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下章时舟就要寸步不离地照顾老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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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时舟一直守在容清棠身旁。
柔蓝将太医熬好的汤药端至东暖阁时, 便看见陛下正神色沉敛地注视着皇后,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心疼与自责。
关心与担忧做不得假,陛下对娘娘, 或许用情不浅。
柔蓝心道。
昨夜柔蓝没跟在皇后身边,并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娘娘是因何受了凉。
但往年的冬春时节,娘娘都会病上几回。今年入春后娘娘一直没有生病,眼看着越来越暖和了, 柔蓝原以为今年会是个例外。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
柔蓝将放着药碗的托盘端进屋内, 垂首恭敬道:“陛下, 汤药熬好了, 太医说喂娘娘服下后, 一个时辰内娘娘便应会醒来。”
卫时舟颔了颔首, 在床榻边坐下, 轻轻扶着容清棠稍坐起来了些, 倚靠在他怀里, 以免过会儿服药时会呛到。
柔蓝放下托盘, 端起药碗, 正打算到床榻边喂娘娘服药,却听见陛下低声道:“把药碗给朕。”
“再备些蜜饯送来。”
容清棠醒了可以去去苦味。
柔蓝心里一跳, 没有多说什么,依言将药碗捧至陛下身旁。
卫时舟接过药碗, 隔着白瓷感受到仍有些烫, 他用瓷勺盛了少量的汤药,轻轻吹了好几回, 待汤药凉了些之后才慢慢将其送至容清棠唇边, 一点点喂她喝下。
好在容清棠虽还未醒来, 却也没有抵触汤药,只在尝到带着苦味的药汁时下意识蹙了蹙眉。
以免容清棠被呛到,卫时舟每回都只盛了很少的汤药。耐心地一点一点将整碗汤药都喂给她服下后,卫时舟用自己随身的锦帕为她擦了擦唇角,才又轻缓地扶着容清棠让她重新躺下,继而为她掖好被子。
柔蓝神色自然地接过空药碗放回托盘上,心底却一直有别的念头在盘旋。
陛下对娘娘如此细致入微,已到了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的地步。
之前柔蓝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娘娘说与陛下成婚是事出有因,并非因为两情相悦,但陛下却似乎待娘娘十分体贴深情。
直到娘娘与陛下大婚那日,群青提醒了柔蓝一件事,她才想通了其中的因果——
当年在黔州那场饥荒中,还不满十岁的娘娘救下了她和群青、绿沈他们。后来她和群青都曾见过娘娘与一个身形瘦削却气质出众的少年待在一处。
那时娘娘还曾笑吟吟地和他们说起过那位“漂亮哥哥”。
而娘娘亲眼目睹那个稚童被混乱的难民踩死之前,不仅有柔蓝和群青、绿沈拼死护着娘娘,那名少年也曾夺刀制服那个意欲伤害娘娘的男人,还因此受了伤,流了不少的血。
只是那日之后,受了刺激的娘娘大病了一场,醒来便忘了那名稚童惨死时的情形,忘了她与柔蓝和群青他们之间相识的经历,也不再笑着提起她曾说过的“漂亮哥哥”。
经群青提醒,柔蓝记忆中那个模糊的消瘦身影才和陛下重叠到了一起。
她没想到,陛下与娘娘之间竟那么早便有了交集。
但这些,都已经随着娘娘当时在城门外目睹的惨状而一并被遗忘了,陛下也从未与娘娘提起过。
柔蓝其实也能想到陛下为何没有提起当年与娘娘的初见。
因为她和群青他们也一样,没有向娘娘细说当年的事情,只说他们是在饥荒中被娘娘救下。
他们都不愿让娘娘再想起当初那一幕惨状,即便有些共同的记忆只剩他们还清楚记得。
柔蓝忽然觉得,对娘娘珍之重之的陛下,或许当真与辜负娘娘心意的谢闻锦不一样。
柔蓝端起托盘,垂着首从屋内退了出去。
卫时舟仍寸步不离地陪在容清棠身旁。
或许是汤药起了作用,容清棠额间不断沁出细密的汗。
卫时舟不时用干净柔软的丝帕为容清棠拭汗。见她脸颊上仍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卫时舟眉间的蹙痕丝毫不曾和缓。
自这一世卫时舟重遇容清棠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生病。
看着容清棠双眸紧闭着躺在床榻上,卫时舟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忆起前世她跌落山阶后,他不顾一切地奔至容清棠身边,只看见奄奄一息的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再看看什么,最终却还是永远阖上了眸子。
