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杨钺对赵殷晟如何生气不感兴趣。
“是,然后按您说的,找了个绝美的舞姬在街头卖身葬父,赵公子果然一眼就看上了,如今已经将人安置在了细柳胡同。”
杨钺冷笑:赵殷晟狗改不了吃屎,爱好美人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可笑这样的人前世竟然是他好友。
“派人盯着他,有机会多送几个美人给他。”
长戈很想问,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赏呢?
第27章 美婢
长戈想起在外头听到的一件事,期期艾艾地说:“少爷……有一件事……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
杨钺没兴趣听八卦,“没必要的事就不要提。”
“哦。”长戈想想,絮儿姑娘是死是活与少爷有什么关系呢?说了岂不是让少爷良心不安?
“再派人去查一查邵家二姑娘的事情,事无巨细,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邵家二姑娘?哪个邵家?”长戈一时间没想到这号人物。
杨钺瞪了他一眼,“这京城还有第二个邵家让本少爷上心的吗?”
“您是说……武侯府?”
“滚出去!”杨钺恼羞成怒,虽然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
长戈一头雾水地走出去,然后心里想着该派什么人去合适,这府里的下人派出去万一被抓住可就不好看了,但外头的地痞流氓也不合适,万一传出去会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看来得我亲自出马了。”长戈主要是想看看哪位二姑娘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他家少爷惦记着。
难道是那天在武侯府有过一面之缘,他家少爷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邵芸琅并不知道杨钺已经盯上了自己,她这几天过得风平浪静,又高价卖出去了两幅桌屏,心情甚好。
“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来看您了。”青碧跑进来通报时脸上带着喜色,从前这沐园从未有人来拜访过。
邵芸琅也意外这两个妹妹的到访,人还没起身,那二人已经并肩走进来了。
“二姐姐好生清闲啊,这大好的时光怎么也不出去走走?”邵宛茹进门后将手里的礼盒递给丫鬟,然后不经意间扫了眼屋里的人和摆设。
全府都听说梁氏给二姑娘送了两个貌美丫鬟,娇滴滴的比正主还像主子,大家都等着看沐园的笑话。
结果这几天风平浪静,邵宛茹实在忍不住好奇,就约了四妹妹一起来看看。
邵宛妍比她直接多了,这摸摸那瞧瞧,嫌弃二字直接写在脸上。
“二姐姐也真是的,这屋里也不好好拾掇拾掇,连个像样的花瓶都没有。”她转身吩咐自己丫鬟,“玉屏,去将我库房里那尊青花瓷花瓶拿过来,给二姐姐屋里添点颜色。”
“那就多谢四妹妹了,我屋里简陋,怠慢两位妹妹了。”邵芸琅屋里的陈设都是旧的,她攒了一点钱,能改善的只有吃穿,还换不到大件的家具摆设。
“惜琴、惜月,给两位姑娘上茶。”邵芸琅吩咐一声,两个貌美的丫鬟从内室里转出来,穿着比照府里的大丫鬟,头上戴着珠钗,白皙艳丽,眼波流转时格外楚楚动人。
邵宛茹和邵宛妍都看呆了,这大伯母也太狠了,这样的婢女竟敢往主子身边放,这是想做什么?
邵芸琅只当没看出她们的诧异,笑着说:“快坐吧,我这里也没有好茶,只能请你们喝自己腌渍的梅花茶了。”
等两个丫鬟出去,邵宛妍立即凑过来小声说:“二姐姐,你脾气也太好了,这样的婢女怎么敢要?快快想个法子打发走才是。”
“咳咳……”邵宛茹提醒她注意用词,但她的意思也是一样,“二姐姐,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们帮你想个法子,这种丫鬟留不得。”
他们二房三房都有适龄的兄弟,要是哪天在院子里撞见了,被迷了心智还得了,也不知道大伯母怎么想的。
“两位妹妹严重了,惜琴和惜月挺不错的,长得赏心悦目,我爱看的很。”
“你真是糊涂,丫鬟是用来看的吗?光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名字不挺好听的嘛?”邵芸琅甘之如饴,只要她俩不兴风作浪,她乐意留着她们,男人爱看美人,女人也爱啊。
前世在后宫看多了美人,邵芸琅眼光高着呢。
等两个丫鬟送上热茶,惜琴毕恭毕敬地将茶杯递给四姑娘,声音婉转动听,“四姑娘请喝茶。”
邵宛妍故意将茶杯打翻,滚烫的茶水浇在惜琴的裙子上,烫得她惨叫一声。
邵宛妍趁机发作了一番,“好你个贱婢,端个茶都端不好,这要是烫到了本姑娘怎么办?”
