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扎年纪比岩罗更长一点,胆子也更大,乍着胆子对多曼道:“这事我觉得没陶央哥说得那么邪乎,谁记仇还记几百年的,那不是闲着没事干么?”
“呸”多曼啐了他一脸:“就你机灵,三大家都是傻的么?三大家敢拿钱那是因为人家手里有人,一家手底下有两支供差遣折几个人算不上什么事。你家能有几个人往里填的?你听没听见陶央说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当他是随便说说,要真是遇上了你是下手还是不下手?杀人犯法的,你还妄图讨婆娘!要是因为这事去坐牢,讨个婆娘摆在家里有屁用,讨了也会跑。”
岩罗见糯扎挨骂连忙卖乖道:“多曼姐说得对,我听多曼姐的。”
多曼没有因为他的乖巧放过他,一杯啤酒闷下去抹了嘴上的泡沫冷笑道:“你个墙头草,今晚要不是我你就把卖身契签了吧?我可警告你们,事情绝对没有陶央说的那么简单,你们不想要命就尽管去,我不拦着你们发财。”
糯扎不解:“陶央哥都说得那么凶险了,事情还不简单?那是有多复杂。”
“操。”这么明显的危险还要让她解释?!多曼爆了一声粗口:“你们心眼到底是缺了多大一个窟窿,精卫都他么填不上了。陶家的钱一贯都领着三大家赚,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给咱们漏点肉汤?现在这么大方你就不觉得钱烫手?你们好歹跟着我混了那么多年,能不能有点追求?不要见了那么点钱就跟狗熊见了蜂蜜似的。我领着你们也没少赚呀,怎么眼皮子还那么浅?”
第29章
糯扎心里觉得她句句说在点子上,但被她这么抢白一通又觉得没面子。没本事还嘴也不敢狗胆包天的动手,只能悻悻地端起酒杯,想用喝酒来掩饰一下尴尬。
“啪、啪。”两声巨响,糯扎被打得脑子嗡嗡的,捂着脑袋怒目圆睁的瞪着打他的两个人,怒吼道:“干什么?”
多曼和岩罗吼得比他还大:“开车还喝酒,想死呀!”
岩罗吼完还用手指隔空点着他的脑袋道:“你要是醉驾被抓进去,我是不会去给你送饭的,耽误我赚钱。”
赚钱比他重要是吧?这两个没义气的。糯扎气得都哆嗦了:“你.......你们.......我就喝点啤酒。”
多曼一脸严肃道:“啤酒也不行。”说完拉过在小卖部买的酸奶推到他面前:“你喝这个。”
他们两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让他端着酸奶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是人么?!
和多曼硬碰硬他是不敢的,只能哀求道:“让我喝一点吧,酸奶就烧烤算什么事呀!太影响我的男子气概了,大不了我把车就停在这,呆会打车回去。”
两人想象一下糯扎嘴边镶了一圈酸奶的样子没良心的怪笑。正乐着忽然多曼鼻子一抽,问道:“你们闻到什么怪味没有?”
岩罗深深吸了一口气疑惑的答道:“没有怪味呀,就烤牛腰子的味道,怪香的。”
糯扎气正不顺,趁机撇着嘴阴阳怪气道:“怎么?你闻出他家牛腰子不新鲜呀?”
多曼顾不得和他计较,仰着头朝天空深吸几口气,感觉不远处飘来一股腥臊气,和那天在溶洞闻到的一模一样。心中一凛暗叫一声不好,起身就往酒吧街的暗巷跑去。
岩罗和糯扎甩了筷子连忙跟上,见他们跑了烧烤摊老板也连忙追了出来,在身后大喊:“钱,钱,你们还没结账呢!”
