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辰这会儿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他是坚定的二皇子党,一家子都投靠了君盛泽,闻言点点头,“父亲放心,太子从不在意这种比赛,我拦他一下即可,重要的是八皇子,孩儿随机应变想法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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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的一声,哨声惊响。
十五匹骏马在尖锐的哨音中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马蹄声重如惊雷,声势浩大。
这不仅是惠帝五个儿子的比试,还有看上惠帝那匹汗血宝马的世家子弟,都想要要驾马搏上一搏。
八皇子很快就脱颖而出,一骑绝尘。
太子和二皇子紧随其后。
场外的看台上,官老爷带着家里的女眷紧张的看着场上的情况。
“追风不愧为汗血宝马,日行千里。”
二皇子君盛泽拉着缰绳,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看向与他齐头并进的君晏,“宝马良驹,七弟真是好福气!不过今日,父皇的赏赐,二哥志在必得!”
男人肆意自信的话飘在风中钻到君晏的耳朵里,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君晏勾唇,用力一踢马腹,胯下骏马立刻也快了几分。短短片刻间,便要追上二皇子。
然而,就在两匹宝马快要齐头并进之时,叶子辰忽地策马靠近。
“殿下骑术精湛,臣愿讨教一二!”少年的话术在空中乍起。
跑马比赛拼的就是一个速度和体力,刺激激烈的竞技往往伴随着最高的风险。
惊马,坠马,两马相撞发生踩踏,场内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因此这种凡是男子参与的跑马比赛,女子从不参与。
此时,君无珏已然领跑,君盛泽在其后对他穷追不舍。
宋羡予一行人都被落在后面,和君晏还有一段距离,而排在最后的就是跑不动路的宋小窈和宋衍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君晏和君无珏这对兄弟才是折桂的热门。
君晏稍踢马腹便能超过君盛泽一骑绝尘!
就在这时,叶子辰却策马堵了上去。
他十分谨慎,在保证两匹良驹没有相撞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马驹跑过追风半个身子,而后斜冲堵住了君晏的前路。
也就是说,君晏想要去追二皇子,要么停下来,从右侧走,要么就直接让追风将叶子辰撞开。
但前者,叶子辰还是有堵上来的可能,后者,危险性太高。
且与叶子辰争执的过程里,就已经被君盛泽甩下了一大截,想要追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太子早已有了一匹良驹,何必再去折桂,不妨给八皇子和二皇子一个机会?”叶子辰放低了嗓音和姿态。
君晏知叶子辰这是故意让他分神,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孤没打算走。”
什么叫没打算走?
叶子辰还未明白君晏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听见那人嗓音冷冽,如八月飞霜,带着深渊寒潭里刺骨的阴湿道:
“孤王的小姑娘,好看吗?”
“不要脸!下三滥!技不如人就想些损人不利己的法子想要取胜!”
长安城的贵女们看见跑马场里,叶子辰刻意去拦截太子殿下的路,担心地揪住帕子,“殿下可万万不能输呀!”
君晏代表了除天子外在长安城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因此他的女人缘在长安城内极好。
不过叶子辰显然也是有几个爱慕他的姑娘,见不得人胡乱污蔑他,气道:“谁下三滥了?谁不要脸了?叶世子按规矩比赛,做的不对自有陛下和考官罚他,人太子还没说什么呢,轮到你们在这里嚼舌根!”
“呦,我当是谁呢?合着是毛家妹妹啊!也亏着你对世子一片真心,人家世子却上赶子输给宋窈大献殷勤,可怜妹妹呦,一腔真心付诸东流水呢!”
“姓何的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对世子只是欣赏!不像你,脱光了往太子身上扑被太子当成刺客抓起来!”
“太子抓我怎么了?太子抓我那是情趣,总比毛家妹妹喜欢的人好,赛个马还拉帮结派,为了赢连脸都不要了!”
“你——!”
