自己。
“你……花言巧语说再多也无用,我……”
杨钺捂住她的嘴,他太了解邵芸琅了,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很难打动她,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
“别急着拒绝我,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杨钺在松开她前迅速摘下她的幕篱,“荒山野岭的,戴这个做什么?憋得慌。”
“当然是防你这样的登徒子用的,还给我!”邵芸琅伸手去抢。
杨钺直接将幕篱丢到树枝上挂着,邵
芸琅拿不到的位置,然后说:“我们都这么熟了,这个早无用了。”
邵芸琅用力踩了他一脚,看着他面不改色,冷笑:“少套近乎,咱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互惠互利不好吗?”
“可我想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再进一步,近到能随意牵你的手,抱着你,亲吻你,与你……共赴巫山。”
杨钺温热的气息萦绕在邵芸琅耳边,仿佛一把小毛刷子挠痒痒。
若是别的女子听到这样羞人的话肯定脸红了,但邵芸琅可不是单纯的小姑娘,镇定地瞥了他下半身一眼,“你若是觉得寂寞,可以先纳几房美妾带在身边,守孝期间别搞出人命来就行,免得你精力过剩,总想些不入流的事情。”
杨钺正想反驳,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口哨,那是长戈与他常用的信号,是有人来了。
他跳上树枝将幕篱取下来戴在邵芸琅头上,还弯下腰替她绑好带子,整理好被弄乱的额发,“明日去慈幼堂吧,我们在那里见。”
邵芸琅还未拒绝,他已经转身跑开了,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她视野里。
丫鬟们抬着一筐梨回来,远远地喊道:“夫人,咱们摘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山了。”
邵芸琅瞧见另外一条小路上上来了一批年轻人,穿着像是哪家书院的学子。
看到他们,邵芸琅就想到了蔡晨,当初蔡晨卖尽家产去京城,如今自己却回到了他的家乡,也算是命运弄人。
蔡晨来信说,他今
年读完也准备回来了,新帝登基,正是用人之际,明年将要举行科举。
蔡晨年纪虽小,但也可以着手参加乡试了,他户籍是姑苏人,回来考更有利。
邵芸琅用他给的银子置办了一些田产和一座庄园,作为他在姑苏的落脚地。
其余的产业大多数买在京城,他将来要走仕途,必定还是以京城为落脚点。
那群学子瞧见这边有人,说话声停了下来,看到她们是在摘梨子,走过来一个人问:“请问可否卖在下几斤梨?在下与同窗好友准备上山观景。”
墨香好奇地问:“这里的梨树都是无主的,你们自己摘不就是了?”
男子傲然地说:“我等乃读圣人书的,怎能做这种粗莽之事,我看你们梨子摘的多,卖我几斤也不打紧,价钱你们开。”
墨香还没说话,邵芸琅先一步往山下走,平淡地说:“走了,我们的梨子不卖。”
长戈他们一人扛一筐梨子,一行人下山去,将那男子撇在身后。
男子的同伴走过来,打趣道:“潮生,没想到你也有被拒绝的一天,我还以为那小妇人见到你这么个俊秀书生,会红着脸送你一筐梨。”
“哈哈,咱们文曲星竟然也有出师不利的一天。”
“也许是那小妇人长得丑,不好意思留下多说话。”
“看着不像,那身段婀娜多姿,年纪应该不大,带着的丫鬟虽然长相一般,但两个小厮相貌不错,可能只是不好意思。”
“也不知是哪家的妇人,竟然还会跑到这荒山来摘梨子,穿着朴素,八成家境普通。”
“罢了,人家都成亲了,我们讨论一个有夫之妇做什么,又不可能娶回家。”
吴潮生却没告诉他们,刚才那妇人从他面前擦肩而过时,露出了一截白皙细腻的下巴,以及一段天鹅颈,美好动人。
而且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能辨别出,是最昂贵的那种花露,绝对不是普通人家。
邵芸琅等人将梨子送到慈幼堂,孩子们果然很高兴,今天又有猪肉又有水果,伙食丰盛的一天。
杨振天朝长戈使了个眼色,将人喊到一边,小声问:“那臭小子找你们去了?”
