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掉苏迎蓉,这可真是他说过最狠的话了。
宋清礼喘着粗气,显然也是在气头上,“什么本事都没有,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窈窈和衍之的婚事有娘操心跟你有什么关系?上蹿下跳的作妖,这都几次了!你非要毁了我儿女你才甘心!”
不怪宋清礼生气,他虽然偷钱,偷银子,没有当爹的样子,但他还有底线。
他从来不偷自己亲孩子,媳妇的银子。
但苏迎蓉呢,宋清礼也不求她向着宋窈,但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家孩子算怎么回事!
“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府里,再有一次就休妻!”
“不行,她不能走!”柳夫人道,“苏迎蓉,我儿子这事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前几日是不是你让嬷嬷到我家死皮赖脸说这个亲事!你女儿污蔑我儿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迎蓉一个头两个大,丈夫拆台,柳夫人又说求着说亲。
对上众人意味深长,不理解的目光,她做贼心虚,喊道,“我说这亲事就是为了她好!她做的丑事谁不知道,不把她嫁出去,府里其她姑娘怎么许好人家!”
宋清礼气的发抖,“你还敢胡说!”
“谁说是胡说了!!”听到消息来看戏的宋灵儿叭叭道,“我可是亲眼瞧见宋窈一天到晚往太子跟前跑,又是送膳食,又是说有事求见的!”
众人愣住。
“宋灵儿!”宋清礼骂她,“管你什么事!你不在家跑出来编排你姐?”
“我没说谎!我说谎就让我烂嘴!”
宋灵儿一下受到一堆注视,有些紧张的添油加醋道:“太子是来宋府养病的,但宋窈总去打扰他,还死皮赖脸和太子一同用膳,于理不合!”
宋清礼扬起手就要去打她,却被其他人拦住,“哎呀,你这当爹的不能太偏心啊!大女儿做的不对,还不让二女儿说了?”
柳夫人也冷笑道,“原来骨子里就说个放荡的,都被抓现行了!怪不得你娘找老实人接盘!”
“还冤枉大哥,大哥可不能白挨这顿打!还得抓这破鞋去浸猪笼!”柳仙儿道。
铃铛注意到柳仙儿还穿着他们小姐的衣裙和首饰,怒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原来你们是团伙偷盗!拿了我们小姐这么多东西!”
她一个巴掌打在柳仙儿脸上。
柳仙儿没想到会挨打,回神尖叫一声就要回打。
柳夫人赶紧帮女儿,店里的女伙计怕铃铛吃亏,又扬手帮着打。
柳家人很快就和女伙计们打成一团。
场面乱哄哄的,一群看热闹的,也就没人发现,两辆马车一起来了美容院外。
十多个捕头跑在马车后头。
其中一辆黑色的马车,马公公从车上跳下来,车帘被一双玉制的手掀开。
男人清冷阴沉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这一切。
“住手!都住手!”捕快们飞奔过去,很快制止了这场争端。
“都老老实实站好!打什么!谁报的官,说清楚什么事儿!”
场面总算平复下来,柳家人十分的狼狈,连柳仙儿都被人浑水摸鱼打了两巴掌。
顺天府的府尹跟在捕快们后面,从马车上下来,他在长安城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上一次亲自出门处理纠纷,还是京城从四品的一个学士贪污,他听大理寺的安排,带着人手来抄家。
至于这一次,他往门外看了眼。
他听见消息,本是随便打发人来看的。
可太子说,他是青天大老爷,百姓出了事情,求到他这,他不去看,不去听,怎么办案?
美容院内,宋窈的人和柳家一行人被分开,站在了两侧。
顺天府刘府尹一脸威严道,“长安城内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这是怎么回事?”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柳夫人忙道,“官老爷!就是他们!他们宋家找我结亲,谁知我们一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你看给我儿子打的啊!真是不讲道理!”
美容院的女伙计们怒喝,“你放屁!”
“我呸你们这些小贱蹄子,你们……”
“闭嘴!污言秽语!”刘府尹看向柳夫人,怒道,“我让你说发生什么事情,让你吵架了吗?”
柳夫人吓的身板一抖,柳仙儿红着眼眶道,“官老爷,我娘也是被欺负狠了,您看她们给我们打的!这还有王法吗?”
