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簌,此事如此重大,你为何不早些告知与我?”若是末簌不与她说,恐怕自己今日就要失去一个好挚友了。
“这……奴婢也是差人不经意间打听到的,皇上对此事封锁在宫中,哪有那么知道。”
“算了,别废话了,眼下能救太子妃之人,恐怕也只有太子了。”
“驾……”
谢府,大门口。
棺木早已经被放置在平车上。
为首之人便是谢府之人。
几人面带哀伤,站在前面。
纸钱一撒,有人随即高声道:“送!”
“白事路过,生人勿近!”
众人刚要出发,突然有一个声音远远地响起。
马蹄声渐近。孟汀雪高声道:“且慢!”
萧奕辞从前面走了出来,他一席白衣,随风摇曳,今日的他,倒是显得更加陌生了。
“孟将军不该来此。”萧奕辞冷声道。
孟汀雪翻身下马,开口道:“汀雪无意拦截他们路过,不过是想与太子殿下谈一谈。”
“本殿此时无空,不会与孟将军闲聊。”
“太子殿下这是怕了?”孟汀雪问道。
“本殿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汀雪长话短说,不会耽搁太子殿下多少时间。太子殿下可命他们先去,也不算误了时辰。”
“若是孟将军所说之事无用,可别怪本殿不留情面。”随后吩咐一旁的人。
“先动身。”
“是!”那人应声,朝前面吼道:“出发!”
谢府正厅,萧奕辞径直开口道:“说吧,此次前来的目地。”
“汀雪想与太子殿下谈及的,是太子妃之事。”
“若是想要替一个罪人辩解的话,孟将军还是请回。”
“汀雪想让太子殿下扪心自问,殿下是真的想这样袖手旁观,让太子妃死去吗?”
“孟将军可别僭越了,此话还是不要胡乱再说。”
“到底是汀雪胡言乱语,还是太子殿下在逃避现实?”孟汀雪直接问道。
“孟将军,你真不怕本殿治罪于你吗?”萧奕辞吼道。
“殿下嗓门别那么大,汀雪耳朵不聋。”
“哼!”萧奕辞愤怒地拂了拂袖。
“太子殿下真的相信太子妃是杀害谢夫人之人吗?”她质问道。
“证据确凿,本殿没有理由不信。”
“证据确凿?什么证据?是凭那把匕首吗?还是凭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之言?”
“太子殿下不过是被这所谓的证据给诓骗了而已。为何不用心去多想想?”
“……”萧奕辞被说得一怔。
“太子殿下如今所为不过是意气用事。可却从来不用心想想,太子妃有什么理由或者动机去杀谢夫人?”
“就因为那一个下人之言吗?”孟汀雪冷笑道:“简直荒谬至极,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半年的朝夕相处,太子殿下怎会不知?”
“难道太子殿下会以为她是想与您闹出不愉快,因他人反目吗?”
“不……不要再说了。”萧奕辞摇了摇头,背过身去。
可孟汀雪又怎么会罢休,继续道:“汀雪与太子妃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代表汀雪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还记得,某日她去医馆看聂卿萦。便看见聂卿萦正拿着那把匕首砸核桃。
“太子妃如此糟蹋这把匕首,岂不是有违太子殿下的心意?”她问道。
“匕首是锋利,但我一不用它杀人,二不用它威胁弱小。如此,它便失去了用途。”
“但此物是夫君相赠,虽是送于我防身,可我平日里都在医馆和府上转悠,也需不着。但我也不能把它当了摆设,便只要用来做些能做之事了。”
“怎得?娗娗认为我委屈了它?”聂卿萦笑道。
“算了,反正又不是我送的,太子妃爱怎么用它就怎么用吧!”
“太子殿下,试问这样的人,她会杀无辜之人吗?”孟汀雪讲完了那件事,问道。
萧奕辞转过身来,声音颤抖几分,问道:“她真是这样说的?”
