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叫他叙白吧,又显得他沉不住气。
谢韫嗯了一声,道:“岳父,叫我叙白就好。”
桑印听着岳父两个字简直如沐春风,他连忙道:“叙白,窈窈快些进来吧。”
正堂内连着桑窈的大伯和小叔都在,桑窈在前面同他们说了会话后,寒暄这事她便交给了谢韫,先行回了房间。
是她当初的那个小院。
她今天回门其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谢韫当初的小册子,她临走时因为太匆忙给忘记了。
燃冬不知道这册子的存在,所以也没有帮她收拾。
她回去后,确认那小册子没人动过后便放下心来,还没等她想再翻翻,外面桑茵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她风风火火的闯进,站在门边驻足,看向桑窈。
桑窈:“你干嘛?”
桑茵玥把她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表情夸张,啧啧赞叹了两声道:“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窈窈,你变了。”
她痛心疾首道:“你眼里没有纯真了,你一定被男人祸害的不浅。”
第72章 在意
桑茵玥还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站在她的房门口,这给桑窈一种眼前一切都未曾变化的错觉。
桑窈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根本懒得理她。
桑茵玥跨步走进来,她盯着桑窈这张上妆后明显艳丽的脸蛋,回头瞅了一眼被她关上的房门,好奇道:“窈窈,你们那什么没?”
桑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懂了桑茵玥的意思,她脸蛋燥了燥,蹙眉道:“你……是不是有病?”
桑茵玥道:“这有什么?窈窈你都经历过你还害羞什么?”
桑窈不知道桑茵玥一个尚在闺阁的女子是怎么面不改色问出这种话来的。
她知道这些除了与谢韫的练习外,还有成婚前嬷嬷的讲解,桑茵玥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这些。
桑窈不看她,道:“你都知道我经历过了还问什么。”
桑茵玥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
她声音轻了轻,睁着那双大眼睛,不乏好奇的问桑窈:“谢大人勇猛吗?”
桑窈:“……”
到底有没有人可以管管桑茵玥啊。
她这张嘴一点也不带把门的,她大伯一家明明看起来都还算正常啊,怎么就生出桑茵玥这个大嘴巴来。
桑窈推开一些她,道:“你真烦,我不想说。”
他们还没圆房呢,哪里知道谢韫勇不勇猛,反正亲她的时候挺勇猛的。
桑窈看她表情,目露怀疑,继而道:“窈窈,不会是不行吧?”
“我听说你夫君之前不近女色,身边连侍女都少,我起初还觉得是高岭之花,该不会其实是难言之隐吧。”
这会她倒是学会用正常一点的词,至少知道把相公替换成夫君了。
但桑窈还是垮了脸,她道:“你有病吧!”
她不喜欢桑茵玥这样随便说谢韫,兴许是跟谢韫待的久了,把他那阴阳怪气的本事也学来了一点,她道:“你的生活是没什么乐趣了吗这么关心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我就问问你夫君……”
“你与其在这关心我夫君,你不如先操心一下自己!”
桑印以前总操心她婚事难,其实桑家婚事最难的还得数桑茵玥。
因为她性子直,沾点坏又不是特别坏,嘴上不把门,平日跟男子接触不多,以前说过几回,但都黄了。
第一个,她因为人家脑门有颗痣,说话时总盯着人家痣看,最后在人家认真说话的时候,突然上去抠了一把,遂黄之。
第二个,那人不是京城本地,说话时带点外地口音,又总爱在桑茵玥面前显摆,桑茵玥就一边夸张的学他的口音一边骂他显摆狗,亦黄之。
后来桑棘觉得丢人,就没再给她说过,桑茵玥比她年岁还大一点,她的婚事家里已经处于放弃的边缘。
桑茵玥瞪大眼睛,道:“窈窈,你怎么回事,你会说话了?”
