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昱树喜欢陪她玩。
也不在乎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
拿着兔子耳朵就戴到了头顶上。
发卡里面用来固定的细齿蹭着头皮,划了两下总算稳定。
段之愿把另一个发卡戴上,拿出手机要他?拍照。
照片上她细眉弯弯,笑意蔓延到眸中。
张昱树嘴角也带着明显的笑。
只是?他?带着天生的痞气,那双可爱的兔耳朵也并未掩盖住半分。
反倒是?呈现出一种不伦不类的效果,丝毫没?能锐化他?桀骜的气场。
段之愿试图用滤镜掩盖,换了好几种依然达不到效果。
慢慢的,自己?也失去了判断力?,就选了个看上去很舒服英伦风格,调出别样的色调。
她举着手机问他:“怎么样?”
张昱树垂眸一看,不?光是?给他?美?了颜,好像眼睛也给弄大了。
他?嗤了一声:“把老子弄得娘们唧唧的!像个外星人。”
“不?好看吗?”段之愿努了努嘴,又重修了一遍。
这一次再?拿到他?眼前,张昱树弯了弯唇:“还行。”
因为她给两人头顶放了个爱心贴纸,去掉了让他?觉得娘们唧唧的滤镜,他?脸上的痞气有重新显现出来。
段之愿把他说还行的这张发到了他的微信里,见他?瞧了一眼后点了保存。
她悄悄舒了口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抹了下手心的汗。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剩下的时间她也没有浪费。
近在?眼前的晚霞早已不是她眼中最美的存在?,手里捧着的颜如?玉才让她甘之若殆。
张昱树把喝了一口的果汁递给她,见她对上唇后,再?接过她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整个扔进嘴里。
不远处的小孩嫌弃高铁上的盒饭不?好吃,吵闹着要下车,哭闹声引得段之愿眉头蹙起。
从书中抬起眼。
小孩子一边跑一边哭,家长就在?后面吼着追。
碰巧摔倒在张昱树脚下的小孩,爬起来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木讷地?与?他?对视了几秒钟后,小孩子被家长抓回去哄着喂饭。
自此再也没听见哭声。
他?这才终于静下心来欣赏她的盛世颜。
窗边夕阳西下,打在她脸上的光泛着橘子色。
这不比刚才她调了半天的滤镜要好看得多吗。
他?的手不?老实,一会儿碰碰她头发,一会儿扯了下她腰间的白丝带。
是?个死结,缝在裙子上的。
没?意思?。
眼睛顺势向下瞟,将她纤细又白嫩的一截小腿收入眼眶中。
突然一皱眉,他的手探了下去。
“怎么回事??”
段之愿这才放下书,晃了晃脚腕解释说:“出校门的路上有块鹅卵石,太滑了差点摔倒,被台阶蹭了一下。”
两人出了高铁站,张昱树带着段之愿到路口打车。
路过药店时,跟她说:“在这里等我。”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创可贴。
张昱树蹲在?她身后,帮她把脚腕蹭破了皮的伤口贴好。
再?起来时动作放缓,手背蹭着她小腿的弧度向上游走,一边摸一边起。
段之愿朝另一边躲,抬起手轻推了下他坚硬的胸膛,嗔道:“这么多人呢……”
张昱树嘴角挂着得逞地?笑,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人少的时候让我摸?”
