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苦难做借口拾起屠刀就是对的么?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求的只是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们家几代人在沧源生活,我太阿婆那一辈就和娜迦寨有联系,要把塔德娜从大阴山弄出来并不是非你不可。多善为什么那么有耐心,忍了两百年硬是要等到你现身才去救塔德娜?”多曼冷然的看着他:“我现在甚至怀疑,你身上的涅槃蛊,当真是丹琳亲自给你下的么?”
阿伽闻言如遭雷击,他恍惚地回忆,自己为什么会中蛊。是因为他去多善府里赴宴。他一贯讨厌多善觊觎塔德娜,加之傣王已经让他代替多家,做了勐坎的领主,他根本不屑和多善多打交道。
那天他为什么会去赴宴呢?
是因为塔德娜说她会亲自拒绝多善,好让他死心。那天的宴席上有多善、有塔德娜,唯独没有丹琳。
他的记忆早已模糊,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多善的府邸。只记得在他半昏半醒间丹琳喂他吃了一颗不知道什么药丸,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了一些话。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中蛊时第一反应就是丹琳给他下的。再加上他擒获的那些娜迦寨的巫师都说他中的是丹琳独门的涅槃子蛊,他就一直坚信是多善和丹琳为了夺回勐坎,合谋给他下了蛊。
可今天多曼的一席话让他产生了动摇。涅槃蛊是丹琳制的毋庸置疑,但真是丹琳给他下的么?
啪嗒一声,餐厅的灯亮了,多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把灯给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阿伽的眼睛。他忍不住闭上,突然间他想起了翁书赛阿里额耶的话。
“据说后来她在阿扎列教找到了解蛊的办法,但这只是个传言,没被证实过。”
丹琳和阿扎列教积怨颇深,一开始是阿扎列教想铲除娜迦寨,后来又是丹琳觊觎阿扎列教的镇教之宝佛指骨舍利,追着他们不死不休。难道那根佛指骨舍利就是解蛊的关键?那为什么她自己的涅槃蛊没有解,还传到了多曼这一代?
他又想起多曼的质问。
“你们三个中的是同一种蛊,凭什么塔德娜不人不鬼,凭什么多善老得不能看?凭什么你青春永驻?就凭你长得帅丹琳祖奶奶舍不得就对你手下留情么?”
“你根本不知道丹琳牺牲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善良。”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现。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容颜不改是因为来勐坎前傣王赐给了他梵主的圣水,可那个圣水塔德娜也喝了……难道当时丹琳已经制出了解药,她当时喂给自己的就是解蛊的解药?
不可能!他心内暗自摇头。丹琳为了佛指骨舍利差点把阿扎列教给灭了。她怎么可能把救命的药给自己。
就算丹琳失心疯把药喂给了他,那为什么蛊毒没有解呢?
看着阿伽表情晦暗不明,多曼叹了一声气道:“我一说生生死死的话你就要闹脾气和我置气,却不去管那个真正要置我于死地的人。这么优柔寡断怪不得会着了多善的道。你还是别想了,咱们就这么过吧!其实,他们拿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捏着他们命门呢!惹火了我,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阿伽苦涩地看着多曼:“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多曼先是摇头继而又点头:“我从来都是靠自己,没想过要别人保护我。但你这么偏袒塔德娜,我心里的确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没关系,我能理解。”她嘴角半勾,脸上尽是无所谓的淡漠。
对于娜迦寨的挑衅和戕害,她不在意就不不理他们,惹急了就自己冲进去教训他们。完全把他排出在外。
阿伽觉得有根针扎进了他的心里。再有两个月他就即将成为她的丈夫。她却对自己丈夫的不作为毫不在意、视若无睹。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她知道,她的抱怨和不满不会有任何结果。自己的丈夫只会口头上安慰她几句,劝她不要生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只有靠自己才能把气出了。
她嘴上不饶人,可她却是个心软的姑娘。她原谅了他最开始的欺骗和利用,让他得寸进尺地以为自己温柔以待,一天三顿精心的饭食就能抚平她命悬一线的愤怒,能抹去她担惊受怕的恐惧。
她控诉得对,他们兄妹倆太欺负人了!他的爱不是那么纯粹、他的倾心相待其实是有目的的。但这个傻姑娘就随便抱怨几句,装聋作哑地继续过日子。
真的,太欺负人了!