她的眼里再也无法出现他的身影。
在容清棠重新认识他之前,他便彻底失去了她。
眼看着容清棠服下药后还没有转醒,卫时舟难以抑制地自心底生出铺天盖地的恐慌与悔恨。
若他不曾因为私心,故意让容清棠知道自己在雨天时的异样,她昨日便不会因为担心他,在雨夜走出屋子,吹了风受了凉。
他昨夜竟还在享受容清棠的拥抱和对他的关心,这份享受甚至还盖过了雨天时惯有的剧痛。
自私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还让容清棠陷入了病痛和难受,他又能比为了报仇而冷待容清棠的谢闻锦好到哪里去。
他竟还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才是世上唯一能护容清棠周全的那个人。
卫时舟心底的自厌层层堆叠。
他垂在身侧的手分明想要握着容清棠的手,却生生克制着不许自己再触碰容清棠分毫。
他实在不配。
容清棠的意识一直混沌不清。
模模糊糊中,她感觉自己似乎全身悬空,不知飘浮了多久,才稳稳落到了柔软的实处。
后来,容清棠才刚察觉出自己倚靠着某些温热的东西,唇齿间便被一缕缕苦味占领。
而这些略有些熟悉的苦涩一点点地帮她敛回了缥缈虚浮的神识。
这种浑身无力的状态其实对容清棠来说很熟悉,她隐约知道,自己应是病了。
不知过了多久,容清棠才有了重新睁开眸子的意识与力气。
而她甫一睁眼,便看见卫时舟正长身玉立于离她不远的地方,紧皱着眉头,面色沉郁,周身黯淡。
他眼底的自责让她的心猛地沉了沉。
她勉力眨了眨长睫,待聚回了些力气后才得以朝卫时舟伸出手臂,哑声道:“别皱眉,不是你的错。”
卫时舟心里一痛。
他神色痛苦的看着容清棠,脚步僵滞在原地不敢上前,手也似乎被千斤巨石压着无法抬起去牵她。
卫时舟声音喑哑道:“是我……”
“不是。”容清棠温声打断他的话。
见卫时舟的手紧攥成拳,似是正在隐忍压抑着什么,容清棠抬眸看向他,柔声说:“我有点冷,抱抱我,好不好?”
卫时舟的心狠狠地疼着,像被无数粗粝的石子碾过。
看着容清棠眼底星子般微亮的期待,他终于迈步向她走近,俯身轻轻将她拢入怀中。
容清棠抬手回抱住他,轻声重复道:“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病几回,不是你的错。”
只在昨夜相拥而眠过,容清棠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熟悉了卫时舟的怀抱。
“谢谢你陪在这里。“
“醒来就能看见你的感觉,很好。”
作者有话说:
小夫妻要多贴贴~
棠棠和漂亮哥哥的儿时初见指路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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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棠的身边,只会是他。◎
容清棠服了药后只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 很快便因药物作用,仍觉得有些困倦疲惫。她就着卫时舟的手吃了两颗蜜饯海棠果后便又沉沉睡去了。
容清棠的脸色已慢慢好了许多,但卫时舟仍无法放下心来。
他不愿离开容清棠身边, 待她睡下后,卫时舟便命人将今日还未批阅完的奏折送来了坤宁宫。
卫时舟就在离容清棠不远的长案上继续处理政事,时常侧首看向容清棠,以确保她安然无恙。
柔蓝进门奉上茶盏时,卫时舟想起之前她曾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还曾同余内侍旁敲侧击地提起过黔州。
卫时舟猜出了什么, 放低声音言简意赅道:“不要同她说你曾在黔州见过朕。”
“那些事, 她忘了也好。”
当年城门外的那具幼小的尸体曾带给容清棠巨大的冲击, 卫时舟不愿让她再想起那些惨痛的事。
她将其连同着与他的初见一并忘了也无妨, 卫时舟总会重新走向容清棠, 让她再次认识他, 记住他。
无论是第几世, 也无论需要多少次, 需要多长时间。
柔蓝并不意外, 当即应道:“奴婢遵命。”
太阳西斜时, 容清棠才又慢慢转醒。
她甫一睁开眸子,便看见卫时舟正在不远处, 握着笔专注地在一本奏折上写着什么。
瞥见长案另一端,容清棠心跳空了一息——
上巳节那日她与卫时舟互赠的柳枝和桃花此时正各自被插在云白色的瓷瓶中。
昨日卫时舟在老先生的院子附近为她采的花束也被放在了一个漂亮的花瓶里。
他竟没忘了将它们带回来。
容清棠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卫时舟便已经察觉了她的呼吸与方才有所不同。
他立即朝床榻的方向看来, 一面起身向容清棠走近一面温声道:“头还晕吗?”