段之愿抿唇不说话。
张昱树看着她,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今天穿得很漂亮啊。”
话音刚落,段之愿迅速抬眼。
张昱树却已经看向马路,朝正在驶过来的出租车招手。
上车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已经做足了功课。
不仅知道音乐节的位置在哪,还托朋友弄了两张前排的票。
下车直接去就近的超市,说了朋友的名字就拿到手了。
段之愿还记着帮室友买周边。
三条黑色蕾丝带包好了放进背包里,自己?的这条则系在?手腕上。
还买了荧光棒和蓝雾专属手持灯牌。
音乐节是临岛市每年都会举办的活动,本地?人司空见惯。
段之愿坐下时才发现他们几乎人手一把雨伞,有的还直接穿着雨衣入场。
可今天明明晴空万里,段之愿来之前还特意看了天气预报,临岛市这几天都是?晴天。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同时也看见和他?们一样,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的观众。
段之愿也就没?多想,坐在?VIP席位,静静等待蓝雾的压轴出演。
开场的是当地学校大学生,低音炮震耳欲聋,很快把情绪扬起。
段之愿录了几个视频发给室友,四?个人就在?群里讨论哪个更帅,哪个唱得更好听。
张昱树把她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
发现她不管做什么都那么专注。
从前学习时是?这样,刚刚才高铁上看书时也是这样。
她就像是?一汪清水,无论是?将她撒进大海还是让她流入小溪,她都能投身于其中。
此时她就像是个在游乐场玩到痴迷的孩子,举起手机不?断拍照,脸上的笑容更是?从未黯淡过半分。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那个叫【蓝·雾】的乐队出场。
段之愿迅速敛了笑容,眼神直直盯着他?们几个,直到为首的主唱和大家打招呼,她这才随着人群一起鼓掌。
惊喜和期盼多过于一切。
张昱树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
就这几个人把她稀罕成那样,眼神都移不?开了?
从前只知道她是?个书呆子,都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小花痴啊。
张昱树故意赶在?蓝雾和大家互动时揽过段之愿的肩膀,打乱了她追星的思?绪。
语气不善:“看什么呢?”
“看蓝雾呀。”段之愿说。
张昱树用食指划了划眉梢,不?耐烦道:“老子想把你眼睛抠下来。”
段之愿微怔。
那?么凶,不是他带她来的吗。
后面为了顾及到他的情绪,段之愿也收敛了些。
直至蓝雾最后一首歌唱完后,她才重新拿起电话,和室友聊天。
突然台上的音乐暂停,主唱拿着麦克风开口:“很荣幸受邀参加今年的音乐节,那?现在?到了我们天降福气的时间了——”
话音刚落,身边人欢呼声响起。
段之愿注意到有人已经撑开了伞,还有人戴上雨衣帽子。
没?等她反应过来,主唱压着嗓子再度开口:“跳起来——”
与?此同时,从天而降无数水气球,先是?落在坐在段之愿身边的女孩头顶,还好女孩打了伞,水气球就在?伞顶炸开,水花溅到段之愿脸上。
张昱树率先反应过来,迅速脱了T恤罩在段之愿头顶。
把人紧紧搂紧怀里,赤.裸着后背帮她挡着源源不断袭来的水气球。
三十秒左右,有几个观众跳上台,因?为落在她身上的水气球里包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参与?奖。
台上台下都很热闹,本地?观众笑看着没有经验被砸成落汤鸡的人。
尽管张昱树护的及时,但水气球活动来的突然,段之愿的鞋袜已经湿了,衣领也湿了一大半。
躲在?他?怀里刚直起腰,这才注意到张昱树全身都湿了。
他把他的T恤披在她头上,水气球当然没?有放过他?。
走出活动现场,段之愿懊悔地叹了口气:“怪我了,没?提前做好功课,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张昱树将湿透的T恤搭在?肩膀上,伸手拦了辆车:“找个地方换衣服去。”
他?找了家酒店,张昱树本想让段之愿先去洗澡。
可段之愿先换了睡衣,跟他说:“我只有袜子湿了,你先进去洗吧,你洗得快。”
段之愿刚脱下袜子,服务生就过来取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
同时推来了晚餐,恭敬开口:“女士,等我们把衣服烘干后再给您送回来。”
道了句谢,段之愿坐在?餐桌前,先给自己剥了一个虾。
她早就饿了,只是?当时看蓝雾时被喜悦冲昏了头,以至于现在?看见美?味佳肴才重新勾起食欲。
等张昱树出来时桌上已经放着一堆虾壳了。
宽大的睡衣穿在段之愿身上能遮住她的脚踝,可张昱树一穿上,膝盖都露在?外面。
他朝着浴室抬了抬下巴:“先洗澡,洗完了再?吃。”
段之愿擦着手站起身:“好。”
热水澡让她全身都舒适不?少?,再?加上酒店的沐浴露很好闻,段之愿记下牌子打算回咸城也买几瓶。
再?出来时她的碗里已经放上满满的虾仁。
张昱树给剥的。
蘸了一层料汁放进嘴里,段之愿满意舔了舔嘴唇。
问他:“我们怎么回去呀?”