“是,少爷刚才先离开了。”
“那他有没有……咳咳,有没有和你们说上话?”杨父意有所指。
长戈灵机一动,偷偷摸摸地告诉他:“少爷和三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呢,不过我瞧三夫人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难道被那小子欺负了?”
“那不可能,咱家少爷可欺负不了这位,只有被欺负的份。”长戈毫不犹豫出卖了自己的主子。
杨父深表同情,叹气:“真是可怜啊,这小子从小就有女人缘,喜欢他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我和他娘还担心他将来太花心,没想到情路坎坷,连喜欢的人都追不到。”
长戈十分忧心地说:“少爷这辈子看来就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您怎么不劝劝他?”
“人生太顺遂也没意
思,这小子认死理的,主意大,哪会听我的?而且我觉得他眼光不错。”杨父欣慰地说。
邵芸琅看着墨香她们分梨,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跑过来将洗好的梨递给她。
邵芸琅笑着说:“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男孩名字叫洪真,脸上有道疤,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时受的伤。
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在战乱中活下来非常不容易。
“怎么了,你有话要说?”邵芸琅瞧见他犹豫不定的模样,有些心酸。
她小时候虽然过得不好,但跟他们比起来强太多了。
“是这样的,中午来了位大哥哥,我好像见过他。”
邵芸琅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杨钺,见过也并不稀奇,“在哪见过?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洪真连忙保证说:“他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就是他救了我,只是我之前不敢肯定,当初他穿着铠甲,离得又远,我不太确定。”
邵芸琅好笑地问:“那如今怎么能确定了?”
“他那样高大英俊的大哥哥毕竟是少数,我觉得就是同一个人,而且他很厉害,一招就杀了一头野猪,这姑苏城的公子不可能这么厉害。”
邵芸琅点点头,这判断有理有据,脑子不错。
“那你下次见到他时可以问他,当面取证,若是你认为的那个人,你想做什么?”
洪真激动地说:“如果真是恩人,我自然要给他磕头的,当时慌乱,也没来得及道谢,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来到这里,遇到夫人这样的好心人。”
邵芸琅笑着说:“好心人并不需要你磕头,你
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邵芸琅从慈幼堂离开时又碰到了那群学子,他们刚从山上下来。
吴潮生还记得她,好奇地瞥了一眼她出来的地方,“这是咱们夫子来授课的那家善堂吗?”
“还真是,原来他们摘梨是送给善堂的孩子们的,真是善心。”
吴潮生上前一步,作揖道:“敢问夫人,这善堂可还需要免费的先生授课?”
邵芸琅已经准备登车了,闻言回头看他,“是你想来给这里的孩子讲课?”
“是,但在下每旬只有一日有空,不知夫人可否替在下引荐善堂的管事?”
“自然,你请进吧。”邵芸琅对墨香交代一句,让她将人带进去,自己上马车等着。
吴潮生对同伴交代一声,果真进善堂去了。
“潮生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有这闲心了?”
“可不是,明年就要科考了,咱们读书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有空教学生?”
“不过听说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都在这里授课,难道他想借此认识那些夫子们?”
学子们去哪都需要举荐信,尤其是去京城后,若是能拿到前任首辅大人的举荐信,几乎等于半只脚迈进了朝廷。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一群人都进了慈幼堂,邵芸琅交代车夫说:“我们先走吧,不等墨香了。”
“好嘞,那夫人坐好,驾……”
吴潮生刚定好来授课的时间,被带着参观了一圈这座善堂,瞧见同伴们也跟进来,朝
他们笑了笑。
等他们从这里离开,有人问他:“潮生,你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们透个底如何?”