惜琴万万不敢得罪这位小祖宗,忍着痛跪下求饶:“四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奴婢这次吧……”
美人垂泪甚是可怜,邵芸琅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邵宛妍命她自掴二十巴掌,她才好言相劝,“四妹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为了个丫鬟大动肝火不值得。”
她转头对惜琴冷着脸说:“你也别跪在这里了,磕头认错后就出去吧,就罚你去后花园摘梅花,没摘满一篮子不准回来。”
这样的天气,在院子里摘花可是个苦差事,但总比自掴强,惜琴忙磕了头退出去了。
惜月从头到尾都没敢吭声,送上茶杯后就退出去了,一张俏脸吓得粉白。
邵芸琅给徐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知趣地跟出去,这两个丫鬟邵芸琅留着有用,她会让梁氏母女尝一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哼,二姐姐就是太软和了,这新来的婢女不好好调教一番,以后你有苦头吃。”
“是是是,我知道四妹妹是为了我好,但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开开心心地说说话才好,不理会那些。”
邵宛茹心中不屑,她早知道邵芸琅是扶不起的阿斗,她要是能强硬起来母猪都能上树。
她随手拿过邵芸琅的绣棚,顿时眼睛一亮,称赞道:“二姐姐好绣功!这梅花绣的栩栩如生。”
邵芸琅正在绣一副四君子的大屏风,说是有人家指明要她的手艺,定金就付了一百两,她闲来无事就接了。
邵宛妍探头去看,撇撇嘴说:“咱们四姐妹中,就属二姐姐绣功最为了得,你年纪轻轻的,小心坏了眼睛,我姨娘都不许我动针线的。”
邵芸琅假装听不出她的炫耀,握着她的手说:“谢四妹妹关怀,我也就白日里闲来无事才动动针线,长日漫漫,总要有些消遣。”
邵宛妍眼珠子一转,叹气道:“也是,大伯母偏心,这个时间肯定在教大姐姐管家,我们三个想学都没机会,我娘亲还说,像我这样的庶女,将来也不可能嫁给嫡长房,管不管家并不重要。”
“快别胡说,也不知羞。”邵宛茹笑骂一句,心里其实也是埋怨的。
她可是嫡出,父亲又手握重兵,将来嫁的人家必定低不了,可就因为母亲不在身边,她连个正经管教她的人都没有。
这府里世子夫人掌管中馈无可厚非,可她只顾着自己的亲闺女,这未免也太自私了。
“两位妹妹说笑了,你们的师父都是有名的女先生,不过话说回来,往常这个时间你们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这府里的姑娘是有请女先生的,像邵宛卿那样的,琴棋书画请的还全是知名大家,二房三房想将闺女送去蹭课都被拒绝了。
后来还是三房的董姨娘花钱请了一名女先生来教邵宛妍读书,连带着邵宛茹一起教。
侯府老夫人去的早,三房妯娌之间没人压制,平日里各过各的,心不齐,力也就不会往一处使。
所以等老侯爷走后,三房顺其自然地分家了,并没有闹出什么分家丑闻来。
“今日先生家有喜事,放了我们一日假……对了,我们今日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邵宛妍将那个绣棚抢过来抱在怀里,撒娇说:“二姐姐将这副绣好了送我,我就告诉你。”
“小心上面的针。”邵芸琅嘴上关怀,心里暗道:她俩能有什么好消息,别算计她就不错了。
邵宛茹甩着帕子说:“四妹妹又淘气,哪有这样抢人东西的,你屋里什么样的绣品没有,可别占二姐姐便宜。”
她教训完邵宛妍后拉着邵芸琅的胳膊说:“她不告诉你我告诉你,董姨娘说了,让你以后每日早上辰时二刻过去跟我们一起读书。”
邵芸琅愣了一下,这位董姨娘怎么会想起她来?上辈子可没这样的好事,难道是老侯爷那步棋起的作用?
