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结巴—— by林缠棉
林缠棉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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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昱树则吸了?吸鼻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淡淡的:“这个月有事。”
“是你?……是叔叔他身体不好吗?”
“嗯。”
段之愿看着他:“迎新晚会是从下午两点?开始,结束时间,待定。”
“你照顾叔叔要紧,不来,也没关?系。”
“嗯。”他转过身,淡淡道:“走了?。”
“张昱树!”段之愿突然叫住他,与他墨色的瞳仁对?视,想从那?里看见?几个月前的他。
可他眼中尽显冷漠和尖锐,再无当?初的样子。
段之愿抿了?抿唇,声音沉闷:“对不起。”
纵使是夏季,依旧被着微风吹得指尖冰凉。
看着他嘴里的烟头忽明忽暗,再看他用手指夹着烟,眉梢一挑,过?渡到肺里的烟雾就吐了出来。
没回应这句道歉,反倒是问她:“你怎么找到路遥的?”
“跟钱震要了电话号,然后去了?津市。”
之前还说了?不会把?钱震捅出去,转头就在这人的强势的压力下全盘托出。
“学校说,你?可以重新再复读,这一切,都是,误会……”她越说声音越小,又重复一遍:“对不起呀。”
她垂眸,视线在两个人的脚尖上迂回。
张昱树的鞋突然上前一步,接着她的下巴被捏起来。
猝不及防被迫与他对?视,段之愿呼吸都漏了好几拍。
男人的眼神?中带着桀骜,头发比之前略长了些却依然还属于寸头,看着凶巴巴的。
“段之愿,你?跑来这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对不起的?”
手腕被他强硬抬起,一直攥在手里的卡片也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你?倒是给个理由,为什?么要老子去你学校?”
段之愿的心砰砰跳,像是回光返照,下一秒就要骤停。
她说:“我,我出演了一个话剧。”
那?天,她走在校园的路上。
突然有个姑娘拦住她,问她可不可以帮忙出演话剧。
段之愿自然是拒绝的,可那?姑娘执意将剧本送给她,说她的气质和里面一个角色非常像,她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让段之愿务必重新考虑一下。
闲暇时,段之愿拿起剧本。
话不多,结尾却有一处长独白,深深刺进她的心里。
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了那位学姐的电话。
他的手还掐在她的下颌上,挣了?两下没挣开,就给段之愿形成一种是她的下巴垫在他手上的感觉。
“张昱树,我真的想邀请你来。”
她直视他的双眼:“或许,你?看见?了?大学校园的生活,你?……就会想要重新再,复读一遍。”
头顶橙黄色路灯的光辉垂直落下,映的张昱树眸色忽明忽暗。
他的手缓缓放下,神情让她捉摸不透。
段之愿揉了揉酸痛的下巴。
这一次,她主动把卡揣进了他裤子的口袋。
“要是叔叔,可以一个人待一会儿的话,你?就来吧。”
学校开学这天,路边的丁香花盛开的正旺。
靡靡香气飘在鼻间,心旷神?怡。
有学长等在登记处指引宿舍的方向。
段之愿领到自己的宿舍号后,拖着行李朝宿舍楼走。
手上突然一轻,是刚刚给他找登记牌的的大三学长。
他接过?她的行李箱,绕到另一侧手上:“你好,我叫周壹辰。”
行李箱在他那?边,段之愿想拿回行李箱的手顿了顿又放下,轻轻开口:“我叫,段之愿。”
“学妹你是英文专业的?”
“嗯。”她目光垂着,只盯着自己下一步要走的路。
周壹辰说:“我是学播音的,你这专业说不定以后咱俩还能搭档呢,你?给我当?翻译。”
“我,我到了?……”段之愿看着面前的宿舍楼,绕到周壹辰的另一边拿回自己的行李箱:“谢谢。”
说完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周壹辰爽朗的声音:“再见?啊学妹!”