“没车了怎么办?”张昱树问她。
段之愿一怔,咀嚼的动作放慢:“你不?是?有办法的吗?”
张昱树从茶几上拿起烟,点了一颗靠在?沙发上:“只能在这住一晚了。”
可她明天还有课呀,这才刚开学没几天怎么可以逃课呢。
而且,明明是他信誓旦旦说有办法的。
所以她才跟他来的呀。
“张昱树。”段之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软软地问:“你没骗人吧?”
他?偏过头看她。
浑身带着沐浴后的香气,丝绸般的长发半干不?干,一张脸好像还带着浴室的氤氲,看上去绯红诱人。
张昱树心里一痒,目光灼灼看着她低声道。
“骗你的。”
段之愿刚松了口气,又听他?说:“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这么晚哪来的车。”
“你——”
不?等她说完,张昱树按着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唇瞬间覆盖过去。
他?喜欢把她搂在?怀里,这样就能清晰感觉到她的身体从僵硬到柔软。
征服欲和占有欲陡然爆发。
谁不?喜欢看正直的乖乖女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还带着任人宰割的样子呢?
可这一次,张昱树没?能得逞,段之愿似乎真来了脾气。
拼了命地?躲他?的唇,还举起拳头用力砸他肩膀。
把他?砸笑了。
妈的这么点小劲是不是?在?给他?加油打气呢。
张昱树吻得更凶了。
系在?身前的睡衣带子很快就展开垂到地?上,手下一秒就被她抓住,指甲盖逮住一块肉就开始又挠又扣。
直到他?开口:“我说你今天穿得很漂亮,你开不?开心?”
段之愿大脑轰然一片。
纠结了一整天,这次终于确定了。
挂断电话的时候,周壹辰说的这句话,真被张昱树给听见了。
图书馆里那?个背影也是?周壹辰的,而张昱树居然就神机妙算,从一众学生里准确锁定到他?的身影。
他?可真是?神了。
男人忍了一天的脾气在这一刻全都释放出来。
他?一手就能握住她两个手腕,举过头顶,狠狠道:“我把那小子给废了!”
桀骜犹似当初,气势却比从前更成熟。
也更骇人。
“张,张昱树……”她动了两下手腕,从他?手掌里脱离,手掌展开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段之愿安抚他:“那就是一个同学,没?别的……”
他当然知道没别的,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打扮的那?么美?,穿着那么好看的裙子,他?还没?来得及夸一句,先被别人给夸了。
真他?妈让人火大。
带着温度吻落在雪白的肩头。
段之愿顿时觉得心脏一震酥麻,垂眸就能看见他?按在?肩头的手背,血管清晰又明显,血液流淌的方向都能勾勒出他骨子里的野。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能牵扯她的神经,好像与?她血脉相?连,融为一体。
段之愿轻轻闭上眼睛,眼睫微颤。
忽然又听他问了一遍:“我想摸一下,好不?好?”