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他现在履行一个做丈夫的职责还不晚。
阿伽走到多曼身边,轻轻地把她拢在怀里,抵着她的额头问道:“如果是艾勒干了坏事,你会怎么办?是大义灭亲,还是倾尽全力帮他隐瞒?”
多曼挑眉:“他没机会做坏事,只要我发现他有一丁点想学坏的苗头,我就会抽得他想都不敢想。”
阿伽轻笑:“对,就应该这样,早早就把那些坏念头扼杀在摇篮里。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咱们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怎么做呢?”
“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就好好上你的班,好好吃饭就行了。”
“那什么时候开始呢?”
“今晚啊!”
多曼撇嘴表示不相信。
阿伽被她的表情逗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收拾他们还得挑个良辰吉日么?”
多曼咬唇:“你一直冷眼看着他们闹,现在冷不丁要出手,我觉得有些吓人。”
阿伽揉揉他的发顶:“你一个馋鬼,连好吃的都不吃了,这更吓人。”
多曼瞟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悻悻道:“我其实没吃饱,但刚才的话题不下饭,我吃不下去。”
阿伽搂着她往外走:“没吃饱就出去吃宵夜,去吃那家你爱吃的炒稀豆粉和生烤猪尾巴。腌菜煮猪脑和缅甸油面吃不吃?要吃我打个电话给老板让他开始做,咱们到了就能吃现成。”
多曼诧异地看着阿伽:“你不是叫我不要去外面乱吃东西么?”
“吃,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出毛病大不了让翁书赛阿里额耶过来一趟。”
这个结果是对曼没有想到的,她凌乱了。要么严防死守不给人一点可趁之机,要呢直接豁出去爱咋咋地。她老公转折怎么这么快?她都有点跟不上了。
白天睡得太多加之晚上受到惊吓,多曼躺床上又辗转反侧了。阿伽抚着她的背轻声问:“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吃撑了要我给你揉肚子?”
对曼贴着他的胸口,声音嗡嗡地:“你偏袒塔德娜我生气,这一下子你站在我这边,我又觉得不真实。”
阿伽满含歉意地轻揉着她的后颈:“对不起啊!这段时间你一定感觉很煎熬。被他们恶心了个透,还得在我面前装若无其事。”
多曼摇头:“也没到煎熬那种程度。就是有些委屈,还有些憋屈。我明明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们,但因为顾及你,顾忌法律,只能随随便便打他们一顿警告、警告就算了。
阿伽轻笑:“别吹牛,就算法律允许,就算我放下话说你放心大胆的干,你也下不了手。”
多曼也笑:“这倒是真的,我只学过除鬼救人,没学过杀人。”说完她叹了口气:“其实严格算起来他们都不能算人了,但我还是下不了手。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的人。一个人做事,一旦没有了底线,对任何事都无所顾及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其实心里很矛盾,我既高兴你终于不再忍气吞声,又怕你手上沾了血。”
阿伽拍拍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像他们一样不择手段的。现在是什么世道了,有得是比杀人更好的办法。你不让我做的事我都不会做。”
多曼忽然觉得想哭,她吸吸鼻子压下泪意问阿伽:“我今天有没有跟你说我爱你。”
阿伽在黑暗中轻笑:“没有,你忙着哄我和讨伐我。”
多曼紧紧地搂住他,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他的颈间:“我爱你。”
阿伽觉得自己的眼眶也热热地,他轻吻多曼的发顶:“我也爱你。”
“我们两个要好好的!”
“嗯,我们两个都会好好的。”
不出一周的时间,娜迦寨布在边境和境外的灰色产业全部被独立军侵占。多善气急败坏的让陶然去查。陶然这件事交待给了陶央,但没想到陶央带回来一个更坏的消息。
那个帮他们给徐家下蛊的巫师被反噬暴毙在自己的住所。泰国所有的巫师都拒绝了娜迦寨的邀请。先前有一个已经答应他们要对付多曼的法师把定金和违约金一起退了回来。并放下话,他们不会为难和对付遮目大法师的后人。
多善气得差点把佛龛都给掀了。
塔德娜问陶然:“泰国那边不会突然之间翻口,是谁做的说客?”
“翁书赛阿里额耶。徐家的蛊也是多曼请他来解的。”
塔德娜挑眉:“我听说他和他叔叔不和,多曼是许了他什么好处把他拉到一个阵营的?”