“天子脚下自然是有王法的。”
“那这群人打了我大哥,总不能这么算了吧?”柳仙儿道。
铃铛道,“那你大哥偷东西,你还污蔑我们姑娘和太子不清不楚,妄议皇室呢!”
“妄议太子?”刘府尹眼睛眯起来,“这是要砍头的大罪!到底怎么回事!”
“是她污蔑!明明是宋窈她妹妹说她缠着太子,不知检点,”柳仙儿脸都吓白了,慌张地去扯准备溜之大吉的宋灵儿,“你说啊!不是你说宋窈不知廉耻勾引太子给太子送膳食吗?”
“……是,我是亲眼看见了!我可没有污蔑!”宋灵儿盯着宋清礼恼怒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铃铛急忙反驳,“你有物证吗!”
“肃静!一个一个说!”这群人,一会儿这个一句,一会儿那个一句,眼看着又要打起来,这时那辆停在外面的马车,车帘忽然被人打开。
众人先是瞧见一袭紫袍的男人从车下走下来。那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披一件同色系的紫袍,青丝被玉冠尽数束起,露出那种清隽俊美的面容。
双眸如墨,鼻梁高挺,薄唇嫣红,整个人如玉般俊美,引得两旁的女子妇人们小声喳喳,双颊爬上红晕。
“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小郎君,好生俊俏,不知许配人家了没有?”有大胆的妇人高声问道。
君晏就仿佛误入妖精盘丝洞的佛子,他越是一脸清冷禁欲,就越有女妖恨不得把他扒干净来段露水情缘。
“殿下!”刘府尹急忙小跑过去,“您怎么下来了?臣这边很快就办好案!”
“刘府尹。”君晏叫他,但宋窈却感觉到君晏在盯着自己瞧,眼神深邃,意味不明。她下意识地低头,不想对上他的视线,想想又觉得不对,凭什么要她低头?
宋窈一个眼刀子扫过去。
君晏似乎愣了下,须臾,眸子里带着零星笑意。
他将目光收回,看向刘府尹,“你审着,孤听着。毕竟这事——”
他看向宋灵儿,“多少也和孤被污蔑的清誉有关系。”
“这……”刘府尹揣摩君晏的意思,“您是说,这送膳食一事……”
“哎呦,那哪是送膳食啊!”马公公解释道,“咱们太子当时摔下马,一直吐血不止,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只能找六小姐帮忙,六小姐看殿下虚弱,是药三分毒,这便又做了药膳,滋补调养殿下的气血。”
“殿下感激六小姐,这便邀她喝茶,每次二人见面都是大开房门,有宋府的丫鬟仆从还有我等守着,生怕给六姑娘的名声毁了!不知八姑娘为何要污蔑太子?”
宋灵儿脸色一白,“我不知道那是药膳!”
“八姑娘这话就怪了。你连续几日给我们太子送膳食,我们太子闭而不见,你就该知道,太子不吃姑娘家送的膳食。若非六姑娘送的是药膳,我们太子作何见她?”
“我没有!”宋灵儿唰的羞红了脸,“我不是……我只是担心太子的身体这才……”
“呸,说的好听,还不是想勾引太子!”
“我就说宋窈和太子没关系,他俩要真有什么太子,怎么会娶宋锦瑟!”
“就是,听说太子还给宋锦瑟送了不少金银首饰,宋锦瑟每日去青竹书院都戴着,那感情,好得很呢!”
“宋灵儿去勾搭自己的堂姐夫,这可真是啧啧啧!”
“话说青竹书院里,最先说宋窈各种勾搭太子的不就是宋灵儿吗?”
“怪不得坊间一直说太子和宋窈,原来都是她传出去的!蛇蝎妇人啊!”
“……”
宋灵儿被说的脸色煞白。
她想辩驳,想说,在她散布流言之前,坊间就有人说宋窈怀孕了。
可众口铄金,在一群人指指点点的声音里,宋灵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红着脸,哭着跑离美容院。
得,怪不得太子要来管闲事。
合着是要娶妻了,可能怕宋锦瑟多心,这才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话说完了,刘府尹便道,“一些口舌之争,你们两家既然都有误会,私下说开即可。”
宋窈道,“大人!这并非误会,我要报官!”
“宋窈!我儿子与你出来相看,你别想污蔑他!”柳夫人入护犊子的老母鸡,要将柳大护在身下。
“我不污蔑他。”
宋窈道,“因为我要状告宋府三夫人携柳家人,偷抢钱财!”
