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野蔓终于收丹。
石太君闻着那香气就不一般。
野蔓给她一颗,再给她一瓶:“应该是一整颗延寿丹,但你不太好,这一年吃一颗。”
智老夫人忙问:“要蜡封吧?”
野蔓点头:“有储物戒的话放十年没问题。”
智老夫人激动的、要给老祖磕头。
吴老二、吴老三来,老祖对吴家真是太好了。
吴小宝高兴,有什么好事儿?
大家都不告诉他。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要不然,光养颜丸就很疯,知道延寿丹那不得真疯了?有多少人不想死?
正好在这儿,就让燕旻跑一趟。
吴小宝可高兴了,吴家是他家,虽然他是东皋的。还有老祖在这儿,吴小宝美滋滋。
石太君现在状态也好得很。她自己不执着,但有人要她死,她就越不死。
何况,这么好的玄孙,她也想看看。
衙门找过来。
石太君让人进来。
知州不知道老祖在,不过,知道也没什么,就是这毒、老祖能给认了。
知州惭愧:“这不知道什么古怪的毒,去何家拿人、竟然不配合。”
丫鬟怒了:“那不是更有问题?”
知州点头,对的呢。
只等点齐人马,将何家踏平。虽然何家不是宁州的,但有老祖在,就算莎息国照样踏平它。
野蔓看半天:“还是虫毒,那些人还在搞虫子。”
知州登时毛毛的:“明月山那边?依旧和蒋家有关?”
翠玉又说:“或许他们自己找上门的。”
知州点头,有可能。
既然如此,由宁州移文。汪汝迁也是无视哪块,让罗槐走一趟就行了。
野蔓怕他们被坑,给了不少东西。
知州激动的要抱老祖的大腿。和吴小宝争宠也行。吴小宝卖萌、他也会。
吴老二将州尊送走,觉得:“戎家也算倒霉。不过是日子好一点,让荣家抱走了女儿。”
野蔓点头。从最初而言,确实如此。
吴老二客观的说:“荣翠筠和戎金叶不说,茅氏死了一次,戎柏和戎植都不算好。”
野蔓点头:“若是没换孩子,或许就是个普通的人家,或许儿女争气,以后就发家了。”
可惜没有如果。不管他本来的路线会不会不做人,但换孩子、确实对人家造成了伤害。
不能说莫晓娟救了她,或者荣翠筠不好,就无视这事实。
翠玉说:“那戎植不知道梦到什么了?”
野蔓眨眼睛:“那多半是噩梦。”
翠玉笑着点头。
一群人都乐。
照杨小五的梦,荣翠筠和谭翔麟怎么怎么地;结果戎植醒来,发现那两个都死了。
发现做皇帝了,醒来已经死了。还不如不知道。
翠玉说:“他好像还有点想法。”
野蔓点头。他就想吧。他想做皇帝是不可能的。
小厮过来回话:“陆家来要讨个说法。”
智老夫人说:“都送到衙门去说。”
小厮明白。老夫人的侄孙女嫁到陆家,他们会一点都不知道?来打听大爷的事就不是应该。
野蔓听着,外边演的很精彩,都是戏多的。
戏精一捆送去衙门,多得是时候演。这种东西就想动吴家?
一会儿,小厮又来回话:“智家来求老夫人。”
智老夫人说:“就说我头疼。”
头为什么会疼?因为差点害死她。不能因为没死,就要她同情侄孙女。
吴小宝高兴,叫老祖:“囡囡……”
野蔓问:“叫什么?”
吴小宝:呐呐呐呐呐……
野蔓点头,听懂了。
吴小宝仰头叫,露出漂亮的牙齿。
野蔓说:“从这儿跑到那儿,口音都不一样,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学。”
智老夫人给逗乐了。
野蔓说:“有孩子三岁了,嘴里叽里咕噜的,因为家里日常就有三种以上口音。”
田氏点头:“东皋、都是四处去的人,话不一样;钧都、又不一样。”
野蔓问小宝:“你喜欢哪种,咱先学;等学会了再学别的,以后学他个十七八种。”
吴小宝高兴的跳起来:“娘娘!”