段之愿到宿舍时,里面已经有个姑娘了。
她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你?好,我叫方璐。”
段之愿弯了?弯唇,自我介绍完毕后,将行李放到柜子里。
这是个四人寝室,每人床下是自己的书桌。
段之愿很满意这样的环境,而且她也和秦静雅说好了?,以后课少的时候就不住寝室了?,要回家?去住。
总算熬过为期半个多月的军训,段之愿瘦了?五斤。
本来就是小身板,现在小脸都瘦成一条,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寝室四个人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周蔓雾拿出自己的美白面膜,每个人床上扔了?一张,说:“真不明白为什?么上学要军训,我这张脸得十瓶神仙水才能补回来,学校又不给出钱!”
“就是啊!”林艺也跟着抱怨,面膜贴到脸上说话声音都变得纤细:“手背每天都痒,紫外线过?敏了?我。”
林艺说着就去照镜子,路过?段之愿的床,对?着她感慨道:“我们四个里面,属你?最白了?吧,你也没黑多少啊!”
段之愿拿起帽子:“帽檐太大,帮我挡了?不少阳光。”
“不是。”林艺一边敷面膜,一边说:“没军训之前你就比我们都白。”
熄灯后,四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睡觉。
方璐说:“军训终于结束了?,过?几天就是迎新晚会,咱们寝室要不要穿相同的衣服,绝对?亮眼。”
段之愿接过话来:“那天我有话剧节目,你?们穿吧。”
林艺:“好,我们几个就穿着一样的衣服,坐在台下最显眼的地方看你?表演,再做几个灯牌给你?当?粉丝!”
接下来,她们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要穿什?么。
段之愿则拿出手机,找到和张昱树的消息记录,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夜色浓郁,手机里散发出的光芒也没能照亮段之愿的眼睛。
她的瞳孔似是深潭水,丢一颗石头下去也泛不起波澜。
荒唐的高中生涯过去了?,她们都已经长大。
没有谁会有义务停留在原地,更没有谁能伟大到原谅一个破坏自己学业规划的人。
二十五号,迎新晚会如约而至。
朝汇报演出室走的路上,她们几个开始聊八卦。
方璐说:“告诉你?们,开学那?天我的行李箱是一个学长帮忙推到宿舍楼下,长得还挺帅。”
“哪个学长?”
方璐蹙着眉回忆:“个子很高,那?天穿了?件橙色半截袖,他说他大三学新闻的,叫……叫什?么来着?”
周蔓雾开口:“周壹辰?”
“对?对?对?!”方璐一拍手:“你怎么知道?你?的行李也是他帮忙的?”
而后,她的视线又落在其他两个人身上:“段之愿,林艺,你?们俩,该不会也是吧?”
三个人一起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方璐仰头,长长叹了?口气:“该死的臭男人,我还以为我刚上大学就要坠入爱河了?呢,乌乌……”
悲伤没持续几分钟,方璐化悲愤为食欲。
又提议:“那晚会结束咱们出去逛逛吧,就去新开的夜市怎么样?”
“好啊!我要吃炒河粉!”
到了?汇报演出室,段之愿先去后台跟话剧社的人汇合。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又过?了?一遍稿子,确定没问题就开始各干各的了?。
段之愿把台词本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那一整段台词早就熟记于心。
自上次见?面以后,段之愿没有再联系过张昱树。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根本就不记得今天有演出,一切都是未知的。
台前的音乐声也能传到后台,前面先来了?几个大合唱,还有古典舞。
有几个男孩子组合到一起还给说了?个群口相声,惹得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终于轮到话剧的时间,舞台灯光降了好几个度。
话剧的名字叫《迷雾》,讲述的是在七十年前遥远的村落里,孤独的少年阿元捡到一只流浪狗,从此他们相依为命。
流浪狗活泼好动,某天被村里的姑娘寻芳发现,追逐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从此以后,寻芳便经常偷偷跑来和他们一起玩。
十年光阴,两人早已芳心暗许。
阴雨天,流浪狗误食毒草奄奄一息。
阿元心如刀绞,还想着让它临死前吃顿好的。
便溜到村里供奉的神?庙处偷拿贡品,正喂着突然撞上来拜神?的村民,十几个人合伙打死了?狗,还把阿元绑到树上。
寻芳作为目击者之一,讲述了自己看见的经过?。
句句属实,却也句句将阿元推向深渊。
故事的结尾是阿元被活活烧死,寻芳则背着行囊远走他乡,成为第一个走出村子的人。
而段之愿扮演的,就是长大后的寻芳。
这个话不多,仅仅在后半场出现的姑娘。
她站在台上,视线落在远处。