容清棠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没有不舒服了。”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卫时舟及时拿起一旁的披风覆在她肩背上。
“师父和师娘进宫了, 我去让他们进来吗?”卫时舟温声道。
容清棠:“师父和师娘是不是知道我生病了?”
卫时舟微微颔首, “太医不熟悉你之前的情况,我不放心,想麻烦师父再为你诊一诊脉。”
容清棠自幼时误服了有毒的糕点起,便是师父在为她调理身子,直到近几年不常在师父身边了,怀谷才开始接手她的药方。
是以卫时舟命人去状元府请来了容清棠的师父与师娘。
得知容清棠还在睡着,两位长辈来看过她之后便先出去等在了正殿中,让卫时舟先不要叫醒她。
知道卫时舟是为了自己好,容清棠拢了拢披风,柔声说:“请师父和师娘进来吧。”
除了卫时舟,她也想早些让两位长辈放心。
卫时舟起身向门外走去,打开门后向守在外面的柔蓝说了几句话,很快便又折返回屋内,倒了一杯水递到容清棠手边,眼神一瞬不错地看着她,声音如常道: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想做什么想拿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不要硬撑。”
容清棠从他手里接过瓷杯,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才又抬眸看向卫时舟,轻声答应道:“好。”
“但这回我生病真的不怪你,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样。”
容清棠还记得之前醒来时卫时舟脸上自责的神情。
可这其实是她儿时落下的病根,昨夜也是她自己出门太匆忙,忘了带件披风避寒。她不想让卫时舟怪在他自己身上。
卫时舟神色温和地抬起手,轻轻为容清棠将耳畔的散发拢至耳后,却没有说话。
容清棠正想再说些什么,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卫时舟亲自去为师父和师娘开了门。
看见来人,怀荆和温兰立即俯身想要行礼,却被卫时舟拦下了。
“师父和师娘不必多礼。”卫时舟温声道。
“多谢陛下。”怀荆和温兰同时道。
这不是在状元府,而是在宫中,怀荆和温兰都不想失了礼数,让别有用心的人拿住话柄。
但他们都记挂着容清棠的身体,暂时将这些外物放到了一旁。
“师父,师娘。”容清棠轻声唤道。
看着他们担忧的神情,容清棠有些心虚。的确是她自己疏忽了,昨夜走出屋子时才会忘记带披风或换上厚些的衣服。
怀荆和温兰没有问起容清棠为何会受凉。
温兰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里面装着她和怀荆、怀乐一起做的饭菜。
温兰随即走到容清棠身旁,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她已经退热了。
容清棠方才还在睡着时,怀荆为她诊过一次脉,知道她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这会儿见她醒来后的气色比之先前也已好了许多,怀荆稍微放心了些,却还是拿出药箱仔细重新为容清棠诊了一次脉。
卫时舟安静地陪在一旁。
把完脉后,怀荆问道:“是昨夜下雨时见风了?”