桑窈木着张脸:“……谢谢,但我不是哑巴。”
桑茵玥坐在桑窈身边,道:“求求你了窈窈,你跟我说说谢大人有没有难言之隐吧,我好奇死了。”
“以前她们都说谢大人不近女色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不能,我还跟她们争辩呢。”
桑窈以前很少跟别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些,所以没听说过这些。
她其实不喜欢别人聚在一起不明真相的对谢韫讨论,造谣。
她有些不满,便回答道:“他好着呢,你下回不准跟她们讨论了。”
桑茵玥道:“我就知道。”
她又道:“唉,我不想成亲,可娘亲老是催我,真的很烦。”
“再说也没人喜欢我。”
桑窈看向桑茵玥,其实桑茵玥长的漂亮。
只是她一说话就全毁了,她不仅每次都能精准的得罪别人,还总能冒出一些闺阁女子说不出来的话。
“那你就好好说话。”桑窈道。
桑茵玥退了一步道:“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
“成亲可没什么好的,除了可以玩弄男人。”
桑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这辈子估计都跟桑茵玥谈不到一起去。
“窈窈窈窈,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认同吗?”
她有病,桑窈得出结论。
桑窈转过身,将小册子放在木匣里锁住,桑茵玥还在她身后叨叨,她一点也听不进去。
等到临近中午时,回门宴才开席。
桑府本就不算大,人也不多,但也满满的坐了一桌。
饭桌上气氛并不算冷。
话题每至谢韫,想说的他会纡尊降贵说两句,不想说的就敷衍的很明显。
还能敷衍,他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
谢韫平日连自己族中的家宴都很少参加,更别提这种了。
桑印尚且稳得住,该说说,不该说的憋住,桑棘可就不一样了,从谢韫才进来起,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桑窈不是个会主动引话题的人,他们喝了酒,没有一开始那么拘谨了。
就在桑印和桑棘正在面红耳赤的讨论着什么时,桑窈只闷不做声的夹菜,吃饭。
她见谢韫没怎么动筷子,便悄悄靠近他,道:“不合胃口吗?”
谢韫道:“没有。”
桑窈把自己刚夹进碗里的一片笋夹到了谢韫碗里,然后道:“你尝尝这个?”
她觉得这个笋片特别好吃,她已经吃好几片了。
谢韫沉默片刻。
至少近六年来,谢韫就没有吃过别人筷子夹过的菜。
片刻后,谢韫低下头,在桑窈的注视中吃下了那片笋。
“我没骗你吧。”
谢韫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这笋在他眼里自然也是一般。
但他还是嗯了一声,道:“可以。”
桑窈又道:“我大伯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别搭理他。”
她嘱咐道:“他要是求你做什么,你可千万别答应啊。”
谢韫从不是那种会仗着关系的远近亲疏来随意帮别人做事的人。
他由衷问道:“他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帮他?”
桑窈闻言抿了唇,脸又有几分发热了,她低声埋怨道:“饭桌上呢,你能不能别这样?”
谢韫盯着她红润的脸蛋,道:“饭桌上呢,你脸红什么。”
“……”
桑窈不想理他了,她同他拉开了几分距离,专心吃着自己饭。
除了偶尔会板着脸再给他夹几筷子青笋。
吃完饭后,谢韫被桑印邀请着去了书房,就在桑窈准备回到房间收拾一番的时候,大伯母又找到了她。
两人走在一起,苏和道:“窈窈,你这两天过得可好?”
桑窈点了点头,道:“挺好的,伯母你不必挂念我。”
苏和点了点头又轻声道:“好归好,窈窈你平日也不要太任性,且顺着谢大人。谢家不是一般的世家,你还是要稳固地位才是。”
桑窈其实很抗拒去讨论这些,她觉得嫁就是嫁了,既然是正妻,不开心的话和离就是了。
在那按部就班的好好活着就可以,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算计东西。
但她知道这话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为她好,便没有多做反驳,只是道:“我明白的。”
“这话可不只是嘴上说说,我们给不了你什么庇佑,你就得牢牢的把谢韫抓住才行。”
桑窈听的更难受了。
“对了,不知谢大人可有收侧室的打算?”