第233章 被捕3
“你胡说八道!”苏迎蓉顿时顾不得宋清礼了,一下子冲到宋窈面前,“我是你娘!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想要怎么不能拿,怎么可能带人来偷!”
“肃静!肃静!”刘府尹斥责,继而看向宋窈,“三夫人是你娘,养你一场,拿你的银两天经地义,怎么会偷,其中是否有误会?”
“当初我开铺子,我娘说我不务正业,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打死我,直到陛下来了美容院休息。”
宋窈道,“府中长辈都知道她平日对我非打即骂,甚至不让我去青竹书院读书,还不给我月银。我不想总跪着要,哭着求,这才开了铺子养活自己,她要脸,不敢明着占我便宜,知道柳家人贪婪,就打着相看的幌子麻痹我来偷银子。”
宋清礼抿了抿唇道,“确有此事。我夫人是经常克扣窈窈的银子给宋锦瑟。”
没想到宋清礼真不嫌丢人,啥话都往外说,苏迎蓉气道,“我是真带人给宋窈相看,你就不能闭嘴去赌钱吗?这的事儿你瞎掺合什么!”
刘府尹问苏迎蓉道,“宋锦瑟可是你的女儿?”
苏迎蓉跳脚,“她不是!”
“那就怪了,你不养你女儿,你去养一个外人?”刘府尹举一反三,“那你确实和我们正常人的观念不一样,而且宋老爷作为一家之主都不同意这个婚事,你却还要带人相看,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带人偷盗的。”
苏迎蓉没想到他为人这么草率,气的脸色通红。
她去看宋清礼,压低声音,“你非要让宋窈把事情闹大?就不能关上门自己解决?你以为你在帮宋窈吗?她有我这样一个被她毁了名声的娘,一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
宋清礼气的心口一梗,又有些顾忌,想说什么,宋窈却道,“你带人上门,相看是假,偷窃是真!还败坏我名声,一桩桩一件件,你若不和柳家人承担责任,别人还真以为我品行不端,真以为美容院谁都都能偷,不用负责!”
苏迎蓉知道宋窈会说,每次宋窈说上几句,总能怼的她哑口无言。
此刻,宋窈板着小脸看向刘府尹,“大人,正好你们都在,为了证明我没撒谎,你们不妨亲自跟我去看看!”
照理这偷盗什么的,都得把人抓到官府里去掰扯,查办,刘府尹回头看向太子,“殿下,您说这……”
君晏也不多指点,“事急从权,把案子办了要紧。”
他这样一说,刘府尹就知道他道意思了。当下带着捕头跟在宋窈身后走。
谁知刚去后院的水果林,就看见原本栽种的极好的荔枝树,杏树被折断,满地都是落叶,千金难买道荔枝,被人剥开咬了两口就扔到地上,还有那黄橙橙的杏子,瞧着酸甜可口,可吃都没吃,就被滚了泥,上头还有大脚印子,看着这些个人一阵心疼,恨不得把荔枝捡起来塞自己嘴里尝一口。
一个夫人气道,“糟践荔枝也就算了,还把荔枝树给毁成这样!要知道这一颗荔枝树,在长安城可能卖到天价的!”
那些捕快瞧着也是心疼,谁不知道宫里的娘娘,要能吃两颗荔枝,那都是顶顶受宠了!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柳家人糟践别人的东西可是半点不心疼!
宋清礼看着脸都黑了。
那是在糟蹋吃的吗?不是!那是在糟蹋真金白银!柳家人不懂,苏迎蓉也不懂吗?难道不知道拦着点吗!
宋窈跟他说,“爹,你先别生气,这才哪到哪。”
宋窈带着捕快们往小厨房走道,“这边是另一处,一会儿劳烦各位官老爷给看看。”
柳夫人跟在后面,心跳飞快。
她也没想到那个荔枝树那么贵啊!
她就是个妇道人家,见这群女伙计护着荔枝树,她就故意让儿子掰,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谁知道……
她这会儿也是心疼啊!
就对着刘府尹解释道,“这树是孩子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弄坏的!难不成你们还要和孩子计较吗?”
不过说到孩子,柳夫人光顾着抱着大儿子了,“小宝呢?小宝在哪?还有老二呢?他咋也不见了?”
