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心地落泪,惜琴也不好受,抓着邵芸琅的裙子哭泣道:“姑娘,我不走!”
邵芸琅扶她起来时低声说了一句:“差不多得了。”再演就过了。
惜琴却不甘心只是一个通房的身份,狠下心说:“不,我死也不要做通房!”说完她竟然朝一旁的柱子上撞过去。
邵芸琅惊慌大叫:“快拦住她!”
映红下意识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可是惜琴的额头还是撞在了柱子上,破皮出了血,沐园大乱起来。
映红没料到她如此烈性,丢下她慌忙往回跑。
过了一炷香时间,赵嬷嬷亲自带着郎中来了,还带来了一箱子好东西,说是给惜琴添的嫁妆。
“夫人赞赏惜琴忠心不二,特准提她做姨娘,她姓柳,往后大家见面便要称呼她一声柳姨娘了。”赵嬷嬷来的急,发丝有些乱,可见刚才蘅芜院也不太平。
惜琴头上的伤不要紧,连疤都不会留,惜月给她梳妆打扮后,送她上了一顶软轿,哭着送她进了一座偏院。
她知道自己姐姐心气高,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盼着她将来不后悔就好。
邵芸琅再去请安时就经常能碰到惜琴了,她梳了妇人的发髻,眉眼间更添成熟妩媚的风采,被梁氏找各种理由立规矩,看着柔顺实在刚毅。
邵芸琅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昔日的姨娘,当年她娘亲肯定也是被这样苛待的吧?
不,还是不一样的。
她娘从始至终都没得到邵承德的认可,而惜琴,那日带着伤被抬进去后,听说邵承德大发了一通脾气,将映红杖责发卖出去了,可见,他对惜琴确有几分真心。
不过男人的心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希望惜琴能明白这一点。
邵宛卿得知这件事后并没有太大的表示,一个妾而已,她不会自降身份去为难她。
不过她还是将徐嬷嬷叫去问了一次话,话里话外揣摩着这次的事情邵芸琅知不知情。
徐嬷嬷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流,自然是将邵芸琅摘的干干净净。
邵芸琅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不仅额外赏了银子,还承诺她,只要她孙子戒赌,她可以给他找一份正经的差事做。
徐嬷嬷自然感激万分。
接近年关,皇帝寿辰在即,京城越发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外国使臣队伍进京,百姓们最爱看热闹,尤其是那些长相与中原人不同的胡人,金发碧眼的格外招人眼球。
“听说陛下这回六十大寿办的极为隆重,各国派使臣来贺,尤其这西凉与东辽更是送了上百车的贺礼。”
“这算什么?我听说他们还带来了漂亮的公主,要与我朝和亲呢。”
“我瞧见过胡人舞姬,面白如玉,身段妖娆,五官非常精致,美的像一尊娃娃,也不知道她们的公主殿下是何等风采。”
“我等一介草民自然是瞧不见的,不过听说西凉人提出要与我朝贵女打马球赛,他们的公主亲自出马呢。”
“西域女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说不定这位公主虎背熊腰,我们大庆的贵女个个知书达理,怎么能与他们比这个?”