靡靡之音似是有神父在耳边祝祷,又像是?符咒燃烧,火焰在?她心间沸腾。
“就一下。”他在蛊惑她。
段之愿闭上眼睛,声音几乎弱到听不见:“嗯……”
段之愿忽然觉得自己全身都轻飘飘的, 从一朵云毫无阻碍越到另一朵上。
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因为心跳已经掌控在张昱树手中。
到这里, 因为回去不学校的气愤已经烟消云散。
她和他?比心态,还是差得太远了。
从小习惯把事情埋在心里,段之愿更?擅长自我?纾解,尽管刚刚在图书馆发现张昱树的情绪不对,她还暗自安慰自己,应该只是巧合。
高铁上还假借给他戴兔耳朵,让他?跟自己合照来试探。
明明瞧他?云淡风轻,却不曾想实则暗潮汹涌。
知道他一直是个随性不羁的性格, 却忘记了, 张昱树在感情这件事上, 小?气的不得了。
樱桃覆盖在白雪之上,当?他?牙齿咬上时,段之愿真觉得自己正在被电流洗脑。
现在已经几乎丧失呼吸功能,下一步就是心脏麻痹。
空气稀薄, 她马上就要窒息。
奈何张昱树的头发太短, 就只能扯他?耳朵把人提上来, 红着脸小?小?声问他?:“这下可以了吧……”
不止一下了,而且之前也没说会咬。
张昱树又磨蹭了半天, 偶尔的口水声传进段之愿耳朵里, 听得她忸怩不安。
好不容易才哄到手的, 岂能这么快就餍足。
最后他?终于抬头, 如愿见到那双早已失去焦点, 沾染着雾霭的眸子。
可怜兮兮的。
又扣住她的脖颈, 对?着被她自己咬红了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段之愿只顾着捞地上的衣袋,把自己包裹严实后才注意浴室传来的水声。
刚好酒店把烘干的衣服送回来, 她拿着衣服往回走?时才意识到,他?为什么又洗了一遍澡。
脸上褪去的热度重新席卷而来。
段之愿站在窗边,对着一轮圆月失了神。
等张昱树出来后,丝毫不避讳她,坐在沙发上换自己烘干的衣服。
段之愿移开视线,微怔片刻才反应过来,问:“我们要回去?”
张昱树慢条斯理套上衣服:“你穿这身?”
她赶紧跑过去,抱着裙子回到卧室。
门锁声传到张昱树耳中,他?不屑的笑了声。
妈的,跟防贼似的。
不用?防着,他?真不想再洗第三次凉水澡了。
段之愿拿起裙子刚要换上时,突然一顿。
缓步走向一米多高的穿衣镜。
脑海里回荡着刚刚旖旎非凡的画面,还是觉得头重脚轻。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身体感觉就是不一样。
好像开始发烫、觉得还残留了些?微弱的电流,时不时就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游走?一番。
敲门声突然响起:“穿个衣服这么慢,要?不我?进去帮你穿吧。”
伴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张昱树的动静懒懒地传进来。
“马,马上就好了。”她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裙子,打开门。
张昱树手里拿着她的袜子,她伸手去接被他?躲开。
“坐那。”他?用?下巴比划着沙发的方向:“你穿得太慢,我?给你穿。”
她的脚很小?,比他摊开的手掌还要小上一厘米左右。
指甲修剪得整齐,脚趾是淡淡的粉色。
先换了个新的创可贴后,才小?心翼翼给她穿袜子。
袜子尖和脚跟也是淡粉色,而后连带着鞋也一并帮她穿上。
他?蹲在那里,手臂搭在膝盖上,垂下的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腕,大拇指和中指指尖都能碰到一起。
张昱树说:“今天放你回去,你能处理好身边那些狗东西吗?”
段之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开口:“要是他再缠着你,你就告诉我?,我?把他?狗腿卸了。”
这才知道说的应该是周壹辰。
段之愿微微倾身,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没缠着我?,你放心吧,不要?生气啦。”
张昱树办好退房后,两人离开酒店。
早有一辆车的等在门口,车窗拉下来,是贺铭洋。
他?看着两个人,打趣道:“我都在这等快一个点了,你这体力可以啊兄弟!”
段之愿抿着唇握了下拳头。
张昱树倒是能接住他?的话,点了个头大言不惭道:“那当然了。”
段之愿偷偷掐他手背,又被他?反手握住,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
笑着用?膝盖撞了下贺铭洋的椅背:“老贺,我?媳妇脸可小?,你别?说浑话。”
老贺抬起手做投降状:“不好意思啊妹妹,我?就夸夸你老公体力好。”
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痞。
根本别?指望能从他们嘴里说出几句正经的。
段之愿把车窗按下一条,企图让带着凉意的风来平衡她脸上的烫。
他们俩开了几句玩笑话后,车厢里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而后贺铭洋问段之愿:“你还能联系到路遥吗?”