一双眼睛里带着颠沛流离的酸楚,似乎透过演出室看见了雾茫茫的天和苍茫空旷的田野。
带着流离失所的情绪,念出一眼就打动了她的台词。
“那?一次,我站在了?迷雾里,一时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正义。”
“我只知道,我崇拜的少年被捆绑在耻辱柱上,台下所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叫嚣着让他付出代价。”
“我只是说出了我眼睛看见?的一切,不明白怎么我两手空空,点?燃那?把?火的人,突然就成了?我自己。”
“是我亲手浇息了?少年的热血同情,是我将颠沛流离、道德败坏的标签亲手缝在意气风发的他身上。”
“可明明,我只是说出了我看见的一切。”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段之愿眼眶的泪也正好蓄满。
泪水跳脱着冲破束缚,似是大海中无数颗游动的钻石,簌簌下落。
随着台下热烈的掌声,红色幕布自上而下坠落。
她临时决定出演的话剧,圆满成功。
之前找她演寻芳的学姐激动地一把抱住她:“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眼泪太到位了?,我就说我的眼光没错!”
“谢谢。”段之愿垂眸,神?色淡淡的。
她眼眶依旧红着,看上去楚楚可怜,动作却敏捷顾不得礼貌地告别,迅速离开后台。
刚刚在台上,她并没有看见张昱树的身影。
下了台再粗略扫一遍,也没看见?那?个人。
心里本就细小微弱的火苗再也抵挡不住,忽然就被风吹熄。
刚回到位置上,方璐摇了?摇段之愿的手:“刚好你结束了?,我们都饿死了?,咱偷偷溜出去吧。”
“偷溜?”段之愿眨了眨眼,有些犹豫。
“没关?系别怕,我们三个刚刚都已经商量好路线了?。”方璐牵着段之愿的手:“走,有人问就说去洗手间。”
段之愿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恢复,晕晕乎乎就被带着离开了?台下。
十分钟后,四个人成功逃出学校。
周蔓雾说:“我饿的前胸贴后背,要是段之愿的话剧还没结束我真想上去抢人了?。”
说到话剧,大家都来了精神。
周蔓雾又问她:“你怎么演的那么好呀,你?一哭把?我都带入戏了?,那?时候我差点?也要哭了?。”
段之愿淡淡地笑:“就是,多读了?几遍台词。”
“而且你?哭的时候也很好看啊,你?怎么做到不流鼻涕的?我刚刚就感动了?一小下,擤了?两次鼻涕。”
这话引得大家笑出了声。
刚拐过?街角,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把?几个姑娘们吓得低呼一声,想骂人却在看见男人狠戾的眉眼时突然退缩。
这个人是不是神?经病呀,不然他大晚上站在这里干什么。
周蔓雾警惕地盯着男人,刚想带大家?绕过?去,段之愿却突然开口:“你?,你?来了?。”
“段之愿……”周蔓雾警惕地看着张昱树,问:“你?朋友?”
“对?。”这一声是张昱树答的。
刚刚还一脸深沉,突然嘴角就涌出一丝笑意。
然而这丝笑意除了让姑娘们汗毛直立以外,没起到和谐的作用。
张昱树说:“你们先走吧,我和她说几句话。”
几个人对了下眼神,确认段之愿没事后,匆匆离开。
风将柳树枝吹动,割碎了路灯投下的暗影。
段之愿缩了缩肩膀:“我以为,你?不来——”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扯住手腕。
整个人失去重心,被张昱树揽住肩膀,朝着更暗黑的地下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又阴又冷, 暗黑色入口像是巨兽的嘴。
段之愿刚一进去就打了个寒颤,只得紧紧攥着他?的?衣摆。
驱不散的?夜色让她短暂失明, 待渐渐适应黑暗后已经被张昱树带到车里。
头顶一盏橙黄色灯盏打在他刚毅的面庞上。
两人距离很近,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袭来,带着压迫感。
距离很近指的?是,明明是宽敞的?后座,可张昱树硬是挤着她坐下,将她困与车门和他?的?胸膛之间?,手臂擦着她的耳廓按在身后车窗上,让她的?感官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段之愿眼睫微颤, 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缩着肩膀垂下眼, 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 连喘气都陪着小心。
张昱树想笑,觉得要是现在在她面前站个初中生,拿着最便宜的?片刀跟她要钱,估计也能成功。
“晚会结束了?”他沉声问。
“没……”段之愿摇头, 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半边脸上, 烫的?她皮肤发麻。
“那你这是半路跑的。”张昱树笑了一声, 大手覆盖在她紧握的?拳头上,包裹得严严实实:“逃学啊好学生?”
