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结巴—— by林缠棉
林缠棉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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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个男人看起来衣冠楚楚, 头发修建得整齐, 听?说还是个企业的二把?手。
怎么也无法把‘家暴’这个词跟那样的人联系上。
段之愿追问:“怎么回事?”
路遥也不太清楚这其中缘由,贺铭洋知道些, 简单跟她说了几句。
杜宇康的公司差不多就是个空壳子, 两年多找不到合作商, 没?有?生意全靠吃老本。
这跟环境没?有?半点关系, 全是因为杜宇康懒惰、不上进。
张昱树和贺铭洋找到他?时, 他?正在小饭馆和人吹嘘所谓的‘御妻之道’。
话里话外都是对吴真的鄙夷, 说她离过一次婚还不知道三从四?德,不听?男人的话就得挨打。
话音才刚刚落下, 身后坚硬的木凳就砸在他?脑袋上,叫他为自己的口出狂言付出代价。
整齐的头发被张昱树攥在手里,拖着就给拖出?了饭店。
正值深冬,他?一拳头下去,就为雪地里染上斑驳的梅花色。
饭店里的人谁也不敢出?来,两只手放在门把手上攥得严严实实,十几双眼睛透过?玻璃门看热闹。
杜宇康躺在雪地,身子躬的像是煮熟的虾。
最后连喊都喊不出来,痛苦地伏在地上,苟延残喘。
张昱树还没?解气,满是戾气的眸子在四周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街边的小型垃圾桶上。
原型铁桶被他单手拖曳过?来,再双手高?高?举起——
杜宇康下意识护住脑袋,又被一脚踢中小腹。
痛苦地按住时,铁桶直接摔在他?头顶,腐烂的瓜果皮核、扭曲的烟头以及饭店的残羹剩饭统统在他?脸上炸裂。
沙哑的嘶吼声让张昱树心情好了些,点燃一颗烟蹲在他?面前吸了两口。
轻声问:“你懂什么叫三从四?德吗?”
回答他的是痛苦地喘息和哀嚎。
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张昱树悠悠道:“你不懂,就要挨打,这不是你说的话吗。”
他?脚下的雪没有一寸是白色的,白色已经?从张昱树嘴里吐出?。
他把烟雾啐到杜宇康脸上,烟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叫爸爸。”
“……”
他?勾着嘴角,笑得又痞又野,凑近了些将红色烟头对准他的瞳孔。
都不用动,风就能将烟灰吹落。
杜宇康吓得往旁边躲,脸都要埋进香蕉皮里。
“爸爸爸爸……”他声线颤抖,因为烟头距离他?肌肤不过?几毫米,他?甚至能感受到火的温度。
张昱树笑了声,收回烟头又吸了一口:“叫爷爷。”
“爷爷……啊——!!”
下一刻,烟头落在他脏兮兮的唇上。
怕是未来半个月他都不敢再口出狂言。
垃圾桶再次被拾起,这次降落的位置是饭店大门。
震耳欲聋一声闷响,将?那?些爱看热闹,爱听?别人家长里短的人吓得心惊胆战,半天?缓不过?劲来。
段之愿得知这一切后,只觉得自己就要窒息,坐在公交车边的长椅上许久,这才慢慢托起疲惫的身体离开。
上了车,她的手依然紧紧攥着。
指甲陷入掌心也不觉得疼,因为她的心更疼。
永远记得张富丰离开?那?天?,张昱树给自己打电话时的声音。
落寞、脆弱,似乎一根羽毛就能轻易将他击垮。
后来他满心欢喜带她去见吴真,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段之愿知道,他?是爱他?爸爸妈妈的。
他?将?自己伪装成大人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段之愿。
竟叫她忘记了,其实张昱树只比她大了一岁而已。
段之愿忽然感觉喘不过?气,将?头探出?窗外,大口地呼吸任由夏风吹乱她的头发。
不多时,公交车的终点站到了。
段之愿下了车,面对车水马龙的火车站,稍微踮起脚就能看见【富丰宾馆】四个大字。
对着商场外面的浅绿色玻璃,段之愿整理了一下刘海。
这才规规矩矩走进宾馆里。
淡蓝色电风扇挂在墙头,艰难摇曳着自己的身体,偶尔也会?带来一阵凉爽的风拂在段之愿脸上。
见吧台里面不是吴真,段之愿还怔愣了一下。
本来准备好的问候,此时也哽在喉咙里。
直到女人脸上堆着笑,操着一口燃城本地话,沙哑的嗓音问她:“住宿啊小姑娘?”
