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侧妃倒是眼眶红了红,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她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
“好好好,想通了就好,落明珠这段日子担心你,瘦了不少,想来已经快一月未曾见过宝姐儿了吧?”
“想来她也是想爹爹了,等会儿饭后,你便去见一见宝姐儿。”
卢侧妃说着说着,突然面前的三爷,撩起了自己的袍子,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妃同侧妃的面前。
“孩儿不孝,不能在王妃同母亲面前尽孝,下辈子做牛做马……”
他猛然抬起头,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把剪刀,然后狠狠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玉冠。
一时之间旁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落明珠离得最近,她立刻就扑了上去了。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
剪发更加是大大的不孝!
可是落明珠动作哪里比得上三爷手中的刀,乌黑的发丝,瞬间掉在了地上。
落明珠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卢侧妃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幸好旁边伺候的妈妈及时扶住了,这才没让人摔到地上去。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呼吸狠狠的一顿。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场闹剧之上,没有人发现白吟眼睛里面就连半点惊讶也没有。
上辈子也是这样,她也没少劳心劳力。
王妃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声音在整个厅里面,格外的响,王妃手掌都有些发麻。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王妃脑袋一阵发懵,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三爷头顶上的头发,都不足人的一根手指长了!
“孩儿心意已绝!没有人能阻挡,哪怕是王爷在,我也是要出家的!”
三爷一番话说的中气十足。
刘竿晓手忙脚乱的去掐落明珠的人中,落明珠这才慢悠悠的转醒,眼下听了三爷这一番话,她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即便是在这样如此冷的冬天,刘竿晓最后逐渐冒出了几分冷汗,她又要去掐落明珠的人中。
白吟也没再坐在原地了,反而是推了推家里的弟妹,叫他们先走了。
三姑娘眼睛红彤彤的扶着卢侧妃,瞧了瞧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就如此简单的裁了发。
她带上了几分哭腔。
“三哥,你糊涂啊!无论那女子如何,王府上上下下从未对不起你过!”
三姑娘泪珠子一滴一滴往地下掉。
白吟上前去拍了拍三姑娘的手,三姑娘没有办法,只能陪着旁边已经昏迷了的卢侧妃先回去。
二姑娘是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但是眼下形势不对,也只能先离开了。
老四自然也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王侧妃倒是没走,她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王妃的后背,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
“三爷,此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头发没留长之前,还是先回去冷静几日吧!”
王侧妃说话格外的温柔,此时此刻也根本没有几分威严。
“你如果再这样,本宫就家法伺候了!”
王妃胸前拼命的起伏,眼下也是气的不行了,王妃是王府的嫡母,虽然说平常架子摆的高,但是从未在小辈面前,拿捏过自己王妃的身份。
眼下急的就连本宫都说出来了……何尝不是气急了?
京城那些皇亲贵胄,那些世家公子,可有一个出家了的?
眼下三爷要是出家了,那个就是全京城上上下下独一份,那流传到民间,是要成为酒楼茶肆里面的饭后茶资的!
三爷可以丢得起这个人!
但是王府丢不起!
三爷一听这话,他眼中燃起了几分希望。
“只求王妃打过了以后,放我走!”三爷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磕了磕头。
此时此刻也气急了。
刘竿晓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落明珠眼看着人中都掐的红了,也没有半点想要转醒的模样。
刘竿晓便借这个借口,带着落明珠,出去找大夫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王妃王侧妃同白吟三个人了。
白吟站在原地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倒是想走,可是眼下王妃没说话,她却也没有借口走。
直到三爷被请上了长凳,王妃身边的郑妈妈,吩咐人拿来了棍杖。
白吟都忍不住神色抖了又抖。
王府别的没有,但是家规格外的森严,哪怕就连王府里面最不起眼的小斯,当年也是跟着王爷上过战场的。
别的没有,杀人,打人的技巧那是最多的。
一棍子狠狠的落下来的时候,白吟微微偏过头去,有些不忍心再看了。
三爷狠狠的闷哼了一声。
“坚子!知错否?”王妃声音虽然端正但是也是怀揣了几分怒气的。
眼下王爷不在家,家里当家做主的便只有王妃一个人。
倘若王爷回来了,三爷出了家,王妃才是真的没有守好这个家。
一边想着,王妃心里的想法更加浓烈了。
“孩儿不改此念!”