田氏听明白了。管老祖叫娘娘,不算错。
娘娘在不同地方有不同意义,大概是亲娘或者尊重。比如王母娘娘、女娲娘娘。
得到大家肯定,吴小宝更高兴了。宝宝以后是有娘娘的人了。
野蔓说:“你娘可能会哭。错过你成长这么重要的时候。你爹也得哭,搓衣板得跪坏几个。”
呵呵呵吴小宝欢快。他们哭他们的,和宝宝有什么关系?
野蔓问:“不怕你爹从小让你习武?”
呵呵不怕。
“从小读书呢?”
宝宝好开森。
智老夫人看老祖在哄孩子。
吴小宝给哄饿了,抱着老祖啃两口。
田氏端了虾泥蔬菜粥来,抱着孙子喂。
带孙子的乐趣、就是不一样。虽然孙子更喜欢娘娘,但祖孙还是要培养感情。
吴小宝看老祖,吃着大颗的虾,觉得祖孙是不能好了,他要吃大的!
田氏哄孙子:“老祖是大人,你以后长大、吃的比她还大。”
吴小宝看祖母,行不行啊?
田氏喂完,基本就是睡,睡好长高高。
还在下雨。
老祖的船停在这儿,吸引了更多的人。风雨无阻的。
大家好像都知道东皋王被截杀的事,一群人要扑上老祖的船。
荣贻遂无语,又不是他姐被截杀,那还有反杀,这急着来、想被杀?
那有想杀的,也有想动嘴的,乱哄哄。
朱氏老老实实躲在船上,算是又一次知道,女儿都经历什么。没有什么是平白来的。
她也不知道怀着女儿还是儿子,心情有了变化。
没什么清清白白来的,他是靠大家才来的。
既不是原罪,也不是无辜。就是一种延续。
就像朱子的后人,沿着前边的路,走着后边的路。
朱氏对于那些新东西也有了理解。没有永远的古也没有单纯的今。
讲尊古的人,对古也未必懂,古书不是经常读不懂?别有用心且不说,还经常是一知半解。
朱氏就和儿子说:“学贯古今,不容易呢。”
荣贻遂点头。
姐姐就是这么说的。不论古今都该有尊重,更客观的看。
虽然不是实用主义,但以前的东西若是不适用了,就该重新审视。
就像小孩长大了,还让他穿小时候的衣服、穿开裆丶裤?
就说船,越造越好,肯定是要的。
以后还要造的更好,就像飞舟。
飞舟虽然要灵石,人也能想出别的来。
眼界放远一点,别一天就抓着那么点东西,维护自己那么点利益。
其实,利益多得是。能赚银子的太多了。
不能等人家赚了、他再抢现成的。
燕旻回来,东皋的事大体上解决了,接下来是打汪骨国的事儿。
罗槐回来,看老祖还没睡,他就来回话。
野蔓还在石太君这儿,这边更保密。
罗槐挺俊的小伙,也是文武双全,回海州就给他娶妻生子。
罗槐说:“那何家、名堂是挺多,和同知算亲戚。我把同知一家先抓了。”
野蔓点头,办得好。
罗槐是知道才这么办的。既然何家不简单,那么有关的、都不干净。关于蒋家这些事,就是要从严。
翠玉就好奇:“何家不是才暴发?”
罗槐点头:“何家、小姨吧、给同知做妾了。”
明白。这是最快的路。也是那么多喜欢做妾的缘故。
若是给皇帝做妾,就一步登天?这一步太大了、只怕登不上去。
妾还有得宠不得宠的,还要经过一番斗。
就像孟氏,那也是忍了几十年,斗败的更多的是、下场还有挺惨的。
燕旻和主子说:“那边还有容家余孽。”
野蔓就不想说了。好好过日子是不可能的,那就送他们去轮回。
罗槐和主子八卦一下:“戎柏可有意思了。”
野蔓喝着茶,听戏。
罗槐努力讲的生动一些:“那同知要帮忙,戎柏都当亲爹了。说到何家有问题,戎柏极单纯、就不认有问题。再说戎植的事,戎柏摆出长兄的样子,又说弟不懂事。还说老娘村妇、就是不懂事。那意思,茅氏以前、都是因为村妇、愚蠢。”
野蔓说:“不愧是茅氏的儿子,和荣翠筠还有点像。”
丫鬟听的有趣极了:“戎柏确实装。好像装作无事的样子他就真无事了。”
另一个丫鬟说:“戎柏是茅氏养大,茅氏让谭翔麟帮他,这都是因为无知蠢妇?”