陶央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但自从上次我们请他去拿多曼那本书后,他就和多曼亲密起来了。”
塔德娜劝慰多善道:“钱损失一些就损失一些吧!要紧的是多曼手里的那本书。”
第138章
塔德娜饶有兴趣地看着陶央:“我倒是忘记了,其实你和多曼也算交情不浅,竟然舍近求远。”
面对塔德娜的试探陶央表情未变,面色淡淡道:“那是以前,自从天坑回来后,她就开始疏远我了。”
塔德娜偏头微笑:“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没那么脆弱吧?你就没有办法,让她待你如初么?”
待我如初?要多初?她暗恋我哪会么?她要能待我如初你阿哥就该哭了!
陶央抬眼看向塔德娜,这个女人面容娇媚,但她能看的也就是露在外面的这张脸了。其他的一切都是见不得人的,包括她的心。
他缓缓张口问道:“这就要看我能得到什么?多曼一旦对人产生偏见,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您阿哥宛托缇莱玛伽可是受了她不少气,吃了不少苦,连命都差点交待在天坑底才把她给哄回来的。在多曼眼里,我和你们那是一丘之貉,我和她重归于好要吃的苦头不会比宛托缇莱玛伽少。什么样的代价才能配得上这份风险呢?”
塔德娜挑眉朝陶然笑道:“你这个侄子不得了啊!竟然跟主子讲条件,一个宗主的位子都满足不了他。野心不小,胃口也大。”话音虽轻柔,却带了几分身居高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都什么年代了,摆什么贵族的谱。陶央不管他叔叔在一旁使眼色,嘴角扯了一抹讥讽的弧度:“多曼那个小丫头片子以前就经常笑我蠢。她都知道宗门的宗主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傀儡。要不是这次出事,我都不知道娜迦寨在掸邦有这么多产业。到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还想让我自我催眠么,觉得我当上宗主就得到了全世界?吊根胡萝卜就想我拉磨拉到死,真当我是头蠢驴么?”
“陶央,你给我闭嘴。”陶然厉声阻止了侄子的不逊之言。呵腰对多善道:“老爷,他年纪轻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
多善和塔德娜对视一眼后笑道:“我倒是喜欢他这个想要什么就直接说的脾气。”他和颜悦色地对陶央道:“你要是能弄到多曼手里的那本书,宗门的事我以后就不插手了。带着塔德娜归隐养老。”
陶央看着多善片刻,最后摇头笑笑道:“宗门的事您插手和不插手有区别么?有权没钱,我不还是和长工一样么?您得给我来点实惠的,不然这个无底洞我可不想跳。老挝那边不错,听说磨憨口岸的火车已经通了。”
陶然服侍他这么多年都不敢提这种要求,他一个屁股都还没坐上宗主交椅地毛崽子倒敢开这个口。
多善若有些意外地打量陶央:“你这是把我境外的产业了都打探清楚了?宛托缇莱玛伽能这么快清了我在缅甸的生意,该不会是你给他通风报信的吧?”
陶央像听到一个大笑话一样瞥了眼多善,面露讥嘲道:“我有可能色迷心窍帮多曼,但绝不会帮宛托缇莱玛伽。你们的眼睛全都盯着多曼,却忘记了宛托缇莱玛伽才是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狠角色。怎么,他现在放下屠刀举起菜刀洗手做羹汤,你们就觉得他不足为惧了?天坑底下,娜迦寨折了两个好手,他却领着多曼毫发无伤的从缅甸回来。你们觉得他是运气好?”
塔德娜沉下脸,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我阿哥是猫是虎用不着你操心,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从多曼手里把书夺过来?”
陶央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朝塔德娜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嘴上却谦虚道:“说有十足的把握那是吹牛,但我和多曼毕竟有二十来年的情谊……只要把戏做得逼真、做得情真意切,我和她还是好兄妹。”说完他勾了勾嘴角:“就像您和宛托缇莱玛伽一样。”
塔德娜听到最后一句话瞳孔微缩,好半天后才笑道:“看样子你已经胸有成竹,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若你真的办成了这件事,老挝那边的生意就全归你了。”
得到想得到的陶央很满意,行礼退下。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一样回头对屋内的三人道:“我得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妄图拿多曼的父母兄弟来要挟她。我们若只对付宛托缇莱玛伽,她顶多剥我们一层皮。要是动了她阿妈、阿弟,那就连投胎的事都不用想了。咱们还是对自己的下辈子负责任一点吧!灰飞烟灭可不好玩。”
陶央走后,塔德娜看着他的背影慢悠悠道:“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管,有主意得很啊!我怎么听着他句句都偏着多曼啊!”