糯扎头也不回道:“呆会过来结,肚子疼。”
才跑到酒吧街后面的巷子口多曼就听到里面传来呼救和猴子的吱吱乱叫声。整个巷子昏沉沉的,只有垃圾箱旁有一盏昏暗的路灯,路灯下一个女孩蹲地抱头痛呼,一只大猴子骑在她身上四处抓咬。
多曼将手指含在口中发出一声呼啸,猴子停止攻击女孩,扭头朝她警告似的龇起了牙。尽管光线不甚明朗但多曼还是认出,眼前的畜生就是在溶洞攻击她和阿伽的那只猴子鬼。
尖牙上染着血迹,两只猩红的眼睛认出了多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猴子鬼毛茸茸的脸上戾色尽显,当即纵身朝多曼扑来,带着弯钩的爪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多曼见状眼睛微眯,快递退后一步大喊:“糯扎。”话音刚落,一股粉雾从细竹枝中吹出,多曼和岩罗连忙捂住鼻子。
多曼退得及时,猴子鬼一击未中便改变策略,去抱多曼的脚,但因为吸入迷香动作迟缓被多曼当胸一脚踢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垃圾箱上。
虽然全身无力又疼痛难当,猴子鬼还是不屈不挠的对他们亮着獠牙哈着气,后腿暗暗发力准备趁他们不备再行偷袭。但岩罗没给它机会,举起小弩,箭头上插着用香火点出的符纸,对准它的眉心按下机弦。
眼看这个畜生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巷子深处却挟着一股破风的声音传来,铛的一声后地上躺着两支弩箭。紧接着一声口哨响起,猴子鬼不在恋战跳上垃圾箱翻上墙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岩罗举着小弩想去追,被多曼拦住:“先看看人怎么样了。”
三人上前扶起瘫坐在地上被吓的失了神的女孩,多曼就着灯光仔细一瞧,顿时无语,对女孩道:“你这是才拿了钱就来消费了?”
糯扎和岩罗奇怪,认识的?这还救了多曼熟人?就着昏暗的灯光细细一看,两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呼:“俸玉浓?”
俸玉浓今晚跟着她阿爸从娜迦寨回到家后就接到朋友的电话约她到酒吧街的迪厅玩。她就出来后巷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被猴子鬼袭击了。按理说她家是养小鬼的高手,对付猴子鬼应该不算什么难事、但这畜生跟从天而降似的,快得她来不及有一点反应。最糟糕的是挣扎中她放镇鬼朱砂的小挎包不知道被这玩意扯到哪里去了,没了杀手锏光拼拳脚她根本不是那畜生的对手。要不是多曼他们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早些时候还奚落多曼没本事,现在又被多曼搭救。打脸打得都跟上腮红一样了,但俸玉浓一点都不尴尬,身上的大小姐气势是一点都没弱,谢谢都不说一声,头一扬道:“该你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你们先赶快送我回家疗伤。”
多曼气笑了,俸家真是家教不行,都这么狼狈了还犯公主病。她也不客气道:“你是没腿还是没钱,我为什么要送你?”
俸玉浓理直气壮道:“我一个人回家,万一又遇上那畜生怎么办?”
多曼本想回她一句,这跟我有什么相干?但转念一想,嘴痛快了是没什么实际效益的,不如送她回去赚俸岩罢点辛苦钱。
多曼一贯手比脑子快,脑子才这么想,手就伸进腰上挂的束口袋掏出解毒药拿了几颗递给俸玉浓,轻声细语,势必要客户感受到她如沐春风的服务态度:“你一个人回去我还怪不放心的。哎,我还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你今晚受惊了吧?那个畜生的爪子脏得很,你先把这个药吃了。”又怕她干咽咽不下去,踢了扶着她的糯扎一脚:“去给玉浓买瓶水呀,没看到她要吃药么?再顺便把车开过来。”
俸玉浓把药吃了,多曼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被猴子鬼撕扯得跟布条一样。怎么能让客户衣冠不整的回家呢?又让糯扎把衣服贡献出来。
糯扎揪着领口有些为难道:“姐,我今晚就穿了一件上衣,空心的,给了她就得光膀子了。这大冬天晚上的冷不冷先不说,光膀子开车我怕警察给我逮起来。”
多曼又让岩罗脱,斜着眼睛不满的数落糯扎道:“你真是草棵林里的憨斑鸠,不知春秋。大冬天不知道象岩罗一样多穿一点么?骚包什么?”
糯扎咬着牙好险没把一肚子的脏话骂出来。谁能有你骚包,大冬天早上穿短袖T恤、五分裤?
第30章
几人坐上糯扎的五手面包车护送玉浓回家。她身上被猴子鬼抓咬出很多伤口,多曼和她坐在后座,拿药粉抖在较大的伤口上,一来止血二来消炎。她满身都是抓痕和齿痕,看着血肉模糊的但伤口其实都不深。多曼看罢放下了心,帮她把垂在脸颊边碎发拨到耳后,庆幸道:“幸好没伤到脸,那畜生的爪子都是淬过毒的,抓到脸可不好弄,肯定留疤。”
玉浓心有戚戚焉:“它动作太快,还好我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脸了。”
多曼上药的时候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伤口就集中在胳膊和背上,脖子一点事都没有?