那天张昱树和段之愿说了以后,她试着给她发了条信息。
路遥回复了。
但段之愿提了一句贺铭洋后,路遥就再也没?出现。
段之愿没忍心告诉贺铭洋这件事,她点头,只说:“路遥最近在兼职,挺忙的。”
张昱树问他:“你前段时间一直在津市?”
“嗯。”老贺说:“我在那边租了个房子。”
到宿舍楼下时刚好十点五十分,张昱树帮段之愿背上书包。
指腹划过她的脸:“早知道就再晚一会儿,这样你就必须得跟我?走?了。”
“你,你你故意的。”
刚刚在车上,张昱树就一直吓她,说什么这个时间了回学校肯定来不及,倒不如跟他?回酒店,明早再送她来上学。
实在不行直接在火车站停下,反正那一条街都是旅店。
把段之愿哄得一愣一愣,直到看见?张昱树得逞的笑,她才知道原来这人又在骗她。
张昱树歪着脑袋,悠哉学她:“我我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
段之愿扭头就走?。
倏地肩膀一沉,她一头撞进男人的胸膛。
能听见?他?低声笑,连带着胸腔都跟着轻颤。
段之愿报复似的张嘴就咬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好下口。
他?时长运动?,胸肌虽然不那么明显,但还是有的。
一口咬下去是实实在在的肌肉。
张昱树没?躲,只等她咬够了自己松口。
这才弯下腰和她视线持平,眼神似是盯上羔羊的狮子,引人深思又让她浮想联翩。
“我?刚咬了你这儿,你就得咬回来是吧?”他不轻不重刮了下她的鼻子,轻轻晃她小?巧的鼻尖:“小?结巴报复心还挺重啊。”
“那我刚刚还嗦了一口?呢,你怎么不嗦?”
段之愿眉头都拧成疙瘩,说不过就低着头去踩他爱不释手的鞋。
两人一个进攻,一个躲避。
姿势滑稽,没?一会儿就把段之愿逗笑了。
段之愿瞳仁里泛着亮白的光点,似是头顶那一轮明月。
朦胧的月色沾染在她眼皮上,为她渡上一层含羞的假面。
张昱树问她:“现在叫你小结巴,还生气吗?”
安静了一会?儿。
段之愿摇头:“不……”
因为现在可以体会?到,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代表的情感与?炙热。
就因为他?叫了,所以她不再讨厌这个称呼。
她自己也不明白,曾经弃之若敝觉得讽刺的外号,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她觉得很舒服呢。
刘海又被他?不怀好意弄乱,张昱树提醒她:“还有两分钟了。”
段之愿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裙摆也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摇晃,很快就消失在他?眼前。
贺铭洋从车窗里探出头,招呼张昱树:“喝点?”
“好。”他爽快点头。
段之愿踩着点回到宿舍,刚好碰见楼下阿姨拿着门锁出来。
问了句好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上了楼。
室友们也都没?睡。
见?她回来,方璐说:“我刚要给你打电话,问你是不是今晚不回来了。”
周蔓雾早就迫不及待:“黑丝带呢?!”
段之愿将蓝雾的周边统统拿出来,周蔓雾捧在怀里乐得不行。
又一把抱住段之愿:“我也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还伤心了很久呢!”