宋窈站在不远处,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
叶子辰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君晏虽是腹黑了些,可如今情况紧急,他的马和叶子辰的马几乎是挨在一起。
叶子辰若是做点手脚,追风惊马踩到君晏的腿骨……
实在不是宋窈非要想些不好的事情。
而是君晏上辈子就断过腿,再加上此时,君晏被叶子辰挤的已经贴近了内圈的长旗,姿势看上危危险险不说,身后宋羡予等人原本被落了一大段距离,这会儿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马匹越多,挨得越近,就越容易出事。
跑马场是个圆形。
宋窈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板运气内力,很快君晏就会绕过弯道,这时她与两个人的距离最近。
想到叶子辰先前种种放肆,宋窈眸中寒光乍起,正要动手,这时场上,变故突生——
只见追风忽然长长嘶鸣一声,忽然发了狂般,将脸色惨白的君晏甩下马背。
“殿下小心——!”场下的贵女们惊恐出声。
那匹比成年男人还高大的枣红大马,马蹄高高抬起,“嗡——”一声踹中相隔不远的叶子辰的腹部,而后巧合般地落在君晏身侧。
用柔软的腹部护住了半跪在地上的君晏。
但叶子辰显然就不那么走运了。
马匹在快速的奔跑中,由于惯性,使力极大。
他瞬间被追风两蹄子掀翻下马,他胯下黑马失去操控,学着追风,在叶子辰惊恐的目光下,惊恐扬蹄再落下,踩中他的腿骨。
“咯嘣——”一声。
“啊——!”叶子辰发出惨叫。
“快!来人!保护太子!保护太子!”惠帝身后的马公公急忙向马场中央跑去,率先扶起离他最近的叶子辰,“世子,您怎么样啊?”
叶子辰:“我……”
“噗——!”君晏猛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走你!”
这下子根本不需要叶子辰叭叭了,刘公公一把掀翻叶子辰,“殿下!啊啊啊!殿下你挺住啊!”
“宋六姑娘!”惠帝下意识喊了一声。
作为这一圈人里唯一会医术的,宋窈不假思索地提着裙摆跑上前去,冲到被抬回来的,面色惨白的君晏面前,“殿下,你别怕!你哪里疼?臣女先给你把脉。”
君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握住了宋窈伸上来的手。
“你干——!”
宋窈吓了一跳,瞪大眸子,又羞又恼又惧。
男人纤细的食指在小姑娘的手心划过,带着难言的火热和野欲。
他脉象平稳,十分康健。
此刻却催动内力,大口咳血,“六姑娘,不必,咳咳,不必如此惊慌,孤身体如何,你大可直说,便是撑不过……咳咳咳,今日,孤也不会怪你。”
宋窈:“……”
怪我眼瞎。
错把狼狗当奶狗。
叶子辰断了腿,浑身脏污,也被抬到了看台周边,听到君晏那一番‘肺腑之言’直觉不妙。
天地可鉴,八皇子跑的太快他追不上,于是他只是想拦住太子,帮二皇子干掉一个对手。
但这个干掉,只是拖住对方步伐的干掉,并不是把人往死里干!就是借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的!
“刘茂才,还不叫停比试!”惠帝见君晏如此虚弱,当场大怒,“比什么!都在这里比什么!”
“喏!”
刘公公弓腰退下,赶忙让考官吹哨暂停比赛。
刺耳又急促的哨声响彻云霄。
君无珏拉紧缰绳,迫马停下。
他身后百丈远,君盛泽不得已胯下发力,夹紧马腹,“吁!”
“怎么回事?”君盛泽翻身下马,向看台走去。
“太子殿下,似被人谋害。”前来牵马的小太监小声提点。
他说的还是委婉,但看台那未参加跑马比试的世家公子们就讨论的直白多了。
“追风乃是汗血宝马,据闻此马十分的有灵性,曾陪太子在战场上,于千军万马中厮杀,照理这种小场合不该发狂才对。”
“马是不会发狂,可若是有人故意害人,捅了马一刀呢?”
“李兄的意思是?”
“你们看追风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就知道了?”
众人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匹威武的枣红大马侧身躺在地上,前蹄似绵软无力,折在半空,伴随着这种一抽一抽的疼,大马也哀哀的叫着:“咩~”饿了。
“咩~”渴了。
“咩~”还要演多久啊。
“咩~”小仙女儿怎么老围着君晏不来看看它啊。
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啼叫,让凑到叶子辰身边的君盛泽都不信他了,“你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害我七弟?”
