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的回应而非闪躲,卫时舟在心底无声喟叹。
他臂间的力道加重了些,将容清棠更深地按进自己怀中,让她毫无间隙地贴近自己的胸膛,骨血,和心跳。
容清棠感觉得出,卫时舟这个拥抱中所蕴含的意义要远远深于方才她偷偷的拥抱。
他们似是在这个清醒的拥抱中,向彼此确认了什么。
容清棠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在此时,在眼下这个亲密的姿势里,她应该说什么才好。
卫时舟也一直沉默着。
但在容清棠想出自己要说什么之前,便先察觉卫时舟稍稍拉开了些两人间的距离。
容清棠恍惚了一息,失落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自心间蔓延开来,却有一抹轻而柔的微凉触感落在了她额间。
连带着属于卫时舟的温热气息一起,一触即分。
容清棠纤指紧蜷,心神霎时被这抹陌生触感攥住。
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在她心上叩响,让她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空茫之中。
卫时舟,吻了她。
“会觉得抵触吗?”卫时舟重新紧拥着她,温声问。
语气里没有一丝异样。
他却很清楚自己心底有多少忐忑。
容清棠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担心他在深夜里看不见,容清棠重新应答道:“不会。”
不仅不会觉得抵触或排斥,甚至隐约有些想要……更多。
不知是为了回应卫时舟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鬼使神差地,容清棠微微抬首,轻轻吻了吻他的下颌,又很快垂着脑袋躲进卫时舟怀里。
卫时舟长指发紧,心间滚烫不已,更加用力地将容清棠按进自己怀中。
却又不动声色地微微躬身,似是想隐藏什么。
“睡吧。”他哑声道。
容清棠轻轻颔了颔首,却难以抑制心底的悸动。
她安静地窝在卫时舟怀里,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又有了睡意。
但拥着她,卫时舟的身心一直都不曾平静下来。
今夜对于卫时舟来说实在意义深重,他彻夜未眠。
容清棠醒来时,温和的晨光已经自窗棂洒落,而她身旁的卫时舟也已经起身去上朝了。
思及昨夜的种种,容清棠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觉地拉起被子的一角,将自己整个儿藏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容清棠才将昨夜发生过的一切清楚地捋了一遍。
也更明确地知道,自己和卫时舟之间的关系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今日朝会比之以往要忙碌些,余内侍来传话说卫时舟还在紫宸殿内与几位大臣商议政事时,容清棠问:“陛下可用过早膳了?”
余内侍已经习惯了皇后娘娘的这个问题。
每回陛下让他来传话说要迟些才能回坤宁宫时,娘娘都会问问陛下是否用过了早膳,还会吩咐他让尚食局准备些清淡的膳食给陛下送去。
但今日,余内侍照常说了“陛下还未用早膳”时,却听见皇后娘娘说:“本宫做了些糕点,你送去紫宸殿吧。”
余内侍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忍不住欣喜地应道:“奴婢遵命!”
“奴婢这就去!”
