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求什么小意温柔有家室的侧妃,”君晏苦笑一声,仿佛是被情之一字伤透了心肝,有些畏惧,迟疑不前,“如宋锦瑟这般的事情,儿臣不愿再发生第二次。还望父皇莫要给儿臣点侧妃,儿臣如今恐女,想要静静。”
惠帝:“……”
惠帝想骂太子没有出息。
宋锦瑟绿你,那是她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恐女的。
但见君晏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只好道,“那朕先帮你留意着,等到你不恐女了,朕便给你许几个侧妃!”
“多谢父皇。”
君晏行了个大礼,眼眶又红了。
惠帝这个七儿子一向意气风发,杀伐野性,他何时见过他这样一副委屈无助的模样?
瞬间恨毒了叶子辰和宋锦瑟二人。
气道,“他们二人被安排在何处?”
“叶世子还在儿臣府上,宋锦瑟被送回了宋府。”
君晏维护自己的人设道,“儿臣现在真没法看见女人,尤其是宋锦瑟。”
惠帝捏了捏眉心,“怀瑾和苏家为国出征,边疆几次战报大捷,朕不能寒了武将的心。”
“儿臣明白。”
君晏开口道,“儿臣是男人,哪有和女人计较的男人。只是父皇,今日在侧殿闹这一场,儿臣心里始终隔应。”
他真像是平民百姓家的儿子对着自己父亲毫无顾忌的抱怨道,“上次惊马,叶子辰便欺儿臣斯文懂礼,不会同他计较,这次又睡了父皇钦点的太子妃,欺父皇温文,拿着他叶家从龙之功肆无忌惮与宋府结交。儿臣若不给他点教训,他真以为天家颜面能踩在地上不成?”
惠帝心里很是慰帖,儿子这种毫无心机的抱怨,只是叶家……
他想到叶家近来事情做的是过火了些。
他从前看重和硕亲王不争不抢,甚至主动放弃兵权。
可如今,叶子辰不但欺辱他儿子,还和宋锦瑟睡到一起,宋锦瑟代表的是苏家和宋家的兵权,这当真是情不自禁吗?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解决。”惠帝道,“只是和硕亲王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君晏眉眼微寒,开口道,“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马公公看了眼君晏。
除了婚事,惠帝今天说的这些话,没一句不是废话。
要么宋锦瑟爹与祖父有功,不能罚。
要么和硕亲王就这一个儿子,不能杀。
前者护着武将的子嗣,后者护着的还不是二皇子,可生怕二皇子失去左膀右臂,斗不过太子,平衡不了朝堂。
上位者的心,有权势地位,唯独没有骨肉亲情。
正想着,便见君晏没甚表情退出大殿。
“叶世子那里……”
“关上两天,打一顿随便派两个人扔回去吧。”君晏理理长衫,“更深露重,夜路不太好走。”
马公公细细品着这两句话。
与此同时,宋府内。
明明已经入了夜,可宋府前厅却是灯火通明。
小顺子让人将轿子抬回了宋府。
宋锦瑟坐在轿子里嘤嘤的哭着。
“我们殿下说,当时求娶,并未询问过五姑娘的意思,贸贸然就让陛下赐了口谕,耽误了五小姐攀高枝,如今五小姐如愿以偿,特地将人送还。”
小顺子笑盈盈看向苏渺意道,“殿下说,宋府教出了一个好女儿,为人率直。”
今日宋窈和宋阮回来时,宋老太太便觉不对,心里提着口气,派人去太子府中打探,可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这会儿,她将车帘掀开。
看见马车里衣不蔽体的宋锦瑟,心里的火气嗡一下窜起来,直涌入大脑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就这么晕过去。
“宋锦瑟!”宋老太太一个巴掌打上去,“你做什么了?!你和外人做什么了!”
“你知不知你兄长,你堂妹,你弟弟未相看人家,你做出这样的丑事,你让他们怎么活!你让你嫁去江南的堂姐,要受夫家多少白眼!”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宋家怎么能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她懒得管,也没有精力去管。
她向来想着,家里的几个儿媳妇,老三媳妇,最不靠谱,不过老三也不是她亲生的,三房的事情也不上心。
可宋锦瑟呢?