吴潮生只是在遇到邵芸琅的那一刻突然猜到了她的身份,然后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去搭话,去善堂讲课花不了他多少时间,有利无害。
“没什么,就是看到那地方就想帮一帮里面的孩子而已,你们不必跟着我一起去的。”
果然有几名学子打退堂鼓,毕竟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愿意给一群孤儿讲课的,他们将来即使没能考中,也会开馆授课,收的都是有身份的学生,这里的孩子他们看不上。
第二天,杨钺早早来到善堂,换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裳,在善堂里干了一天的活。
洪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神采奕奕。
“磕头就不必了,你帮我一个忙如何?”杨钺也是拿这孩子没辙了,年纪小,性子却执拗的很。
洪真高兴地点头:“好,将军有何吩咐?洪真上刀山下火海都绝不推辞!”
“哈哈,你这小不点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吗?我将你们救回来,可不是为了奴役你们的。”
洪真红着脸说:“等我学好本事就可以了。”
“好,一言为定,你好好学本事,将来去投军,我收你当亲兵。”
洪真站直身体,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明亮而有神采。
“那我问你,谢三夫人今日会来吗?”
洪真疑惑地说:“夫人来不来我并不知晓,她昨日来过了,按理
今日应该不来的。”
“是么?”杨钺在这里干了一天苦力,就是想见一见邵芸琅,没想到她竟然爽约。
明日他就走了,离开前还未曾好好告别,杨钺甚至都起了上谢府拜访的心思。
不过即使他上门拜访,能见到的也只有谢老太爷,断没有见谢家寡妇的道理。
“罢了,我交给你一样东西,你替我转交给谢三夫人如何?”
洪真赶紧退后一步,使劲摇头:“此事恕难从命,谢三夫人是好人,您可不能害她。”
杨钺被气笑了,“我为何要害她?你怎么知道我要害她?”
“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私相授受是重罪,尤其是大户人家,夫人出身名门,又是寡妇,私下收您东西不妥。”
杨钺瞪了他一眼,“你懂得是挺多,但谁告诉你我给她个东西就是私相授受了?她是寡妇又不是重犯?”
身后传来一道鄙夷的声音,“你可真行,连小孩子都骗。”
杨钺转身,看到邵芸琅站在自己身后,估计是刚来的,否则自己不可能没发现。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没骗他,只是想给善堂捐钱,让他转交银票而已。”
杨钺说完还真的掏出荷包递给她,看厚度,数目还不小。
洪真格外不好意思,道歉说:“是我误会将军哥哥了,对不起。”
邵芸琅让他自己去玩,带着杨钺去休息室,这间休息室是她个人的,门外有丫鬟守着,很安全。
邵芸琅直接将荷包里的
东西倒出来,从一叠银票里挑出了一张花签,写着一首诗。
第317章 礼物
邵芸琅抬头扫了杨钺一眼,后者挂着大大的笑容与她对视,丝毫不亏心,也一点不害羞。
那首诗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首情诗,用词大胆露骨,深怕她看不懂似的。
邵芸琅嫌弃道:“我记得你不怎么爱读书,这首诗是自己写的还是找人代笔?”
杨钺凑过来,趴在她面前委屈地说:“我虽然没什么文采,可写一首诗还是不成问题的,你看这首诗,每个字每一句都是我的心情。”
“确实,每个字都丑的这么有个性,确实像你写的。”
杨钺的字确实不怎样好,但也没差到不能看的地步。
邵芸琅将花签收起来,然后开始数银票,一共是一万两,是善堂开办后收到最大笔的钱了。
“昨日不是刚给了一千两?你给这么多钱做什么?”
“为了博美人一笑啊,收了一万两银票什么感觉?能给小爷笑一个么?”杨钺开玩笑问道。
邵芸琅白了他一眼,“这话换做别人来说,我可能就将银票甩到他脸上去了,终归进不了我的荷包,我能有什么感觉?”