话音刚落,就见铃铛推开了小厨房。
那些跟来看热闹的,无一不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柳夫人要找的两个人,正坐在小厨房的凳子上糟践糕点和肉。
不等众人心梗,再往前看,地上竟还有那些宋窈晒在厨房边的人参鹿茸等贵重药草!上好的人参可是续命的好宝贝,但凡有钱的人家都会想尽办法弄上一根。
谁知道宋窈弄来的这两根,竟被人扔在地上踩!
而始作俑者呢,还抱着一只烤得金黄的叫花鸡在啃,他吃的香,一嘴的油,糊了满脸,随着他的动作,鸡上的油淅淅沥沥的往他身上滴着。
要说他是个孩子,恶心点就恶心点吧。谁知道,柳二叶不逞多让,顶着自己那张满是痘痘的大脸,抱着猪腿啃的一手油。
“大人,这……”捕快们都傻眼了。要是他们这些年也是见过不少入室盗窃的小贼,可人家偷完银子就走了,哪有柳家这种把别人家当家,大摇大摆的拿东西的?
宋清礼深吸一口气,想忍,没忍住,指着苏迎蓉,“这就是你说的找的老实人!好人家!你还是个人吗?”
是啊,这还是个人吗?
众人不理解,这世上竟然有帮着外人拿自家女儿东西的娘!
宋清礼怒火上涌,将手上的扇子抽到柳二脸上,“你他娘的还不起来!”
柳二沉浸在吃上,被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站起来,抱着猪腿,警惕的看着宋清礼,“你你你……你想干嘛!”
“干你!”宋清礼伸手又要打,被捕快们拉住,“宋老爷,消消气!消消气!别为了这种人生气!”
柳二抱着猪腿走向他娘,“咋了啊娘!咋来这么多人啊?”
还有官老爷。
柳夫人把儿子护在身后,“没事,吃你的东西,你别怕,咱有道理!”
“还吃什么!”刘府尹也被这一家子给恶心到了,“这些都是物证,将来要呈堂定罪!”
柳二还好说,吓得猪腿都掉了。
第234章 被捕4
可柳小宝不一样,他岁数小,唯吾独尊,不看别人的脸色,嚷嚷着,“为啥给你们!凭啥给你们!这是我的东西!都我的!你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弄死你!”
宋窈冷笑,“谁跟你说这是你家的东西?”
“我奶说的,你娘说了,你就是我后娘,往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敢不对我好,将来你老了我打死你!把你养在猪圈!”柳小宝大声喊道。
君晏没进到小厨房里,一直站在外面,听见这话,脸色遽然一沉,眸子里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要将眼前的孩子撕碎。
反倒是宋窈,“那我娘没告诉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不同意这门婚事,你和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的东西也不是你的!”
“你就是我后娘!就是我后娘!”柳小宝一听这些东西要被拿走,急了,“奶!她欺负我!她欺负我!你掐死她!把她溺死!”
眼看着捕快们伸手去抢柳小宝的烤鸡,柳夫人急了,冲上前,“他还是个孩子,吃点东西咋啦!你们丧尽天良,竟然和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他是就吃点东西吗?你看这一地的药材,把他卖了都不够赔的!”宋清礼怒道。
宋窈给她爹顺气,“冰山一角冰山一角!还有呢!”
“还有?”宋清礼气死了,“你手底下的女伙计中看不中用,不知道把人赶出去啊!”
“百善孝为先,我把三夫人赶出去像话吗?要不是他们想给我的美容院搬空,我实在没办法了,慌了神,否则也不会报官的。”
宋窈这样一说,倒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孝顺的位置上。
说着,宋窈又带众人去了她的厢房。
她自己的厢房倒没被弄的又脏又乱,只是那妆奁已空,还有柜子里的衣裙,都被人翻出来,扔在了一个竹笼里,随时要被带走的样子。
至于妆奁那些东西去了哪……看着穿金戴银的柳仙儿,不言而喻。
刘府尹眼皮一跳,“还有其他被祸害的地方吗?”
“该是就这些吧。”宋窈叹气。
捕快们二话不说就让柳仙儿把手上的镯子脱下来。
柳仙儿察觉不妙,哪里敢说这是宋窈的东西?
却听铃铛道,“妆奁里的镯子都是陛下御赐的,刻着宫里的印,每个镯子是什么玉,宫里都是有数的!”