“嗯。”她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昱树的妈妈没在这,但这里她还是得住。
那?女人操控着电脑,话语熟练:“电脑间六十一宿,电脑加热水器七十五,wifi全天候供应你要什么就按座机1号键我给你送上去,但服务费多加两元。”
“我……”
“咱这比旁边那些招待所贵一点,因为咱们这正规还有?营业执照,晚上安全没有敲门塞小卡片的,你一个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我给你找个隔音效果好的,你就住三楼——”
“……阿姨。”段之愿总算找到机会打断她的话:“我已经?选好房间了。”
女人一怔:“哪个呢?”
段之愿指了下门外:“就是四楼那?个小窗户的,站在外面能看见火车站转盘的那?个。”
“那个啊……”女人上下扫了她几眼,看的段之愿有?些尴尬。
“那?个屋小,不光没?有?热水器,连水龙头都坏了。”
“没关系。”她执意坚持。
“行吧,这间你给我三十五算了,住上以后要是不合心意再给我补差价吧。”
段之愿交了一周的钱,做好登记后,女人弯腰从最底层抽屉里找到一把?钥匙,带着她往上走。
一边走一边说:“就这间房没有房卡,钥匙给你自己保管吧,千万别丢了,备用那?把?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好,谢谢你。”
进了房间的确很小,不过好歹有个小窗户。
新换的床单洁白,枕头柔软。
阿姨在换床单时,段之愿就站在窗前,看正对面那个还未营业的烧烤店,弯了弯唇。
白天?她就在房间工作,等再一抬眼已经是傍晚了。
楼下有?汽车鸣笛声,视线扫过去的每一个角落都比白天?辉煌。
恍惚间段之愿有一个错觉,这才是属于?那?个男人的世界,属于?他?和她的红尘。
就这样在楼顶默默注视他几天后。
段之愿堂而皇之走进他的店铺,挑了熟悉的菜单,也见到了那?个叫小芊的姑娘。
视线仅仅扫了她一眼,张昱树给的新毛毯就到了她腿上。
再顺着他?的脚步,在他?身后陪他走一遍他走过无数次的路。
吹一遍刚刚拂过他面庞的微风。
段之愿今天精心选了这条水墨色连衣裙,这也是她少数只到大腿的裙子。
跟着张昱树走了一路来到这个破旧的厂子里,脚腕都发酸。
又被他?一把?抵在房间里,如钢铁一般的手臂按在她的锁骨上。
段之愿就快喘不过?气时,张昱树的手突然伸进她的背包。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去拦,但力气不足男人千分之一。
刚刚说没电的结不了账的手机正在暗夜中散发着盈盈光辉,照亮了男人刚毅的面庞。
他?语气低沉,目光似是带着电流:“我看你是真痒了。”
刚刚鼓起的勇气已经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段之愿张了张嘴:“腿……腿痒……”
张昱树笑了,笑得嘲讽,晃了晃手机:“没电了?”