卫时舟心里一沉。
果然是因为这个。
容清棠知道瞒不过师父,便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又解释道:“但我很快就进屋了,没待多久。”
怀荆没有多问,只是叮嘱道:“太医开的药继续服用,我会另开一副药方,为你调理身子。”
之前怀谷给容清棠开的药已经服用完了,怀荆本想让容清棠先停一段时间再给她开新的药方。
但容清棠病了这一场,此事便得提前了。
“近三日都暂时不要出门,等过了这几天,天晴时可以多晒晒太阳,但最好别出汗。”
容清棠乖乖应下:“我一定好好地听师父的话,仔细记着。”
怀荆望了她一眼,转而对一旁的卫时舟说:“清棠有时还是会忘记这些,有劳陛下督促她好好养身体。”
卫时舟是如今与容清棠最亲近的人,除了提醒柔蓝,怀荆觉得自己也应该提醒一下他。
闻言,卫时舟郑重道:“我记下了。”
确认容清棠已经没什么大碍之后,温兰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回了实处。
她温柔地揽着容清棠的肩,问道:“饿了吧?我和你师父、师兄做了些饭菜,有胃口用一些吗?”
那些饭菜方才一直放在坤宁宫的小厨房里热着,这会儿正适合入口。
“看着你用完晚膳后,我和你师父再回去。”
“您和师父只看着我吃吗?”容清棠轻轻靠在师娘肩上,柔声道,“陪我一起好不好?”
见她这副撒娇的小女儿模样,温兰眉眼柔和地笑了笑,却没有答应下来。
宫里到底不比外面,规矩很多,她和怀荆都不能太随意。
但卫时舟适时道:“师父和师娘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我让人去给师兄们传话,让他们先回去。”
卫时舟觉得,生病时容清棠应会很想和家人待在一起。
闻言,收拾好药箱的怀荆才答应下来。
宫门外。
坤宁宫的人将话带到后便离开了。
得知容清棠的情况已经好转,但怀谷仍蹙着眉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听宫里的人去状元府传信说容清棠染了风寒后,他便立即备好了药,想送进宫给容清棠。
但师父没有帮怀谷转交,也没有允许他同行。是以怀谷只能和怀乐、怀文一起等在宫门外。
见他神色难看,周身气质沉郁,怀乐淡声道:“信任已经崩解,你已经不会再有接近清棠的机会了。当初你在给她的药囊中动手脚时便该想到这一点。”
无论如何,师父和卫时舟应都不会再让容清棠服用怀谷准备的药了。
见怀谷沉默不语,怀乐忍不住说:“你不该有那么不正常的占有欲,否则清棠应还会拿你当师兄。”
若非怀谷执念过深,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怀谷冷声道:“你以为宫里那位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很清楚,与自己相比,卫时舟对容清棠的占有欲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没有伤害过清棠。”怀乐反驳道。
“而且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待清棠很好。”
起码在眼下看来,卫时舟是值得托付的。
怀谷:“那为何今日师父还要进宫为她诊治?”
“她在宫外时一直是好好的,这才嫁给他几日,便病倒了。你们却都相信他能保护好她。”
怀乐语气不耐道:“你再怎么强词夺理也于事无补。既然你一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便自己受着这些后果。”
丢下这句话,怀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与怀谷或怀文疏远。可只要一想到怀谷竟然为了私欲,不惜对容清棠下药,怀乐便一刻也不愿与他待在一处。
宫门外只剩下怀谷与怀文两人。
怀谷一直望着宫门内,略带嘲意地问道:“你怎么不走?”
怀文侧身面对着他,平静地问:“你后悔了吗?”
怀谷的神色凝滞了一息,很快恢复如常,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此话怎讲?”
“希望你也能骗过你自己。”
怀文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但怀谷却莫名觉得其中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自己心中。
他后悔吗?