俸岩罢接到多曼的电话后觉得事有蹊跷,还打电话给陶央。听到多曼今晚又遇到猴子鬼陶央挂了电话就连忙往俸家赶,到了俸家见俸家众人都焦急万分的站在门外等着,有心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俸岩罢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的,便耐着性子便心焦的和俸岩罢一起站在俸家大门口等。
一辆破破烂烂地面包车驶到俸家大门口停住,看着女儿一身是伤的被多曼扶下来,岩罗和糯扎也下了车。俸岩罢连忙上前检视女儿身上的伤,见伤口虽多但都不致命而且大部分都上药处理过了,顿时放了一半的心,让老婆和儿子赶快把女儿扶进去重新上药。
看到玉浓身上的狰狞的伤口,陶央觉得心中一凉,抓着多曼的肩膀不住的上下检视,口中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那猴子鬼有没有伤到你?”
多曼摇头:“我一点事都没有。”陶央抓得她有点疼,又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但陶央不管她挣扎不挣扎,钳制着她的肩膀丝毫不放松。
俸岩罢在一旁皱着眉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玉浓你们几个去哪里了?怎么会遇上猴子鬼的?”
陶央也想知道,随即又想起她今晚为了早些回去撒谎,松开手严肃道:“你不是说怕晚了回不了宿舍先走了么?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城里野?”
多曼心虚不已地解释道:“我是打算回翁丁来着,可半路肚子饿就和糯扎他们进城,想着吃顿宵夜再回去的。”看到陶央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她干脆不看他,跟俸岩罢讲事情的经过。
“我们三个在路边吃烧烤,吃着吃着觉得酒吧街后巷有点不对劲,就过去看看。一过去就看到猴子鬼正袭击玉浓,我打了声口哨想吓它,可它根本不害怕又转过头来攻击我们。幸亏糯扎机灵赶快吹了迷药,我趁机给了它一脚。它挨了我一脚就不敢动了,岩罗拿香头点了符咒想用弩射它,可没想到它还有帮手。那个人应该也是养小鬼的,身手很不一般,一箭就把岩罗的箭射掉了,然后那只猴子鬼就趁机跑了。”
岩罗和糯扎在一旁点头:“嗯,就是多曼姐说的这样。”
俸岩罢问道:“你们没去追?”
那巷子那么黑,情况不明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去追。多曼心里吐槽但面上却是满脸的真诚和担忧:“玉浓跟个血葫芦一样躺在地上,我们那里还有心思去追那个畜生,当然是救人要紧。您也知道,那些养猴子鬼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那鬼爪子上都是淬了毒的。不赶快救治后果不堪设想。也是玉浓运气好,我今晚带了药,解毒药丸和止血粉我都给她用了,您就放心吧!”
两个应声虫又跟着附和:“嗯,您就放心吧!”
听她把使了那些力气,用了那些药描述得一清二楚陶央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好笑之余也松了一口气,还能把账算得这么清楚那就应该是真的没事了。
陶央都听出多曼的画外音俸岩罢这个老江湖哪里又会听不出来。喊大儿子去屋里拿一万块钱过来,亲自递给多曼,和颜悦色的感谢道:“好孩子今晚多亏了你,等玉浓好了我让她亲自去跟你道谢。”
“谢什么,大家都是宗门人,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么?”多曼接过钱又觉得刚刚说了客气话还拿钱有些扫脸,不好意思地朝俸岩罢笑了笑:“帮了这么点事本不应该拿您的钱,但您也知道这用药也是有讲究的,白来的药一般都没什么用。”
糯扎和岩罗一脸崇拜的看着多曼,脸皮厚真是赚钱的王道啊!多曼说不用谢的时候,他们还当她今晚真要学雷锋了呢,哪曾想多曼嘴上说得客气,接钱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陶央在一旁笑着直摇头。
俸岩罢倒是不介意多曼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笑着拍拍她的肩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你阿婆算是后继有人了。得闲了经常来家玩,也教教玉浓为人处世的道理。”
你家的公主谁敢教啊?多曼违心地为玉浓说好话:“您家的孩子哪用教呀,个个都是好样的。玉浓也就是脾气直了点,可待人真诚也是优点。”
陶央听不下去了,指着手表对她道:“你今天晚上宿舍是彻底进不去了,想好要睡那棵树没有,我送你过去,顺便帮你看看树结实不结实,别睡到半夜睡塌了。”
多曼满不在乎道:“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惨连张床都混不到睡,去糯扎或者岩罗家对付一晚就行。”
陶央的手指快如闪电的揪住多曼的耳朵,咬着牙骂道:“你还有点姑娘样没有,哪家的好姑娘会随便去男人家留宿。”
糯扎看着多曼敢被陶央拧着耳朵却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总算有人能治她了。