她看了一辈子的人,倒是看走了眼,从未想过宋锦瑟能烂到这个程度。
小顺子挑了下眉梢,悠悠道,“其实帝姬您也不必生气。我们太子殿下说了,五姑娘和三夫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夫人连亲生女儿都能害,宋锦瑟做出这种事情,倒在意料之内。”
话罢,行了一礼,吩咐宋锦瑟,“望五姑娘从轿子上下来,这轿子是我们太子府的。如今五姑娘已经委身给叶世子,太子府的东西还是带走得好,免得传出去什么私相授受的话,坏了五姑娘的名声。”
宋锦瑟只套着被叶子辰撕的破烂的衣裙,连身子都遮不住,前厅站了这么多的下人,她出来,这不是自取其辱?
谁知小顺子一抬手,将宋锦瑟向下一拉。
“砰——”的一声。
宋锦瑟狠狠摔在地上,她惊慌失措的尖叫,苏渺意赶忙把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宋锦瑟有诸般不对,苏渺意为人父母,还是要护着些的。
“你们都退下去。”她吩咐前厅站着的下人。
甚至有些恼怒的看向小顺子,“我女儿做的不对,大房自会给太子一个交代,不会贪图太子的轿子,公公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若是亲生女儿,小顺子许是不太敢折腾宋锦瑟的,可他跟在马公公后面,总能探听些什么出来。
也就这几日吧,大夫人早晚感谢他此举。
“大夫人误会。是干爹那边催的急,奴才还得回去交差。”
“有什么好护着的,慈母多败儿!”
小顺子一走,宋老太太便对着苏渺意发怒,劈头盖脸道,“但凡她要点脸,会被太子捉/奸/在床吗?这会儿知道哭了,阮阮和窈窈还没哭呢!宋府倒了什么霉?摊上了你这么个东西!”
“也无外乎太子都觉得你和苏迎蓉长得像!你这不要脸的劲儿和她一模一样,你怎么不是她肚子里钻出来的!你就该是她肚子里钻出来的!”
宋府虽非四世三公之家,但宋老爷子曾是御史台大夫。
府中尽是清正廉明的文人做派。
宋老太太从来没有想过,会出这么个败坏家门的东西!
“我没有!我不是!是叶子辰约我去见他!是他硬要了我……”宋锦瑟号啕大哭,“你们怎么能都怪我!我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有人害我!”
“你给我闭嘴!你就是被害那也是你蠢!天家的儿媳是那么好当的?你往日里不知谨言慎行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叶子辰曾是窈窈的未婚夫,他为何要给你写信,你为何要去!宋锦瑟!”
宋老太太指着她,“你叫人恶心!你连你堂妹的男人你都要沾,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下贱成这个样子!”
宋锦瑟哭,白氏也坐在边角的椅子上哭。
宋锦瑟做错了事情,她嫁了叶子辰,怎么着也是个正妻吧。
夫家那边看在她爹娘的份上,怎么都能善待她,但是阮阮和窈窈怎么办?
白氏从来没这么痛恨过一个人,喃喃出声,“你说有人陷害你,那你愿不愿意上吊去死,以证清白?”
“我不死!凭什么要我死!二婶不是女人吗?我遭到了这样的事情,二婶不知道心疼我吗?”宋锦瑟发了狂,她真的有些怕,这些人为了全宋府姑娘的名节逼着她死。
何况,“我怎么就下贱了?叶子辰不喜欢宋窈,宋窈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住,她没本事你们却要来怪我?”
苏渺意听不下去,“叶子辰做什么,他都不是我们宋府的人,你却是!你但凡守好你的底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今日为何会被捉奸,还不是因为你有了太子又放不下叶子辰!”
“我为什么没有底线?还不是因为你从小就不在我身边!你教过我礼义廉耻吗?你教过我为人处世吗?”
宋锦瑟一手将苏渺意推开,疯上了头,“你现在站出来说我不要脸!你怎么不想想你是个好娘吗?你看不起苏迎蓉,最起码苏迎蓉陪了宋窈十三年,你呢!你就在乎你的几个儿子!我有今天,责任全都在你!”