三爷咬紧了牙关,倒豌豆似的,字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
王妃狠狠的捏紧了桌角,指甲几乎都要抠进木头里。
“接着打,打到他断了这份念想的时候!”
一仗又一仗。
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心惊打仗。
打到第三下的时候,很明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由此也可见,负责杖打的下人,没有半分留情。
打到第二十下的时候。
三爷脸上已经逐渐苍白了,一点血色也无,他似乎也有几分翻白眼了。
此时此刻王侧妃再也瞧不下去了。
虽然说平常两位侧妃都有摩擦,可是到底也干不出,眼睁睁看着对方孩子没性命的事,更何况都是做母亲的。
王侧妃心里也有些心疼。
“王妃,妾瞧着三爷似乎不行了……要不…就算了。”她忍不住劝谏。
王妃默默的咬牙。
王爷没有多少孩子,一共也才只有七个孩子,就连平常富贵人家的一半都不到。
王妃即便是心里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把三爷给打死,否则这夫妻之间的隔阂,可不是一日就能磨灭的!
“你说,你悔了没有!”
王妃再次出声问道。
“王妃…就算今…日把儿子打死……”
“儿子……也……虽死不悔!”
三爷握着长凳的手骨节泛白,他咬紧了牙关,似乎是因为咬的太紧了,嘴边隐隐约约透出了几分血迹。
倒是嘴硬!
上辈子的三爷就如同现在面前的三爷一模一样!
白吟没有开口劝谏,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寺庙,三爷非进不可!
白吟抬起头来,直到刘竿晓浑身都是狼狈的,刘竿晓衣服上都是土,落明珠几乎是跑着进来的,没有注意到门槛,甚至摔倒了。
那模样,简直同上辈子一样。
上辈子的白吟自然也是送落明珠去看了大夫,落明珠一心一意挂在三爷的身上,所以推着白吟力气就大了些。
她运气不好摔在了鹅卵石的地板上,腿上,手臂上,全部都是擦伤。
但是,她依旧顾念着落明珠心情不好,所以没多加计较。
落明珠猛的上来扑在了三爷的身上。
“王妃,难道您真的想要把三爷打死吗!”落明珠一边说一边哭,一时情急,声音大了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尊卑可言了。
王妃一听这话,气血上涌。
“本宫想打死他吗?分明是他让整个王府蒙羞!”
落明珠胡乱不分的话,让刘竿晓脸上的神情都有了片刻的僵硬。
但是眼下身为王府的管家人,刘竿晓断然不可能让家里如此的乱下去。
她立刻上前抓住了落明珠。
“三弟妹冷静,王妃自然都是有分寸的,你休要说这些尊卑不分的话!”
刘竿晓上前抓住了落明珠的手臂,怎料,落明珠红着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刘竿晓。
“反正今日打死在这里的人又不是二爷!二嫂当然说的轻松畅快!”
落明珠一边哭的一边心疼的看着三爷。完全没在意旁边脸色已经逐渐不好看的刘竿晓。
三爷倔强的不肯服软,落明珠此时此刻心疼三爷,自然也就话不过脑子了。
王妃身形晃了晃,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幸好旁边的王侧妃及时伸手抓住了王妃。
“王妃!”
“王妃!”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落明珠此时此刻脸上也一片惨白,她也知道自己祸从口出,眼下居然要把王妃给气晕了!
王妃稳住了身形,她瞧了一眼屁股上血肉模糊的三爷,这才慢悠悠的挥了手。
“罢了罢了,从此踏出这个门,你就不是我王府的三爷了!”