“友谊赛嘛,人家提出来了我们也不好拒绝啊,听说陛下已经答应了。”
“也不知道会有谁上场。”
“男队那边选了杨六郎作为领队,还有几位年轻的武官,都是出身极好的,听说杨六郎是东辽的使臣指定的。”
这事邵芸琅知道,东辽恨镇国大将军府已久,能有机会让杨家子弟出丑,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杨六郎虽说不务正业,可武功骑射都还不错,皇帝没理由拒绝。
“女队这边听说看中了我们家大姑娘、柔佳郡主,还有几位平日与她们一起玩的姑娘们,她们都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肯定信得过她们。”
皇后年轻时爱打马球,因此贵族女子之间也风靡此项运动,邵宛卿从小就学这个,在去年的一场马球赛上大放异彩,得了头名,很得皇后喜欢。
都是些邵芸琅知道的消息,她兴致缺缺,“听说外头很热闹,真想出去看看啊。”
她上辈出去的机会就很少,幼时被关在府里,后来进了宫更是出不来,她所了解到的民生都是从一本本书和奏章里看到的。
重活一世,她更向往市井生活,若是将来有机会能游历天下,就是少活二十年她也愿意。
“过几日就是宫宴,府里给您准备的衣裳首饰都不太上心,要不您求求老侯爷,就说出门逛逛衣裳首饰铺子,他肯定能答应的。”
邵芸琅摇头说:“这种小事何必麻烦祖父。”
第二天去冷梅园上课时,她无意间就提出了这件事,邵宛妍最爱凑热闹,下了课就去求董姨娘。
董姨娘爱女,好看的衣裳首饰都是成批买回来的,得知她要出去逛街也没反对,以前邵宛妍也经常和姐妹一同出去。
“只是要带上你二姐姐,这恐怕得你大伯母同意。”董姨娘的身份在三房还能说上话,但在大房世子夫人面前就差多了。
邵宛妍最近对邵芸琅很不错,因为先生布置的课业总是邵芸琅先完成的,她只要抄就好了。
“大姐姐被选去打马球赛了,大伯母近来肯定没空管二姐姐,我去问一句,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那也好,那孩子挺懂事的,也难为她了。”董姨娘进府时还见过邵芸琅的生母,那是个真正温柔知礼的人,只可惜被误了一生。
第36章 恶人先告状
梁氏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心情甚好,走路都带着风,一听邵宛妍要带邵芸琅出门逛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让人给邵芸琅准备了一百两银。
“大伯母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邵宛妍一头雾水。
邵芸琅却知道,邵宛卿名声大噪,又受皇后娘娘看重,儿子女儿都出色,当娘的自然骄傲。
再看柳姨娘,除了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她还有什么呢?
前世,梁氏可是风光了大半辈子,邵承德到了晚年才开始沉迷美色,可那时候,梁氏连孙子都有了,也不像现在这么愤怒了。
等三姐妹在门口汇合,看到大门外停了两辆马车,马房的管事一脸尴尬地看着邵芸琅。
这府里除了二姑娘,其余主子各个都有属于自己的马车和车夫。
二姑娘突然要出门,管事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她配哪辆马车。
主子们的车是万万不能动的,可下人们的车拉出去给二姑娘坐未免有**份,这临时临头的想采买一辆新车也来不及了。
“这有什么,二姐姐跟我坐一辆车就是了,我们各自只带一个丫鬟就坐得下了。”
邵宛茹拉住她说:“不行不行,我也得跟你们坐一起,让她们几个坐我的马车去。”
邵宛妍的马车很豪华,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上面有茶桌有点心,马车动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邵宛妍炫耀道:“这马车是我十岁生辰时舅父送的,车身乃精铁所造,车轮也是特制的,刀枪不入,安全的很。”。
邵芸琅表现出激动模样,“我第一次乘坐马车,没想到这么舒服。”
邵宛妍微抬起下巴:“那当然,我的马车可不是旁人能比的。”
邵宛茹拿了一枚蜜饯丢过去,娇嗔道:“四妹妹快别炫耀了,知道你的马车是全家最好的了,不过这也是因为京城的路平坦,若是出了城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邵芸琅顺势问道:“两位妹妹出过城吗?”
“那是自然,每年三月,长公主都会在城外悠然山庄举报赏花宴,这可是京中一大盛事呢。”
“还有每年的浴佛节,大相国寺都有庙会,可热闹了。”
“青云观的祭祀日也不错,咱们家每年都要去的。”
邵芸琅心生向往,感慨道:“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也不知我以后能不能去。”
邵宛妍和邵宛茹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这有何难?往后我们出去带上你就是了。”
之前她们嫌邵芸琅小家子气,不愿意带她出门,不过相处几天后,她们发现这个姐姐还马马虎虎,总能哄得她们开心,比跟在大姐姐屁股后面当小跟班舒服多了。
邵芸琅对付两个小丫头片子手到擒来,无非是捧着她们,让她们高兴就行。
家里邵宛卿一支独大,走到哪都是焦点,两个妹妹难免被忽视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哪个不喜欢被人夸赞呢?
邵芸琅一路上隔着薄薄的窗帘向外看,即使看得不太清也高兴的很,让两位妹妹心生怜悯。
“二姐姐,你今日第一次出门,想去哪里逛?”