苏渺意被她说的脸色惨白,呼吸不畅。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打我!我与宋临渊争执,你给过我多少个巴掌!我落水九死一生,你把宋窈抱回厢房,你连女儿都能认错你不恶心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宋锦瑟觉得大家谁都别想好了,“我为什么抢宋窈的未婚夫,这不得问你吗?你怎么总认错女儿呢,你怎么明知道宋窈欺负我,嘴上答应帮我对付她,转头又把衣裙首饰都送她呢!你期待过……”
“是!我是不期待你是我女儿!你人品,你相貌,都让我觉得你就不是我女儿!你从小到大,做过一件让人觉得光明磊落的事情吗?”
苏渺意抖着身子,惨白着脸色,“我是对不起你,我和你一样恶心,我避着你不见你,没有教育好你,让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喉咙腥甜一片,似乎想往外呕血,“宋阮和宋窈没错,宋灵儿,宋映更是没错。太子不会娶你了,我也不会同意叶家的婚事。你削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吧,一辈子别回来了。”
宋老太太被苏渺意的决断吓了一跳,转过身又想,大儿媳守礼有底线,说出这话又是在情理之中。
“我不绞发!”宋锦瑟抱着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嫁给太子!自古君抢臣妻比比皆是,你绞我头发这就是要我的命!我爹不会同意的!”
“你爹这几日应要赶回长安城押送章家人。你大哥与你感情不深,你不必要见你大哥。但你爹那里我会去说。”
苏渺意看向喜鹊,“去拿剪子!”
甚至还生出了一股微妙的,一切都能尘埃落定的放松。
宋羡予一回府便听说了前厅的事情,他二话不说往府里闯。
“娘!”他被府里的下人拦住,眼睁睁的看着苏渺意剪下宋锦瑟的头发,眼眶都被气红了,“娘你这是干什么!阿妹只做错了一点小事,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你剃了她的发是要做什么!你非要逼死她吗?”
宋锦瑟被按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渺意将她齐腰的长发剪短到耳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宋羡予,“一点小事?你听见外面的人事怎么说宋家姑娘的吗?若只是一点小事,倒也罢了,她与叶子辰无媒苟合,她不出家,不自证清白,下贱这两个字要跟着你堂妹一辈子。”
“将姑娘带回院子里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把她放出来。”苏渺意最后看了她一眼,“你爹回来后,你们见一面,便去寺庙里忏悔吧。”
“娘!”宋羡予气的发抖,“外头的人再怎么说,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法堵住悠悠众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是不是从来没把她当成你的女儿!”
“对。”苏渺意以前不愿意也不敢承认,直到宋锦瑟把话说出来,她又觉得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是恶心,把宋锦瑟带到这个世上,却没有给过她一点应给的母爱。
但是,“吃穿用度,我从来都没有委屈过她。从前我不喜欢她,也是我离开宋府。羡予,我为人母,该做的都做了。她触犯了宋家人的底线,我没让娘对她用家法,我只是让她去庙里过一辈子。”
苏渺意道,“她害你祖母,她算计宋窈,她让王家姑娘去抢宋阮的小衣。我想了想,羡予,如果她再不走,我也怕,我被逼疯,恶心死,亲手了结她。”
“你就当给娘一条活路,不要再闹了。”
宋羡予呆愣愣的看着苏渺意。
他觉得荒谬。
宋锦瑟没出生之前,是苏渺意拉着他的手去摸还未出世的妹妹,同他说,让他一辈子对宋锦瑟好。
怎么她说完这样的话,又能面不改色的憎恨自己的亲生女儿?
宋羡予不懂,他挣脱不开这些人,眼看着宋锦瑟被关进去,想找叶子辰打他,最后却去了宋窈的院子。
宋窈和宋衍之坐在一处商讨话本子里的剧情,看见来人,宋衍之愣了下,有些隔应,“你来做什么?”
宋羡予的唇瓣很干燥,他舔了舔,看向宋窈,“你能不能,”他说,“你能不能去求求祖母,不要让锦瑟出家。往后我……”
“不能。”宋窈眸子都没抬,同他说,“我不能,就跟你无时无刻,跑来我的院子里恶心我一样。你也做不到不来恶心我,我也做不到为宋锦瑟求情,以及——”
宋窈跟宋羡予,十分认真道,“我想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很好。大家只是住在一个府上,我遇到了任何麻烦的事情,都不会来找你,就是希望你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要来烦我。”
“我只是觉得,”宋羡予有些难过,听见宋窈说这样的话,“你自幼就良善,总是见不得家中姐妹受委屈的。”
“我可去你娘的吧!”