这番话说的有气无力的。
俨然就是摆明了,不想再管三房的事情了。
“王妃,这怎么能行……”刘竿晓心里暗自狠狠的吃了一惊!
谁都知道的,若是家里的男人去当了和尚,简直就是丑事。
哪怕出去,刘竿晓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的。
此话这才刚刚喊出来。
王妃脸色苍白,直接倒了下去了,一片昏天地暗。
刘竿晓看见王妃倒下的那一刻。
她只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三爷走了,去了附近的灵泉庙。
落明珠整个人像被摄去了魂魄一般,她怀里的宝姐儿,哭的嗓子都哑了,落明珠也依旧没分神。
刘竿晓同白吟两人结伴而来的时候。
落明珠这才狠狠的拍了拍宝姐儿的襁褓,宝姐儿哭的声音更大了。
白吟心里猛的一惊!
现在如今宝姐儿也才一岁未满!
是三爷不负责任去了寺庙,这同宝姐儿有什么关系?
何必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眼看着孩子哭的越来越惨,落明珠浑身颤抖的,又抱起了孩子,轻轻的哄了起来,眼泪一簇一簇往下掉。
孩子哭着哭着,仿佛有口气出不来了。
落明珠这才慌了。
白吟赶紧上前抱起了孩子,落明珠这才松了手。
“你这是做些什么!三爷如何那都是三爷的事,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她知道些什么啊!”
刘竿晓也忍不住心疼,那么小一个孩子,这才刚刚出生,父亲却去做了和尚。
白吟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带着孩子走出了院子,不过片刻,宝姐儿的声音就小了些。
“如今王妃也病倒了,卢侧妃也一病不起,我……三爷难道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
落明珠眼泪流的更快了,她才刚刚嫁进来两年,眼下发生的一切,是落明珠从来不敢想象的。
她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三爷出去做和尚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落家也遣了人过来问。
落明珠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知道一个劲哭。
可是如今孩子都生了,她又怎么能割舍孩子呢?
她到底是没有三爷狠心,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个狐媚子究竟给三爷下了什么迷魂药!就连死了都不放过三爷!
“二嫂,现如今我这种情况,还不如死了去!”落明珠哭的越发的厉害了,猛的趴在了刘竿晓的肩膀上。
刘竿晓只是感觉自己新买的衣服隐隐约约肩膀上凉飕飕的。
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落明珠如今情绪不好,她也不敢乱说话,生怕激的落明珠,当真死了。
那个时候她才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落明珠突然乍这么一说,刘竿晓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的往底下扯了两下。
“三弟妹说什么胡话,你还那么年轻,宝姐儿还那么小。”
刘竿晓轻轻的拍了拍落明珠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和一些,好安抚落明珠这几日积攒的崩溃情绪。
“三爷不过是眼下想不开而已,那寺庙里面有什么好,规矩多,做事又辛苦…三爷他总是要后悔的…”
落明珠突然抬起头,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眼中带着期冀。
就这样瞧着刘竿晓,刘竿晓莫名被看的有些心底发麻。
怎么感觉,落明珠这么一看,肯定没一点好事!
却只听落明珠说。
“求求二嫂,带着我去瞧瞧三爷吧。他身上还有伤……身边也没个人伺候,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落明珠边说边哭。
刘竿晓脸上显现出几分为难。
倒也不是别的,王妃虽然病倒了,但是确特意下了命令的。
谁都不许去看三爷。
若是看了回来都要家法伺候的!
三爷屁股上那个伤,可不就是家法伺候吗?
刘竿晓光是瞧一眼,就觉得心肝儿都在发颤。
她怕的很!
她的屁股若是来上这么一招,必定皮开肉绽,然后留疤。
第64章 夫妻二人的贴己话
若是同房的时候叫二爷看见了,她失了二爷的恩宠,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像三爷这样的男人,就是被宠坏了,如果换做她……
为了一个女人扔下一对孤儿寡女,她才不稀的管那个男人的死活呢!