“不不算逃学。”段之愿心跳凌乱, 他?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大脑空白。
掌心的?温度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炽热, 手指不紧不慢地并拢再松开, 如此反复几次, 再用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内侧, 好像连肌肤纹理都带着静电。
段之愿木然地解释:“就是, 提前?离场。”
都没有上课,怎么能算是逃学呢。
她才不会逃学呢。
说完, 她抬眼瞧他?,试探着问:“你,是打算过来看的?,对吗?”
只不过是来晚了。
张昱树没回答,只用视线去描绘她的五官。
今天她很与众不同。
化妆了。
段之愿扮演的是长大的?寻芳,学姐给她化了个淡妆。
眼皮上有亮晶晶的?眼影,嘴唇涂了一层胭脂色晶莹的唇釉。
车里橙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清纯和风情都在她脸上了,两种感觉融合起来却并不突兀,尤其是她现在正眼巴巴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张昱树眉心一跳,喉结上下涌动。
下一秒,猛地凑过去。
本想吓吓她,看她咬着嘴唇说不要,或是逼急了推他?胸膛,一边踢他一边叫他滚。
可这些他?统统没在段之愿脸上看见。
她没躲。
她红着脸就坐在那,眼睫轻颤像是要缩进车门里。
不躲却也不敢看他。
张昱树头脑一热,本来是冲着她脸去,也临时改了方向,直接对着果冻般诱人的唇过去。
亲了一下。
段之愿紧紧攥着裙摆,吻落下来的?时候,耳中?泛起火车鸣笛声。
她透支了下半生的勇气坐在这里给他?亲,只可惜这下半生的?勇气也不多,没撑多久就抠着车锁要逃,却忘了禁锢着她的男人是贪得无厌的。
手臂被他?用力一扯,脸就撞上了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男人一手扣着她的肩膀,一手抬起她的?下颌,铺天盖地的?热情落下,段之愿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写。
脑海里幻化出高中时各种各样的场景。
最终所有场景合并,变为山花烂漫。
只是这山花烂漫处海拔之地过于高,让她觉得呼吸不够,此时此刻急需一瓶氧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他的大手在轻拂她的背。
从?上到下反反复复,像是在给她疏通气息。
有点管用,段之愿总算找到了一丝理智。
耳朵里的鸣叫声逐渐褪去,能清晰听到他?们接吻的?声音,和男人的?喘息声,唇舌之间?的?触感更为强烈。
于是,高原反应再次袭来。
张昱树这个人,就如同猎豹一般。
无论做什么都让段之愿觉得他?太大胆,莽撞又肆意妄为。
扣在她肩膀上的手捏在她脸蛋上,叫她被迫迎合,任由他?贪婪地索取,嘴唇麻木也没有埋怨的?机会。
许久许久,大概是他吻累了吧,这才放过她。
段之愿将肩膀缩得更紧,低而促地呼吸,脸上的?温度能烤红薯了。
反观张昱树,这人面不改色。
呼吸平平,一点也不带喘的。
食指指背轻佻地滑过她绯红的?脸,再到通红的?唇,明知故问:“怎么这么红啊?”
他?怎么能这么讨厌,总是故意说这些话,目的是不是就为了看她尴尬的?样子?呀。
段之愿抿了抿唇,没吭声。
他?又笑道:“我都做好被你打两巴掌的准备了,这回怎么不打人了?”