邵宛妍嘟着小嘴说:“就你嘴快!人家还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你看二姐姐都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了。”邵宛茹捂着嘴笑了起来。
邵芸琅心里迅速计算着得失,她并不想和这两个妹妹凑一堆,别看她俩一个赛一个天真可爱,但心思多着呢。
而且她的学识可是在勤政殿上磨炼出来的,普通的女先生还不配教她。
但她现在只有十三岁,外人一查就知道她学过什么,籍籍无名有时候并不能成为保护伞,反而会成为别人作践你的理由。
“我确实高兴坏了,四妹妹,替我谢谢董姨娘,明日我再过去看望她。”
“我姨娘说了,你人过来就好,东西都给你备好了,以后我们三姐妹一起读书,就更热闹了。”
这府里,也只有董姨娘这样的地位,才敢越过正房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三老爷能力有限,只在翰林院挂了编修一职,三夫人是个脾气软的,好风雅不通庶务,所以三房一直是董姨娘当家。
她有钱,总是在各方面贴补三房,因此三房上下对董姨娘都敬重的很,正室小妾之间也非常和谐。
两人没坐多久就离开了,邵芸琅将绣棚重新架好,对红着眼眶进来的两个丫鬟视而不见。
惜琴和惜月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虽然才来几天,但两人已经知道这位二姑娘并不如赵嬷嬷说的那般好拿捏,就连徐嬷嬷也隐隐向着她。
“姑娘……”惜琴的腿痛得不行,跪出了一头冷汗。
邵芸琅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嘴角含笑着问:“起来吧,上药了吗?”
惜月赶紧将姐姐扶起来,替她回答说:“已经上药了,还好裤子够厚,否则这条腿今天就不能动了。”
“委屈你了,不过四妹妹的脾气向来如此,以后见到她别往她跟前凑就是了。”邵芸琅淡淡地说。
惜琴被说中了心思,俏脸一红,她听说四姑娘出手大方,本想讨个好,没想到却被刁难了一番。
“惜月跟青碧去药房那里拿烫伤膏,就说是我要用的,得用好药,免得留下疤痕。”
惜月感恩戴德,觉得二姑娘人美心善,不像其他主子不把她们当人看。
等她们离开,邵芸琅走到惜琴面前端详着她的脸,这张脸确实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柳叶眉,凤眼尤其出色,身材也玲珑有致,像一颗刚成熟的桃子,惹得人垂涎欲滴。
“你名中有琴,可会弹琴?”邵芸琅问道。
惜琴垂着脑袋,双手不安地拽着衣角,微微点了点头,“会一些。”
“还会些什么?”
“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还……还会唱曲儿。”
“懂得还挺多,这般才貌给我当丫鬟着实大材小用,这府中成年的少爷们也不止一个,你可有想法?”邵芸琅贴着她的耳朵蛊惑地问道。
惜琴吓得抖了一激灵,跪在地上磕头说:“奴婢不敢!”
邵芸琅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眼问:“是不敢,还是不想?”
惜琴把心一横,加重语气说:“奴婢不敢,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定会打死奴婢的。”
邵芸琅扶她站起来,“也对,那你往后就安心在我这儿当差吧,摘花的活可以等你腿伤好了再去,记得要在清晨破晓时分去,要西南方墙角边的梅树,那边的花开的更好。”
“多谢姑娘,奴婢记住了。”
她重新坐回绣墩,继续说:“我小库房里有一把旧琴,你若不嫌弃就拿去耍吧,梅林这个时节最宜雪中抚琴,意境幽远,美人美景,相得益彰。”
惜琴再次谢过,心砰砰跳得厉害,她总觉得二姑娘话里有话,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从被人买去的那一刻就注定这辈子嫁不了好人家,进了这等权贵人家,若不为了前程拼一把,那她这辈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惜月拿着烫伤膏回来给她用,高兴地说:“没想到二姑娘在府里的面子还挺大,库房那边二话不说就给了,这是最好的烫伤膏,姐姐涂上两日就能痊愈了。”
惜琴没她乐观,“不过是老侯爷记挂罢了。”
“对啊,咱们主子能得老侯爷挂念,且亲自赐名,肯定情分不同,往后咱们安安分分的,她不会亏待咱们。”
惜琴虎着脸训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在如意那丫头面前说,传到夫人耳朵里,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们可是夫人派来的人,若是心向着二小姐,夫人第一个不会饶恕她们。
第29章 童言无忌
徐嬷嬷静悄悄地走进来,看着邵芸琅熟练地穿针引线,绣布上的图案绣的又快又好,实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手,可见在绣功上是下过苦功夫的。
“姑娘,如意那丫头的病快好了。”
“知道了,以后让她负责去厨房取饭,不允许她单独进我屋。”
“是……就怕防不胜防。”
邵芸琅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院子里丫鬟婆子十几个,还怕盯不住一个小丫头?”