君盛泽一脸“你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的表情。
叶子辰:“……”
求你了。
我才是受害者!
是君晏,故意慢悠悠的跑马,一副与你争抢的样子引我上钩!
是君晏,拍了拍追风的脖颈,追风就忽然发疯!
也是君晏,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吐出来,那马就给他踹掉了大半条命!
叶子辰腿上的伤疼的他冒汗,他心里又有千言万语,一回头瞥见追风趴在地上冲着他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被震碎了三观,恨道,“你快看,那马是演的,你莫要被它老实憨厚的外表骗了!”
君盛泽转头看去。
原本嘲讽叶子辰的追风忽然收笑,有气无力,“咩~”
疼唉~疼唉~
叶子辰:“???”
“畜生如何能懂人言?”
君盛泽一言难尽的看着叶子辰,“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就别怪一会儿父皇问起来,我没办法帮你。”
叶子辰:“?”
我没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
叶子辰声嘶力竭,这还不算完,宋窈替太子把完脉,惠帝和楚后太后就走了过去。
惠帝忙问道,“如何了?”
宋窈精致的小脸满是愁绪,“伤入肺腑,不过好在救治及时,否则……”
第175章 惊马,谋害太子4
君晏苍白着脸色,很是虚弱的打断宋窈,“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咳咳……儿臣无碍。”
惠帝见他逞能,温和的眸子里顿时布满怒意,“朕是你父亲,你什么情况朕看的清楚!有什么好瞒的!你瞒着朕就不担心了吗?糊涂!”
君晏还未说话,下一刻,便见匆匆赶来的四皇子冷笑道,“父皇这是作何,此事又不是七弟的错!”
朝堂之上,众人都知,四皇子君长歌生母卑贱,自幼与君晏情比金坚,两人一派,大皇子与二皇子一派,情谊塑料,八皇子自己一派,单打独斗。
君长歌笑得邪性:“七弟受伤,我等马不停蹄赶来太子身边询问情况,叶世子就心安理得的躺在那里看热闹吗?”
叶子辰:“……”
求你了。
我腿断了啊!你一脸我是恶毒男配的表情给谁看啊?
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啊!
可惜,这次叶子辰的亲爹都不怎么信他,用怀疑的目光道,“儿啊,怎么回事?你……”
“父亲!”叶子辰的腿被匆匆赶来的刘太医压着处理伤口,闻言勃然大怒,“您别乱猜!”
他刻意大声喊道,“我与太子赛马,你争我赶,胯下的灰马在奔跑途中,挤了太子的良驹不假,但随后我也控制住了灰马,至于太子御马为何发狂,我不得而知!”
“那叶世子话里的意思是说,我七弟故意纵马行凶?为了害你,将自己弄的一身是血,九死一生?”
叶子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双慧眼,下意识地点头。
君长歌眯着眼睛嗤笑一声,“天家的血脉竟拿命去残害亲王之子?说出来你不觉得滑稽?”
叶子辰:“……”
我知道说出来说是有些好笑。
但这种事情就像是,你知道你娘来月事,我和你说,母猪其实也来月事,你就甩我一个嘴巴,说我侮辱你娘。
可实际上,母猪确实来,你也确实不信我。
叶子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自己的儿子被人这般羞辱,和硕亲王单膝跪地道,“四皇子息怒,如今御马一事还未查明,我儿的人品……”
“慈父多败儿!”君长歌冷笑一声,“和硕亲王该庆幸,有六姑娘救我七弟一命,否则你们父子俩还在牢里吃断头饭呢!”
“长歌!”惠帝斥了儿子一声,“和硕亲王是你叔伯,你莫要放肆!”