野蔓说:“蠢是真的蠢,但儿不嫌母丑。戎柏没资格说这话。”
丫鬟点头:“他还吃过你的。全当喂狗了。”
田氏好奇:“何氏如果真处理了,戎柏会不会说他不知?”
野蔓说:“他永远就是一朵纯洁的白莲。”
白莲男也挺有意思的。不过,和凤凰男差不多?
乡下的出身,就极喜欢将自己标榜的多干净。
无法正视乡下、正视老娘,这是病。
老娘生你养你,怎么就丢脸了?当初将孩子丢了,将胎盘养大了吧?
野蔓说:“虽然蠢妇养出的这种儿子,但读了书也白读了?”
汪汝迁点头,这不只是一方的问题。
田氏说:“男尊女卑嘛,最终也会落到亲娘头上。”
野蔓说:“然后产生巨大的问题。对待父母尚且不好,他对别的能好吗?还有,女儿也是贱的,随便就送出去做妾。”
这是很大的事儿。
老祖懒得管那么多。
好好睡一觉。
睡醒就走人。
吴小宝睡醒,高高兴兴,就看,四处都找不到娘娘了。
田氏小心的抱着孙子。老祖她有事的嘛。把一家人撂到河上,已经几天了。
搁有些人、早就走了。那边也是不太安全的。
吴小宝阴天,像是随时要下雨。
田氏也阴天,祖母就一点不好吗?
不过,孩子离了父母,又离了老祖,就像学话对他的冲击,这也会有影响。
好在,吴小宝还比较喜欢老祖宗。所以,是祖母不配了?
石太君抱着小玄孙,他爹那边要打,这一时半会儿都不好送过去了。
宁州的环境也是比东皋好一些。
吴小宝抱着老祖宗撒娇,还是老祖那儿好。
石太君说:“老祖她不喜欢养小孩,你大一些、自己去找老祖玩吧。”
吴小宝看着老祖宗,娘娘怎么会不喜欢宝宝呢?
石太君说出来怕他伤心,老祖就没特别喜欢谁。当然喜欢他爹、宠着张娥他们。
但各有各的事,吴家的玄孙,老祖不会管那么多。
邗江,雨停。
大批的人将老祖的船包围。
有水师围着呢。
挺多人看着,水师散开,一大群冲过去,全被掀到河里,那船就这么走了。
河里就像是五百只旱鸭子,在那儿扑腾扑腾。
二宝和三宝都在船上,看的开心。
师父就是厉害!五百只算什么?就算再来五万只,这河里都能扑腾的开。
还有挺多的强者,被按在河里扑腾。
所以,他们会不会游泳不要紧,要紧的是老祖让他们扑。
从谯州、有十几艘船跟着老祖的,依旧慢悠悠跟上。
至于从鸭子中间碾过去,还请鸭子为大家让路。
又有高手冲过来,拿剑劈!
二宝吓一跳,就看那人给劈了,这是对的。
二宝耳朵好,隐约听着有人喊三宝。
三宝耳朵不太好,他还披麻戴孝着,和二宝一样。
船走了一阵,终于清静一些。这速度实在是慢。
但朱氏不嫌慢,这走着就挺好了。
野蔓从船舱出来,坐在平台上,懒洋洋的。
春风从脸上吹过,春阳从脸上吻过,偶尔有水溅起来、溅不到这么高。
这是在高层的优越感。就算发大水,也淹不到。
汪汝迁又换了一身青袍,这个玉树临风的,很装。
王素宁坐在主子身边,弄好吃的。
有储物戒就这好,不论什么时候,想吃什么都有。虽然有什么时候适合吃什么的。
但修炼了,多数东西都能吃,别抱着狠吃就是。
二宝、三宝都过来吃瓜。
这进贡的瓜,吃起来就是香。
汪汝迁看两个小孩,果然是不可爱。
荣庆甫过来问:“有什么适合夫人吃的?”
野蔓问:“她想吃什么?”