如意是邵芸琅唯一一个没想过要策反的,也是唯一一个策反不了的,她娘本就是梁氏的人。
不过暂时也不好将人弄走,让她病了几日已经足够时间将院子整顿好了。
想到明天要去三房上课,邵芸琅还得给三房的人备一份见面礼,比她小的还好,送些文房四宝就行,但三婶和董姨娘的礼可不能太轻。
她的库房寒碜的很,没拿得出手的东西,手里的小金库也不丰厚,最后竟没挑到一件入眼的礼物。
“走,带上前些日子做的衣裳袜子,我去探望祖父。”
有了老侯爷帮她改名的事情,邵芸琅在进老侯爷院子时格外顺畅,还在屋里遇到了年纪最小的堂弟邵子瑞,正摇头晃脑地给老侯爷读三字经,逗得老侯爷哈哈大笑。
“哟,二丫头过来了,我还以为没我派人去请,你便不会主动过来了。”老侯爷坐在藤椅上,下半身盖着毯子,看起来精神极好。
邵芸琅来之前是有些顾虑的,但是看到这样随和的祖父彻底放下心来,行礼后说:“孙女怕来的太勤,打扰您休养。”
“就你们顾虑多,我成天在屋里憋着,没病都憋出病来了。”老侯爷一生戎马,最是不喜欢清静,热闹才好呢。
可惜家里的子孙都被交代过,不可经常来叨扰,他又不好意思打扰那些要上学的,便经常将这个小娃娃唤来逗趣。
四岁的小堂弟邵子瑞睁着大眼睛打量着邵芸琅,不解地问:“祖父,她是谁啊?子瑞好像没见过呀。”
邵芸琅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饴糖塞进他手里,“我是你二堂姐,那你现在见过了,下回可要记住哦。”
邵子瑞拿着小小的饴糖惊呆了,“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便宜的见面礼,二堂姐你是不是很穷?”
童言无忌,邵芸琅并没有觉得难堪,反倒是邵子瑞的乳娘吓得捂住他的嘴,赔着不是,“二姑娘见谅……”。
“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很穷啊,其实今日来看望祖父还有个不情之请。”邵芸琅开门见山地将来意说了,她就是来要东西的。
她也不怕被人说脸皮厚,能得实惠最重要。
老侯爷开怀大笑起来,指着邵芸琅大笑着说:“这个孙女要不得,我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我的东西了。”
邵芸琅看出他没有真生气,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娇喝:“芸娘,你又胡闹了,怎么可以问祖父要东西?”
邵宛卿提着裙子跑进来,略显失态,匆忙行礼后拉着邵芸琅一起跪下,“祖父息怒,芸娘她是开玩笑的,是我这个长姐教导无方,您要怪就怪我吧。”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下人们都低头退了出去,邵子瑞疑惑地问:“大姐姐为何这么说,祖父没有生气啊。”
童言无忌啊!
邵芸娘决定以后对这个堂弟好一些,她甩开邵宛卿的手站起来,笑着说:“大姐只听了一言半语就来教训人,好没道理。”
邵宛卿确实没听完整,但刚才祖父那句话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就算祖父乐意,她也不乐意。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邵芸琅以为找到了靠山就开始放肆起来了,以前的她可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老侯爷看着两个漂亮的孙女,脸上恢复笑容说:“大丫头也来了,正好,她是你妹妹,那她要的东西你帮她出了吧。”
邵宛卿疑惑地看向邵芸琅,后者立即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无非是要给三婶她们送点体面的礼物而已,并非难事。
邵宛卿的脸色倏地转白,悄悄瞪了邵芸琅一眼,转而笑道:“果然是我小人之心了,芸娘也真是不懂事,这点小事你直接告诉我或者母亲就是了,怎么还跑到祖父这儿来讨东西?”