宋衍之将手里的话本子砸出去,正对着宋羡予的头,“你不恶心你自己吗?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想吐吗?是宋窈让宋锦瑟舔着脸去找叶子辰睡吗?现在外面的人骂的是什么,是只骂宋锦瑟吗?”
宋衍之扬起拳头就要干,却被宋窈拉住,“你非跟不相干的人置什么气。”
“半夏,送客吧。”
半夏将杏子塞嘴巴里,翻白眼,“走吧,三……哦不,走吧,舍利子。”
三公子火化之后肯定是舍利子啊,不然怎么能说出那么圣母的话。
比寺庙里的佛子都清高。
宋衍之都要呕心死了,“你怎么不让我抽死他?”
“说的跟你能打过他似的。”宋窈将话本子捡起来。
“什么?”
“我是说假如。你还有个同父同母妹妹,我害死她,你会要我偿命吗?”
“我怎么可能再有妹妹。”
“一旦有呢?”
“这么说吧,事情没有发生,我没有办法给你许诺。我也没有办法判断,但是我代入一下宋灵儿,”宋衍之道,“如果你害死了宋灵儿,我会给你顶罪。”
他道,“如果我这个妹妹,她什么都没做,你害死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住。”
宋窈沉默了一下,“如果你妹妹是宋锦瑟呢?”
“别了吧,你别咒我啊。”
宋衍之面露惊恐,“我妹妹是你啊。”
宋窈撑着下巴,“我这不是想着,有没有可能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抱错了。”
宋衍之麻着脸:“……你想都不要想!”
他最烦大房一家了,宋怀瑾是大伯,小时候和他抢妹妹他不能说,宋倦是嫡长子,暗搓搓给他妹妹送东西,他想警告对方又打不过,宋临渊呢,小时候又是病娇小变态。
“大房一家都有病,你快别咒你自己了。”
宋衍之想,宋锦瑟要真是他妹妹。
他真的疼不起来她。
毕竟他从小,宋府就那么多姑娘,他只围在宋窈身后转。
如果宋锦瑟是他妹妹,宋窈想要她死,他会怎么做?
他肯定是要帮宋窈把手上的血擦干净,替她伪造不在现场的证据。
翠竹阁内。
宋华提着剑,好不容易找回府。
他不是不想杀宋锦瑟,但他真的找不到路,他杀了个入室盗窃的贼,又杀了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乞丐。
回来了正要和宋临渊认罪,却见那人抬抬手道,“挺好。”
宋锦瑟没死挺好。
她毁了名声,和叶子辰睡在一起,只要不是皇子太子,叶子辰他见过,成不了大气候。
宋华道,“那你今天又做噩梦了吗?”
“没有吧,”宋临渊皱着眉,他好像隐约能记得梦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了,“我今日梦见窈窈带兵打仗了,打的北戎。”
他还梦见了宋府的后花园,好像有两个女人站在那里低声合谋什么,但是没看清楚脸。
要说谁最欢喜,那必然是丞相一派。
端木夫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发了帖子,邀请各府的姑娘们来丞相府赏花。
她自负的认定了,没了宋锦瑟,这婚事一定会落在他们端木家。
而要说谁最难受,自然是君盛泽。
此刻二皇子府内,乱成了一团,不断有探子来到府里,说着太子府那边的动静。
叶旭站在下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切,“二殿下!太子到现在都不把我儿放出来,他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不是叶旭投靠了二皇子一党,他这会儿早就跪在君晏面前和对方谈条件了。
“我儿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他定是被人栽赃陷害。”
君盛泽同样黑着脸,他邀了君无贤,对方没来府上谈事,和宋阮去了玉春楼唱戏。
“宋锦瑟已经被送回了宋府,想来七弟是不想也不敢与宋家撕破脸。扣着叶世子,无非是怕叶家与宋家结亲对付他,想要你付出点条件换你儿子。”
“我有什么能给他的东西!”