“……”
扯谎又被他给戳穿了。
也是她笨,就最后百分之十的电亮着屏幕没一会儿就能耗光,这样就可以自动关机了。
这种幼稚园小朋友都知道的东西,她愣是没?想到。
段之愿咬着嘴唇:“对,对不起……”
第一次追人,还真是做不到面面俱到。
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腿上一凉,是他的手在慢慢滑动。
寂静的空间里,他给的压力源源不断。
熟悉的气味和体温化作潮.湿的空气,被她吸进肺部,再一丝一缕钻进她的心。
不陌生他?的动作,因为什么都已经给他看过?了。
久违的酥麻感轻而易举就勾起曾经?的回忆,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些年月。
好像上一次随他飘荡在云端就是昨天?。
她低低地呼吸,与他的呼吸相互交错融合。
和他?对视能看见张昱树眼中涌现出来的饥饿感。
陡然令她想起红色圆月下,仰天?长啸的孤狼。
脸很快烧起来,心跳的弧度似是沸腾的开水,段之愿垂下眼,依然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盯着她看。
直到他?猛地凑近,那?双唇毫不客气印在她的唇上,这才明白她就是作为猎物,要献祭给孤狼的晚餐。
突然袭击让她还没反应过?来,头就随着他?的力气向?后仰。
以为会?撞到墙,却不曾想他?早已把?手掌垫在她脑后,反手一扣,本就稀疏的空气全部都被挤压出?去。
他抓着她精心编好的乖巧麦穗丸子头向?下一带,段之愿就被迫仰头,迎合他?的亲吻。
男人用的是蛮力,比她高?还比她壮,手臂上肌肉毫不夸张地说,和她腿一般粗。
段之愿挣扎了几下,他?猛地一抬头。
眼神丝毫不见友善之色,明显是要她给个理由。
她攥着他?背心的一角,抿了抿唇:“……疼。”
这不是理由。
张昱树再次低下头。
唇上的力度不减,但能感觉到抓着她丸子头的手松了些。
闭上眼睛也能看见东西,光怪陆离的世界丝毫不受到任何阻碍,在她瞳仁里旋转成泛着绿光的各种奇异形状。
沸腾的细胞早已烧到干涸,窒息的前一秒他?才错开脸到她脖颈处寻觅温存。
纤腰被他?掐在手掌心,迷茫之际听见他语气微沉,又添性感。
“你自己送上门的。”
似是肉眼可见从远处袭来一场暴雨,让她眼睫颤了颤,春雾似的眸子泛着粼粼波光。
“别后悔。”张昱树说。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段之愿就想说她没后悔。
本以为会拉持久战的追求计划,仅仅几天就?来到了?终点站。
她只需要踏出一小步, 张昱树就如曾经那样向她迈出一大步。
心里的雀跃不比那年走出高考考场少。
可张昱树没给她机会,让她腾空而起再倏然坠落,就?如同那朵小苍兰一般,在他面前娇艳地盛开。
这个房间应该很简陋吧,段之愿觉得。
好像还是个上下?铺,因?为她偏过头就能看见脚踩的铁梯。
吱吱呀呀的声音甚至比男人的呼吸声还要大。
屡次在朦胧中迷失,都是这接连不断的声音把她唤醒。
简陋与否一点也没所谓,因?为这些?都是他的。
只要是他的, 那就?是好的。
房间的温度升高, 比刚进来时还要高。
等段之愿能逐渐适应黑暗, 她才去扯墙上那条细绳。
不满意她的不投入,张昱树攥住她的手腕向上扣,将她身子重新扳回来,但段之愿已经成功。
电风扇开始运转, 是个不会转头的。
强烈的风直接吹在她脸上, 不到两分钟段之愿就?喊冷。
张昱树骂了?一句, 抬手?扯了?一下?,风扇关闭, 热到让人迷失的温度骤然回归。
她自然?又要喊热。
吸了?吸鼻子, 软侬的语气吩咐他:“你……你?让它转圈。”
“老子这不跟你转圈儿的吗!”
“你?快点呀。”她娇嗔着推他肩膀。
张昱树不耐烦抬手?, 两下?之后, 风从她头顶直吹到脚下, 再由脚下?重返头顶。
下?一秒, 风声和吱呀声一同袭来,似是游轮舞会晚宴里的二重奏。
又似是夜半时分海浪和长鸣灯塔的加密对话, 听着羞赧又神秘。
汗液悄然?蒸发,段之愿缓缓阖上双眼,随着他一起奔向云端。
也总算在心里捋清楚一个她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事。
她的神魂颠倒、贪婪放纵以及冲上云霄,只有在张昱树面前才会抒发的淋漓尽致,奇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天与地不再混沌,段之愿懒懒地歪着脑袋。
张昱树问她:“开灯不?”
“不要。”她嗓子有些?哑,清了?一下?还是那样,索性就?不管了?,问?他:“这里能洗澡吗?”
安静了?一会儿。
张昱树:“能。”
见他犹豫,段之愿问:“很远?”
“不远。”
黑暗中也能看?见他坐起身,弯腰捡起刚刚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背心,套上之后拍了拍她的脚背:“走,我带你?去。”
“我累。”段之愿有气无力。
“那还去不去?”