荣庆甫觉得、什么都行,但到底哪个最合适、就不一样。
野蔓无语。
苒若去问,先看想吃什么,再挑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
荣庆甫立即去学。以后把什么都吃遍了,再挑哪个最爱吃。
汪汝迁看,小娘子是什么都爱吃,她娘没准是这样。
野蔓还是有偏好的,口味有时候会变。
心情不好什么的、就想吃点甜。
有时候要面有时候要脆。
后边的船追过来,有人打听:“东皋王如何了?”
野蔓说:“在东皋。”
那些惦记东皋王失踪的,可以消停了。
至于过程如何,就不是一般人该知道的,虽然可能听说了。
春天是最美的,春天YYDS!
邗江两岸的柳树,招展着无数的情丝,不知道把人挽留,还是一段风流。
邗江的水格外的美,春江春水春常在,落花游鱼浪生香。
河上的船还是那么多,邗江的繁忙让水里流动金银。
金银都是俗物,一大群人追着老祖的船,老祖最美老祖最仙。
天渐渐热起来。野蔓这船,几层的平台都添了棚子。
寻常只要一层薄的,稍微遮挡一下,真嫌热就坐在屋里。
周围的纱帘、河风吹起来,就是内味儿了。
野蔓坐在外边,看不够的这山这水这热热闹闹。
汪汝迁坐在她身边,这日子太惬意了。
漂着漂着,不觉得腻,反而觉得,一辈子这么漂,就像鸟儿飞。
至于鸟累不累不知道,反正人想上岸随时就飞走了。
燕旻飞过来,带着一大包吃的。
翠玉没动心,野蔓动心,是什么好吃的?
燕旻说:“春来早,这些都是野菜。”
朱氏听着野菜就想吃。
翠玉接过去,拿几个大盘子,摆出几大盘来。
厨房里有随时准备的汤,排骨汤、牛肉汤、鱼汤等,端上来,就是美。
朱氏吃着野菜包子,惦记野菜春卷,味道太好了!
荣庆甫坐在媳妇儿身边,让她慢点吃,来喝口汤。
汪汝迁拉着小娘子的手:“咱成亲吧?”
野蔓看他一眼。妖精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认真的?
那边,朱氏差点给噎着。
荣庆甫忙哄着:“不用管他。小心自己。”
朱氏喝口汤,果然是不管了。因为管不着。
野蔓怎么觉得是被抛弃了?
汪汝迁看她爱吃,给她一盘,就眼巴巴的看着。
野蔓都无语:“那行叭。明年开春?简办!”
汪汝迁抱着她亲一口,嘴里给塞个大包子。
没关系,天天吃野菜他都乐意,明年他都三十了,不需要那么复杂。
虽然汪汝迁看起来还像十六,他要永远十六。看荣三爷都年轻了。
人都喜欢年轻,虽然老了能摆资格。
朱氏吃饱了,她说是能吃,其实还好,和女儿也没法比,就问:“在海州办?”
野蔓想着:“去海上。你到时带孩子就别管了。”
朱氏点头。兰卿出门,就不知道什么风浪,她实在拖后腿。老老实实的呆着就挺好。
荣庆甫想想,还是妻儿最重要。
沈婧看荣贻遂,她不要孩子,就能去。
荣贻遂不急,没儿子、先养弟弟或妹妹。
燕旻蹲在翠玉边上,问:“咱也成亲?”
翠玉看主子:“一块?”
不是她一个丫鬟轻狂,是这样更简办。把这事儿解决了就完。
着实是敷衍。不过,很多穷人,那婚礼也没那么复杂。
翠玉没觉得自己多富,摆那个阵仗还不是过日子?
王素宁吃包子。
野蔓看她。
王素宁有主子就好了,随便嫁一个也成,反正不想过了就不过,没人能憋着她。
野蔓点头:“人生嘛多一些尝试。试过了实在不行、没遗憾。”
翠玉笑道:“其实很多人就这么过了。”
野蔓说:“太将就的不要。若实在不和,好聚好散。人生还有很多东西。”
翠玉高兴。给了她追求别的、的机会。
很多女子为什么不能散?没法散。
所以男人就能随便打,因为打她也走不了。
翠玉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海上天上都跟着主子。
主子已经是成熟的,也是需要伺候的。
燕旻就轻狂起来:“有大的飞舟就好了。”
野蔓问:“你想弄个海底婚礼?”