听见他们要走俸岩罢仿佛这时才想起客人还站在门口,有些抱歉道:“看看我,光顾着问事情,都忘记请你们进去喝茶了。”他朝多曼笑道:“有俸大爹在怎么可能让你去睡树上,你今晚就在我家住下,明早我让你俸沙哥送你去上班。”
陶央代多曼拒绝:“不用了,这孩子野得很,我得亲自押着她送她回多嬢家,一下子看不住不知道她又要去哪里撒野。”
俸岩罢看看陶央又看看被他拧住耳朵的多曼,脸上一点讶异的表情没有,笑呵呵道:“这孩子交给你我是最放心不过了,那就请你费点心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陶央也笑:“你就不用管我们了,赶快进去看看玉浓吧,她今晚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俸岩罢也不跟他们多客套了,跟糯扎和岩罗道了声谢后就关了大门回屋。
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岩罗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我的衣服还没还我呢。”
糯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那件土布衣服能值几个钱这么计较,多曼姐可是领着咱们赚了一笔,你可以去淘宝买个够了。”说罢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多曼。
她这还被拧着耳朵呢,两人不救她就算了,净想着分赃,真是没义气。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陶央:“你真要送我回阿妈家啊?不要吧,我阿妈见我穿成这样就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她会打死我的。”
陶央松了手,双手抱胸板着脸道:“我给你找个酒店你今晚凑合住一晚,给我乖乖的不要惹事。不然我马上打电话给你阿妈。”
多曼点头答应:“好的,好的,我一定乖乖的在酒店睡觉,只要不是地震、着火我一步都不踏出去。”见陶央脸色缓了下来,赶紧把钱分了。
两个小的一人给了三千,多曼吊着眼梢一副恶霸的样子对两人道:“我多拿一千你们没意见吧?”
两个小的眉开眼笑的接过钱,数也不数的塞进裤兜:“没意见、没意见,你是老大多拿是应该的。”
见她分完赃,陶央推了她的肩膀一下:“走吧,再磨蹭天都亮了。”
“走呀!”多曼抬脚往他的车走去,被陶央一把扯回来:“你去哪?”
多曼莫名其妙道:“上车呀,那不是你的车吗?”
陶央冷笑:“你今晚撒谎骗我,还想做我的车,想什么美事呢?走着去。”
多曼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说,你开车让我在后面跟着走?”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
陶央揽着她的肩往前走:“我跟你一起走,这下没意见了吧?”
他要是一起走倒是没意见了,可有车不开大晚上迎着寒风散步不是有病么?
糯扎和岩罗目送两人走远,糯扎问岩罗:“陶央哥是不是喜欢多曼姐?”
岩罗的手揣在裤兜里紧紧地捂着今晚的辛苦费,闻言嗤笑一声:“他喜欢没用,多曼姐不喜欢他。”
糯扎不解:“为什么?陶央哥多体面的一个人,多少小姑娘喜欢他。”
岩罗白了他一眼:“多曼姐不喜欢对她管头管脚的男人。陶央哥太爱管她了。”
糯扎更不解了:“现在的女孩不是都喜欢霸总范的男人么?陶央哥多有霸总范。”
虽然两人都是多曼的粉丝,但岩罗是多曼不折不扣的脑残粉,不留余地的为偶像吹牛:“多曼姐不喜欢霸总,她自己就是霸总。”
看着岩罗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话,糯扎觉得自己牙都酸倒了。
第31章
俸岩罢家是在葫芦小镇旁买了一块地盖了自建房,离十八部落客栈不远。多曼以为陶央说给她找个酒店就是十八部落客栈。心中暗自庆幸,她们公司和客栈有协议她可以拿到协议价,今晚应该不会破费太多。结果陶央领着她直直从客栈大门口路过就是没停。
小路黑洞洞的,照明全凭小镇里的路灯撒过来的那一点子余光。多曼觉得没这些光还更好,要亮不亮、要瞎不瞎,衬得道路两边的树张牙舞爪跟要成精似的,甚是可怖。陶央本想和多曼花前月下浪漫一下,没想到今晚没月亮,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别说浪漫,阴森得简直不像阳间的气氛。
老天爷不给力他只能自力更生,见多曼穿得实在单薄,脱了自己的羊绒大衣给她披上。
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衣服披在身上,要是这衣服是其他男人的,多曼可能会领悟这个男人是想追她。但对象是陶央多曼只是觉得疑惑,明知道自己不怕冷还把衣服给她,做这种多余的示好怕是有事求她。
不能怪她有这种阴暗心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秉性都是清清楚楚的。没办法,太熟了!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她刚才隐瞒了什么?于是直言不讳地问道:“你约我散步其实是有事想单独问我吧?”