好了嘛,这下柳家人还偷盗御物了!
一同前来的师爷,拿着纸笔,记录着柳家人损坏的物品,抢夺的金银首饰。
宋窈说她在柜子里放了一千两银子,最后是在柳大的衣裳里找到了三百两,其他七百两不翼而飞。
柳夫人说宋窈污蔑,但没人信柳家这一大家子的话。
师爷洋洋洒洒写了好张纸,这才把柳家人糟践的东西给写完。
不说那些镯子和银票,光是这些荔枝和药材就被糟践了不知多少银子。
偷盗这样大的数额,这可是够这家人喝一壶的!
刘府尹吩咐人去把柳夫人一家人都抓走时,柳夫人都疯了,对着宋窈乃至于苏迎蓉破口大骂:“死丫头你心怎么这么狠!还有你苏迎蓉,你女儿要是清清白白做什么非要让我儿子娶她!还让你嬷嬷说把美容院给我,你害我!是你故意害我!我杀了你!”
宋清礼问刘府尹,“我夫人能被抓去吗?”
他想给苏迎蓉一个教训,省的她记吃不记打。
刘府尹很为难,“大雍律法,可没有子女状告父母的,何况她将六姑娘养大,拿六姑娘的银子,这是六姑娘该孝顺的。”
大雍以孝和仁礼治天下,想判苏迎蓉的罪,那不可能。
不过这个嬷嬷,刘府尹指着刘嬷嬷,“我听说这奴才也参与进来了,倒是可以定罪。”
刘嬷嬷大呼冤枉。
刘府尹直接将人带走。
柳仙儿跟在柳夫人后面,“怎么办啊娘,我不想死!我不想坐牢!”
柳大柳二也不想啊,都在那哭。
柳仙儿道,“娘,这事可是你让我来的!你必须要给我顶罪!”
柳夫人大怒:“死丫头你——”
“就是啊娘!”柳二也道,“要么你认罪,大家都没事儿,往后儿子有钱了就去捞你,要么我们一起做牢!”
柳夫人的心哇凉哇凉,承认吧,不乐意,不承认吧,几个孩子都得完。
正要说话,却听君晏道,“偷盗陛下赏赐的御物是死罪。你们谁要是能说出来,这些镯子是谁偷的,孤可从轻发落并赏千两银子。”
柳夫人原本都要认了,一听见死罪,再一听从轻发落,赏银千两!他们这一辈子都未必能攒下一百两银子!
柳二赶紧道,“是柳仙儿!柳仙儿偷的镯子!”
柳夫人跟着点头,“不错,我让这死丫头把镯子放过去,可她不听!”
柳仙儿勃然大怒,慌张的看着太子,泫然若泣道,“殿下,我没有,我不是……分明是我娘想要妆奁里的东西给我二哥娶媳妇!”
“你放屁!镯子都戴到你手腕上了,你还不承认?”
“是你逼我的!是你让我戴的!你头上不也戴着宋窈的簪子吗?”
柳仙儿顶着自己被扯的乱糟糟的头发看向太子,心脏跳的很快,若是能勾引上太子,她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殿下救救我吧,民女真的是被逼的!只要殿下救我,民女愿献出一切!”
柳仙儿暗送秋波,柳夫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捕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好你个到处发情的小蹄子!想踩着我们一家享富贵!你是人吗?”
柳夫人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手上的力气大的很,一巴掌就给柳仙儿扇肿了脸,“我让你拿妆奁,你不也把镯子偷手上了吗?如今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要脸!”
君晏没放话,这群捕快就没上手拉人,看着这母女俩厮打到一起。
更准确的来说是互相伤害,揭彼此的短。
大伙儿听着一脸不屑,可他们这话却是被当成证据给记了下来。
往后便是有人想顶罪那都不行。
宋清礼瞧他们打来打去,越发怨怪苏迎蓉没有眼光,找了这么些货色!
君晏道,“孤听明白了,这妆奁里的东西,你和你娘都动手偷了。”
顿了下,也不看柳仙儿委屈巴巴的眼神,吩咐捕快,“把人带回去判罪吧。”
“殿下,太子殿下!”柳二赶紧扭着身子往过跑,“草民没偷妆奁的东西!草民没有!你答应草民说实话,就从轻发落,给草民一千两银子的!”