她连忙点了点头,提醒道:“想着现在离午时也只有一个时辰多了,殿下若再不快些,怕是……”
话还未尽,人影都不见了。
“嗐,男人,也不过如此。”孟汀雪杵在原处,没好气地吐槽了句。
“小姐,咱们去哪儿?”末簌问道。
“回府,顺便给爹写封信,问问他是否安好。”话尽,便背着手朝外面走去。
“齐珉,马上去近处寻个仵作过来,随本殿出城。”萧奕辞吩咐道。
“啊?”他家殿下这是被孟将军说通了,开窍了?
“还不快去!”他催促道。
“是!”齐珉连忙应声。
城外,某一处。
此处一片哀声。
“娘,娘,宁儿舍不得您啊!”谢婉宁跪在棺材前面,哭喊道。
素檀满脸心疼,自家郡主才刚刚好些,便在这样哭了。也不知道身子受不受得住……
“郡主,时辰快要过了,还是让夫人入土为安吧。”素檀提醒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求旨,她真的死了
谢婉宁点了点头,低声道:“娘,一路走好。”
随后便退到了一旁,有人高声道:“落棺!”
马蹄声离近,有人高声道:“且慢!”
谢婉宁微微抬眸,看着朝他们这边赶来的萧奕辞。
萧奕辞翻身下马。冷声开口道:“开棺!”
谢婉宁一怔:“辞哥哥,你在说什么话?我娘正在……”
“本殿说开棺。不要再让本殿重复第三遍。”
“辞哥哥,棺木已钉,岂能说开就开?难道辞哥哥想让我娘连走都走得不安吗?”
一旁的谢霖航也开口道:“太子殿下,小妹说得对,棺木已钉,不能再开棺了。”
“别逼本殿亲自动手……”若是不验尸,就没有证据,圣旨已下,他不能直接抗旨去贸然救下聂卿萦。他得讨一份收回成命的圣旨……
谢霖航无奈地摆了摆手,开口吩咐道:“开棺!”
萧奕辞拿到证据的第一刻,便是骑着马,头也不回地朝城内赶去,利用最短的时间进宫。
皇宫,御书房。
“太子殿下,皇上正在批折子,不能进去。”福公公连忙拦住了他。
“去通禀父皇,本殿有要事找他。”萧奕辞舒了口气,开口道。
“这……”福公公满脸为难。
“本殿不建议硬闯……”
“不……不,老奴这就去通禀。”福公公连忙应下。
长秋殿内。
萧菀韵来回踱着步子,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公主,您别转来转去了。”缪月道。
“怎么办?怎么办?时辰就要到了……”
“奴婢也已经去求过太后了,可是太后娘娘那么里并没有什么进度……这可如何是好啊!”缪月也满是焦急。
刑部大牢。
牢门被打开了,两个太监分别端着毒酒和白绫走上前来。
其中一位提醒道:“太子妃,午时已到,该上路了。”
聂卿萦缓缓起身,看了看矮桌上那明晃晃的诏书。心中满是绝望……
一道圣旨,便可要人性命。那哪怕身份再高,一国之君想要处死人,可不就是一份诏书之事。
帝王心,最是难测。她一直以为就算萧奕辞被证据冲昏了头。作为一国之君之人,定是不会如此。没想到,决定一个人生死的,还是非帝王莫属……
聂卿萦走上前去,扫了一眼他们端着的东西。
白绫,岂不是自己要被活生生给吊死?
毒酒下腹,一会儿就好了吧?
她伸出手,持起酒杯。
心中暗道:萧奕辞,永别了……
随后一饮而尽。
“啪!”酒杯坠地,她唇角渗出鲜血,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便朝后方倒去……
临死之际,她只能隐隐约约听听见有人吩咐道:“把尸首处理了。”
随后便闭了眼,再也没有意识了……
萧奕辞求得圣旨,便用最快的速度朝大牢赶去。
一路上,他紧握圣旨,一丝也不敢松懈。
萦儿,等我,一定要等我……
刑部大牢不远处。
萧奕辞突然顿住脚步,目光放在被抬出来的尸首上。
一块白布从头盖到了尾……
他连忙冲了上去。
“太子殿下!”二人连忙行礼。
萧奕辞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白布上截……
一张熟悉的容颜露了出来。他低声唤道:“萦儿……”
他回想起那日在大牢中,她问他那么一句话:“你可愿信我……不是杀害姨母的凶手?”