可以停顿了一下,又凑近,额头抵着她:“是不是就等老?子?亲你呢?”
才不是。
她只是……没地方躲。
想打他?,可是手抬不起来,没劲了似的?。
段之愿眼睫轻颤,声音软软的:“明明是你一直,按着我。”
“老子要是把你按到床上,你是不是也这么乖啊?”
她的?乖巧听话的?软样,看起来任人宰割,陡然滋生了张昱树的摧毁欲。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此时盯着她的目光里都蹿着火苗。
想下一秒就按到自己床上,和她海上升明月,和她风情共沉沦。
他?心里有一万个想法,为了弥补这几个月的遗憾。
反正她一直以为他在生气,软乎乎过来的?,肯定还像以前?那样听话。
只要他一瞪眼睛,说话声音重点,她保准哭。
可最终,他?还是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她。
哪里舍得看她哭。
或许是这段时间他的态度过于冷漠了,以至于让段之愿忘记这人的?本来面目。
他?本就是个口无遮拦的登徒子?,永远轻佻不怕事大。
段之愿扭了下身子?,肩膀上的桎梏松了些。
好受了点,才抬眼问他:“你是不是,看见我,演话剧了?”
张昱树终于退开,连同着他带来的压迫感一起消散。
他整理了下被她抓乱的?衣襟,又从?口袋里摸出支烟。
扔进嘴里咬着烟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段之愿重新缕了下头发,噼里啪啦的?静电漫过她的?虎口,不及刚刚张昱树带来电流的千分之一。
“因为你……”想了一下,又重新换了个措辞:“如果你没看到话剧的?话,你应该还在生气,你不会这么……冲动。”
不会静悄悄地来,又提前?离场。
更不会等在拐角处,强硬把她带到车里和她拥吻。
应该还是那副冷冰冰,让她感觉自惭形秽的状态。
静默一瞬。
张昱树鼻间哼出一声笑,开口:“没想过来的?,走着走着,突然就站在台下了。”
在酒店时就魂不守舍,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往出走。
来到她的?学校,高耸的教学楼屹立在他眼前。
他?看着段之愿一袭白裙,鲜明的锁骨拼出瘦弱的肩膀。
比他离开那段时间更瘦了,单薄的?身子?看着让人心疼。
有红血丝爬上她的瞳仁,眨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才知道她跑过来找他?看演出的?目的?,原来是想借着说台词的机会来跟他解释。
至于吗。
她只要往他面前一站,说一句软话,就一句。
他?什么都听她的?。
不说也没关系,因为他根本不舍得对她生气。
张昱树没在里面多待,因为那里不让抽烟。
加之他?身上遮掩不住的?痞气,从?进?门那一瞬间就被学校保安给盯上了。
连问了好几遍是谁邀请过来的?。
这么难考的?大学,张昱树不能给段之愿留下污点。
看完她的演出就走了。
他?站在停车场不远处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抽了颗烟,突然听见她的?声音。
送上门来的?,那可就别怪他了。
张昱树偏过头看她,手掌又摸到她脸上。
巴掌大的小脸被他一只手就能捏住,指尖在她高挺却小巧的?鼻梁上游走,张昱树说:“瘦了。”
视线向下,落在姑娘本来就不大的地方。
再次确认:“嗯,瘦了。”
“军训有些累。”她还没发现他的眼神,和他?说:“都晒黑了。”
“有我黑吗?”张昱树把手臂横亘到她眼前?。
在海边风吹日晒了将近小半年,皮肤被紫外线晒成了小麦色。
张昱树又把腿伸直,蹭着她的?白色连衣裙,更能显出他健康的肤色:“跟我比,你简直就是白雪公主。”
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哄女孩,却也知道白雪公主非常美。
说完这话,果然看见段之愿弯了弯唇,笑了。
张昱树眼珠一转,又靠近她。
突然弯下腰把她脚踝处的裙摆往上掀:“我也看看你的?腿。”
“哎……”段之愿连忙用手按着膝盖,阻挡他?继续往上掀的?动作,推他?的?手:“张昱树,你别这样。”
“怎么?你旧社会来的啊,看看腿也不让?”