桑窈老老实实道:“他说没有。”
“窈窈你性子天真,日后若是有厉害的进来了,你可怎么办?”
以前谢韫说过不会有侧室,所以桑窈从未考虑这个问题。
苏和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的婚事已经解决了,茵玥的我还愁着呢。”
桑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道:“伯母你是想说……?”
苏和面露局促,道:“我是说……要不你劝劝谢大人,此行把茵玥也带回去?”
“伯母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姐妹俩向来关系好,茵玥去了你们俩也好有个照应。”
“日后就算是别的女子进来了,你俩也能一致对外,你说是不是?”
“或者你留心着那边的人,看看能不能引引红线?”
桑窈久久不语。
她属实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她甚至算不上生气,只是觉得这事离谱到让她光想想就觉得厌恶。
她不知道她的大伯母是怎么跟她说出这些的,
可能苏和是觉得她脾气好,好骗。觉得她的这份婚事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所以想让自己的女儿也来分一杯羹,或是觉得,像她这种小时候病秧子,一直有点迟钝的人都能被谢韫瞧上,那桑茵玥也可以。
她并不对大伯母失望,因为小时候就是她骂的她爹,认为没有得势的桑印和当时年幼的桑窈是在桑家白吃白住。
后来桑印仕途有了起色,这才变了态度。
十年过去,她其实还是没变。
而且桑窈很不喜欢她说的话。
她凭什么她要认为谢韫以后一定有侧室,这种话真的很讨厌。
瞧出桑窈脸色不好,苏和连忙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窈窈你不必当真。”
“确实不大合适,就茵玥那样……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只是理是那个理,男人的话多不可信,他这般位高权重,总不可能一直喜欢你,你大伯当初就是这样,后来还不是纳了好几个小妾。”
桑窈抽出被苏和握住的手,甚至疲于骂她,只是道:“您不去先把您的提议说给大伯和茵玥听。”
“还有,你凭什么觉得大伯能跟谢韫比。”
言罢,她便没再多言,直接转身走了。
她一路脚步飞快,一想到苏和说的话就烦,位高权重关三心二意什么事?她爹这么多年就只爱她娘一个女人。
她什么都不懂,就在那胡说。
桑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跟谢韫本就不打算在这多留,按原计划吃了饭就会离开。
桑窈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其实该带的东西早在成婚时就已经带的差不多了,这会除了那本小册子,也没什么好带的。
桑窈将收拾好的木匣放在桌上,恰逢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和缓的脚步声,下一瞬房门就被推开,谢韫从外面走了进来。
桑窈抬眸看向他,原本对苏和的气才消了点,她闷闷道:“你怎么来了?”
谢韫随手关上了房门,站在这间少女闺房内扫量四周,道:“来等你。”
房内布置的精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窗台前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只用草编成的小动物。
兔子,蝴蝶,蛇等等,草体已经泛黄,看得出来放的有些时日了。
这里处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同谢家的那件房间很不一样。
她的被褥是淡淡的粉,窗前挂着风铃,小几上有一筐杂乱的绣线,他可以想象到,桑窈生活在这里的场景。
包括眼下的这个小动物,栩栩如生,很可爱。
但比她就差很远。
谢韫道:“这是你编的?”
桑窈看了一眼,道:“嗯,这个很简单的。”
她想了想,然后走到谢韫身旁,从中随便拿起一只她自认为编的最好的,递到谢韫面前,道:“这个送给你。”
谢韫低头,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他对这类东西确实不太感兴趣。
可这只小兔子有点像她。
桑窈将小兔子放在他的掌心,然后回头拿了她的木匣子,道:“走吧。”
谢韫虚虚收拢掌心,将之妥善放进袖中。
同桑印告别了几句后,桑窈便同谢韫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车厢内很寂静,桑窈一直低着头捧着匣子没说话。
谢韫已经看她好久了,她都没有发现。
“你在想什么?”隔了半天,谢韫终于问出口
桑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她在生气。
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谢韫以前承诺过她不不纳妾,那时她也不是很在意。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和今天一说,她有点在意起来。
这一路并不远,没过一会两人便回到了谢家,桑窈进门时先把小匣子找了个地方放起来。
谢韫跟往常一样,回来后率先坐在长条案前,去翻上面刚送过来的邸报。
桑窈这次没有急着去睡觉,她垮着脸盯着他,然后终于问:“谢韫,你以后真的不会纳妾吗?”