他的沉默,她的失望,满满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误会南薰殿失火之事与她有关。
不信任她,她与他说:“萧奕辞,你如果总是误会我,不是每一次我都会原谅你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累了,我会坚持不住的,我就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你了……”
他误会她私会外男,私下服用避子汤,最后自己又苦口婆心地去求她原谅。
想来那些时间里发生的事,总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误会。
而这一次,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随后,他别过头去,也不知何时,自己的眼眶湿湿的……
替她盖上白布,起身吩咐道:“送太子妃回太子府。”
“可……太子殿下,她是罪人……”
“住口!本殿说送回去便送回去。”
“是!”二人应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明,谢夫人一案因新证加持,另有隐情。现证太子妃无罪,令即刻释放。
这封诏书所有人都知道了,可唯独她,再也不能知道了。
太子府如先前的谢府一般,挂满了白绸子。
府上一片哀声。
灵堂前,竹沥与小豆芽二人跪在蒲团上,看着那孤寂的牌位。
“公主,您洗脱冤屈了,不再是夜宸的罪人了。”竹沥开口道。
“呜呜……晚了,一切都晚了,若是圣旨能早些下来,公主便会无事了……”小豆芽边哭边埋怨道。
“小豆芽,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若是再哭下去,眼睛都会哭瞎的。公主若泉下有知,定然又会担心了。”竹沥连声劝道。
“竹沥姐姐,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呜呜……”她虽然也明白自公主的死讯传来自己哭了一次,公主遗体回府,又大哭了一场,可是自己还是控制不住会难过。
她跟着公主的时间本来要长一些,这半年多以来的主仆感情,也不是谁都可以比得上的。
这几日,源源不断都会有人前来悼念,若是以往是个罪人,势必不会有人,可如今真相大白,有些人心带愧疚,还是会前来悼念的。
谢府之人,包括朝中那日与严相附议的几位大臣,还有覃相府之人都有前来。
谢婉宁走上前去,依照其他人的样子,悼念了一下,便看向一旁站着的面无表情的萧奕辞。
“辞哥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她上前一步,道。
见他连理会自己也不愿,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牌位。她舒了口气,朝外面走去。
“郡主,您不用太过忧心,如今太子妃已死,迟早有一天,太子妃之位,会是郡主的。”一旁的素檀安慰道。
“当日本郡主极力阻止,不愿让辞哥哥带人验尸,本来以为那个女人又要逃过一劫了,没想到……看来,老天都在帮本郡主。”谢婉宁暗道。
随后踏上马车,吩咐道:“回府。”
萧菀韵在得知聂卿萦已经被处死之后。二话不说,便坐着马车出了宫。
她快步朝里面走去……
“嫂嫂,菀菀来看你了。是菀菀没用,救不了嫂嫂……”萧菀韵自责道。
她想救嫂嫂的,可是母后拿君暮澜的性命威胁自己,她能如何?
是她有私心,没有去救嫂嫂。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菀菀,你先起来,你嫂嫂在天有灵,定然不会怪你的。”萧奕辞上前一步,安慰道。
萧菀韵看向他,问道:“太子皇兄,你可曾后悔自己的决定?”
“……”萧奕辞沉默。
即使如此,她还是看出来了。
太子皇兄,他真的后悔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啊?嫂嫂已经不在了?他害的。
“若不是太子皇兄当初一再坚持,嫂嫂又怎么会被处死?”她满脸不屑地问道。
“后悔……”他久道。
萧菀韵突然冷笑道:“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嫂嫂没了,是你的袖手旁观害的!”