他这话,看似是在为和硕亲王撑腰,实则迟迟开口,显然也是怀疑叶子辰。
不过叶子辰并不太担心,追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兽医一验便之。
他相信,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可直到一柱香后。
刘公公带着兽医小跑着过来,兽医跪倒在地,对着惠帝行跪拜大礼道,“草民参见圣上。”
“追风如何?”惠帝问道。
“回禀陛下,草民已替追风检查过,此马前腿无力,碰之惨叫,乃粉碎性骨折,腹部虽无淤青,但按压时发出明显惨叫,应是被武林高手震碎肺腑。”
叶子辰:“……”
别高手了,要不你直接念我名吧。
君长歌啧了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
叶子辰也委屈啊,脱口而出道,“那马演技出众,太子自导自演,我才是受害者啊!”
他真不知道哪里得罪太子了,太子说小姑娘?
他从来没和太子侍妾睡过啊!
叶子辰实在受不了了,“殿下!你说句实话啊!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
君晏并未说话,只是身子却因为恐惧,下意识往宋窈身后缩了一下。
“你干什么?!你凶巴巴吓唬谁呢?”
看了半天热闹的宋窈当下小鸡崽护大老虎: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太子仁善,虽被谋害,却也念着你父亲的身份,至始至终从未开口说你一句重话,更别说指认你!你却几次三番倒打一耙,真当旁人没有脾气的吗?”
“……六姑娘,算了吧。”君晏小声,咬着唇拉了下宋窈的袖子。
“殿下,你是陛下亲子,天生龙嗣,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这个国家的脸面,这如何能算?”
君晏虚弱道,“不过是小伤,没必要闹大。”
宋窈恨铁不成钢,“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
两个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你来我往,愣是没给叶子辰插嘴的机会。
君晏的善良,他的大度,竟把叶子辰衬得如此丑恶!
惠帝的脸色全然阴沉下来。
他知道君晏不耻搞小动作害人。
说来也是人心变了,在权利的滋润下,某些人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以为他可以随便动手,挑衅皇权,靠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叶子辰,你还有什么好说?”
“陛下,臣……”
叶子辰想要解释想要辩驳,但对上惠帝阴冷的眸子,瞬间失力。
他围困太子在先,太子光风霁月,谁会信他的话?
再说下去,惠帝大怒,少不得把他拉去宗人府查办,届时几道酷刑下来,他还不是得屈打成招?
既如此倒不如背了这个锅。
叶子辰深吸一口气,屈辱道,“……陛下恕罪,太子……太子恕罪!臣,一时鬼迷心窍,心术不正嫉妒殿下,才害殿下至此,臣自愿领罚!”
他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嗓子里梗着一口血不上不下。
偏偏君晏把玩着宋窈腰间的玉佩,“哦”了一声,气死人不偿命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孤在此事虽受了委屈,却也得到了教训,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顿了下,“还望叶世子日后,少一分嫉妒,多一分真诚,别玩套路,再起害人之心。”
少一分嫉妒,多一份真诚……
君晏,他怎么有脸这样厚颜无耻!
胸腔内的血液沸腾着,争前恐后涌入脑海,叶子辰气的浑身发抖,正要再说,一张嘴,却是“噗——”的一声。
鲜血混杂着怒意,他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儿啊!”叶旭夫妇吓傻了。
刘太医收到宋窈的眼神,一边把脉一边嚎,“这……世子的脉象这么乱……我没办法救啊!得准备后事啊!”
“别慌别慌!”不等惠帝指示,宋窈蹦高去救人。
“大喜大悲大怒大哀,贵公子是心率过快引起的全身供血不足,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
宋窈危言耸听。
“那怎么办?!”叶夫人慌了,命令道,“你不是医者吗?你快救他啊!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不行不行!刘太医都没办法,我也怕我医术不到位你赖上我咋办!”宋窈连连摆手。
“你不许走!刘太医没办法救人,我儿子只有你了!他是你未来夫婿,夫字天出头,我命令你救他!不然你就是克夫命!”
“那……”宋窈眼珠子一转,仿佛被克夫两个字吓到了,唯唯诺诺,“那可是你让我救的啊,往后可不带急眼的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叶夫人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宋窈脸上。
然后便听宋窈喊道,“快!叶世子不行了!上马尿!”
众人:“?”
这是什么说法?
人不行了你上马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追风撒欢地跑过来道,“咩~”用我的,我尿黄!定能滋醒这个傻的!