邵芸琅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做主就好,我都可以。”
邵宛妍掰着手指数道:“那我们先去霓裳阁看衣裳,然后去雅集买胭脂水粉,再去日月阁看首饰,还可以去天下第一楼用饭……”
“四妹妹这是要把京城逛一圈吗?咱们就半天功夫,哪去的了这么多地方?”邵宛茹摇头笑道。
邵宛妍叹了口气,“是啊,时间不够,若明日能让我们再出来一次就好了,马上就过年了,得好好添置些东西才好。”
也就像她这样有钱的人才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就邵宛茹这样的嫡出小姐,府里已经给准备了四套新衣裳,两副头面,过年足够了。
但她乐意陪邵宛妍出来,一是出门机会难得,二是和邵宛妍出门总能得些实惠。
问起邵芸琅时,她诚实地说:“每年新年绣房会给我做两套新衣,还有一些珠花首饰。”
“这么少?”邵宛妍打量了她一眼,皱着眉说:“你我虽是庶出,可出生在武侯府,你还是大房的人呢,他们竟然……”
“四妹妹!”邵宛茹咳嗽一声,提醒她别乱说话,大房的事她们哪管的着?而且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邵宛妍无非是心直口快些,说完就后悔了,讪讪地端起茶杯。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颠了一下,邵宛妍手里的茶杯滚落在裙子上,好好的一条粉裙变得脏兮兮的。
她垮着脸怒喝道:“怎么回事?”
车夫将马车停到路边,转身回答:“对不起姑娘,刚才……刚才是杨小爷骑马飞驰而过,差点撞上了我们的马车,还好有惊无险!”
马车晃动的那一下,窗帘被吹起了一角,正好杨钺擦身而过,视线里出现了半张无暇的脸,明明没见过几次,他还是认出了这半张脸的主人。
“吁……”他勒紧缰绳,驱使着骏马调头走回来,哒哒哒的马蹄声逐渐靠近,邵宛妍等人都以为他是过来道歉的。
这马车上有武侯府的标识,一般人见了也不敢惹。
“嗤,大白天的见鬼了,刚才是你们挡了本少爷的道?”
后头跟上来的长戈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家少爷才乖了几天,怎么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车夫战战兢兢地回答,“杨小爷恕罪,是老奴没看清您的马。”
换做是别人,他还能借着武侯府的威名训斥一番,可这位小爷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车门被推开,邵宛妍隔着一层纱帘骂道:“道什么歉?难道你背后长眼睛了?杨钺你自己骑马差点撞上我们,还有理恶人先告状?”
“我就恶人先告状了,怎地?”杨钺表现得像个泼皮无赖,气得邵邵宛妍在马车里跳脚,又不能出去和他理论。
邵芸琅撑着下巴靠在窗边,瞥见桌上有笔墨,取了一张白纸刷刷刷地写了一行字,然后包着一枚镇纸揉成一团朝车前骑马的少年砸去。
第37章 找茬
纸团正中杨钺胸口,她郎朗开口:“都说好狗不挡道,我以为京城的路够宽敞了,应该不至于连一辆马车和一匹马都过不了,杨六公子堵着我们侯府的马车意欲何为呢?”
马车里,邵宛妍和邵宛茹愣愣地看着她,连她们也不敢骂杨六郎是狗啊,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么?
邵宛茹后知后觉地捂住她的嘴巴,对她摇摇头。
这个碰上讲理的她们自然不该退缩,可对方是杨钺啊,无恶不作的杨六郎怎么会跟人讲道理?
她们到底是女子,万一闹出什么事来吃亏的也是她们。
这一刻,邵宛茹姐妹俩突然后悔带邵芸琅出门了。
杨钺确认过纸团是某人丢出来的后,好奇地打开一看,潦草的字迹勉强能辨认出是一句诗:堪叹妖猴不奉公,当年狂妄逞英雄。
这是骂他狂妄无礼啊,她可真敢,当年怎么就没发现这位二姑娘如此好胆呢?
他冷笑一声,“算了,小爷不跟你们计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转头骑着马跑了,看热闹的人唏嘘道:“看来杨小爷还是得给武侯府面子的。”换做是别人这样骂他,也许马车早被拆了。
邵宛妍松了口气,好奇地问:“二姐姐写了什么?”