谢韫放下笔,看向桑窈。
他原就生了一张冷脸,此话一问,他的脸看起来更冷了。
“所以你这一路就是在琢磨这个东西?”
桑窈才问出来其实就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这个事谢韫很早之前就跟她说过,她后来也没有再去想过。今天脑袋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在意。
但谢韫其实什么也没做。
谢韫先是回答:“不会。”
后来又道:“我原本以为,你对我应该有着基本的信任。”
他一直很不理解桑窈为什么总是认为他会纳妾,他自认为并不是什么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可她却从好久之前就跟他说纳妾要经过她的同意。
但她凭什么认为,他一定会有这个行为。
除却信任问题,她既然喜欢他,那这份喜欢,为什么没有带着占有。
他很不悦。
桑窈闻言,心中也不由泛起了愧疚。
她低声同他道:“对不起嘛,我不该问。”
他绷着唇角,一脸的冷色。
桑窈很少见谢韫这么明显的生气,他有些慌乱道:“我只是突然间想起来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
他不理她。
“你生气了?”
谢韫还是不说话。
很显然,生气了。
桑窈坐直了身子,后悔极了,都怪苏和今天跟她说一堆有的没的,不然她才不会好好的去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她又喊了谢韫两声,他连看都不看她。
桑窈站起身,朝长条案走了过去,她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冷冰冰的侧脸,小声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见谢韫还是不理她,桑窈又解释道:“今天大伯母一直在跟我说你会纳妾,我觉得好烦啊,我不是很想这样而且我们才刚刚成婚,她这样子……”
这里面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谢韫,他终于看向了她。
但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桑窈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她的嗓音很软,带一点无意的撒娇,但谢韫看起来无动于衷。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静静凝视着她。
桑窈站起身,突然灵机一动:“中午了,我们该亲亲了!”
谢韫没有来亲她。
桑窈觉得他真的好难哄啊,不像她,谢韫平日跟她说两句好话她就不生气了。
桑窈叹了口气,继续求他道:“谢韫,你别生气了,我做什么你才能开心起来呢。”
桑窈只是随口一说,但谢韫却理她了,他道:“你做什么都行?”
桑窈愣了愣,然后抿住唇嗯了一声。
她其实也没什么能做的。
谢韫合住邸报,对她道:“衣服脱了,躺这上面。”
他指着面前高高的长条案。
日光照进来,书案上有明亮的光线。
支摘窗还在开着,外面有一声接着一声的蝉鸣,绿叶繁茂,博山炉内轻烟直起,又散去。
桑窈松开捏住谢韫衣袖的手,她看了眼洒在桌案上的日光,又看向谢韫那张俊美的脸,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这句话包含了三个信息。
要干什么,在哪干,什么时候干。
其中无一不令她觉得惊诧,以至于她脑袋空白了半天,从中择出来一个,磕磕巴巴问:“……现在?”