听出他情绪的明显变化,容清棠不由得侧首看了看垂着头的余内侍,才又收回目光。
余内侍自东宫起便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知道陛下心悦娘娘多年。
如今,见娘娘和陛下这一月有余以来一直相敬如宾的关系之间,终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他自然是开心的。
是以从柔蓝手里接过已经准备好的食盒后,余内侍脚步轻快却又万般仔细地往紫宸殿去。
路上,余内侍忍不住猜测,陛下若知道今日的早膳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的,应会比他还要开心。
待余内侍赶到时,今日散朝后到紫宸殿内与陛下商议政事的大臣们正在安静地用着御赐的早膳。
余内侍知道,这代表着今日的事情还未商议完,会等大臣们用完早膳后再继续。
如往常一样,陛下没怎么动过尚食局送来的早膳,而是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折子。
见状,余内侍立即将自己从坤宁宫带来的食盒呈上,并恭敬地说道:“陛下,这些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的。”
卫时舟正欲翻页的手顿了顿。
但出乎余内侍意料的是,陛下虽神色微滞,却只是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余内侍不敢多看,将皇后娘娘做的糕点一一摆放好后,便躬着腰退到了一旁。
但余内侍实在好奇。
他不明白陛下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平常,与以往尚食局将膳食送来时并无太大不同。他忍不住悄悄抬头,朝陛下那边看去——
却见陛下沉默地凝视着那几碟糕点,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余内侍才看见陛下抬手执起玉箸,夹起一块看起来便十分软糯可口的糕点往唇边送去。
但陛下只轻轻地咬了一小口,仔细而缓慢地咀嚼、吞咽过之后,才又继续咬了下一口。
似是在细细品味着什么罕有而美味至极的绝世珍馐。
余内侍甚至发现陛下唇边漾起了一抹他从未见过的柔和笑意。
果然,只有之前的容姑娘,如今的皇后,才能让陛下一贯的疏离与冷淡变得有所不同。
余内侍放下心来,安静地垂首。
当晚,容清棠和卫时舟先后沐浴完,又心照不宣地一同行至东暖阁的内间。
昨夜的拥抱实在让人眷恋和沉迷,卫时舟便有意将已经更换过的,床铺上的第二床锦被放回了里侧的悬阁之上。
容清棠看着他做这些,忍不住笑吟吟地问道:“陛下这是打定主意,要分走我一半的被子了?”
卫时舟从善如流地颔了颔首,温声说:“望皇后成全。”
容清棠故意不说话,径直在床铺里侧躺下,为自己盖好了被子。
见状,卫时舟轻手将床铺上的唯一一床锦被掀开了些,默不作声地在容清棠身旁躺下。
卫时舟正想着能不能直接将容清棠拥进自己怀里时,容清棠便已经先行靠近他,轻轻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卫时舟心念一动,立时便将容清棠拥住。
他动了动唇,正欲说什么,却听见容清棠先语带调笑地问:“昨夜,你是不是故意将自己的被子扔到地上去的?”
卫时舟低低地笑了笑,眉眼柔和道:“被你猜出来了。”
容清棠失笑道:“还要多明显?”
她以往从未见过卫时舟睡觉有那么不老实的时候,何至于会将被子完全弄到地上去?
容清棠今日晨起后不久便想到,卫时舟分明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中途转醒做那些的时候,卫时舟肯定也一直醒着,而非是被她为他盖被子的动作弄醒的。
思及此,容清棠忍不住抬起手,控诉般地戳轻轻了戳他的胸膛。
卫时舟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容清棠的发顶,没有说话,心底却觉得万分充盈与满足。
好在,他离她更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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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时舟还在前朝与大臣们商议政事,不在坤宁宫内。
容清棠听他说起过,近来对付刘相的事已经有了进展, 所以会忙些。
容清棠坐在书房内,她时而眉间轻蹙,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时而提笔将什么落于眼前的纸页上。
柔蓝安静地守在一旁,见时辰到了, 才提醒道:“娘娘, 今日还有最后一次汤药要服, 奴婢让人将药呈上来吗?”
容清棠:“好。”
师父之前为她开了药方调理身体, 容清棠一直从上回染了风寒后服用到今日。
好在, 师父前几日进宫时又为她诊了一次脉, 说那药只需服用至今日, 容清棠之后便不必继续每日服药了。
坤宁宫的宫人将药碗和尚食局备好的蜜饯呈了上来。
容清棠端起药碗, 没用瓷勺, 神色自然地将黑褐色的汤药一饮而尽。待将药碗放回托盘后, 容清棠便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容清棠仍不习惯有太多人守在自己左右, 她平日里都只让坤宁宫的其他宫人守在屋外。
“是。”宫人应声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柔蓝,容清棠这才抬手执起一颗酸甜可口的蜜饯海棠果放入口中, 压下那股子她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清苦味道。
“这药实在太苦了,还好接下来几个月都不用再喝药了。”容清棠忍不住蹙着眉说道。
她只需要在冬春两季服用这些调理身体底子的药。
见状, 柔蓝不忘温声提醒道:“但娘娘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若还像上回那样,就又得继续喝药了。”
容清棠知道柔蓝是在说自己上次在太后面前晕倒的那回。那次之后柔蓝和卫时舟都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容清棠的起居, 唯恐她会再生病。
“有陛下和你在, 我哪儿还有掉以轻心的可能。”容清棠笑着说。
想起了太后, 容清棠问道:“太后仍在仁寿宫中?”