“去。”
去,又说?累。
张昱树下了地,直接打?开灯。
白色灯管在头顶亮起,段之愿扯过被子就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和墨一样亮黑的一头秀发,铺在属于张昱树的枕头上。
他眸色一暗,地上捡起她的裙子。
放在手心揉了揉,材质柔软又光滑。
但依旧不及她的皮肤细腻。
张昱树连被带人把她抱在怀里,亲自给裙子套上,抱着人家?就?去了?浴室。
这边是他们?店里员工的宿舍,里面有个汽车修理厂也是他开的。
夏天天气热,工人们下班就会来浴室洗澡。
后半夜了?,大家?都在睡觉,里面也没有别人。
张昱树锁了浴室门,带她来到里面。
七八个淋浴头歪歪扭扭,好在有请阿姨每周过来清扫三四?次,卫生情况还不错。
段之愿问他:“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嗯。”
“你们家的旅店为什么换人了??”
张昱树在洗头,突然?一滞,顶着一脑袋泡沫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家?旅店?”
突然?想起来,凑近淋浴头:“以前钱震告诉过你。”
“我住在那。”段之愿说?:“四层那个小窗户房间。”
“之前我路过那里还看见阿姨了,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她问?。
“那是我二姨。”张昱树说:“帮我妈看两天店。”
说?完,瞧了她一眼。
刚进来时,他给找了?个塑料凳,她就在上面铺了个手巾,抱着膝盖坐在那里,淋浴头撒向她带着青紫色斑驳印记的脖颈,和白皙的脊背。
她垂眸玩手指头,一动不动。
张昱树问她:“你不洗澡?”
她抬眼,无辜又木讷:“你不是还没洗完吗?”
片刻,张昱树反应过来了。
“等老子给你洗呢?”
她不说?话,唇微微抿着,又开始摆弄脚指头。
张昱树让她站起来她也不动,最后还是他无奈开口:“你?他妈坐的是老子擦脸的毛巾!”
他也不嫌弃,拧干毛巾上的水擦了把脸就挂在脖子上。
他没有沐浴露和洗发露,一块香皂就?能洗遍全身。
睨了一眼段之愿,问?她:“行不?”
她点头:“嗯。”
香皂在他手中搓出无限泡沫,张昱树先帮她洗了?头,又帮她擦身子。
最后洗脚时他蹲在地上,让她坐凳子上。
段之愿指了?指他的毛巾,扭捏着小声说:“不可以随便坐的,脏……”
妈的,所以就必须得坐他毛巾。
张昱树能不同意吗,取下?脖子上的毛巾给她铺到凳子上。
把她脚丫捧在掌心,她的脚很白又小。
前几年他俩在一起时还说?过,她的脚比他手?掌还小一点点。
空气中只剩下莲蓬头滴滴答答落水的声音,段之愿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呀?”
他手指划过她脚心时,段之愿蜷缩了?下?脚趾。
张昱树说?她:“这不是给你洗脚呢。”
“又不是用嘴洗。”
他抬头,瞪着眼睛:“你话怎么那么多?”
下?一秒,段之愿的小脚从他掌心移开一只,脚趾点了?下?他肩头,留下?一点白色泡沫,嗔道:“你怎么那么凶的?”
纤细的两条眉微蹙着,眼睛里沾染了浴室的氤氲,蒙上一层雨雾般的滤镜。
鼻尖和嘴唇都是红红的,再加上颈间能证明他们刚刚爱过的痕迹。
这一切都应该是浪漫的、娇羞的。
可偏偏她就是没见张昱树笑一下?。
段之愿的脚就搁在他膝盖上,用脚趾挠他大腿。
张昱树抬眸,脸上还有水渍:“欠.干啊?”