谢韫的手交叠放在腿上,他看起来对自己的提议非常满意。
他嗯了一声,肯定道:“现在。”
日光照在他白皙的侧脸,他衣冠楚楚的坐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议与白日宣淫没什么区别。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与人亲密还要挑一个恰当的时间。
比如深夜。
那时烛火会轻轻晃荡,外面寂静一片,冷月高悬,正是安寝之时。
同处一榻,要共同睡去。
睡这个字令人浮想联翩,所以晚间可能更容易勾起人的欲望。
实话说,谢韫其实不太明白。
他认为白日和黑夜都是做事的好时机,毕竟从睁眼,到安寝,她都在不停的在他面前散发着诱惑。
那种引诱他很难用语言表述清楚。
但却在他心里无比清晰,且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清晰。
他甚至无法从他那贫瘠的二十几年里去找到一个可以与她类比的人或物。
因为所有的事物,都没她那么生动。
他想看她,也想碰她,据为己有也仍然不够。
人类大抵永远无法避免欲壑难填这几个字。
因为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想得到她。
明明在很早之前。
在几年前的皇宫,在半年前的宫门外,她遥遥看向他的时候,并未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只是像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向湖面。
那时的他,只是想让她别哭而已。
相较于一开始的怪异,如今的谢韫,已经非常可以直视自己的想法。
但很显然,桑窈暂时还没法直视他的想法。
她悄悄抬手,揽住了衣襟,好像是怕谢韫硬来一般。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商量道:“……晚上吧。”
谢韫盯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女郎,略有几分诧异。他还以为她会率先拒绝地点,然后再拒绝时间。
谢韫没有朝她伸出手,而是耐心询问:“为什么要等晚上。”
桑窈看了一眼洞开的支摘窗,谢韫也随之望了过去,他提醒道:“可以关窗。”
桑窈脸颊红了红,她道:“可……那也是白天啊。”
她低声道:“我们要提前练习其他内容吗,可是我昨晚的还没学会。”
谢韫道,“不学新的,带你回顾。”
桑窈捏了捏手指,还是没法接受大白天脱光光的感觉,她光听着就觉得羞耻,便求他道:“晚上行不行?”
谢韫如实道:“晚上就看不清了。”
“……”
桑窈有些着急了,她低声道:“没什么好看的啊,你不是都看完了吗。”
谢韫没有说话。
两人目光相对。
桑窈率先败下阵来,此刻毕竟是她求人,她理亏。
她鼓着小脸,小声道:“而且我的手还酸着呢。”
她轻轻咬着下唇,脸蛋上的绯红一直未曾褪下,说这话好像是忍着极大的羞耻。
谢韫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伸手拉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面前,缓下声音道:“你不用动。”
桑窈愣了一下,道:“真的吗?”
谢韫嗯了一声。
然后他回答了桑窈一开始问的问题:“是我没看够。”
有那么好看吗,桑窈抿住唇,心想谢韫变了。
她能感觉到谢韫在哄她脱衣裳,他哄的也太明显了,他刚才还在生气呢,这会就没看够了。
桑窈低着头,道:“可是……”
憋了半天,她还是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因为她昨晚之后,她感觉自己并不特别抗拒此事,她想了想,如果这样能让谢韫不生气,好像也行。
反正昨天都看过了。
而且被看了半夜,她有点麻木了。
所以她现在再听见脱衣服这几个字,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无措了。
而且她一开始不喜欢在谢韫面前裸露除了害羞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觉得自己并不好看。
可当那天谢韫夸了她好几句漂亮后,她觉得谢韫没有骗她,也没有安慰她。
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
从那以后,她就莫名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心理,那就是胸大可能并不是一件需要自卑的事情。
别人有别人的漂亮,她也有她的漂亮。
犹疑片刻,桑窈就想,要不待会她就给他看一眼?然后立马就穿上衣裳。
她放弃挣扎,然后不无遗憾的问他:“那我们今天中午不亲亲了吗?”
谢韫闻言抿住唇,眸光微暗,一时并未回答。
她的神色变化被谢韫尽收眼底。
她看起来分明娇娇弱弱,但怪异的是,她总能轻易叫他掀起波澜。
一个眼神,一句话,随便是什么。
正当桑窈以为真的不亲了的时候,谢韫突然把她揽到怀里,桑窈没站稳,坐在了他的腿上。
谢韫的手落在她的腰下,两人四目相对。
桑窈听见自己心跳飞快。
在这有几分奇妙的,带着暗示一般的氛围里,桑窈试探性的,慢吞吞环住了他的脖颈。
继而在他的目光下,主动的低头碰了一下他的唇。
然后就被他搂紧,反客为主。
亲了好一会后,为了方便,她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再次跨坐在了她身上。
面前的衣襟有几分凌乱,她搂着他,然后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她声音还带着轻轻的喘息,她还不忘哄他道:“你别生气了。”
谢韫吻着她的侧脸,轻声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
桑窈觉得有点痒,但她没有躲开,而是回答道:“因为我不相信你?”