多善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转头问有些局促不安地陶然:“你这个侄子刚刚那番话里的水分多不多?他不会打着两头吃的主意吧?”
陶然连忙道:“绝对不会,这孩子就是野心大了点,做事还是有规矩的。虽然刚刚出言不逊,但他对娜迦寨、对宗门是绝无二心的。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儿女情长从来都困扰不了他。”
塔德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陶然:“自己家的孩子犯错,长辈总是要帮着遮掩几句的。年轻人有野心不是什么大错,但他已然没了忠心,若是能力也配不上他的野心,那就没什么用处了!”
陶然双膝一软,跪在塔德娜面前哀求道:“小姐息怒,我们陶家几辈人侍奉老爷,这份忠心日月可表。陶央这孩子只是年轻气盛一时间想左了。我会好好教导把他扭转过来的。”
塔德娜对陶然的这番剖白不予置评,转头对多善道:“陶央要在多曼面前做什么戏我大概是猜到了。英雄救美,这戏码老是老了点,但能千百年那么演,那说明终归是有用的。为了效果更逼真,咱们得帮这孩子一把啊!”
多善爱怜地看着她:“你想怎么帮这孩子?”
塔德娜反握住多善盖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娇笑道:“刚刚陶央的话倒是提醒我了,血亲才是多曼的软肋。那就上个双保险吧!手里的筹码越多,成功的几率才会越大。多曼那小丫头以为捏住了我们的命门,我们就拿她没办法,动不动就来示威。可她不知道,我们就是不信命才走到今天。”
陶然张了张嘴想劝他们最好还是听陶央的,不要打多那兰和艾勒的主意。本来有宛托缇莱玛伽这个缓冲带,大家虽然你来我往但还是留有了余地。多曼来娜迦寨对他们喊打喊杀出手也有分寸,没往死里整。但现在宛托缇莱玛伽也出手了,一出手就狠辣地砍了娜迦寨在缅甸的所有生意,已然表明他不会再对发生的意外不闻不问。若是娜迦寨再对多那兰和艾勒下手,他们和多曼之间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这样步步紧逼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但忆及刚刚塔德娜对陶央的那番不满之言,暗暗叹了口气把劝阻又给咽了回去。
多曼吃饭的时候接到陶央发来的短信,她面无表情地看完,把手机往桌上一扣,继续端起碗大口扒饭。
虽然她平日吃饭就很香,但像今天这样猛虎下山一般倒是不多见。
阿伽见她才上桌就一阵风卷残云的干掉两碗饭和半盘薄荷油炸排骨,无奈道:“你吃慢点不行么?这饭桌上就我们两个人,我还能跟你抢不成。我一块排骨才啃完,你两碗白饭就下去了,不噎得慌么?你倒是喝口汤顺顺呀!”
多曼咽了满嘴的饭菜,叹气道:“我真是饿疯了,要不是你早上给我炒的那盘大救驾夯实,我肯定不顾颜面地啃南滚河边的行道树了。”
阿伽奇怪道:“你带游客去南滚河,不是都去护林员哪里吃饭么?今天没吃上?”
“别提了,昨天说得好好的。今天要带游客去南滚河看野象,顺便去他家吃饭,结果到饭点的时候去他家人却不在,门上还挂着锁。南滚河那段路没有手机信号,人也联系不上。我靠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忽悠了游客一个小时都不见他回来。不过,今天这几个游客倒是好带,看见护林员家的小野猪就走不动道了,还扯野草追着小野猪喂。”
阿伽好笑道:“我不是给你煮了白水蛋么以防万一么,你没吃?”