说?完,还不等段之愿说?话,抓着她的脚腕站起身来。
浴室里倒也方便,只需要她把两只手按在凳子上。
依然垫着张昱树的擦脸巾,也不硌手?。
带着祥云图案的瓷砖在眼中凌乱舞动,似乎是天上真正的云彩在拂动。
当眼睛里涌上金星,耳中泛起汽笛般的鸣叫时,她好像就真的踩在这片云上,大地都是软的。
段之愿几乎就?要没力气,比刚才累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被他抱着再次回了?房间,这才真正注意到他平时居住的地方。
房间挺大的,还有单独的洗手间。
可惜到底是个大男人,心思一点也不细腻,窗帘都是坏了?一半的。
一扇窗帘勉强能挡住窗户,两边还余留了?缝隙,有月色趁虚而入。
床对面还有个桌子,是红木的。
段之愿认出材质跟宾馆前台里有张椅子一样,应该是一套的。
风扇还在不间歇工作,刚洗好澡全身都滑溜溜的,段之愿朝被子里钻,软软地开口:“你明天几点起床?”
“中午。”他说?。
烧烤店上午不开门?,工人们?在里面备菜,等中午他再过去忙一阵,然?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段之愿弯了弯嘴角,刚好她觉得累,不想那么早起床。
“那明天我跟你一起走,我电脑还在旅店呢。”
张昱树没出声,未几,段之愿浅浅的呼吸声传出。
日?出破晓时,她隐约觉得身边位置动了一下。
可实在太困,没等几分钟又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张昱树正在挂窗帘。
他手里拿着锤子和洋钉,回头时额头挂着汗,问?她:“吵醒你?了??”
段之愿点头,睡眼惺忪穿上衣服。
两条细白的小腿搭在床边,偶尔张昱树拉开窗帘时,她的小腿就在阳光下泛着微白的光。
桌上有一箱矿泉水,其中一瓶拿出来喝了一半放在那里。
段之愿就?直接拿起来,打?开喝了?一口,忽然看见自己的电脑包放在一旁。
旁边还有新的洗漱用品,牌子是她用了?好多年的身体乳和洗发露。
“你?去帮我拿回来了?”她问:“这些?东西也是你?买的?”
“嗯。”
最后一个挂钩钉完,张昱树身手敏捷从窗台跳下来,另一扇窗帘被他修好了?。
段之愿把洗发露拿在手?里,问?他:“我们要在这里常住吗?”
“你不想?”他抬眼。
“可以呀。”段之愿坐下?来,将外面封层的塑料拆下?来,放到鼻间闻味道:“本来也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将新买的洗漱工具拿在手里,段之愿来到卫生间。
这里好像也被打扫过,还贴心放了?个香薰盒。
应该都是张昱树趁她睡觉时收拾的。
一打?开水龙头,浑浊的水喷涌而出,褐红色还带着铁锈。
段之愿跟他说:“这水没法洗脸。”
张昱树立马接了一条长管通向脚下的铁桶:“刚接的,放一会儿水就?好。”
说?完扫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工具:“我带你出去洗。”
出门?陆续撞到好几个人,应该都这里的员工,见了张昱树都会喊一声“树哥”,张昱树也会跟人打?趣,段之愿在这时候才能看见他的笑容。
她也不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
洗漱完毕后,刚出来就?又遇见一个男人,叫了?声树哥以后,突然?指着段之愿问:“这是谁啊?”
段之愿抬眼看向张昱树,也在等他的回答。
他很快牵起她的手?,指了下:“我媳妇。”
“啊,原来是嫂子啊!”男人也跟她点了点头:“嫂子好!”
上一个叫她嫂子的人还是钱震,那时候也只有他没皮没脸地叫。
时隔这么多年又一次听到,段之愿还有点不适应,抿了抿唇面颊发烫:“你?好。”
牵起她的手就再没放下?,直到回房间。
张昱树重新换了件衣服,跟她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不跟你去店里吗?”
“你不是要工作?”他问。
“嗯,要的。”
“店里太忙,半夜人多我顾不上你,你?留在这吧。”
张昱树走了?。
段之愿心里莫名不舒服。
就像是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但最后她还是打开电脑,翻着英语词典开始工作。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一忙就?忙到日?落西山。
天蓝色窗帘被微风吹起,段之愿抻了?个懒腰站在窗台边,看?日?落方向的火烧云幻化成奇形怪状的图案。
突然?有点饿了?,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吃的。
昨晚又折腾了?那么久,她现在腰酸背痛懒得出去找,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刚要订外卖,张昱树就?回来了?。
她探过头看?向门?外,是他打?包了海鲜粥还有一些小菜回来。
段之愿看?了?眼时间,问他:“现在不忙吗?”