叶旭一个头两个大,“明日上朝,御史台这群疯狗必会撕咬我儿与宋怀瑾!宋怀瑾倒是躲的好,在战场上图了个清净!”
“本殿以为,如今之计,只能以退为进。”
君盛泽想了半晌,开口道,“探究世子是否被人诬陷,已经没有意义。世子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那怎么办?我可只有他一个儿子!”
“虽说现在退出朝堂再进去十分困难,”君盛泽笑道,“但叶世子有个好岳丈。文臣做到头也只是进入内阁,兵权却是好东西。一会儿上朝,您不妨主动替他辞官,等宋怀瑾回来,让他带着叶世子去战场。”
“打仗嘛,底下的小喽罗去就可以,叶世子混点军功回来,不比成文臣升的快?”
叶旭眼前一亮。
“不过叶世子确实做错了事情,只怕父皇心里对叶家有隔阂,不愿让他去边疆打仗。”
君盛泽敲着小几道,“这样,明日您早些起来,上早朝时,拦在太子门外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会不会太给君晏脸面?”
他其实更怕自己丢人现眼。
“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节。”君盛泽挑眉道,“脸面算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还怕不能报仇?”
叶旭想了下,点头。
君盛泽提醒他,“一定要卑微一点。这样君晏才能把叶世子放出来。”
君盛泽在这边合计好。
君晏理了官袍,刚坐上马车,没走多久,马车便急忙地停了下来。
君晏皱着眉,马公公问道,“小顺子!怎么回事?”
小顺子不可置信道,“好像是和硕亲王,背着藤条,在咱太子府外跪着。”
一听这话,君晏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开口道,“快去!将人拖走!去小树林里,小巷子里都行!”
“啊?”小顺子自然是会武功的,眼看着叶旭高声喊道,“太子殿下!臣……”
“砰——”的一声。
小顺子一脚踹在叶旭的脸上。
娘的,好爽!
小顺子觉得他真像最近长安城里出的那个什么少年逆袭修仙画本子里的男主,不畏强权,干的就是皇族!
叶旭本来就上了年纪,这一脚踹出来,当下给他踹没了半条命。
他顶着肿胀的大脸盘子,还要说话,“殿下,你恨我打我……”
“砰——”的一下,小顺子拿着砖头把人拍晕,“娘了个腿的,屁话比屎都多。”
他拎着这人的身子,三步并做两步去钻了小树林子。
很快,小树林子里的小树晃动了起来,惊起了一群鸟雀。
君晏松了口气,吩咐马公公,“快些走。”
正要出府的君盛泽收到消息,脸色大变,“什么?叶旭被太监抱着去钻小树林了?”
他脑子被气的嗡嗡响。
好君晏这条狗!
别人给他负荆请罪,他不好好受着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拖走了!
这样的举动打乱了君盛泽的计划。
君盛泽来回在殿里走着,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气别气,他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没必要!”
——“我没你娘的必要!”
君盛泽受不了这委屈了,“想断我左手右臂,你想得美!”
他气冲冲的出府,准备在早朝参太子一本。
奈何,刚一上殿,在刘茂才喊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御史台闻风而动要喷人时,君晏先一步站出来道,“儿臣有本要奏。今日出府,坐着马车未走几步,便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携带凶器要刺杀儿臣。儿臣心中警惕,只觉得长安城内近日治安太乱,必须要加强戒备。”
君盛泽:“???”
众人:“???”
君盛泽十分恼怒,笑道,“七弟这话说的可笑,据儿臣所知,今日早朝,在太子府外拦住七弟的分明就是负荆请罪的和硕亲王。七弟说自己遇刺,可儿臣瞧着,反倒是被拉到小树林里,不知是死是活的和硕亲王才危险吧?”
“什么?”君晏面露震惊,“拦住儿臣意图行刺的竟然是和硕亲王吗?”
君盛泽眉骨一跳:“……七弟是听不懂话吗?和硕亲王是负荆请罪!”
君晏浅笑,“二哥,我确实不知他在负荆请罪。”
君盛泽给君无贤递了个眼神,示意君无贤上前帮忙。
君无贤赶忙道,“装这些有意思吗?”