段之愿就是不让,板着脸重新调整坐姿。
将裙子对折用手按着,把腿歪向车门那边,不让他?再碰到。
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周蔓雾的?微信发过来,跟她说她们几个已经回宿舍了,还给她打包了吃的?,问她今天还回不回来。
段之愿告诉她回去,而后又看向张昱树:“我,我该回宿舍了……”
“不跟我上床?”
能感觉血液瞬间?翻涌至头顶,脸上的温度犹如滚烫的沸水不断翻腾。
她咬着嘴唇,语气有些急躁:“你别,总说这样的?话。”
张昱树笑了一声戳了下她的?脸,下车上了驾驶位,刚想启动又从?后视镜看她:“你过来坐我旁边。”
摸着她的手偶尔滑到大腿上再被她抓回来,就这么一路斗智斗勇,车停在寝室楼下。
张昱树问她:“几点关门?”
“十一点。”
“过了十一点就不让进了?”
“……嗯。”
段之愿总觉得他这话里好像还有其他?意思,看了他?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倪端。
反倒是他一直在垂眸看手机。
过了一会儿,张昱树告诉她:“加你微信了。”
段之愿回了宿舍,她桌上放了好几样打包好的小吃。
正好也饿了,段之愿拆开一盒鱼粉,吃了两口周蔓雾凑过来,一脸八卦问她:“段之愿,今天那男的是谁呀?”
犹豫了几秒钟,段之愿咽下嘴里的食物:“我,男朋友。”
刚刚已经接吻了,尽管没说明,但?应该算是她男朋友了吧。
想到这,她不露痕迹弯了弯唇。
“还真?的?是你男朋友!”躺在床上的方璐掀开帘子?,一脸震惊:“段之愿,你男朋友怎么那么……”
她想说段之愿的?男朋友也太吓人,她这么个文文静静的女孩怎么会找那么粗犷的?人啊。
但毕竟是好朋友自己选的?,她也不好说的?这么直白。
但?段之愿却没在意,轻轻开口:“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他挺凶的。”顿了一下,又说:“但?对我还好。”
这几个女孩子?相处久了,每个人都长了颗八卦的心。
周蔓雾又问她:“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呀?”
难以想象,段之愿平时是她们寝室里话最少?的?,也是最自律的?一个。
带着小家碧玉的?气质,看她第一眼总能让人想起娇贵的月季花,随时都能让人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却没想到,她的男朋友居然和她的气质截然相反。
她若是一株娇花,那男人就是伐木工。
段之愿从?袋子?里找出一杯奶茶,喝了一口,言简意赅回答:“上学时被欺负过,他?帮我。”
“哇!”周蔓雾惊叹一声:“英雄救美,怪不得你们俩在一起了!”
谁能不爱上屡次解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呢,周蔓雾之前?也这么猜测过,段之愿是个一点脾气都没有人,上学时多少都会被调皮的学生欺负几次。
这时候突然出现个威风凛凛的?男同学,帮忙解了围,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开心。
周蔓雾说:“我上初中的时候也有这么个人,可惜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她刚说完,方璐也趴在床上开口:“哎,别人高中?就结识了真?命天子?,可怜我上大学了还在吃狗粮。”
段之愿笑着往她床上扔了一袋妙脆角,说:“多吃一袋。”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就串门的?串门,休息的?休息,段之愿吃完饭照例看了会儿书。
等她洗漱回来躺在床上已经十一点了。
思绪在黑暗里遨游,段之愿拿起手机,看着刚刚加好的微信。
他?的?微信名字是个句号,段之愿给改成了【张昱树】
这才给他发了第一句话:【你睡了吗?】
过了两分钟,张昱树才回复:【没有,你睡了?】
段之愿:【我准备睡,有个问题想问你。】
张昱树:【你说】
段之愿吞了下口水,把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一字一字打上去。
【你和路遥,是很好的朋友吗?】
到现在,她还记得当初路遥和她说过的?话。
——“我们说好了的,不会再提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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