他若是当时能早些清醒,听嫂嫂的早日去验尸,便可替嫂嫂洗刷冤屈,可是他没有。
反倒是最后一日,他想通了,认为嫂嫂说的有道理了。
“晚了,太子皇兄。若是你能早些相信嫂嫂,听嫂嫂一言,而不是在书房内对嫂嫂满是猜忌,用酒麻痹自己,让自己好受!”萧菀韵后退几步,再次数落道。
“是我的错,我不该胡乱猜忌,害了她……”萧奕辞自责道。
“太子皇兄,你知道吗?嫂嫂在大牢里的日子真的一点也不好受。她遍体鳞伤,被刑罚折去了半条性命,就为了逼着嫂嫂认罪。”
“可是嫂嫂就算受刑痛苦难堪,她依旧也不认罪,因为她无罪,她也无需认罪。”
“……”萧奕辞轻微一怔。他没想到她在牢里吃了这么多的苦。
“菀菀去看嫂嫂那日,她浑身鞭伤,持久不结痂,想想当时的她,是不是咬牙切齿的疼。她与菀菀说,冷盐水的滋味……不太好受。”
“她……被泼了冷盐水?”萧奕辞一惊。
“太子皇兄成日醉酒,又怎么会知道?嫂嫂本欲与你说明,需要在重找证据,洗刷冤屈。可是……”
“是你,太子皇兄,嫂嫂的夫君,亲自毁了她的希望,让她那日绝望地饮下了毒酒,对这世间,嫂嫂她已经不在留恋了。因为……不值得了。”话尽,便朝府门外走去。
刚才一直憋着的泪水,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她低声抽泣。心中暗道:嫂嫂,你放心好了,菀菀已经替你好好教训太子皇兄了,你在天有灵,适且安心。
一旁的缪月担忧道:“公主,您别在哭了,奴婢都跟着伤心了。”
萧菀韵抹了把眼泪,振作起来。“嫂嫂,菀菀希望你在那边,不要再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随后,便上马车离开了。
萧奕辞上前几步,跪在蒲团上。道:“对不起,萦儿,是本殿错了,该早些听你的,去验尸的……”
皇宫,永福宫内。
太后得知了这件事,差点急晕了过去。
“太后娘娘莫要心急了!”一旁的孙嬷嬷劝道。
她生怕太后因为此事伤了身体,那她这个做奴仆的搞不好小命都会丢了。
“你的意思是,萦丫头是真的被冤枉了?”太后舒了口气,问道。
地上的宫女颤颤巍巍道:“回太后娘娘,是真的。杀害谢夫人的凶手,另有其人。”
“那萦丫头岂不是被冤死了?”
“这……”宫女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且先下去!”太后摆了摆手,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
覃相府,覃宛抒迈着步子来到正厅。
“女儿见过父亲大人!”她微微福了福身子。
“太子殿下近来情绪不佳,你这下可以不用挂心了?”覃岷显舒了口气,道。
他这女儿,不知道都劝他多少日了,非让他以悼念的名义去看一下太子如何了?
覃宛抒轻微点了点头。
“先前朝堂上的劝说,也已经尽力了。天命如此,也并非你我可以左右的,宛抒,你可明白?”覃岷显问道。
“女儿明白。”覃宛抒点了点头,应道。
“明白就好,你先退下吧。”覃岷显摆了摆手道。
“女儿告退!”
他内心琢磨道:宛抒这丫头,似乎从一年前开始就不大对劲了,莫非是对太子动心思了?
“小妹!”覃宛抒刚要回自己的院子,便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二哥!”覃宛抒乖乖行礼。
“你今日求着父亲去太子府了?”覃子錾问道。
“二哥不都已经看见了吗?”覃宛抒微微蹙眉,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妹莫非喜欢上了当朝太子?”覃子錾点明道。
“二哥!你别胡乱猜测……”
“哈哈……二哥可不是胡乱猜测。鸿斋诗会的那个花环,你可不就独独给了太子?”
“二哥知道了?”
“那可不,只是啊!小妹这压力可大了。”
覃宛抒不解地问道:“为何?”