柔蓝说:“对,陛下仍然不许太后走出仁寿宫。”
陛下不愿让太后那边的事来烦皇后娘娘,是以如果娘娘没有主动问起,下面的人都不会将仁寿宫的动向禀报给娘娘听。但作为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柔蓝都知道。
“前几日,不知是为什么,太后曾多次命自己宫里的人去云山寺。但没人敢应下这份差事,仁寿宫的宫人都被太后重罚了一遭。”
闻言,容清棠柳眉轻蹙。
云山寺……
太后难道是想让人传话给太上皇?
可容清棠曾听了尘大师和卫时舟说,太后对他们父子俩都带着恨意。
太上皇之所以离开皇宫去了云山寺为僧,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太后曾说希望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卫时舟将太后禁足一事,已在朝中引起了不少谏言。但卫时舟的态度十分明确,一直不曾松口。
身为皇后,按理说容清棠应该在太后和皇帝之间调和,让卫时舟不会在孝道上受世人议论。
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容清棠觉得皇后、太后、皇帝的身份都太过冰冷而生硬。
母不曾慈,子如何孝?
是以容清棠仍然不打算劝说什么。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温声和柔蓝说:“仁寿宫的宫人受了罚,命太医院今年的新太医去为她们治治伤吧。”
新太医们还不能独立看诊,但既然能入太医院,为仁寿宫的宫人们治一些外伤应还是绰绰有余。
柔蓝:“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待柔蓝再回到书房时,容清棠将自己已经写好的几页纸重新翻看了一遍。
容清棠入宫后不久便发现宫中各处的人员实在冗余。
太上皇的后宫只有太后一人,没有其他太妃。卫时舟如今也并无别的妃嫔。
但宫中内侍与宫女的数量却仍然每年都在增加,且新增的人数并不少。与太上皇即位之前相比,宫人的数量已经翻倍。
身体残缺的内侍已经没有出宫的机会了。但还是有许多到了年纪该出宫的宫女没能出宫。
容清棠问过她们中的一些人,得知她们也曾想要按规矩登记出宫,但都被仁寿宫那边驳回了。
容清棠看过宫中各处的人员安排,觉得应该对宫中人员进行精简——既减少甚至停止让过多新的宫人入宫,也适当将宫女得以出宫的年纪进行提前。
如此一来,不仅能让本该出宫的宫女与自己宫外的家人团聚,也能省下不小的一笔开支。
五两银子便能供平常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容清棠经历过当年黔州的饥荒,实在不能眼看着这些本不必要的开支白白浪费。
容清棠为此做了一些构思,但具体要如何进行,她觉得长期在宫中任职的女官或许能注意到更多她暂时还没有发现的问题。
她对身旁的柔蓝说:“让宫中各处的掌事女官们来一趟坤宁宫。”
“此次宫中精简人员,除了我想到的这些事情以外,也要听一听她们的看法。”
柔蓝应了下来,却忍不住问道:“娘娘,太后之前一直不许那些到了年纪的宫女出宫。若得知此事,太后会不会……”
柔蓝自然毫不犹豫地站在娘娘这边,但她还记得太后上次来坤宁宫时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柔蓝担心太后会觉得娘娘是有意与她对着干,今后会更加想方设法地打压娘娘。
她不清楚陛下和太后之间为何会如此针锋相对。如今看来陛下似乎也是站在娘娘这边的。
但今后呢?
柔蓝不知道陛下是否会一直毫无条件地支持娘娘。
若有朝一日,这对天家母子的关系缓和,被婆母忌恨的娘娘,又该如何自处?