“不算忙。”张昱树将饭菜放到桌上:“回来给你?送饭。”
饭菜不少,她根本吃不了?,但餐具只有一份。
段之愿问?:“那你现在就要回去了?”
“嗯,你?慢慢吃吧。”他转过身,又回头告诉她:“吃完了放在那就?行,我回来收拾。”
总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有余力不足似的。
这种状态总让段之愿觉得,他们?好像还没有和好。
可是关系明明已经更近一步了?呀,她挠挠头发,现在根本摸不透张昱树的想法?。
可以跟她做亲密无间的事情,不嫌弃她又为她忙前忙后。
也毫不遮掩和她的关系,可以向别人大方介绍她的身份。
但偏偏面对她的神色和说?话方式,都让她觉得陌生。
好像他对她的好是假象,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样。
所以是还在生气吗?
段之愿想了?想,突然?放下勺子拿起手机。
认认真真给张昱树发信息:【等晚上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张昱树这个人,心里从来不压着事。
也有这个魄力,能让自己的情绪统统释放出来。
他找了?贺铭洋,把唐子洲叫出来。
见面之前,贺铭洋就?在电话里嘱咐过他了,有话好好说?,都是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得太僵他没办法?做人。
路遥和段之愿之间的小秘密从来不告诉贺铭洋。
所以之前路遥过生日?,贺铭洋是真的以为俩人分手绝不可能和好了?。
他不了解段之愿,但他了?解张昱树。
觉得这人就?算再卑微,也不至于分手?这么多年还惦记着人家要吃回头草吧。
所以他才告诉唐子洲去追。
不成想没过几天,这俩人又搭上了?。
贺铭洋就觉得到底还是他的错,早知道当初就?告诉唐子洲,你?看?上谁也别看?上张昱树的人。
张昱树也给他面子了?,见面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他直接甩出来一张段之愿躺他怀里睡觉的照片。
今早拍的,她大半张脸都埋在他的臂弯里,张昱树小气又贴心地将她露在外面,雪白的手?臂截下?去,只留下?女人小半张脸,和他光着膀子的照片。
前后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贺铭洋看了以后,表情很不好。
抿了抿唇:“不至于吧哥们?,我就?是很欣赏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告诉你——”张昱树看着他,以胜利者的姿态。
“欣赏可以,勾.引不行。”
贺铭洋硬着头皮打圆场:“哎呀,这个不都说?最难忘的是初恋吗,人家?俩人上学时就?搞到一起去了?,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心里都装着对方。”
“是吗。”唐子洲说:“要真是情比金坚,我也勾.引不过来她啊。”
停顿了?一下?,他抬了抬下巴:“你怕什么?”
张昱树搁在腿上的手僵了一瞬,眼皮向上撩,阴鸷的双眸就?锁定?唐子洲的脸。
下?一刻,桌上的水杯就砸到他头顶!
唐子洲立马捂着脑袋躬起腰。
挺立的发型碰到加了冰块的水,瞬间恢复原形。
此时全都被张昱树攥在手?里,抬起他的脑袋,一字一句告诉他:“老子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别他妈装大爷。”
贺铭洋脸都白了?,好在店里现在没有客人。
不然就凭张昱树这火爆脾气,还不得把客人全都吓走了?。
他赶紧拦下张昱树:“都少说?两句吧!”
杯子是塑料的,摔在地上也没碎,但砸在唐子洲头上没一会儿就起了个包。
贺铭洋把人带出去后没多久就给张昱树发了?个信息:【怎么就?发这么大火啊,答应我什么来着?】
张昱树:【又没见血,砸两下?还能砸死?是不是男人?】
贺铭洋:【你?是男人,你?有火连忍一下都不肯。】
忍了?,一直在忍。
可他挑衅,这叫火上浇油。
这要是再忍了,那才不叫男人。
冷静了?一会儿,张昱树又给他回复:【对不住了兄弟,给你?丢人了?,医药费我出。】
贺铭洋:【你他妈就一妻管严,在妹妹面前一个屁不敢放,脾气全都对外面了?,妹妹要知道你?是个疯子,你看她跑不跑。】
他这样说?,张昱树就知道他消气了。
给贺铭洋转了?账,又勾着嘴唇笑得发痞,回他:【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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