天地良心,陶央想立刻对天发誓,他真没有打探消息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和多曼单独呆一会,就一会,不说话都行,只要自己一扭头就能看见她。
可这实话估计多曼不会信。
也不知是因为把大衣给了多曼,还是他自己心凉了,陶央还真觉得有些冷,他把手揣进裤兜捂一捂顺着多曼的话问道:“今晚的事你觉得是巧合吗?有人养了猴子鬼放出来作恶,可他这么干图什么?就为了和我们作对?我觉得还是最有可能象我先前猜测那样,是宛托提来玛伽那一系干的,要不然怎么会你和玉浓都遇上了?”
多曼想起玉浓身上那些奇怪的伤口,默了一晌后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事到底应该是哪路人干的,但我觉得它今晚对玉浓以其说是袭击不如说是警告。”
“警告?”陶央不解道;“怎么说?”
“我看过玉浓的伤,都是在背部和胳膊上的防御伤,看上去她毫无招架之力,一直被动挨打。要是那畜生真的要置她于死地一爪子划破她的动脉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可它只是制造了看上去很恐怖的伤口,却不致命是为什么呢?”看着陶央沉思的表情她继续道:“还有那个躲在暗处救它的人,肯定是它的饲主。我们几个在明他在暗,以他的身手他当时完全有机会搭上弓弩射杀我们几个,可他却只是救了那畜生就走了。不是我灭自己的威风,当时天那么黑,一箭就能射掉岩罗飞出去的箭,你们娜迦寨怕没人办得到吧?”
所以今晚的事情表面上看似他们几人占了上锋,其实凶险得很,就算藏在暗处那人不能将他们一一击杀,但放到两个绰绰有余。他要是真起了杀心还不知道谁要做倒霉鬼。
陶央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大寒夜里生生激出一身冷汗。他一脸严肃对多曼道:“你以后遇到这种事能躲多远躲多远,不能再象今晚这样莽撞。”
多曼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遇不上也就罢了,遇上了难道见死不救么?”
这孩子,就知道犟嘴。
陶央想摆出大哥哥的气势教训她以后不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结果浑身的冷汗被寒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架势没撑住。
多曼见他着凉,似笑非笑的把大衣披回他身上:“年纪大了就好知道养生,别跟我们这些小年轻比,我们屁股上有三把火,火气壮着呢!”