“你喜欢钱?昨日在城里逛了一圈,听说了你想买铺子,你又不缺钱,沾染这低贱的行当做什么?”
“谁不喜欢钱?有钱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但能做许多事情,而且我发现经商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都说商场如战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看来你我要分别在不
同的领域继续作战了。”
杨钺就喜欢和邵芸琅并肩作战的感觉,即使现在两人一南一北,他却没有分别太远的感觉。
他相信邵芸琅也是这样,否则不会接了他的信就立即将慈幼堂建起来。
杨钺按住她的手,下面是一万两银票,他笑着问:“那这一万两能否算我入股,我们一起合伙做买卖如何?”
“不必,我不缺银子。”
杨钺趁机多摸了一下她的手,紧紧握住,“不缺是不缺,但两个人合伙能分担风险啊,万一亏了,你后半生穷困潦倒,没钱怎么过好日子?”
邵芸琅理直气壮地说:“我好歹是谢家的儿媳,每个月公中都有月银,管吃管喝,没钱也饿不死。”
她拨开杨钺的手,将银票收起来,“我还未想好做什么生意,等我想好了再告知你。”
杨钺给她出主意,“这容易啊,你把沈家的生意抢过来就行,要我帮你吗?”
“沈家是一块肥肉,盯着的人太多,这棵大树一旦倒下,来分食的豺狼不会只有一家两家,各凭本事了。”
她叮嘱道:“不用你出手,你是朝廷官员,砸店这种小事做做无妨,若是干涉太多,容易被人弹劾,沈家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多的是人动手。”
“看来你都想好了,你向来走一步看三步,那沈铎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当街调戏你。”
邵芸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该回去了,从这里回城还需要时间。
你明日回程我便不相送了,有份礼物送你、”
邵芸琅从袖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杨钺笑眯眯地问:“难道你也要送我一封情书?”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却发现并非什么情书,而是一张名单。
“这是什么?”他正经地问。
“新帝上位,朝中百官几乎都没动过吧,他谨小慎微,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该动的还是要动一动的。”
杨钺不在皇帝身边,也不干涉他政务上的事,历代帝王登-基后都会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二皇子上位后,江南已经斩杀了数十位官员,朝中大臣再换一批,那可真就要乱了。
“这些人是……”
“都是贪官庸官,给你并不是让你现在就除了他们,可以留着慢慢用,你自己做决定。”
杨钺将信收好,“皇上还年轻,又接触政事太少,我不插手,他也能慢慢成长起来,不过有了这个,起码能少走几个弯路。”
邵芸琅揶揄道:“你对他倒是好,希望他不要辜负你的信任。”
“这不叫信任,只是我别无选择罢了,就算将来他食言了,那也不叫辜负,只有男子背叛女子,才叫辜负呢。”
杨钺伸手往邵芸琅发上插了一支簪子,一簇白色的栀子花,带着两片绿叶,用的是一整块翡翠雕刻而而成,白的地方白,绿的地方绿,非常契合。
这样的一块翡翠原石就很难找了,何况还要在上面雕刻,就是技艺精湛的老师傅也得花费
不少时间。
“当初那支金蝉不适合戴了,这支簪子很适合你寡妇的身份,虽然比不上谢渊哥的手艺,但你也不能只有一支花簪戴吧,收下我这支可好?”
邵芸琅将那支栀子花的簪子取下,细细打量着,能看出手艺拙劣,但胜在贵重。
她的手指从每朵花上滑过,低声说:“你刚才还与洪真说不与我私相授受,这算什么?”