“我可不是白要的,我是带着东西来置换的。”她朝青碧摆摆手,后者手里捧着一个布包放在老侯爷面前。
邵芸琅解释说:“上回欠您的东西做好了,所以孙女就厚着脸皮来讨赏赐了。”
老侯爷惊讶地问:“还真有礼物收啊。”
他伸手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新衣裳,还有两双加厚的棉毛袜子,衣裳先不评论,那两双袜子做的极为用心。
他双腿走不了路,平时不是躺着就是坐着,鞋子是不穿的,普通的袜子太薄穿着冻脚,多穿两层又不舒服。
这棉毛袜子是邵芸琅用羊毛搓成线织出来的,很费功夫,但一看就非常舒服,老侯爷当即就让人帮他换上了。
再看那件衣裳,布料是极普通的细棉布,上面没有繁复的绣图,只用蓝色的绣线缝了个边,等开春后穿上身肯定非常舒适。
“二丫头有心了。”老侯爷不缺衣裳鞋袜,可这座府邸里还会亲手给他做这些的只有邵芸琅。
其他孙女也会送,可那手艺一看就是绣娘做的,好看是好看,却不宜居家穿。
邵宛卿笑靥如花,附和道:“祖父恐怕不知,二妹妹绣功一流,是府中姐妹里手艺最好的,我们每年都能得二妹妹不少好东西呢,等您身体好了,让她给您绣全京城最好看的花样,保准穿出去让人羡慕。”
邵宛卿心想:邵芸琅也就这点本事能拿出手了,以后将祖父的衣裳鞋袜包圆了才好。
老侯爷笑笑不说话,他又不缺衣裳穿,心意到了就行。
眼前这个大孙女长得好,出身好,教养也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胸小了些,像极了她那位书香门第出身的母亲。
第30章 银票
邵宛卿并不知道自己在祖父面前漏了底,继续说:“芸娘不好去叨扰三婶她们,不如以后跟我一起学吧,只是几位先生雅正傲气,之前连三妹四妹都不收,也不知是否愿意教。”
邵芸琅才不需要她假惺惺,“不麻烦大姐了,是董姨娘让我过去的,每日也只上半天课,我资质差,学什么都不重要,只是想与妹妹们多亲近罢了。”
邵宛卿拉着她的手娇嗔道:“我也很想与妹妹们亲近啊,要不我与母亲说说,让我也一起去冷梅园上课?”
邵芸琅冲她假笑,“姐姐若是能来自然最好。”但那是不可能的,梁氏不会同意,她自己也不会来。
老侯爷老神自在地和小孙子玩石头剪刀布,还是不懂事的奶娃娃好玩,起码不会说谎骗人。
他一辈子运筹帷幄,老了只想享受天伦之乐,儿孙们之间的摩擦他是管不了咯。
等邵芸琅从屋里出来,青碧手里捧着两匹花色端庄华丽的贡缎,一路横穿侯府,大家便都知道这两匹布是二姑娘讨来送给三房主母姨娘的了。
不过大家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大姑娘和五少爷得到的东西更多,下人们心里都有一杆秤,明白在老侯爷心里还是有嫡庶之别的。
青碧将两匹布放好,然后关上门去见邵芸琅,四下无人时才敢将藏在身上的银票拿出来,那是他们出来时李管家偷偷塞的。
“天啦,竟然足足一千两的银票!”青碧的双手都颤抖了,赶紧把银票递给邵芸琅。
邵芸琅也很意外,她还以为祖父给个一百两就算多了,毕竟小辈们过年的压岁钱最大的也就一百两,没想到会这么多。
“姑娘……”青碧声音发紧,忐忑地问:“这银票没给错吧?”
“哪能?祖父积累了一辈子的军功,这点银子算什么,收着就是了。”邵芸琅不是当年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庶女了,一千两银票拿在手里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收哪呢?”青碧开始在屋里找藏银票的地方,邵芸琅的小金库都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数目小不起眼。
可这银票就不一样了,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老侯爷显然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行了,我自己会找地方藏好,你出去吧。”邵芸琅散了头发准备小憩一会儿,对青碧说:“去找你兄长,交代他出门帮我寻一样东西,寻到了问明价格再来报我。”
“姑娘要买什么?”