要是死在外头,那还最好!
刘竿晓脸上的犹豫,落明珠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她逐渐感觉到四肢无力,仿佛整个人被淹死在了河中,浮浮沉沉的,找不到任何的寄托。
“罢了…我死了算了…免得叫别人看了热闹!”
落明珠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跑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上面的剪刀,
那速度是刘竿晓没有反应过来的快,反应过来的时候,落明珠已经把剪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反正三爷也不回来了,王妃也是不管三爷的死活了,三爷不回来,我这个三夫人还不如死了。“
落明珠说着说着,她还真的用上了几分力气,脖子上还真的出现了几分红色。
刘竿晓只感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落明珠要是真的死了那才是出了大事情。
刘竿晓本能的看在外面抱着孩子的白呤,可是不知道外面本来抱着孩子的白呤不知道去了哪个地方。
白呤不在刘竿晓心里只暗暗的骂道。
要她的时候她不在。
不要她的时候,反倒一直在。
看着刘竿晓的表情,落明珠也是可以看的出来,她是真的着急了。
“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情,二嫂什么时候没有帮忙啊,我肯定会帮你的。”
刘竿晓此时此刻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这样拒绝了她。
万一人真的死在了她的面前,那她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要死也不要死在她面前。
听刘竿晓都那么说了,落明珠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真的,二嫂说话算话吗?”落明珠又那么问了一句,手里拿着剪刀的力度明显松散了一些。
刘竿晓眼疾手快的从落明珠手里把剪刀拿了下来。
刘竿晓手都在抖,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此时此刻那么一见到,只觉得心尖儿都在颤抖!
“自然做数,我如今当家做主,自然也不会将三房排除在外。”
刘竿晓此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有些后悔,也知道自己被落明珠闹了那么一场,在拿捏了。
答应了以后,落明珠自然也就没话说了。
把孩子哄好的白吟一进来,就发现了和自己一同过来的刘竿晓,面色并不怎么好看。
不过眼下落明珠心情不好,她自然也就不好当面问。
仅仅七个月的孩子,眼下被哄的睡着了,因为刚刚哭过,眉毛还是红的。
落明珠接过了孩子,心里暗暗的也涌现了几分后悔。
她本就因为三爷的事情心神不宁,眼下又被孩子哭的头晕眼花,一下子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了。
打在孩子的身上,孩子哭的几乎要窒息,她又何尝不心疼呢?
白吟见落明珠眼下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提出要先走。
两人这才刚刚出了三房的澄中苑。
冷风呼呼的吹在人的脸上,白吟默默的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刘竿晓从始至终阴沉着一张脸。
白吟没有开口去问。
刘竿晓来的时候好好的,走的时候却如此的心情不好,其实不难猜得出来,刘竿晓同落明珠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这才刚刚走到二房的门前,白吟也依旧没开口问。
刘竿晓却回过头来一把抓住了白吟的衣服袖子。
“走吧,大嫂去我的院子里,喝一口热乎茶吧。”
眼下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未擦黑,白吟也知道刘竿晓眼下是憋不住了,她不吐不快。
她犹豫片刻,还是进去了。
二人坐在主屋里,屋子里的地龙正在烧着,驱散了二人身上的寒冷,刘竿晓挥了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全都走了。
白吟拿着杯盖轻轻的抹了抹茶沫,这才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热茶下肚,人都舒服了不少。
可是旁边的刘竿晓却无心饮茶!
“大嫂,这可如何是好,我刚才答应了三弟妹,要想办法帮帮她。”
刘竿晓眉头皱的仿佛能够夹死一只蚊子,不过短短片刻,刘竿晓既然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上火,牙齿都有些肿痛了。
白吟暗暗顿住了。
上辈子自然也是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上辈子的自己急于讨好王妃,自然也是不敢违背。
虽然没有答应落明珠,但是她暗地里使了不少钱财,叫人去了灵泉庙好好关照三爷。
可是正是因为没有光明正大的答应落明珠,落明珠也从此同她结下了梁子。
可是眼下这辈子,刘竿晓居然答应了。
“王妃不是说了,若是有人去照顾三爷,那就家法伺候。”白吟瞅了一眼旁边的刘竿晓,只说了这么一句。
刘竿晓何尝不知道啊!