“大雍律法,五个人起盗,盗赃在一钱以上,五个人都要斩左趾,黥为城旦,不满五个起盗的,赃满六百六十钱以上,每人都黥劓为城旦。凡百姓偷盗官府皇家财物的,赃满八十贯处绞刑。”
君晏越说,柳家人的脸色越白。
他们就是老百姓,平时偷鸡摸狗去到官府,官老爷处的也不重,大多私下解决,或者是找族长。
哪有判绞刑的!
柳二以为蹲两三年就罢了,没曾想……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殿下,求你了,你救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一辈子感谢你!”
马公公冷笑,柳二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最想让他们一家死的不是律法,而是殿下。
“按律法,你们需要赔付六姑娘的损失,所以这一千两,孤且帮你还六姑娘,至于从轻发落,”君晏道,“你和你大哥本该是去修八十年的长城,孤见你懂事,便做主,免你五年。”
柳二如今二十岁,就当他命好,能活一百岁,他也要干到九十五岁,才恢复自由身。
这是什么赏赐?
这分明就是逗弄,算计!故意套他们的话!
柳二正要大骂,马公公一个巴掌扇过去,“没有礼数的东西,还不按着他给太子磕头道谢!冲撞了太子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刘府尹见状,打了寒颤。
瞧瞧太子,兵不血刃,还留了个信守承诺的好名声!
这些权谋中心的皇子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有那些悲天悯人的见状,面露不忍,“六姑娘这也太小气吧,只是一些银子,她美容院每个月挣不少钱的呢吧?怎么就非要计较,让人一家五口丢了性命?”
宋窈去看说话的女子,笑盈盈,“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扶贫的。你不小气你善良,他们欠我的银子你替他们还了我立马不计较!”
那女子不愿意给钱,被说的脸色涨红,看了眼太子,见对方没理她,转头就跑了。
宋窈:“……”
君晏是什么催泪剂吗?
谁看他都得哭一哭。
柳夫人一家很快被抓走,而看热闹的众人也渐渐散开。
宋清礼拉着苏迎蓉,“走,你跟我回府去找娘!”
“宋清礼!你捏疼我了!你做什么!”
“闭嘴!”宋清礼没空和她扯,叮嘱宋窈,“女孩子家家,在外本就不安全。等你大伯回来,我会借一笔银子给你生活。待你祖母给你订亲,你便去花夫家的银子吧!”
话罢,便拉着苏迎蓉离开。
美容院里安静下来,秋风瑟瑟。
君晏抬手递了个帕子给她,“这里。”
他在宋窈抬眸时,指了指脸腮,嗓音低沉道,“脏了。”
“……”
哦,多谢殿下。
宋窈认为,出于教养,帕子她不收却也该道谢,谁知一开口便是,“同殿下有关系吗?我脸脏了与殿下有什么关系?”
“殿下说桥归桥路归路,殿下不是做的很好吗?今日给你锦瑟妹妹送首饰,明日给你仙儿妹妹来申冤,后日又是要给哪家的闺秀惹哭?认识殿下这么久,臣女还没发现,殿下竟这么博爱!”
君晏:“……”
君晏被宋窈突如其来的脾气凶愣了一下。
他眨眨眼睛,仿佛是不可置信,小姑娘这种不讲道理的凶斥。
“我何时给宋锦瑟送过首饰,柳仙儿欺辱你,我不想她娘顶罪,旁人哭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是没送过首饰,那些都是我送的!是马公公喜欢宋锦瑟,马公公硬是污蔑你,打着你的幌子讨好她的!”
宋窈气急败坏,“你不过见柳仙儿一次,名字都记住了,你还在这装你没有心思!君晏,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
宋窈想说,她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嘴上说着喜欢,找第二春比谁都快!比她都快!
宋窈这话显然是没有道理且没事找事的。
马公公生怕自家直男太子回一句关你何事。
哪曾想,君晏思索了一下前因后果,虽然没思索明白,宋窈何出此言,不过他知道,某些情况下,女人或许不太喜欢讲道理的男人。
他认错,“是我的错。”
马公公:“……”嘿,小瞧你了!
“首饰不是我送的,是父皇喜欢她,这是宋锦瑟和惠帝的事儿。”君晏看了眼马公公,马公公着急忙慌地地点头,“是是是!这不,太子知道您看见了,赶紧来找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