燕旻看主子,果然、是他不配了。
汪汝迁不能太狂,得冷静。大的飞舟意味着更强。还得碰巧没坏。
那两个化神道君没飞舟,大概是寻常用不着。
强者不是小孩能想象的,人家一步从海州到钧都,小的用不上,大的不需要随身带?
就像老祖出门,十万大军不用带,需要了就能叫来。
所以,看到老祖一个人觉得好欺负,那脑子里都是屎。
这一路护送的、没那么多人,拦那些杂鱼还够。
这船在河上漂着,也能在海上漂。
找个不错的岛,带足了资源,去闭关一阵都可以。
是不是有点歪?
野蔓觉得,最早的海岛婚礼?不过,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干的。
婚姻确实大事,跳不出那个圈子,就得照顾大家的情绪。
要不然能被唾沫星子淹了,不只说你一辈子,儿孙能说上三代,毕竟,有些人就那么点事儿。尊古的,几百年不就那么点事儿吗?
到时,有足够新的,才能慢慢取代旧的。
比如放个婚假,成亲后不用管翁姑,可以到海州玩几天。
海州多美呢?
春天里,无数人聚集。
有人跑过来,和老祖喊:“哈哈那些拦着、不让别人会试,哪知道今年会试的人更多。”
天底下还能缺了读书人?他不想考了、正好给别人机会。
河上热闹的很:“竟然还敢拦?”
看过热闹、来热闹的:“哟胆大的很!还抬着牌位呢!”
把很多人气着:“祖宗牌位?”
“当然是圣人的。”
有人狂笑:“杜将军将牌位摆在一块,让他们对着牌位跪三天,就他们对得起圣人?”
其他人都笑了!天上的鸟吓的乱飞。
鸟屎掉下来,大家当那些东西,也就是有点恶心而已。
动不动搬牌位,那么管用?
自身不正,搬什么都没用。
不过:“能跪三天?”
哈哈哈狂笑:“跪一天就受不了了,有痛哭流涕的,有相互指责的,狗咬狗。”
竟然一点都不奇怪,野蔓觉得、都挺会玩。
汪汝迁说:“牌位基本就废了。虽然以后还有人会去试。”
野蔓说:“终究是看谁强。只要比他强,让他跪好了。”
荣贻遂点头。虽说儒士挺强,那是给他们面子。真压到他头上,多少软骨头?
有时候是抱团,有了别的力量,更是变味儿了。
现在,不只是儒,道、法等兴起,那还有的玩呢。
读了书不等于儒,会试也不是。
儒就是要打破了,打破对老百姓的约束,打破对上层的。
没了儒就不会治国?治国用法。各方面也只会更灵活。
都不用说书先生说,小孩都知道,巷子里的小孩更清楚!
虽然这些十来岁的、或更小的鼻涕娃,基本就没见过。
但他们家人知道,家人闲的时候最爱说的,就是当年汪汝迁读书多用功。他的成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严寒酷暑学出来的。
说汪家的条件比一般人都差,还有汪家那些人渣。
说廖家也不是现在这么好,那时候廖家穷,汪家就靠两个弱女子、或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孤儿,这么扛过来。
所以,大家现在条件好了,要珍惜,更要努力,还要感谢汪汝迁。
巷子里,现在可热闹了。
一大群人过来,对着这片废墟指手画脚。
去年坏的房子,早就修了。
只是有人要修好一点,那自然是慢一点。
给要修的先修,不急的、后修,要修出花儿的、还慢。
但这些来的人,和巷子里无关,两边好像都无关,唯一的关系是那片废墟。
就算修的房子也是废墟,这么烂的,一巴掌就拍平了。
一群人、挑了最好的地方,划了一大片。
这边,也有一群人在忙着盖房。
虽说春耕忙,但平民百姓一年到头都忙,该盖的房子还是要盖。
现在人多,盖房子的人总是有的。
那有人好心、喊一声:“别忙活了,这儿都得重建!”
二狗站在石头堆上,喊:“你说什么?”
来个得意洋洋的、认识二狗但比二狗牛多了,今儿穿的绿袍绿油油的:“这儿都得拆了!”
二狗问:“你再说一遍?”
来人挺着胸、愈发像蛤丶蟆、眼睛都像:“这不是你们的了!以后少想!哈哈哈(呱呱呱)!就你们这些贱民,还做什么白日梦?继续像狗一样吃屎去吧!”