“大嫂,你不知道啊,方才你不在跟前,那三弟妹以命相胁,我不答应……”
刘竿晓把面前的热茶放在嘴边猛的喝了一口,烫的刘竿晓直吐舌头。
“她就要当着我的面去死!她要是真死了!我才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刘竿晓只感觉头顶上的白头发在滋滋的往外面冒!
从前还觉得管家是一个肥差,如今来看,除了表面上的风光,什么都换不到!
她还不如不管算了!
白吟沉默了。
“如今也是冬日里穿的厚,衣服领子长,大嫂方才没看见老三媳妇脖子上的血痕!”
刘竿晓越说越激动,甚至狠狠的拍了拍面前的圆桌。
事已至此。
白吟自然也不愿意看这趟不讨好的浑水。
“既然是二弟妹答应的,那二弟妹自然就要想法子了。”
白吟放下了茶,眼瞅着就要走了,一副事不关己,听了热闹就要走的模样!
刘竿晓咬紧了牙关!
她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无非就是想让白吟同自己一起去。
这样一来,如果事情真的暴露,她好歹还有个伴儿!
否则的话,她又何必说出来给白吟听呢!
刘竿晓一把狠狠的扯住了白吟宽大的衣角。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样瞧着白吟。
白吟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扯回了自己的衣角。
“二弟妹放心,此件事情我听了,绝不会告诉旁的人,你安心去帮三弟妹吧。”
女子说话的声音似乎显得格外的温柔体贴,一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模样。
让刘竿晓忍不住牙疼!
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刘竿晓自然也明白白吟不愿意插手帮忙了。
一来二去,刘竿晓这才松了手。
“大嫂是懂得明哲保身的。”
刘竿晓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未免就有些阴阳怪气了。
白吟嘴角也挂上了几分冷笑。
“事情是二弟妹答应的,谁答应的自然就要谁去做,怎么能够攀扯上旁的人呢?”
白吟此时的声音算不上温柔,甚至大有一副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的模样。
刘竿晓心里暗暗一惊,不得不惊叹于如今白吟的变化。
要知道从前的时候,白吟可是一个受气包,无论什么人说什么话,即便是她说的再难听的时候,白吟也是永远一张笑脸相迎。
如今……她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
白吟居然也那么硬气了!
刘竿晓轻轻的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也没和白吟起什么其他的争执。
与此同时。
在冰天雪地的边关。
帐篷里燃着的蜡烛被大风吹的忽然忽明。厚厚的雪几乎到了人的小腿一半。
秦骁印穿着厚厚的盔甲,经过一整年的征战,秦骁印身上的一身肌肉似乎更加硬朗了。
直到外头的小兵前来通报,说将军有请。
秦骁印蹙着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到了冬天,蛮夷的确已经是粮食不多了,几番刀剑枪相向,已经斩获敌军近万人。
但是那些人的确是在边关生存了那么多年,眼下的恶劣天气,他们能够抵挡的住。
可是他们的士兵全没经过如此恶劣的天气,即便穿着暖,吃得饱,一时之间也有些被恶劣天气所羁绊。
眼下正想是尽办法破敌之时。
将军怎么有空召见他?