容清棠明白柔蓝的担忧,但她温声说:“若只为了独善其身,我便不会进宫了。”
有些事,她既然担了皇后之职,便理应去考虑,去落实。
“今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眼下,既然是力所能及的事,我还是想把它做好。”
“起码目前,陛下应会支持我。”想起卫时舟,容清棠的神情不自觉地愈发柔和了些。
即便明知这件事会更加得罪太后,容清棠也不会因此而束手束脚。
她的话音甫一落下,便听见书房门口传来一道清润似醴泉的声音:“不只是目前,以后也一样。”
卫时舟稳步朝容清棠走来,清隽鲜明的眉目温柔地望着她,温声说:“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
容清棠眉眼带笑,故意问:“就这么放心?”
“不怕我胡来?”
卫时舟没说不怕,却说:“可以胡来。”
容清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会一直无条件站在她身旁。
她才是他唯一的底线。
作者有话说:
棠棠:不能光谈恋爱,不能忘了搞事业
小卫(怎么都看不够老婆)(越看越心动):老婆说得对(搞事业的老婆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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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陛下回了坤宁宫, 柔蓝恭敬地见了礼后便垂首退出了书房。
容清棠将自己方才写好的有关精简宫中人员的想法递给卫时舟看,温声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这些可行吗?”
卫时舟自然会无条件地支持容清棠做任何事情,但他更会尊重容清棠的所有想法。
是以卫时舟认真细致地将容清棠亲手写下的那些内容浏览了一遍, 才道:“不只是可行,应还会行之有效。”
话音落下,卫时舟还在其中几处提出了些自己的看法。他自幼在宫中长大,有些事会比容清棠更了解一些。
听出卫时舟话里的赞赏,容清棠心底柔和一片。
问卫时舟之前, 容清棠便莫名确定他会支持自己。见他并非盲目或敷衍地答应自己, 而是认真而细致地看待此事, 容清棠心底便觉出了些别的。
让她心动不已。
容清棠抬眸望向长身玉立于自己身旁的卫时舟, 忽而问道:“你今日也在坤宁宫批阅奏折吗?”
这段时日以来, 卫时舟总是在散朝后先接见有事务要单独禀报的大臣, 然后便让余内侍将当日递上来的奏折送来坤宁宫。卫时舟会在坤宁宫中将其批阅完, 不会一直待在帝王处理政事的紫宸殿内。
容清棠因此让人在她的书房内为卫时舟也布置了一张相同的书桌。
卫时舟批阅奏折时, 容清棠也会在书房内写写画画, 或是看些自己从藏书阁内选的书籍。
卫时舟微微颔首:“怎么了?”
她一直没问过此事, 但会在卫时舟回坤宁宫的路上便命人为他备好热茶和糕点。
容清棠站起身靠近卫时舟, 忽而拥住了他,轻声说:“没什么, 就是想再和你一起待一会儿,再去做那些正事。”
卫时舟浑身僵硬了一瞬, 才下意识揽住容清棠纤细的腰肢。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白日里, 在卧房之外的地方拥抱。
卫时舟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像是想将眼前的人嵌进自己怀中。
“这便是正事。”他低声说着。
容清棠闻言微仰起头, 想去看看他此时的神情。
可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卫时舟便已温柔俯首, 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她柔软的唇。
他随即稍稍退开了些,探寻的目光一瞬不错地凝在容清棠脸颊上。
容清棠怔了怔,长睫不自觉地轻轻眨了眨,在眼下覆了一层阴影。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轻而浅,似是一片蓬松柔软的羽毛轻轻掠过两人的唇。
容清棠后知后觉地脸热,却没有从他怀中离开。
“你怎么……”容清棠欲言又止。
确认容清棠没有因为自己的吻而有一丝一毫的抵触神情,卫时舟心念一动,转而重新吻住她的双唇。
他轻轻吮含着她柔嫩的唇.瓣,像是正一点一点地品尝着什么甜美的点心,温柔得不像样。
容清棠的意识空茫了片刻,才试探着慢慢回应卫时舟的吻。
察觉她的回应,卫时舟的心空了一瞬。
他紧了紧双臂,愈发紧密地将容清棠拥进自己怀中,舌尖也不容拒绝地探进她的唇齿间,加深了这个吻。