“小妹怕是忘了,嘉宁郡主也属意当朝太子的。”
“郡主又如何?我的父亲可是当朝宰相。若实在不行,我也愿意去太子府为妾……”覃宛抒的声音小了几分。
“看吧!这么没有底气。父亲怎会委屈你嫁入太子府为妾呢?要我说,那熠王也很不错。”然后低声道:“未来花落谁家,如今还是个未知数……”
话尽,便朝一旁走去。
覃宛抒顿了顿,便朝前方走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她是他唯一的妻
太子府,一辆马车在府门外停了下来。萧璟翎挑开帘子,下了马车,朝里面走去。
他与寻常之人,在灵堂前福了福身子,目光落在跪在蒲团上满脸忏悔之意的萧奕辞。
心中紧了几分。
他低声道:“皇兄,还请节哀。”
良久,萧奕辞开口道:“是本殿害了她……”
“她应该在那边,也不会原谅本殿了……”是他相信了那所谓的人证物证,害她丢了性命。
“皇兄……”萧璟翎顿了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已经祭拜过了,就先回去……”萧奕辞淡声道。
“皇弟告退。”
三日后,聂卿萦的遗体在城外的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被下葬。那是他为她留下的体面吧!
毕竟她是因他,因皇家之人而死,她定然很是厌弃这个地方。那他便为她寻个安静的处所,就如当年他的母妃一般,不再死后还有受到皇家的束缚了。
按理来说,身为皇家人,死后该入皇陵,皇帝因下旨导致聂卿萦冤死,所以也并没有阻止萧奕辞做的决定。至于太后,她也因之前和聂卿萦相处甚好,经过萧奕辞的说服,她最初反抗的态度也转变了。
新的墓碑上写着:爱妻聂卿萦之墓。
她是他的妻,唯一的妻。他跪在地上,看着那墓碑上的字。
心中暗道:萦儿,你将是我唯一的妻,唯一的太子妃。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哪怕以后继位,她也将是他唯一的皇后。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他站起身,环顾了四周。低声道:“萦儿,你肯定会喜欢这里的……”
当这一切都回归平静的时候,萧奕辞便整日埋头干事,平日里不是在书房忙活,便是去了军营。
一天夜里,他坐在绛雪阁内的房顶上。看着那轮挂在夜空中的弯月。
他记得……
他作弄她,将她带上房顶,看月色。还逼着她唤自己夫君,若是不愿,便不会拉她上来。
那时他们之间的相处,是欢快的,而如今,却只有他一人赏月了。
因为……他把那与自己赏月之人给弄丢了。他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了。
愿汝在他处安好……
这是他对月许的愿……
小豆芽如往常一样,去药房替自家公主收拾医书,药物什么的……
可她走到门外,便顿足了。
她忘了,自家公主已经不在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日过去了,她还是习惯不了没有公主的日子……
还有院内的那个秋千,再也没有人去荡了。
不知不觉,她的眼角又流出了眼泪,她连忙用衣袖擦了几下。
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公主去了那个地方,就再也不用看见这些东西心烦了。
“小豆芽,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该休息了。”竹沥见她站在药房外,便走上前提醒道。
“知道了。”
翌日,晨。
皇宫,长秋殿内。
缪月端着点心来到凉亭里,却看见萧菀韵呆呆地坐在那里。
“公主,吃早点了。”缪月提醒道。
良久,她开口道:“缪月,撤了吧。本公主没什么胃口……”
“可是公主,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缪月担忧道。
自太子妃被处死那日起,萧菀韵用的膳少了不知多少。
每日几乎只吃一餐,这身体又怎么会受得住?
“缪月,你说说看,本公主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决定?”她突然问道。
“奴婢不敢妄议。”缪月微微低头道。
“呵!明明本公主都与他再无瓜葛了,他的性命于本公主何干?本公主该救嫂嫂的……”
若是她能早些去求父皇收回旨意,嫂嫂肯定会有一线生机的,就不会死了……
“……”都是他,明明自己与他再无瓜葛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帮他?她真的好恨当时的那个自己。
“公主,太子妃在那边不会怪您的,公主不用那么自责,甚至因太子妃,而惩罚自己,折磨自己……”
“太子妃在天有灵,定然是不愿看着公主这样折磨自己的。”缪月劝道。
她再无多言,只是看着远处……
凤仪宫内。
谢皇后饮了口茶,开口道:“谢夫人一事如今有了新的疑点,莫说是皇上,就连他萧奕辞,肯定也会死查到底。”
她朝身旁打扇的苏嬷嬷招了招手。在其耳旁道:“通知他,以绝后患……”那杀害谢夫人的真凶,绝对不能留。
“是。只是檀香她该怎么办?”苏嬷嬷问道。
“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她也是知情者。有背主之意的贱婢,也配留在本宫这里?”谢皇后冷声吩咐道:“想个办法,让她永远无法开口说话……”
她知道的事情可不少,绝对不能留……
“奴婢遵命!”