“没什么,就骂了他一句,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口,有辱斯文。”
“那你写给他,就不怕被他拿了把柄?”那张纸条可是出自邵芸琅亲笔,若是被人污蔑私相授受可就糟了。
邵芸琅安抚道:“放心,那字潦草的我自己都不认识。”
两个小丫头终于被逗笑了,刚才的担忧也烟消云散,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看邵芸琅也顺眼多了。
今天如果是和大姐姐出门,遇到这样的事大姐姐肯定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许会说得对方颜面无存,但始终没有以恶制恶来得痛快。
长戈表情有些复杂,瞧见自家少爷第三次将字条拿出来看,看完又塞回胸口,嘴角微微勾起,也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刚才骂他是狗的姑娘应该就是武侯府的二姑娘了。
这姑娘果然不是寻常人啊!
“少爷,咱们还去赌坊么?” 今日杨钺约了滕安之去看马,听说来了几匹好马。
他胯下的宝马是从小养大的,感情深厚,可是前世在比赛中,它莫名发了狂,将他甩下马背,事后查出是有人在它草料里下了药,这一回,他得做两手准备。
“去啊,为何不去?”他今天出门本就是冲着买马去的,刚才在路上听到有人议论上次的命案,所以一时失神差点撞上武侯府的马车。
他杀人是临时起意,但杀人后有仔细清理现场,加上那个地方偏僻,他又没用任何利器,想来官府要查到他头上很难。
毕竟他和那个人从前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的恩怨是上辈子的事情。
等杨钺从赌坊回来,路过霓裳阁时又见到了武侯府的马车,心想:女人真是麻烦,买个布料居然用这么久。
长戈见他突然放慢了速度,又看到了熟悉的马车,笑着说:“少爷,听说最近北方来了一批好皮子,要不咱们去霓裳阁看看,也给老夫人选几张。”
“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本少爷管了?女人家逛的地方,本少爷才不去。”杨钺看着兴趣缺缺的样子。
长戈指着站在柜台前的男人说:“也不是啊,您瞧,也有男人去的。”
这一指不打紧,那人回过头来,竟然是赵殷晟。
长戈头皮发麻,正要改口就见杨钺下马朝霓裳阁走了过去,他忙跟上,心里将自己臭骂一顿,怎么眼睛不睁大点呢?这二位要是打起来,又是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
“杨……杨钺?”赵殷晟看到杨钺露出笑容,上次的事情过后,他一直在等杨钺来道歉求和,可怎么等也等不到,又拉不下脸去求他,因此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杨钺没理他,扫了一眼没瞧见邵家那个女人,对迎接过来的小二说:“有好看的皮子吗?我家老太太要的。”
杨家老夫人那可是连陛下都要尊敬的长辈,小二当即谄媚地问:“店里确实来了一批新货,镇国大将军府我们掌柜昨日已经送去几张好的了,可是老夫人不满意?”
杨钺哪里知道这个,但借口已经找了,总得圆回来,“嗯,不太满意,还有更好的吗?可别让本少爷知道你们拿次品糊弄我家老太太。”
“哎哟,我们可不敢,杨小爷千万别误会,送去将军府的那些确实是最上乘的了。”
“那她手里抱着的是什么?”杨钺指着赵殷晟身旁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容貌甚美,小鸟依人般靠在赵殷晟身上,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
长戈和那女子的视线对上,立马转开,心想:少爷这是来验货了?
掌柜赶紧跑出来解释说:“那是适合年轻女子的皮毛,毛色鲜亮些,给老太太的是一张虎皮和一张纯银色的狼皮。”
“你的意思是,我家老太太不适合鲜亮颜色的皮毛?还是你以为我们家就没有年轻姑娘了?”
“不敢不敢,您若喜欢这样的,小店还有一些库存,可以拿出来给您挑一挑。”霓裳阁的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常年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看出他来者不善,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这些我全要了,她手里那些也要。”杨六郎指着柜台上还没收起来的皮毛说道。
“杨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赵殷晟忍不住问他,“我到底如何得罪你了,有话明说,别跟个酸儒似的阴阳怪气!”
“哟,是赵公子啊,不好意思刚瞧见你。”杨钺皮笑肉不笑地问:“这女人是你的?”
这名女子是赵殷晟的新宠,之前他迷恋絮儿姑娘,可惜她被人买走了,正巧又遇到了才情样貌皆出色的玲珑,卖身葬父,他一时心软就将人买下来了。
赵殷晟脸色铁青,更多的是疑惑,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杨钺,怎么突然就对他冷眉冷眼了?