谢韫否认道:“除了这个呢。”
桑窈不知道,他现在说话时与以前没什么区别,桑窈觉得自己其实可以不用脱了,他已经不生气了。
她熟练的扬起脖颈,方便他的吻来到她的领口,然后试着道:“因为你本来就不想吗?”
领口又大了一些,桑窈觉得有几分怪异。
她说不上来,只觉得今天跟昨天不太一样。
昨天她没有穿这么复杂的衣裳,他解的也很轻易。
片刻后,在越演愈烈的混乱里,谢韫在她耳边道:“猜对了有奖励。”
这让桑窈清醒了几分。
这正是与此同时,她被放在了桌案上。
桑窈试探着说出了几个答案,可是都错了,伴随着衣裳的减少,她心里有点害怕,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了。
她揽着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撑着书案颤颤巍巍道:“可以了可以了……我要起来。”
身下光溜溜的,这种袒露的姿势让她没有一点安全感,偏偏谢韫还站在她双腿间。
谢韫低头去吻她的唇,然后恶劣道:“继续猜。”
桑窈这会哪里还顾得猜谜题,她脑袋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随便扯了几个谢韫都说她错了。
她难受极了,眼泪又被逼了出来。
谢韫吻去她的眼泪,道:“哭什么。”
桑窈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她只是觉得现在比昨晚要羞耻多了。
谢韫哄了她一会,然后将人抱了起来。把她放回了榻上,这让桑窈找回一点安全感,主动搂着他委屈巴巴道:“别让我猜了。”
想了想,她又有点不讲理道:“可我还是想要奖励。”
谢韫看着她潋滟的双眸,道:“晚上给你。”
桑窈好奇极了,她这会缓过来一些,心中的羞耻褪下几分,她捏着他的手指,像撒娇一样,跟他道:“你跟我说说吧。”
谢韫将她的手按在手下,道:“你真想知道?”
桑窈嗯了一声。
谢韫挑着她的下巴,看她期待的目光。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道:“可你看起来还没有习惯……”
桑窈趴在他身上,很自然得与他另一只手十指相扣。
他没有说完,便又吻住了她,然后调换了下位置。
桑窈下意识的回应,她觉得她喜欢很谢韫接吻,除了有时候他太用力会让她有点不舒服。
一切都还算正常,直到她感觉谢韫的吻下移的太过分。
桑窈蜷起脚趾,红着脸道:“……别亲这儿。”
可谢韫非但没有从她小腹处回来,反而变本加厉。
等到桑窈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她伸手慌乱的制止,急切道:“等等等等一下!你——”
桑窈倒吸一口冷气,话音倏然止了下来。
白玉般的脚趾狠狠地蜷在一起。
一刻钟后。
桑窈心如死灰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的紧紧的,只剩下一只小巧的玉足裸露在外。
仿佛在诉说主人的羞愤。
谢韫没在床上,他坐在不远处的圆桌上,仍然衣衫整洁,他的目光正落在床上鼓起的被褥,然后静静的喝茶,漱口。
房内一切声音都被放大,包括这细微的水声。
正是夏日,桑窈此刻已经浑身是汗,可她不想出去。
她再也没法直视谢韫那张冷淡的脸了。
不对,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没法面对谢韫了。
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好像是故意的,缓缓道:“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桑窈闻言更想哭了,她又把被子裹紧,心想今天就算是憋死也不会出去的。
仅漱了一遍,他便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然后道:“别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