“算谢礼啊,你送了我那么好的礼物,我这回礼算不上什么。”
邵芸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簪子收下了,只是没戴在头上。
“我该走了,你保重吧。”邵芸琅告辞。
杨钺送她出门,见她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车夫普普通通,随行连个护卫都没有。
得罪了沈家,还敢这么随意出行,真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长戈……”杨钺喊了一声。
长戈从角落里跑出来,“少爷。”
“往谢家送几个人,就说是……罢了,悄悄送到她身边,她会收的。”
长戈抓了下脑袋,“少爷,三夫人身边人挺多的,松烟带着一群小厮伺候着呢,只是她这几日不知为何没带在身边。”
“松烟啊?他不是在帮邵芸琅管生意吗?”杨钺一掌拍在长戈脑袋上,“你看看你,跟人家比,你怎么什么都不会?铺子也不懂管。”
长戈委屈地说:“是您选的掌柜不行啊,庭叔还总把我和长戟当免费长工,还不许我们提意见。”
“咳,他年纪大了,我
只好找个借口让他来这里看铺子,将来让父亲将他带在身边吧。”
邵芸琅坐在马车里想事情,想她和杨钺的事情。
不可否认,杨钺的告白非常让人心动,那样的生活也确实是自己向往的。
但如今她已经是谢家妇,当真要改嫁吗?这一步一旦迈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好在她不用现在就做决定,她与杨钺至少还要分开好几年,如果他等得……如果将来他未娶,自己也想换个地方生活,应该会答应他的吧。
“咦,夫人您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马车里闷热?”墨香拿起扇子给她扇风,自言自语道:“这马上就中秋了,姑苏还这么闷热,难怪会叫秋老虎。”
邵芸琅低头不语,拿出那朵栀子花的簪子细细观赏,越看越粗糙,这样的东西平日里都不可能出现在她梳妆台上。
“您哪儿摘的花?”墨香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真花,称赞道:“雕这朵花的人肯定很有钱。”
邵芸琅抬头问道:“何以见得?”
“不是有钱人,怎么可能拿这么一块玉石雕这么丑的花,多浪费啊,卖都卖不出去吧?”
邵芸琅笑了起来,可不是,这东西杨钺好意思送,她都不好意思戴出去。
她将簪子戴在头上,自言自语道:“那就在家里戴戴吧。”
马车顺利进城,文轩阁经过送匾的事情后生意大好,但毕竟只是一家笔墨铺子,盈利有限。
靳掌柜在同一条街上物色到了一间位置不错的铺子,已经在谈价钱阶段,买下来后,邵芸琅准备做
茶叶生意。
杨钺说的没错,沈家做的已经是最赚钱的买卖,也是比较好找销路的,边境有邵家和杨家,她甚至不用愁出关问题。
茶叶是塞外民族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须品,比丝绸瓷器更受欢迎,需要量更大,所以邵芸琅打算从茶叶入手 。
“吁……何人挡在车前?”车夫停下马车大声呵斥。
墨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咦,这不是昨日见过的那个书生吗?”
邵芸琅没兴趣看什么书生,但脑海里还是浮现出那个书生的模样,问:“发生了何事?”
车夫了解经过后回禀道:“夫人,这位公子是来求助的,他的朋友被人打了。”
邵芸琅平静地说:“那请他去报官,我一个弱女子,无能为力。”
墨香说话更不客气,隔着帘子说:“这位公子好生奇怪,这满大街的人怎么就认准我们这辆马车了?你知道这里头坐着是谁吗?”