怀谷不知道。
但曾经品尝过被容清棠全心信任的滋味,一朝失去这种体验,怀谷觉得很不悦。
他的确曾在给容清棠的药囊中下药。
可那药囊几天后便被摘下,并未真地伤害到她。
而容清棠待在卫时舟身边不过几日,便骤然病倒,分明卫时舟才是更不适合她的那个人。
怀谷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对自己如此苛刻,容清棠又为何会不声不响地便疏远了自己,甚至都不曾质问过他此事。
见怀谷的神色难掩阴郁,已再无以前温润君子的模样,怀文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怀谷能否想通,又能否放下畸形偏执的执念。但除了多注意怀谷的动向,以免师妹再受伤害之外,怀文不打算多说多做什么。
无论今后清棠和陛下之间的关系会如何,怀文和怀乐、师父一样,都希望她能平安康健,无病无痛。
怀谷独自在宫门外站了许久。
直到夜色低垂,他才从高高的宫墙上收回目光,转身朝笔墨阁的方向走去。
那些画还没有画完,他得回去继续画。
怀谷想把那些作品完成,在容清棠生辰时赠与她。
坤宁宫中。
容清棠、卫时舟与她的师父、师娘同坐一桌,已经用完了晚膳。
怀荆和温兰正在继续和容清棠叮嘱着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时,余内侍悄声行至卫时舟身旁,附耳禀报了什么。
听闻怀谷在宫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卫时舟长指微捻,眼底情绪不明。
派人去状元府将师父和师娘请进宫后,卫时舟便知道怀谷也得知了此事,是以他才会命人在暗中盯着,想看看怀谷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他还没有死心。
容清棠这般好,自然不只是他心悦她。
卫时舟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可倾慕与觊觎,与不惜想用伤害她的方式来占有容清棠,便是另一回事。
当初怀谷在药囊中对容清棠下药一事,卫时舟还没有忘。
谢闻锦曾对容清棠做了些什么,前世容清棠又为何会早早殒命,卫时舟也一直记得。
至于谢闻谌,那日他在栖霞山猎苑时也曾意图对容清棠动手动脚,还让她生出了不适与不安的感觉。
卫时舟之前一直没有做什么,只是因为他和容清棠的婚事在即,他不想让别的人和事打扰了他们。
如今容清棠已经成了他的皇后。
听暗中布置的人汇报了怀谷近来的动向,得知他在画什么后,卫时舟觉得是时候开始清理一些碍眼的存在了。
离容清棠最近的人,可以与她执手并肩的人,能被她拥抱的人。
只会是他。
作者有话说:
小卫:看见这个善良温柔漂亮(此处省略一本褒义词词典)的棠棠了吗?
(自信上前)她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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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中。
花瓶碎裂后的瓷片四处散落, 宫女和内侍跪了一地,人人都低垂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唯恐自己会格外招惹太后的注意。
太后坐在正殿上首,脸色阴沉得骇人。
“那个死太监走的时候还做了什么?”她冷声问。
贴身伺候的嬷嬷硬着头皮说:“回太后,余内侍走时命人在宫门外上了锁。”
“废物!”太后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他要锁你们便任由他锁了?谁允许他在仁寿宫放肆!”
嬷嬷立即跪下,甚至连脸都不敢捂, 更不敢说余内侍是得了陛下的吩咐。
见皇帝当真想让她禁足, 太后的怒意正盛, 看什么都不顺眼。
瞥见近旁的一名宫女容貌出众, 身段也很好, 太后心底的恨意更甚。
她随手将桌上的茶盏砸向那名宫女, 厉声道:“滚过来!”
宫女战战兢兢地跪行靠近, 将头垂得更低了。
看见她低头时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太后眼底淬了毒似的凝着那一处。
“你今年多大了?”她问。
宫女的声音有些不稳, 答道:“回太后, 奴婢今年十六了。”
“真好, 花儿一般的年纪,样貌也美。”太后意味不明地说。
话音刚落, 她又问:“若哀家让你去侍奉陛下,你可愿意?”
宫女身形一晃, 一颗心狠狠地沉了沉, 连忙叩首,断断续续道:“奴婢无能, 恐……恐无法……”
“没用的废物!”太后打断她的话, 命令道, “将你脚边的碎瓷片捡起来给哀家。”
宫女心里一紧,惶恐不已,却也只能照做。
从宫女手中接过碎瓷片,太后唇边忽然浮现出一道莫名的笑意。
片刻之后,仁寿宫的正殿中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声,惊飞院中的鸟雀,又很快归于沉寂。
太后被皇帝禁足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刘相耳中。
手下试探地问道:“相爷,太后那边,我们可需要做些什么?”