“这马——?”有人迟疑着,还没说完,便见追风“噗通——”一声瘫死在地上。
“咩呀~”
疼啊,疼啊,五脏六腑都疼啊!
宋窈叹了口气,“明明自己都要死了,还要以德报怨,挺着一口气来帮叶世子,追风,你没辱没汗血宝马这个品种!”
追风:“咩阿~”放心吧小仙女儿,我装的可像。
于是,众人便见很快便见宋窈用马尿,蝎子腿,蜈蚣,蚂蚁还有一些泥巴混着黄莲热水,随便熬了一下,研制成一碗“救命药”,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走过众人身边时,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掩鼻瞪直眼,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叶夫人也不能免俗,闻着空气中飘出来的骚臭味,惊恐道,“你干什么啊?!”
“给叶世子治病呗,这还用问吗?”宋窈翻了个白眼。
“那你这些,你……我不同意!你要给我儿喝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报复!”
宋窈不怎么高兴,“你质疑我的医品?质疑我的能力?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让刘太医给你儿子准备后事去吧。”
“你——!”
“够了!”叶旭仔细观察着宋窈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宋窈有多爱他儿子,也知道这姑娘为了他儿子做了不少蠢事。
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儿子,叶旭狠了狠心,“拜托你了,六姑娘!”
宋窈医者仁心,“那你们夫妻二人,快将他扶起来吧。”
夫妻俩为了儿子照做,不过身子却有意识无意识的稍稍往外移了移。
“薅薅头发,没吓着,不怕不怕你不怕,魂来!”
宋窈嘟嘟囔囔着薅下叶子辰大把头发,随后半点不手软的拿木勺子撬开他的嘴,整碗药就这么朝他的喉咙里往死灌,不见半分怜香惜玉。
见她这么伺候自家男人,作为婆婆的叶夫人当下大怒,正要骂,却被自家男人瞪了一眼,“做什么?没看见陛下在吗?”
好嘛,叶夫人老实了。
君无贤和君长歌倒是打了个寒颤,“老天保佑,我这一生都别生病……”否则得了点绝症,不得被宋窈喂/屎吗?
太可怕了,这真的太可怕了!
他们的态度得到了君晏的认同。
君晏拢了拢自己的衣衫,想到宋窈曾经给他开的各种苦药,只能说,小姑娘还是很偏爱,欢喜他的。
外面这群妖艳贱货,虽然和小姑娘有婚约,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小姑娘更疼谁。
其实叶子辰就是怒火攻心的昏迷,没甚大事的。
但谁让他恶心到了宋窈是吧?
此仇不报非君子!
“唔!”也不知道这药是不是真这么神乎其神,还是叶子辰被这股子味道给肮脏到了,他整个人猛地弹起,跟着便侧过身子,哗啦哗啦的吐着。
“呀!你好脏啊!”宋窈运着轻功倒退数十步,下意识跑到君晏身后,扯着对方的袖子道,“这人不讲卫生的,早晚手足口病,我们快逃!”
君长歌觉得宋窈说的有道理,扛起君晏就往跑。
皇帝皇后更不必说。
连宋衍之都扛着不爱跑步的宋小窈道,“小窈你别怕,你骑着我,咱们马上逃出生天!”
留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和硕亲王一家:“???”
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好臭,不行了,“呕呕呕!”
诸位皇子只比了一个骑马,这激烈刺激的阴谋诡计就让惠帝身心俱疲,他和全局摸鱼的太后找了个借口通通撤了。
年轻人爱咋比咋比吧。
他只想逃的远远的。
皇帝太后一走,场上自然就没那么拘谨了。
皇后含笑看着底下的丞相夫人道,“看了好久的棋和马,这心都看的忽上忽下,本宫是真欣赏不来,平素还是更喜欢听姑娘们奏奏乐,弹弹曲儿。”
端木夫人捂着嘴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在理。您要不嫌弃,我家那女儿,就先献丑了。”
众夫人觉得端木夫人不要脸极了。
你女儿只报了棋,失利了就往人家乐那里跑,想要折桂?