邵芸琅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地说:“一支马球棍,是皇后娘娘当年用过的,应该在黑市中拍卖,让他先打听打听,找一个叫……滕五爷的。”
前世这支马球棍被邵宛卿得到了,即使她后来没能参加那场大庆与西凉的马球赛,依然凭着这支球棍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
邵芸琅不是要与她争宠,而是不想邵宛卿再有机会攀上皇后,即使她最后依然嫁给四皇子,那也绝不会如上辈子那般事事如意。
青碧最近学聪明了,不懂的事情不要问,姑娘吩咐的事情照办就好。
邵芸琅这一觉睡到黄昏,去给梁氏请安时又被罚站了,顶着寒风站了一个时辰,又听赵嬷嬷念叨了无数遍去上学的规矩,饿的她两眼发懵。
如意这个大丫鬟在一开始表现的都挺不错,等她回沐园竟然还能吃到热饭热菜,而且饭菜品相比以往好了不少,冲着这一点,邵芸琅没少夸她。
“还是如意能干,不像青碧笨手笨脚的,每回提回来的饭菜都是冷的。”
“姑娘说笑了,这沐园离大厨房远了些,不过奴婢一路拿炭火温着饭菜,这样您想什么时候吃都成。”
“你做的很好,像你这样贴心的丫头来了我这里真是屈才了。”邵芸琅叹了口气。
如意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很快又愉悦地说:“二姑娘您别这么说,能伺候您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邵芸琅嘴角勾起,这小丫头有几分聪明劲,要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还真可以好好用起来。
除了青碧,如意的待遇明显比另外两个大丫鬟好,青碧又不与她争,让她在这沐园里的地位直线攀升。
虽然她最初是想去大姑娘屋里伺候的,可春熙姐姐说的没错,大姑娘身边没空出人来,不如先到二姑娘身边攒资历,等二姑娘嫁了,她肯定得是个小管事。
长戈在武侯府外蹲了两天,连邵二姑娘长得是圆是扁也没问到,问到的人在思考了半天后,反问他一句:“这武侯府里有二姑娘?似乎从未见过。”
“少爷,您这份差事太难办了,这位邵家二姑娘从小就没出过门。”长戈回去汇报说。
杨钺在练武场练刀,大冬天的光着膀子还大汗淋漓,他练完最后一式,收刀后披着外衣走出来。
有侍卫过来收拾场地,同时将杨钺的宝刀抬下去保养。
这把刀重达四十公斤,许多人单手都拎不起来,没想到杨六郎竟然能握着它练了足足一个时辰,这让侍卫们对这位小公子刮目相看。
“是我失算,想个法子往武侯府安插个下人,至少得能进内院的。”
“这……少爷,您若是喜欢这位二姑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奴才有个好点子……哎呦!”
杨钺收回打人的手,指着他一脸嫌弃地训道:“你脑子生锈了?我会喜欢她?呵呵,我……我……真是气死我了!”
杨钺心想:那么多年,我看着她一步一步算计着往上爬,做了那么多要人命的事,这种女人谁敢喜欢?
柔佳郡主是荒淫无道,而这女人则是恶毒狠辣。
“那您……”
“别问那么多,把这件事办好了本少爷有赏,否则就把你发配边疆去!”
长戈还高兴地说:“那也挺好,这次让长戟抢了先,下回就得轮到我了,我都好几年没见到大将军他们了。”
提起父亲,杨钺心情不好了起来,也不知道长戟能不能办事情办好,更不知道到时候他能否顺利偷梁换柱,将家人救出来。
第31章 赌坊
“少爷,虽然大事没打听到什么,不过听说邵二姑娘在武侯府很得老侯爷的看重,连名字都亲自帮她改了,想来以后就好打听了。”
“改名?改什么名?”杨钺激动地问。
“不知道啊,人家贵女子的闺名怎会随便透露出来,但她们这一辈的女孩不都从“宛”字吗?”
杨钺有些不安,他不记得这女人现在的名字是什么了,但他记得很清楚,她登上太皇太后时圣旨上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邵芸琅。
假如真是老侯爷给她改了名,那她后来又怎会自己给自己改名?
“不对,肯定哪里不对劲,再去查,明天之前我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杨钺有个可怕的想法,会不会这女人也重生回来了?
不行,他要亲自确认才安心,假如她也回来了,那她的存在也许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他决不能让计划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