刘相放下手中的茶盏,摇了摇头,“不必,她本就是个蠢的,成不了什么事。”
刘相一直都知道太后为何会主动与自己交好——
她不过是想以此稳住他,以免刘相生出反心,掀翻了卫家的朝堂。
但太后不知道的是,太上皇退位之前所做的那些安排让刘相元气大伤,他其实很难有与卫时舟一争皇位的胜算。
是以在立后一事定下之前,刘相也的确想过要与太后合作,让他的女儿进宫成为皇后,他便能得以喘息,重新培养起刘家在朝中的势力。
可不曾想,他的女儿和太后都是不中用的,此事落了空。
太后说会想办法组织选秀,让刘相选出的其他女子进宫留在皇帝身边。但那日刘相进宫与太后商议此事时,得知了另一件事情——
以护卫宫城和皇帝为己任的禁军,竟有一半被分至了坤宁宫,听由皇后指派。近来正在重新调整每日轮值的人员与安排。
刘相暗中豢养了一大批人马以备不时之需,他觉得,若能抓住这个时机奋力一搏,或许能比只做个外戚赢得更多。
“赌场那边混进去的人,处理完了吗?”刘相沉声问身旁的手下。
无论是哪两拨人想来赌场暗查,刘相都不会让他们伤及自己的根基。
“回相爷,已经清理干净了。”
刘相吩咐道:“荒山那边的密道内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将那些银钱运走后,仔细把山的入口封了。”
“卑职遵命。”
说完正事,刘相随意问起:“那名逃跑的暗卫,可查到了?”
手下拱手道:“还未,卑职已加派了人手沿路追寻,不日便应会有结果。”
“但按他消失前最后出现的位置来看,卑职猜测,他应也去向了东南。”
刘相蹙眉道:“也?”
手下自觉失言,连忙道:“卑职有罪。”
刘相没有继续追究,沉吟片刻,吩咐道:“若找到了人,不必带回来,就地处决便是。”
“卑职遵命。”
手下得令后躬身退了出去。
不知想起了什么,刘相侧首看向书房墙面上挂着的那几幅花中四君子。
那是刘楚楚及笄之前画好了,又亲自装裱后送与他的。
但他亲自培养出的女儿,已经死了。
刘相收回目光,不再分心。
安王府中。
谢闻谌和安王都已经发觉了刘相的异动,从赌场将人撤回来后,这对父子便一直按兵不动,静待刘相接下来的反应。
“父亲,除了我们之外,应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监视着刘相。”
“您觉得会是谁?”谢闻谌将杯中的春茶一饮而尽,问道。
安王抬眸望了他一眼:“自己心底清楚便好,不可多言。”
谢闻谌浑不在意道:“府里并无外人,陛下也听不见。”
安王眉目紧蹙,转而问道:“昨天你跟着帝后去了城外那个山村?”
谢闻谌思及自己昨日藏身于那座小院外的高树上时所见的一切,神色不禁难看了几分。
昨日皇上分明发现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耐心地为容清棠挑好一束花后便重新进了院子,任由他于暗处旁观。
但谢闻谌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随即态度随意道:“进不了后宫,我只是远远瞻仰皇后容颜而已,没做什么别的。”
安王难掩怒意道:“这已是逾距!你还想做什么别的?!”
“我想做什么,父亲不知道吗?又何必再问呢?”谢闻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我只是想要我自己原本的妻子。”
比起以前的谢闻锦,谢闻谌更加嫉妒容清棠如今的夫君。
昨日只是看着容清棠和皇上一起研墨写字,谢闻谌的嫉妒便几乎压抑不住。
容清棠和皇上当晚原本是分房睡,但夜里下起雨后不久,容清棠却又面色焦急地进了旁边那间屋子,翌日清晨才出来。
后来谢闻谌还看着皇上背着容清棠走过那段泥泞小路。
两人那般亲密无间,相处时似有绵长情愫化为实质在两人之间流淌。
“无论如何,私闯宫廷或觊觎君妻都是死罪,你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