随后苏嬷嬷便做了局,以檀香迟迟没有拿来冰镇之后的水果到谢皇后宫里来被治罪。
柴房的门被打开了,檀香被粗鲁地扔了进去。
檀香身上一吃痛,额头撞在柱子上,直接见了血。
苏嬷嬷领着两个太监走了上来。
檀香狼狈不堪,连忙爬了起来,跪在地上问道:“苏嬷嬷不觉得这个惩罚太重了吗?皇后娘娘还没有发话,苏嬷嬷凭什么关我柴房?”
她不过是迟了一会儿,还未进寝宫内,便被苏嬷嬷身旁的太监拽住了胳膊。
“檀香未及时将水果送入凤仪宫,现关进柴房三日,面壁思过!”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便把她扔了进去。
“我今日不仅要关你,还要让你开不了口。”
“……”檀香一怔,她这是要让自己死啊?
“不……不,苏嬷嬷,你不能杀我,我好歹是帮过皇后娘娘的……”她承认那日是她私自做主,将谢夫人之死嫁祸给太子妃的。
她别无他法,太子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是为了护主,才这样做的……
否则谢夫人之死绝对会被彻查,既然有那么好的机会,她何不利用一把?
她揣度了谢皇后的心思,既然已经看太子妃不顺眼了,何不直接除之?太子妃一死,所有的真相都会被埋没掉了。
那日她才斗胆回宫后便将此事全盘托出给谢皇后,她当时还对自己赞赏有加。而太子妃才刚入葬多久,谢皇后便要除去她了?
“苏嬷嬷,求你了,饶我一条性命吧!这些年里,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不想死啊!”见苏嬷嬷丝毫不应她,她连忙爬过去抱住苏嬷嬷的大腿。
“是我的错,我不该胡乱揣度皇后娘娘的心思,不该擅自做主,苏嬷嬷,饶我一命吧!求你了……”
苏嬷嬷心中一横,直接一脚甩开了她。
“处置你,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苏嬷嬷提醒道。
“皇后娘娘?”檀香一怔。
“娘娘说,存有二心之人,不配跟在她身边。特命我处置你……”
“所以我……是非死不可了?”她声音颤抖了几分,问道。
“倒也不至于,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想让你再有开口的机会。但这法子,也并不是只有这一种……”苏嬷嬷阴笑道。
“真的?我可以不用死吗?”
只见苏嬷嬷点了点头。
“好,只要不让我死,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苏嬷嬷问道。
檀香咽了咽口水,道:“是!”
苏嬷嬷朝一旁招了招手,一个太监从袖口摸出了一个瓷瓶。
“此药会让你嗓子坏死,往后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你想毒哑我?”檀香有些不可置信。
“怎的?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只要可以不死,她做什么都愿意。
瓷瓶被扔在了她面前,她颤颤巍巍捡了起来。把药水倒入口中……
“啊!”才没有一会儿,她便难受得满地打转……
她的喉咙被灼烧坏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良久,苏嬷嬷满意了。便吩咐道:“皇后娘娘念及你曾有功,便罚你后半生在掖庭里度过……”随后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檀香听后一惊:“……”去掖庭,她的后半辈子都毁在那里了!
“……”她想发出声音,可是什么也发不出。便被两个太监给拖走了。
与此同时,城郊的某个小院内。
一女子躺在床榻上,她很安静,安静得四周都能感受到凄凉。
光线一束又一束的射进屋内。
不知何时,床榻上的女子的眉微微蹙了蹙。
隐隐约约,她能看见一黄衣女子端着东西朝她这边走来。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黄衣女子见她睁开了眼,连忙放下药碗,便要过来扶她。
“不用,我自己起来……”她连忙拒绝道。
可是她全身发麻,还软弱无力。一个不稳,又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