不过大伙儿心里又知道,皇后与端木夫人是表姐妹,她一直有撮合端木熙和太子的意思。
只是太子似乎迟迟都没表态。
皇后乐的提拔,她们有甚好说的?
御花园一下子变成了女孩儿们的天下。
音律比试一向是最简单的,姑娘们只需选自己最擅长的乐器,弹奏一曲即可。
诸多乐器中,姑娘们更善古琴,端木熙也最喜古琴,于是楚后这才命人把宫中珍藏已久的相思拿了出来。
只是,皇后和端木夫人二人苦苦给端木熙铺路时,端木熙在此之前,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去到了侧殿,太子一行人面前。
彼时宋窈正在给君晏处理并不存在的伤口,隔着一个屏风,端木熙目光扫过太子殿下俊美的侧脸,小脸一红,鼓足勇气,看向宋窈道,“宋姑娘,我与殿下有话要说,你能否先行离去?”
第177章 直男君晏
端木熙出生书香世家,父亲乃当朝宰相,夫妇二人老来得子,生下这位幼女,生得温婉贤淑,可惜身子骨却不是特别好,隔三差五就要有个头疼脑热,以至于整个人都有种弱柳扶风的娇气。
不过也正是这股子柔弱感,更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此刻在仅有宋窈,君晏和马公公的大殿内,她紧张地揪着帕子,咳了两声,脸上是小女儿家少女怀春时的艳红。
君晏的目光落在端木熙的身上,“咳的这么厉害,你生病了?”
宋窈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耳朵也唰一下就竖起来了。
怪不得长安城一直有传,端木熙与太子幼时相识,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太子迟迟未娶妻,便是在等他这位表妹长大。
谣言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听听这关心的语气,看看这关怀的态度!
宋窈徜徉在这片瓜田地内,浑身都沾染了八卦的气息。
端木熙没想到太子在宋窈这个外人面前不知收敛,竟这么关心她的身子,原先还有些敌视畏惧宋窈和殿下……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不再提要求宋窈离开的事情,咬了咬红唇,越发娇羞道:
“臣女得知殿下赛马受伤,心绪难安,加上昨夜惊雨,丫鬟忘记关窗,咳咳,吹了点冷风,这就又病了,让殿下担心了。”
“孤担心你的身子做什么?”
君晏似是没想到对方能误解,神色复杂道,“孤是担心自己的身子。你看上去病的这么重,又不知分寸,离孤这么近,将孤传染了算谁的?”
端木熙:“……”???
“况且孤记得,你幼时在母后身边时就经常咳嗽,如今并未好转,脸边还多了两坨红,瞧着挺像是肺痨,这病可是会传染的,你就算不顾自己的死活,总要顾及别人的死活吧?孤看你还是先回丞相府治病,治好了再出来,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周围的人负责。”
正在吃瓜的宋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大抵是知道君晏为啥注孤生了,挪着小腿往君晏身边蹭蹭,小声提醒道,“殿下,女子脸边红晕是腮红……”
君晏不知何时,已经从侧卧转变了姿势,端坐在榻上。
他红唇染血,身姿颀长,鸦青色的长发松散在腰后,覆腰间玲珑玉扣,一眼望去,高山仰止,君子如玉。玄衣染血,更衬几分不羁野性。
此时垂眸,看着跪坐在塌下的宋窈,男上女下,两人挨得极近。
这一幕和太子的嫌弃狠狠刺在端木熙的身上,端木熙只觉得心口一痛,猛地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不忘红着眼眶看向太子。
然后便见君晏有些紧张的找出自己身边的帕子,捂在宋窈的口鼻之处,嗓音温润道,“别呼吸。”
宋窈:“???”
可是殿下,我,我快喘不过气啦!
见君晏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端木熙装不下去了,一下子就委屈哭了。
“殿下!您,您做什么呀!臣女这病又不传染!就是小的感冒发烧,吃几碗药就好了!不是肺痨!臣女是来照顾您的啊!”
“大可不必。”君晏一听她这病不传染,这才放下帕子,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孤身边又不是没养奴才,你病成这个样子,还是赶紧回去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