多曼委屈道:“那些游客都是上帝,我能饿着上帝么?白水蛋都给上帝吃了,他们也是饿急眼了,一包单山蘸水都不够他们蘸的。但凡手上有把刀,他们能自力更生把护林员家的小野猪给烤了。”
在这种食物爆满的年代挨饿的确很可怜。阿伽看看桌上已经不剩什么的盘子,对多曼道:“我再给你煮个木瓜酸辣鱼吧!冰箱里有三叔家堂弟送来的野生罗非鱼。”
吃到现在,多曼那股要饿疯了的劲已经过去了,她摇头道:“都快吃好了你还做什么菜呀!就这样吧,晚上饿了吃宵夜好了。”
阿伽想想也是,家里肉啊、菜啊,都是现成的,她饿了马上就能做。
他盛了碗汤慢慢喝着和多曼聊天:“这个护林员经常这么不声不响地放你鸽子?”
“有过几次,也不是经常放。只要是他家里就一个座机,他一出门就跟丢了一样。他估计也不是故意放我鸽子,应该是临时接到巡山任务,我恰好又进了信号盲区,他也联系不上我。”
第139章
吃完饭两人坐沙发上喝茶,多曼腻歪着把脑袋往阿伽怀里贴,准备跟阿伽撒撒娇,讲一下她中午在护林员家吃不到饭对他的思念之情。
阿伽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当即就把手机拿出来给她订龙虾。
想到龙虾大钳子里那满当当的肉,多曼嘴咧到耳根。抱着阿伽的腰,仰着着脸眨着星星眼对他道:“艾比,你对我真好。”
阿伽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和骄傲,看看他这个老婆多好养,给口吃的就满足了。再看看他养老婆的技术多好,初见多曼时她还是个不修边幅的小黑煤球,现在被他养得白白胖胖、油光水滑,像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水蜜桃。
虽然天才麻擦黑,但这个桃子也可以啃起来了。小桃子那不老实的爪子已经从衬衫底下溜进去摸他后腰了。
阿伽撅着的嘴眼看就要啃到桃子,就在这时多曼的手机又响了。多曼迅速张开五指一把盖住他的脸。
电话是叶敏打来的,主题思想就四个字,出来吃酒。
多曼含情脉脉地看了阿伽一眼,拒绝道:“不去了,我准备睡了。”
叶敏在电话那头笑得很不屑:“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7点半!睡不着别硬睡。我是准备结婚所以辞职,你是准备退休所以结婚么?你这个年纪不出来吃点酒,窝家里过老年退休生活怕是早了点?”
阿伽把她盖在自己脸上的爪子拿下来:“想去就去嘛,我又不说你!”
多曼抛了一个媚眼给他:“我不想去,我只想留在家陪你。”
叶敏捏着电话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约一顿酒还能吃到狗粮,真是猝不及防。她诧异道:“我也没说不能带家属,你就不能领着你家那个沾沾草一起来么?”
阿伽被多曼哄得通体舒泰,柔声对多曼道:“我是没什么朋友,要是有朋友约我去玩,我肯定也是想去的。你要是累了不想出门,就让叶敏他们来家里,正好下酒的菜都是现成的。”
叶敏觉得阿伽深谙说话的艺术,以退为进用得非常高明。明明极度不愿意老婆出门,还一副我能理解的装贤惠大度。说什么,我肯定也是想去的,最后还是不把老婆留在家里。她坚持听到现在还没挂电话,可见她和多曼的友谊是多么的深厚。
多曼其实也是想喝两口小酒的,但阿伽才订了大龙虾,她要敢扔他在家自己出去喝酒,他八成会取消订单。
她刚刚可是拒绝出去和叶敏花天酒地啦!现在是他主动提出让叶敏他们来家里喝酒的啊!
多曼怕阿伽反悔,立即对叶敏道:“你们来我家喝吧,下酒菜比酒吧的好多了。酒吧有的我们家有,酒吧没有的我们家还有。”
叶敏还没说话,一旁的糯扎连忙插嘴:“好好好,就去多曼姐家喝。”
叶敏呵呵:“又没让你请客,你答应得那么积极干什么?”