吴潮生也是病急乱投医,看到谢三夫人的马车头脑发热就冲过来了。
可来都来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说。
“十分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我这就走。”吴潮生让开路,错身而过时,与纱帘内的邵芸琅对上了视线。
虽然只是模糊的一张脸,却让他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动弹。
墨香吐槽道:“这位吴公子真是奇怪,要救人居然还站在马路上发呆。”
“别管他,与咱们没关系。”
等邵芸琅回到谢府,车夫才告诉她,“刚才路边确
实围了一群人,好像是几个富家公子在欺负人,我还瞧见有个年轻女子在卖身葬父。”
邵芸琅不太感兴趣,点头说:“你回去歇息吧,明早辰时三刻在门口等我,送我去文轩阁。”
“好嘞,那小人先告退了。”
邵芸琅进门时瞧见徐衍与谢大爷一起走出来,想来是上门拜见老太爷的。
徐衍也算是谢父的关门弟子了,这层关系许多人都不知道。
邵芸琅甚至觉得,谢父收他做学生是为了怀念谢渊,因为他不止一次说过,徐衍在某些方面与久安有些相似。
他聪慧,懂人情世故,政事一点就通,好好历练一番,将来必然有一番作为。
邵芸琅从不怀疑徐衍的能力,只是不愿意搭理这个人。
上辈子都相看两厌了,这辈子还是别深交为好。
徐衍瞧见她主动打招呼,“嫂子有礼了。”
谢大爷和弟媳没什么话说,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对徐衍说:“父亲年事已高,不愿意出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好,多谢师兄了,此事对谢府有利无害,还请慎重考虑。”
“我自然知道你是为了谢家好,放心吧,不耽误你办公事了。”
邵芸琅简单行个礼就避开了,回到自己的院子,问银铃,“徐大人上门做什么?”
老宅不大,下人之间的规矩也没京城那么大,银铃听说了不少事情。
“说是来请老太爷去办什么宴,反正是文人有关的
咱们老太爷那身份,谁都想请他出山。”
银铃伺候着邵芸琅换了家常衣裳,端茶倒水,瞧见她发髻上的簪子,好奇地问:“姑娘怎么买了支这样的簪子,这姑苏城的手艺也太差了。”
邵芸琅将簪子摘下来递给她,“收在第二层的首饰盒里,便宜货,手艺是差了些。”
银铃不疑有他,将东西收好后又说:“您不在的时候大姑娘来找您了,之后跟着大少爷一起出门了,现在还未回来。”
“她寻我八成是要拉我一起出门的,身边可跟够了人?”
“是,您明明比大姑娘还小,没想到却要来操心大姑娘的安危。”银铃也算看明白了,谢大姑娘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当初京城双姝名声那么响亮,邵大姑娘又是那样稳重有心计的模样,还以为谢家大姑娘也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谢大姑娘玩心这么重。
“毕竟是自家人。”邵芸琅用了些点心,让丫鬟们出去,“我要歇一歇。”
等关上门后,她才将那张花签拿出来,簪子可以示人,这张纸却万万不敢被人看到的。
也着实没想到,她邵芸琅会有被男人牵动心思的一天。
“杨钺啊杨钺,你怎么尽给我出难题呢?”
她将花签放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然后将银票收好,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
她确实还很年轻,长相也算是出众,会招人惦记并不奇怪,只是杨钺与旁人不同。
真情总是最动人。
钺一直以来都是不同的,他们二人的牵绊也是不同的.只是她不曾想过两人还会有感情上的牵绊。
心思浮动,邵芸琅静不下心来,常年平静的心原来也并非是一口枯井。
谢渊很好,从他身上能感受到温暖与关爱,如果他还在,或许就没杨钺什么事了吧?
第319章 吴小公子
邵芸琅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谢渊住在京郊的庄子上,阳光很暖,微风习习,吹动着葡萄架上的叶子。
谢渊躺在葡萄架下,摇摇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邵芸琅的视角里没看到自己,倒是看到杨钺穿着一身铠甲从外头走进来,铠甲上还沾着血。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谢渊跟前,后者看到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愤怒,问了一句:“你还敢来见我?”
“为何不敢?”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况且朋友妻不可戏,你可对得起我?”
“只要你死了,她就是我的了。”杨钺说完目露凶光,举起大刀朝谢渊砍了下去。
邵芸琅吓得大喊:“不要!……”
她倏然惊醒,坐在床上喘气,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梦里杨钺凶狠的表情和谢渊意外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灵犀推门进来,点了一盏灯问:“夫人,您怎么了?”
邵芸琅看到灯光,温暖驱散了阴霾,掀开床幔问:“是不是快到夫君的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