大家面面相觑,原来是来了一群狗。
有年轻的,冲动,抓起小块的石头砸过去。
盖房的、一群年轻小伙,一个起头就有一群,砸!
大家都知道,汪汝迁要回来了,怕什么?砸!
连老成持重的都出手了,人家来占咱的地方,还有什么客气的?
这一波砸,汪汪汪汪呱呱呱呱!一片乱!
那好心的、四处躲,急的跺脚:“你们知道是谁吗?”
那小伙、准头好的很!一石头砸那个脑袋开花。
要砸就挑最金贵的,反正不用赔,咱才是最有底气的!
就像廖家、胥家种地,种地是应该的,被欺负是不能的。
那边、一大群狗腿,疯狂的扑过来!
那个好心的、使劲喊:“这都是为汪大人!”
这边干活的、抡起锄头、镐头等、彪悍的砸过去。
为他娘!这些人狠起来,一个照面、狗腿就倒了一半。
这就是比谁狠,狗腿不拼命,拼命的就赢了!
几个年轻气盛,铁锨拍到那几个牛哔的脸上。
那有高手打出来!
板桥乡热闹、人多,自然有高手来,又是一个照面、倒了一半。
二狗停手,一手杵着铁锨一手叉腰,分明是穿着破衣服,却有山大王的气势。狠狠的呸一口!
现在,不用那个好心人讲了。
另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头破血流,惨兮兮:“我也是富州的,我和大家一样,就是要为汪三州做点事。现在,大家都知道,汪三州要回来了。”
廖德礼扛着扁担过来。
几人忙拉他:“汪景伯的根在这儿,咱不能不管他。”
廖德礼舞起扁担,砸翻一片,威猛无匹。
二狗一大群人叫好!干得漂亮!
廖德礼身边还有几个、有衙役。
衙役冷笑:“影响板桥乡重建的,别有用心的,都等着!”
一个牛哔的、看不上衙役:“你懂个屁!”
廖德礼一扁担砸他,咔嚓!扁担给砸断了。
哈哈哈二狗一大群人笑:“皮太厚了!”
有人起哄:“这扁担不行,我给你换一根。”
真换,叫人去拿一根来,这不是扁担、是木棍、挑东西可以的。
廖德礼不收。
对方笑道:“借你们打狗的。对于这些狗、就该这么打!”
狗是一大群、不服!
来个牛哔的、穿着襕衫。
“吴良?”
很多人好奇,还没死?还能来?
吴良他的腰是怎么挺起来的?
一棍子过去!
吴良他交代了,在这灿烂的春天,也没得到汪汝迁的原谅。
一群人围着他骂:“狗东西!”
“我就说这些、就有他的份儿!”
“这狗就最不是东西了!赶紧化成灰埋了!”
盖房、各人都忙,但大家为吴良停下来,将他拖走。
有些人就慌了,拉着廖德礼讲道理:“汪汝迁当年被逼卖身,以至于被叫汪小奴。一直跟着融娘子,没自己的地方。以后就算成亲也不行。汪汝迁这些年立了多少功?至少也该给他一个家吧?”
有妇人来、挺厉害:“就在这儿修个宅子,也是富州的一份心意。”
妇人四十来岁,打扮的精致,极有手段:“富州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也有好的。海州离富州也不远,他还得回来看外祖母吧?”
妇人说话极爽利、又感情丰富:“老太太过两年就八十了!贞懿夫人的事对她是极大的遗憾,她自然要为外孙操心。”
廖德礼忙着呢,抡着棍子砸。
一群来帮忙砸。
妇人挺厉害,有人护着、先走了。
丫鬟扶着她,对廖家很厌恶。
妇人皱眉。廖家也着实蠢。放着好处不要。
但世上就没有不要的。只是没想好怎么要。
廖德礼砸完,算是清静了。
有人找他说:“在这儿给汪汝迁修宅子?”
廖德礼说:“土地是有限的,占那么多地方做什么?睡不过三尺,死也是三尺。给别人留点地方不好吗?”
廖德礼又说:“富州海州这边,要种别的,能种粮食的地越来越少,又不知道多少人要饿着。这少占一亩地就能活一个人。少占十亩地,就能养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