糯扎白了她一眼:“这跟谁请客有关系么?这跟什么菜下酒有关系。姐夫那么好的手艺你不会欣赏,偏要去酒吧吃冷冻食品。”
叶敏想起阿伽给她装的那袋花生和牛肉干,咽了咽口水对多曼道:“行,就去你家。”
挂了电话,多曼眦着牙朝阿伽笑,身子一歪倒在阿伽怀里,声调拉得九转十八弯的喊他:“艾~~~~比。”
阿伽笑骂道:“还没喝就撒酒疯。要吃什么你直说,别这么看着我笑,我害怕。”
“我想吃油炝毛肚和凉拌荷包蛋。”
阿伽无语,真是没见过这种人。下酒菜点得和下饭菜一样。他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思考着要不要真的给她煮一锅米饭。
多曼想起家里没有酸话梅,又拨了个电话给叶敏,让她顺路买来。
听见多曼要话梅,叶敏轻蔑道:“你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些毛病?怕老公就算了,喝点啤酒还要加话梅。”
多曼辩解道:“什么叫怕,我这叫会心疼人。人家天天在家做好热饭、热菜等我回来吃。我吃完饭,碗一推就出门嗨皮,让他在家洗碗这还算是个人?”
叶敏呵呵冷笑着反问:“你知道心疼人?你知道心疼人还骗他加班,其实是去阿南哥家打麻将。”
多曼紧张地朝厨房望了一眼,背过身压低声音道:“谁让你这么晚才打电话的?你要早早就约我,我不就可以借口加班跟你们出去了么。我骗他怎么了,这是善意地谎言!我是跟他过日子,又不是坐牢,当然要出去劳逸结合一下。”
叶敏摇头:“你要是声音大一点我就信了。要话梅是吧,要几包?”
“两包就行。”
多曼挂了电话转回身,发现阿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沙发前,半是吓到半是心虚,嗷一嗓子捂着胸口往后倒,后背紧紧贴在沙发上,结结巴巴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要死,他不会全听见了吧?
阿伽一脸面色凝重:“刚刚德莱来电话了,东仰光的一个矿山发生坍塌,十几个工人被埋在矿坑里面,我得赶回去看看。”
矿山坍塌这么大的事他是得回去看看。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多事之秋,多曼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站起来对他道:“那我跟鲍主任请个假陪你一起去。”
阿伽按着她的肩头把她按回沙发上,他蹲在她面前道:“矿山那边现在肯定乱七八糟的,你去了我也顾不上你。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他刚弄散了多善在缅甸的生意,自己的矿山就塌了,他觉得这不会是巧合。八成是多善搞得鬼,那边不知道设了什么局等着他回去呢!
多曼见他态度坚决,也怕自己跟着去真成了他的累赘,只好点头道:“你不要我去,那我就不去了。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阿伽按住再次准备起身的她:“那边什么都有,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拿上护照就走。”他搂住多曼在她耳边悄声道:“娜迦寨那边盯梢的肯定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回来之前,不管多善他们怎么挑衅你,你都不要去娜迦寨。下了班就早点回来,家里有阿努曼守着,我放心一些。”
多善的命门捏在自己手里,多曼那里会怕!但为了让阿伽安心,她乖巧道:“你放心去办自己的事,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叶敏他们到的时候,正巧看到阿伽上车走了。她奇怪地问多曼:“你老公去哪里?怎么我们来他就走了?”
“缅甸那边有事他回去一趟。”
听见阿伽是回去缅甸,眼睛一亮:“他不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喝?”
老公前脚走,她后脚就跑酒吧,叶敏是怕她不挨骂么?看着各抱一箱酒的岩罗和糯扎,多曼无奈道:“这都到家门口了还出去干什么?下酒菜还热着呢!”
几人围坐在茶几前,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油炝毛肚和吸满汤汁的凉拌荷包蛋,叶敏咽了咽口水问多曼:“有饭么?我忽然觉得有点饿。”
多曼遗憾地摇摇头:“还没来得及煮饭他就走了,我给你点炒饭吧。”
外卖至少要半个小时才会到,油炝毛肚都怕等不到热气散完就没有了,哪里能等到外卖来。
叶敏咬咬牙道:“算了,也不是那么饿,就这么吃吧!”
几人开了酒一边吃一边聊天。
多曼跟他们讲白天差点饿虚脱的事情,糯扎听到她在护林员家门口傻等,惊讶道:“姐,你不知道周哥今天早上不在了?”
“我去哪里知道,我昨晚和他说好的……”忽然意识到糯扎说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多曼惊得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这么突然?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听说是早上巡山的时候心脏病发作,上山放牛的发现后送去医院已经没救了。”
多曼疑惑道:“我没听周哥说他有心脏病呀!有心脏病还敢去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