第38章 晦气
“是又如何?难道你又要跟我抢?” 赵殷晟姣好的脸庞怒气横生,以他的身份,还从没人敢这么欺辱他。
这个“又”字成功点燃了杨钺的怒火,他暗道:果然,赵殷晟果然觉得是自己抢了他看中的人,呵,真是可笑至极。
“我竟不知,你赵殷晟爱美成痴,亏得我以前将你当兄弟。”
赵殷晟缓了缓情绪,放低身段说:“六郎,有话好好说,我又何尝不当拿你当好兄弟?就是我家里的几位兄长关系也没有我们亲密。”
杨钺脸色突变,咬牙切齿地说:“兄弟?以后都不可能是了!”
二楼包厢里,邵芸琅三姐妹凝神听着楼下的争吵,脸色都有些难看。
“没想到又碰上这个煞神了,真晦气!”邵宛妍小声抱怨道。
邵宛茹也不想跟杨钺碰面,“等他们离开后我们再下去,可惜时候不早了,雅集看来是去不了了。”
邵芸琅推开一点窗户,从缝隙里观察楼下的动静,心里疑惑不解,这二人这时候就已经闹掰了?难道赵殷晟后来和柔佳郡主好上是为了报复杨钺?
“这二人以前好的同穿一条裤子,怎么现在形同陌路了?”邵宛茹小声问道。
“他们这样的狐朋狗友,闹掰必然是为了争美人呗,没听见刚才赵殷晟的话吗?真是不知羞耻。”
邵芸琅疑惑,真是这样吗?杨钺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多年好友闹掰?总感觉不像他的风格,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
“杨钺,你果真要与我过不去?听说这次马球赛本该有我,是你在皇上面前将我替换了的,你可真是好样的!”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去赛场丢人现眼了。”杨钺神色倨傲,成功激怒了赵殷晟。
赵殷晟握紧拳头朝他脸上砸过来,所有人都以为杨钺会还手,可他竟然站着没动,脸上挨了一拳,嘴角还破了一层油皮。
“嘶……”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谁都知道,杨小爷最看重自己那张脸,别说被人打脸,就是一滴水溅上去也会大动干戈。
长戈已经傻了,他以为少爷会接住那一拳头,赵小公子明明打不过他的呀。
完了完了,这回去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啊?
杨钺傻吗?他当然不傻,不挨下这一拳,他又有什么理由光明正大打回去呢?
他舔了一下嘴角,眼神冰凉,一脚踹向赵殷晟的肚子,然后是雨点般的拳头落下,短短几息功夫,他已经将赵殷晟揍的吐血。
霓裳阁的掌柜吓的直抖擞,赵家仆从也纷纷扑上来护着自家公子,长戈意思性地扯住杨钺,劝道:“少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句话管用,杨钺现在还不想要他死,抬起踩在他胸口的脚,挑眉说道:“以后见到本少爷躲远点!”
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提早弄死他!
“杨小爷,您太过分了,我家公子又没得罪您,您怎么能下如此狠手?”赵殷晟的小厮气鼓鼓地问道。
杨钺指着自己的脸说:“他先动的手,就是去了衙门也是本少爷占理。”
邵芸琅关上窗户,看到两个妹妹都一脸惊恐,显然被刚才杨钺打人的气势吓到了。
那可是真下死手的打啊,邵芸琅差点以为他要打杀了赵殷晟。
“他们之间有仇吗?”邵芸琅问道,她以为是自己记性出了差错。
可邵宛茹和邵宛妍同时摇头:“没有吧,以前不是一直好好的?”
“不过听说上回庆功宴后,杨钺在咱们家门口也差点打了赵殷晟,难道那时候他们就已经生隙了?”
“有可能,不是说两人为了争夺一个花魁反目成仇么?”
“真是不知所谓,这二人都不是好东西!”