卫时舟很清楚,自己已经越来越贪心。只是纯情的牵手与拥抱,已不能让他觉得满足了。
是以这个吻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与安抚,卫时舟开始一寸寸地掠夺她的温软与甜美。
容清棠一开始还能忍着羞意回应他,但卫时舟的吻变得愈发急切后,她很快便招架不住,软了身子,倚靠在他怀里才没有脱力摔倒。
见状,卫时舟唇齿间的动作放缓了些,却仍然没有放开容清棠的柔唇,继续缱绻温柔地吻着她。
“唔……”容清棠嗓间不自觉溢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听清自己柔媚得不成样的声音,容清棠心下羞赧不已,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卫时舟的胸膛,想从这个摄人心魄的深吻中抽离。
但卫时舟却不仅没有让容清棠如愿,反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开始又急又凶地吻着她。
两人间的吻不再温情与缱绻,毫无还手之力的容清棠便只能节节溃败。
直到容清棠微喘着,有些难以呼吸,卫时舟才慢慢停下了这个吻。
容清棠低垂螓首,额头轻轻抵着卫时舟的胸膛,双颊滚烫,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你、你该去批阅奏折了。”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卫时舟俯在她耳边轻声问:“我不想去,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容清棠耳畔,激起阵阵让人忍不住躲避的酥.麻。
“不行……”容清棠推了推他,“不能耽搁正事。”
卫时舟低低地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方才我便说了,这才是正事。”
容清棠还没从方才那个深吻中缓过神来,无法深究他说的“这”到底指代着什么。
但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仍有些微热。
怕是已经肿了。
容清棠微微抬起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羞得不敢再抬头看向卫时舟——
方才,她就是在微仰起头看他时,猝不及防地被卫时舟吻了。
卫时舟垂眸看见容清棠的动作,低声劝哄道:“让我看看?”
他方才,的确有些失控了。
他担心伤了容清棠。
闻言,容清棠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低着脑袋执意推开卫时舟,头也不回地往书房外走去:“我去找柔蓝要些冰块。”
要冰块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看着容清棠落荒而逃的背影,卫时舟原本下意识想跟上去,却又停下了脚步。
他的妻子还很害羞,他怕把人逼急了,容清棠会真的躲着自己。
站在原地,卫时舟也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
原来吻她时的感觉,是这样的。
卫时舟活了两世,曾无数次梦见过自己与容清棠亲近,但最多,也只到吻她这一步。
无论绮梦中的画面多么旖旎暧.昧,到底比不上现实中真的吻她时的滋味。
不仅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沁入心中,就连克制不住地想要渴求更多的感觉,都那般真实。
原来被他吻着时,她会那么乖软。
让他忍不住想要对她更加过分,想让她眸底的朦胧雾气变成盈润潋滟的水光。
他又离她更近了一步。
迟早,他心底的深沉欲.念会一寸寸地攀附在她身上,悉数蚕食她的理智,让她随他在或温柔或汹涌的海潮中浮浮沉沉,不知疲倦。
只是一个吻而已。
可这个吻却已经不可避免地,让某些被深藏在地底的东西见了光。
困住凶兽的笼子一旦掀开了缝隙,即便再细微,也再难以将其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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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棠走出书房后便看见柔蓝正守在屋外。
她神色不太自然地将书房的门带上, 欲盖弥彰地轻轻用手遮掩着自己的嘴唇,和柔蓝说:“去拿些冰块来吧。”
柔蓝温声应下,问道:“娘娘想用冰块做什么?”