思量不到片刻,走出了帐篷,去了主帐。
秦骁印倒是没什么,只是二爷在京城里面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眼下天气一下子变得如此恶劣,二爷夜里被冻的睡不着,无论是手上还是耳朵上都生了冻疮。
他缩着脖子就这样坐距离火盆近的位子上,此时此刻,正伸着手,在烤火。
秦骁印一进来就能察觉到,将军召见的,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秦王爷乐呵呵的让秦骁印找个位置坐下来。
秦骁印沉默片刻,直接坐到了二爷偏远的位置。
既然没有召见其他人,不言而喻,秦王爷要说的必然不是军中的差事。
那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京城王府来信了。
看着秦王爷手中的信件,秦骁印的心猛然往下面沉了沉,他依旧无法忘却出京时,妻子的淡漠。
他向来不善言辞,也不知道回信写些什么,妻子仿佛也浑然当了寡妇一样,居然半点关切都无。
若是不出意外。
这一次也与上一次一样。
白氏不会来半分信件。
“儿子还有些别的事情,眼下先行告退了。”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想来是这几日思虑过多,也没办法收拾,下巴上的胡渣隐隐约约越发的长了。
但是在秦骁印的身上并不显得邋遢,反而还生出了几分浓烈的阳刚之气。
二爷缩着自己的脖子,暗地里瞧了一眼秦骁印。
要知道京城里面来信。
无非就是家里的娘们儿挂念在外的爷们儿。
哪怕是王爷收到信件都如此高兴,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是却看大哥笑不出来的模样,大爷心里面也知道,恐怕大嫂是不会给大哥写信了的!
谁叫大哥自己不写信回去呢!
“你母亲写的,一个月前的,听完再走。”
王爷既然话都那么说了,秦骁印只能自己又坐回到了原地。
王爷没有理会自己的大儿子,自顾自的拆开了王妃的信件。
无非就是一些关切的话还有说家里一切都安好的回答。
底下的二爷都要望眼欲穿了,王爷这才开始在里面寻找二房的信件。
眼看着王爷的信念完了,秦骁印拱了拱手,要走,这才刚刚掀开了帐帘。
却只见王爷语气颇为惊讶的来了一句。
“老大,你媳妇写过来的。”
老大是个闷葫芦,老大媳妇为人很是端庄贤惠,但是也是个话不多的。
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原先白父想要结为儿女亲家的时候,他还担心,两个话不多的孩子在一块儿,想来就是干瞪眼。
如今看来。
竟还不错。
秦骁印手上的动作,瞬间收了回来,脚步一转,直接从王爷手里把信件拿了回来。
王爷又把二房的信件找出来递给了二爷。
这个信件自然不用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都是夫妻俩温存的话,自己看就是了。
信封上几个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秦骁印似乎都能想到,白吟提着笔在上头写字的模样。
不知怎的。
仿佛一股热流入了心底只让人觉得浑身熨帖。
他打开了信件。
君安否。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白吟一向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从前刚刚成婚的时候,她仿佛那个时候,对他暂且还有一些热情。
自从落了水之后,她性格就变得越发的冷了起来。
到底是那么多年的夫妻。
他离开整整一年,在外头,那都是把头挂在裤腰带上的。
她再怎么端庄大方自然也是免不了担心他的。
几个字,秦骁印反复看了百来遍。
直到旁边的二爷把密密麻麻鼓鼓囊囊的信全部看完了,秦骁印依旧还在看。
二爷直接把脑袋伸了过来,秦骁印眼疾手快把信塞进了信封里面。
“大嫂写了什么,大哥看那么久?”难道还能比自己的媳妇儿写的更多吗?
男人眉头微微一蹙。
“夫妻二人的贴己话,你也要问?”
声音明明是有些生冷的,但是毕竟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二爷却硬生生听出来他话里头透着几分炫耀!
呸,还体己话呢!
“将军,臣有一条计策,可早日攻下蛮夷。”
男人每一个字都硬生生的敲在人的心底,他说话中气十足。
王爷眉头微微一挑,自己喝了一杯热茶,这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骁印微微拱了拱手,得到了指令,这才继续往下说。
“眼下冬季,蛮夷早已食不果腹,我军从未经过如此恶劣的天气,即便是占有优势,也得打持久战。”
“可若是,烧了对面的粮草呢!”
秦骁印微微抬了抬头,男人眉眼间格外的刚毅,他容貌是属于刚毅的好看,并不偏向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