陶央挨了她一顿奚落本想很有骨气的把大衣再给她甩回去。但今晚的风吹得实在邪门,他隐隐都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烧起来,再逞强估计要真的作出病来了,只能悻悻地把大衣穿回去。
待身上暖和了,他又继续教训多曼道:“见死不救又不犯法。你今晚见义勇为救了俸家的心肝宝贝,可俸家是怎么对你的,这么冷的天连杯热茶都不给你倒,跟审犯人一样就让你站在门口吹冷风,最后随便拿点钱就把你打发了。”
多曼何尝不知道俸家怠慢了她,可这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不想与他们为谋,他们尊不尊重她,她其实不在意。大家就维持见面点个头问声好的礼貌社交就好。
她偏过头用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讥诮对陶央道:“他们连你都敢怠慢,我这种小角色他们又怎么会在意。”
陶央怔了怔,多曼这句话真是捅到他的痛处了,他一时间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见他变了脸色多曼也不害怕,笑的越发讥讽:“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掺合你们的事么?就是因为宗门的规矩又旧又破,从来不看能力只是论资排辈。议事也好,饮宴也罢做主桌的永远是三家六支,是他们本事真的大吗?不是,是因为他们资历老。岩罗的本事可比玉浓强多了,可玉浓就是因为有个好爹,所以就高我们一等。我们怎么会服气,可我们没办法改变这种现状,所以我们干脆离你们远远的,让你们自己去玩。”
她说的陶央深有体会,就因为他年轻,就因为他是从陶家旁支选出来的,所以三家六支谁也不服他。应该说从叔叔没有继承人开始,三家六支里就已经不把宗主放在眼里了。甚至于三家敢把他当成一个跑腿的,大事小事都要他亲自上门处理。他不是豁达,也不是不怨,而是他必须笼络住那些人,不能让宗门名存实亡。所以多曼不需要他们的尊重,他需要。因此,他必须放弃对多曼的那些绮念。
他按耐住有些酸涩的情绪,强颜欢笑着揉了揉多曼的脑袋:“所以你就连我都疏远了。”
多曼感觉脑袋上那个小发髻都快被他揉散了,不耐的偏过头让他不能再作怪。皱着眉对他道:“是你先跟我生份的。”
“我。”陶央指着自己的鼻尖满是诧异:“先和你生份了?这从何说?。”
多曼恨恨道:“我以为以咱两的交情你有啥好活会惦记着我一些,没想到有了好处你总是先紧着三家,从来不让我沾半分。我跑了几座山去帮人家喊魂不知道有多辛苦。”
陶央被噎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多曼解释,他们干的那些活不适合她。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是我的错,你阿婆不在后我没好好照顾你。”
多曼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怪你。你自身都难保你能照顾我什么?”嫌弃完又摆了一副认真脸正经地对他道:“我知道你也艰难着呢,忙上忙下腿都跑细了吧?你也别指望那些老家伙会领你的情,你只有拿钱吊着他们,就跟驴拉磨那根胡萝卜一样,这样他们才有动力帮你拉磨。”
陶央被她的比喻逗得直笑:“你这不是听明白的么?那我让你别多管闲事你还跟我犟嘴?”
被反将一军的多曼滞了一滞,小声嘟哝道:“这讲道理是一回事,遇上了又是一回事。真遇上了不搭把手良心过不去。”
两人走到门椤大酒店门口,陶央对她道:“到了,进去吧!”
多曼看着酒店气派的大门和闪耀的霓虹一言不发的往回走,被陶央揪着后脖领子拖回来:“你去哪儿?”
多曼气急败坏的反手去掰他的手:“你就是见不得我有点钱,这酒店和我们没协议,一个单间得600块,我才不住,我去十八客栈一个标间都才120。”
陶央无语:“十八客栈能跟这里比么,晚上窗户没关好蛇都能爬进去,你别废话,赶快进去。”
掰不开他的手多曼只能去抱酒店门前的大理石柱子,哭丧着脸道:“我舍不得。就睡一觉的事干嘛这么破费?”
这副吝啬的嘴脸差点把陶央给笑抽过去。他压着笑意佯装不悦道:“你平时那么舍得,为了安全找一个好点的酒店就这么心疼?我才不信,你到底是心疼钱,还是为了跟我做对?”
多曼死死搂着柱子怕自己一松手陶央就给她薅进去。她嘟着嘴道:“你没听人家说么,骑自行车上酒吧,该省的省,该花的花。这钱不是看你花多少,是看你花的值不值。花六百块就为了睡个觉,我觉得不值。”
真是不行了,陶央捂着肚子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场,笑完决定不逗她了,抹了抹笑出眼泪的眼角,柔声道:“这间酒店宗门可以挂帐,不让你出钱。放心了吧?”
放心倒是放心了,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她额头靠着柱子小声嘀咕道:“受之有愧。”
陶央又给气笑了,这还要三催四请才行是吧。”
他过去把多曼抱着柱子的胳膊从柱子上拉下来,多曼松了劲,他轻轻一扯多曼就放开了。他牵着多曼的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今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不想因为担心你一晚上辗转反侧。你就当为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委屈一下好么?”
多曼里子、面子都足了还能有什么不好?但为了表明自己是因为他苦苦哀求,自己才不得已住下的,摆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点了点头头。
第32章
多曼先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裹着酒店的睡袍扑在大床上。冬天酒店的床具都换成羽绒的,她面朝下的扑上去感觉扑在一堆云彩上,软绵绵的。不由得舒服的长长叹了口气,高床软枕就是享受啊!怪不得房费要那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