方璐毫不留情戳穿她:“她是觉得这些?礼物要?明天才能看见?,这才伤心的。”
段之愿自然明白,笑了笑,说:“我?今天提前离场,所以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签名照。”
“没?关系,等以后我?一定要?亲手将本子拿给他们。”周蔓雾总算得偿所愿,重新?点开微信群回味段之愿拍过来的视频。
熄灯后,寝室里很快就安静了,没?一会儿就有淡淡的呼吸声传出。
段之愿还惦记着贺铭洋这件事,又给路遥发了条信息。
这一次她直入主题,把老贺在津市租房子这件事告诉了路遥。
没?想到路遥竟然不知道,第一次主动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段之愿回复:【应该很久了吧,他?不想打扰你学习,所以才没?告诉你的。】
很久很久,路遥问她:【你应该懂我吧?】
段之愿懂她的。
她在那么多男生面前,衣不蔽体。
余生最希望的就是,将这段不堪入目的回忆彻底从大脑里清除。
然而上帝不会偏爱任何一个人。
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自救。
路遥选择了逃离,逃得远远的,此生都不要再回忆那个令她在三十几度的盛夏,依旧觉得恶寒的后巷。
逃离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贺铭洋。
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安慰。
她只希望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地方,这样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太阳依旧耀眼,依旧庇护世间万物。
和其他?人说话时,不用?揣摩他?们的心思,不用?担心他们脑海里呈现的画面是不是那天的凌乱不堪。
段之愿明白。
可她也告诉她:【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我?们大家想帮你同样也没?有错。】
【路遥,你可以不见?任何人,我同意也尊重你的做法,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有人一直在你背后守着你,等你回头看看他。】
在此之前,段之愿从未想过某一天她也会开导别?人。
犹记得段覃刚刚离世那几年,段之愿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的。
是真的空,经常忘记自己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要?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慢慢地想,而后记忆里某一根弦像是被刺了一针,让她猛地记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而她的房间之所以全都是柔软的垫子,是因为妈妈怕她伤害自己。
那些年段之愿一直听别?人的开导。
心理医生也好,妈妈姥姥也好,每一个人都在苦口婆心的规劝,后来终于得偿所愿,她开口?说了话,只是再无当初的活泼。
好像曾经那个活泼好动的她,也随着段覃投入湍急的河流。
为了救那个男孩子,一起丧了命。
现在,段之愿清楚的知道,她的开朗活泼就是从张昱树闯进她的生命开始。
是他?带着她从嶙峋的怪石迷宫里走?出来。
带她看山谷里绚丽的花和柔顺的风。
让她现在可以将手心的余香给别?人分享。
人一忙起来, 日子就过得飞快,桃花匆匆谢了, 时间也像流逝的水一样。
一转眼,九月已经接近尾声,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意。
这两天段之愿没有课,总算能回到家去住。
家里离学校不算远,秦静雅特意找了个二十几分钟路程就能到家的房子。
一楼,为了照顾年迈的姥姥,让老人家上楼梯方便些。
段之愿正在厨房跟姥姥和妈妈一起包饺子。
一个?饺子捏完了,姥姥打趣道:“愿愿现在会包饺子了, 去年包的饺子还站不起来呢。”
段之愿笑着说:“人都是?在进步的嘛。”
又一个?饺子捏完, 周壹辰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段之愿擦了擦手?, 接起电话往客厅走。
周壹辰问:“学妹,之前跟你?说?加入我们文艺部这件事,我和我们部长说?了,刚好现在缺人, 你?要不要过来?”
段之愿很开心:“好, 那我需要做什么?”
“没什么太大的事, 咱们部门很轻松的。”周壹辰粗略地告诉她几条,听上?去很简单, 而后又说?:“没关系你不用怕, 有我带着?你?。”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周壹辰说:“最近咱们有个?需要租借拉拉队服的事, 我这?有几个?服装租赁的电话和地址, 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带你?一起去, 熟悉熟悉咱们的工作流程。”
段之愿没想到第一次任务来的这?么突然?,犹豫了一下?:“我……”
“这?样吧。”他说?:“下午五点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先把资料给你?熟悉熟悉,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发。”
到底还是她主动想要加入的,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带她,也?没什么不好。
段之愿应了一声:“好,五点见。”
挂了电话,段之愿重新回到厨房。
秦静雅看着?她,笑得别有深意:“谁给你打电话啊愿愿?”
“一个?学长。”
“妈妈听出来是?个男孩子啦!”秦静雅眼尾笑出淡淡的褶皱,眉飞色舞地问:“男朋友?”
“不是的妈妈。”段之愿眉头立马蹙起:“就是?一个?,一个?学长。”
秦静雅抬了抬眉:“哎呦不是?就不是?嘛,怎么还急了。”
段之愿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
因为张昱树在妈妈这?边的形象不算好,高中时王老师没少和秦静雅提过这?个?人。
每一次打电话都是因为自己和他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