怀老提醒过的, 哪怕是盛夏里也不能让皇后娘娘用太多冰,更遑论这才刚入夏。
察觉了什么,柔蓝连忙着急地问:“您怎么一直捂着嘴唇?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容清棠仍有些脸热,却也只好慢吞吞地将手放了下来。
看清皇后娘娘的嘴唇明显有些红肿,柔蓝愣了愣, 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她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 垂着脑袋说:“奴婢这就去取冰过来。”
容清棠提醒道:“直接拿去东暖阁就好。”
待柔蓝脚步匆匆地走远后, 容清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幕。
她一直觉得卫时舟性子温和, 清心寡欲, 毕竟他惯穿的素色衣衫把他衬得实在很像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
但方才……
卫时舟吻她时, 有点急, 有点凶。
也让她悸动不已。
容清棠虽有些受不住, 慌乱地从卫时舟怀里逃了出来, 但她其实……很喜欢方才那个吻。
她喜欢与他那般亲近。
容清棠心底缠绕着丝丝缕缕甜滋滋的念头, 慢慢走回了东暖阁。
柔蓝很快便取了冰过来, 用干净柔软的锦帕包裹着,小心翼翼地帮她冰敷微肿的唇。
柔蓝心底挣扎了好几回, 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逾距问什么。
毕竟, 她实在不难猜到皇后娘娘的嘴唇为何会成了眼下的模样。
柔蓝只是在心底默默地希望这段感情能让娘娘欢喜、愉悦, 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了。
或许是心底还有些羞,容清棠没再回书房, 而是在东暖阁内重新仔细翻看了一遍她和林老尚书一起定下的小楼的最终图纸。
林老尚书很喜欢容清棠特意为他画的那幅苍松图, 收到后便拿回府中亲自装裱好了, 挂在了书房内。
不知是否是这幅画的缘故,林老尚书对容清棠打算修建的那座山间小楼十分上心。
他不仅多次修改和完善这份图纸,还亲自去实地看过很多回,用自己的经验与天赋为容清棠提了不少很有分量的建议。
容清棠最后确认好这份图纸,才将其连同一沓银票交给了柔蓝,叮嘱道:“和群青说,明日便可以开始招工了。”
群青在禁军营中任职,出入宫廷都很方便,将修建小楼的相关事宜交给他,容清棠也很放心。
而且林老尚书之前也说,他有空时会去那边看看。
柔蓝接过图纸和银票后仔细地收了起来。
想到了什么,柔蓝轻声问道:“娘娘,您和陛下……”
顿了顿,她重新问道:“两年后,我们还会搬离宫中吗?”
柔蓝还记得,帝后大婚之前,娘娘曾说过,她与陛下成婚并非因为两情相悦,而是事出有因,两年后他们便会离开宫中,那座山间小楼才是他们今后的家。
但若陛下和娘娘之间有了感情呢?
容清棠明白柔蓝的疑惑。
但她只是轻轻笑了笑,温声道:“顺其自然吧。”
无论成婚前的约定是什么,容清棠和卫时舟之间都的确有了合作之外的情感。
而无论他们此时的关系有了什么不同,也无人能预见两年之后的事情。
容清棠会认真投入于眼前的感情,也不会让自己了无退路。
容清棠安排好这桩事后,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和卫时舟一同在桌边落座时,容清棠的心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
既然确认了彼此的心意,有些事自然也会顺其自然地发生。她只是有些羞涩,却并不会真的因此而躲着卫时舟。
是以容清棠仍能神色自然地和卫时舟一起用午膳,还不时和他说起精简宫中人员的细节。
见她没有继续躲着自己,卫时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不自觉的失控没有吓着她。
用过午膳后,卫时舟要去紫宸殿一趟,有大臣临时进宫请见。
“刘相那边有了新的动向,我去去就回。”他和容清棠说道。
容清棠知道卫时舟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对付刘相的事,她没有多问,只是提醒道:“别忙得太累了。”
“了尘大师可跟我说过,你一忙起来就容易不好好吃饭。”
卫时舟认真地听着她的叮嘱,末了才扬唇笑着回应道:“我记下了,定会回来和你一起用晚膳。”
容清棠眉眼微弯,一字一句故意道:“我饿了就会让人传晚膳,可不会等你。”
卫时舟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让他早些回来,别忙到太晚。
他神色安然地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容清棠柔顺的乌发,才说:“好,别饿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