“晦气的很,这些皮子我也不要了,以后霓裳阁我也不来了,连那种女人都能得到的东西,我们还挑什么?”邵宛妍丢开已经挑好的布料和皮毛,对伺候的小二说:“都拿走吧,本姑娘都不要了。”
那小二本以为会有一笔大单,没想到会因为这事儿泡汤,多番解释无果后只能抱着东西下楼了。
“以前瞧着杨钺虽然不着调但也赏心悦目,今日见他却觉得格外面目可憎,也不知道柔佳郡主怎么会喜欢他?”邵宛妍撇撇嘴说。
杨钺虽然长的好看,可是好看的男人并不少,她们这个年纪还没开窍,看男人的眼光也不同。
像杨钺这种鲁莽冲动的少年,在她们眼里还没有穷书生有吸引力。
杨钺抬头瞥了一眼刚关上的那扇窗,摸了一下嘴角,心想:那女人看到自己凶狠的一面应该就不敢来招惹自己了吧?
杨钺重生后要说怕谁,也就一个邵芸琅了,而且这种怕来的莫名其妙。
他一个大老爷们会怕一个女人也真是见了鬼了。
杨钺顶着一张破皮的脸走在大街上,他故意走的慢,等身后传来马车声,他又故意走到了马路中间。
“让让……让让……”车夫大声吼道,见前头那人听而不闻,扬起鞭子就抽过去。
破风声从身后传来,杨钺偏头伸手一抓,扯住马鞭用力一拽,将车夫拽下马车。
“你……你走路不长眼吗?”那车夫捂着额头爬起来就要冲上去干架,然后看到那人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
气焰顿消,车夫啪嗒一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认错:“对……对不住,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杨小爷……”
马车里,柔佳郡主一听“杨小爷”这三个字就来了精神,推开车门用扇子遮面,轻轻瞟了杨钺一眼,然后冲车夫骂道:“你这贱奴,赶个马车都不会,回去就给本郡主滚!”
杨钺一见是她,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暗道一声晦气,跳上马背骑着马儿跑了。
柔佳郡主刚才在路上听说杨钺和赵殷晟打起来了,一路追赶过来,没想到一句话都没说上他就跑了。
真是气人!她迁怒于车夫刚才得罪了杨钺,瞪了他一眼,对身旁的侍女说:“回头砍了他的手,挖了他的眼,让他不长眼!”
邵芸琅三姐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什么也没买到。
在二门外遇到了刚回来的邵宛卿,一身淡紫色胡服,头发扎起了高马尾,戴着一顶银色的花冠,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
京城双姝,美貌是毋庸置疑的,邵宛卿能得此名号不仅因为她的美貌,还有她的才德,文能吟诗作对,武能骑马射箭。
世人称赞她既有武侯府的豪迈,又有书香门第的婉约,这样的女子自然倍受追捧。
邵宛妍亲热地跑过去,挽着邵宛卿的胳膊笑道:“大姐姐,你今天这身胡服可真好看,我也要做两身。”
邵宛卿最近在忙着练球,姐妹之间来往的少,见到邵芸琅跟两位妹妹一起回来,难掩诧异神色。
“二妹妹今日出门了?”
邵芸琅笑道:“跟着两位妹妹出去逛逛。”
邵宛卿将惊讶收回来,笑着问: “那怎么空着手回来了,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邵宛妍噼里啪啦将遇到的事情说给她听,气呼呼地说:“哼,那个杨六郎真是无礼,这种公子哥竟然还有人喜欢,真是瞎了眼!”
邵宛卿低声呵斥道:“四妹妹,小心祸从口出。”
这话要是传进柔佳郡主耳朵里,免不了又是一桩是非。
“不理他就是了,你们今天就只去了霓裳阁?”她将目光落在邵芸琅身上,温和地问:“二妹妹有喜欢的东西吗?也是我疏忽了,该给你添置些衣裳首饰才是。”
邵芸琅摇头:“不必,没适合的。”
邵宛茹对邵宛卿的事情更感兴趣,拉着她问了好多打马球的事情。 “大姐姐,你真厉害,听说连柔佳郡主都自愿以你为首呢。”
邵宛卿谦虚地笑笑,“那是人家谦让,柔佳郡主的马术非常好,今天皇后娘娘亲自来看我们训练,还指点了我们,可惜柔佳去城外相国寺还愿去了。”
“皇后娘娘竟然也去了?听说娘娘年轻时就是此道高手。”邵宛茹羡慕地说道,只要能入皇后娘娘的眼,将来婚嫁上便不用愁了。
邵宛妍更关心柔佳郡主,“这么重要的训练郡主也缺席吗?”
邵宛卿无奈地解释道:“她说自己马术好,普通的训练无用,过几日再与大家练习战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