他一只手指着君晏,“二弟不在现场,都知道和硕亲王在负荆请罪,对你太子府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你只坐在马车上,隔了一个帘子,你看不见听不见,你不能打听一下吗?”
“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怎么还不如二弟安排在你府上的细作查的那么清楚。”
“大哥!”君盛泽傻了,“我从未在太子府上安插细作!”
“那也就怪了,”君长歌顺着君无贤的话道,“七弟都不知道来的是和硕亲王,二哥却知道,这消息,倒是比父皇还灵通。”
君盛泽:“……”
君盛泽看了眼沉着脸色的惠帝,心底发寒。
他不知道君无贤是不是在搞他心态。
君无贤却看不惯君长歌和君晏联合起来欺负君盛泽,继续道,“知道知道呗!那和硕亲王与二弟关系好,人俩提前商量,整这么一出不行吗?”
“大哥!我们没提前商量!我没拉帮结派!”君盛泽气到呕血,“你能不能闭嘴?”
“老二!我真不能闭嘴,我真不能看着他俩一起欺负你!”
君无贤跳脚,“君晏明知道是和硕亲王还装不知道,君长歌帮他说话,他俩兄友弟恭我这时候不站出来帮你,那我成什么了?”
我他娘的。
君盛泽败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君盛泽不想说话了,自闭了。
反倒是御史台的人当下站出来道,“臣有本启奏。和硕亲王之子叶世子与镇国将军之女无媒苟合,臣慕君妻,他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于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不忠君无廉耻之事,脸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盆,可装世间万物,化为城墙,刀枪不入。”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镇国将军为国为民,于战场厮杀,疏于对子女管教尚可原谅,和硕亲王家宅不宁却入朝为官。”
“此等狗彘鼠虫之辈焉与我并列之。”
“臣恳请陛下,撤职和硕亲王。否则,臣将撞死于大殿之上!”
惠帝:“……”
“爱卿啊,”惠帝只觉得他娘的,又来了又来了,动不动就以死明志!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烦死了!“这和硕亲王一事,朕以为,定是他忙于公务,疏于管教儿子,革职查办倒也不……”
“陛下此言差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儿子都教导不好的臣子,如何能帮助陛下管理国家?”
“此等鼠辈,行此不义之事,不怕五雷轰顶,死于非命吗?臣望陛下,离这种随时要被五雷轰顶之人远些。”
“叶家世子害太子落马,和硕亲王又有刺杀太子之嫌,叶家倚得东风势便狂,再不提点,怕是有篡位之嫌!”
惠帝:“……”
惠帝总是能低估御史台这群人喷人的本事。
仿佛他今日,真要是对叶家睁只眼闭一只眼,大雍就要亡了似的。
他只好道,“和硕亲王革职查办,撤了叶世子的职位。”
御史台的人对视一眼,勉强同意这个结果。
而后又一人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要参二皇子在太子府中安插细作,正所谓巴拉巴拉……”
君盛泽:“……”
喷吧,君盛泽没有那个战斗力回嘴。
静静等待结果。
惠帝果不其然碍于喷子骂了君盛泽一顿。
跟着,御史台又参了大皇子,最后,御史台又关心了一下太子的终生大事。
“十八无子,也不知是人不行还是怎的,总之,于江山社稷无功啊!”
君晏:“……”
君长歌正要笑,又有人道,“臣要参四皇子沉迷青楼花船,放浪形骸,与那长安城名妓于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
君长歌:“……”
第247章 赐婚圣旨
于是朝上唇枪舌战吵了一大早,御史台骂到了快下朝,端木丞相这才又提出了给太子选妃一事。
君无贤没忍住怼了一句,“这是朝堂谈的是国事,本皇子没娶妻,也没见你着急啊。天天在这里说些儿女情长,人御史台说就说呗,你一个丞相,你去御史台兼职了?你去抢人家饭碗?”
端木冀:“……”
端木冀心口一杵,果不其然下一刻御史台大夫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臣要参端木丞相,如今谁人不知端木丞相想把爱女嫁予太子,太子这刚出事,端木丞相就在谈论公事的地方谈论私事,无异于在吃饭的桌子上吃屎,正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