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娇包又被侯爷逼婚了—— by姗姗来糖
姗姗来糖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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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湛缄默,低头再看身侧的少女,却见她丝毫没有因为“道歉”而释然,反倒一脸心事重重。
而柳飞燕随着沈湛的目光看向叶泠雾,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火,眼底闪过戾气,面上却依旧一副自责的模样,哽咽起来:“说到底也是我不好,我有些自家地盘出了事还来迟了,泠雾妹妹可是还怨我?”
叶泠雾道:“小郡主这是哪里的话,这件事又不是因你而起,你何错之有呢?”
说罢,她朝众人行了个辞礼,道:“许是风吹多了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各位了,告辞。”
叶泠雾转身离开,绒秀连忙跟了过去。
二人出了福荷园,绒秀见走的方向不是回高台,遂问道:“姑娘可是又走错了,我们不回高台吗?”
叶泠雾脚步一顿,这才注意到周围陌生,看上去是通往球场园林的小径,许是无人太过冷清,小径上的枯枝败叶都不曾打扫,积了厚厚一地。
叶泠雾颓然地叹了口气,烦躁道:“既然走错了,那便在这呆会再回去吧。”
周围静谧,不会来人,绒秀见叶泠雾心不在焉的,忿忿道:“那邛蛮真不是东西,拿些话来恶心姑娘,姑娘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别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
叶泠雾愣了愣,浅浅一笑道:“我可没伤心,不过是逢场作了一出戏,没想到戏刚开演,就有人叫停了。”
绒秀疑惑地瞪圆了眼睛,回道:“那刚刚姑娘哭……”
叶泠雾道:“跟家中姨娘学的,凡事有理没理都先哭,这样别人就会可怜你,一旦先入为主那没理的事也能有理。”
绒秀默了默。
她知道叶泠雾在瑜洲的日子过得不好,跟宣嬷嬷上叶家时,也见过柳姨娘的本事。
良久,她道:“其实……老太太喜欢姑娘,姑娘要是嫁给二哥儿留在宁北侯府,那也算得上美事一桩呀。”
“美事。”叶泠雾喃喃自语。
梦里的“她”也是因为觉得这是件美事,而一步错,步步错吗?
嫁给沈二公子是不错,他虽纨绔,却洁身自好,从不留恋烟花柳巷,也不曾包养外室。
儿女婚事不求两情相悦,可总得有一方心悦另一方吧。
她与沈辞就好像池塘里的小鱼,和天上的飞鸟,就算飞鸟是个贪念鱼味的,可在一池子肥鱼面前,飞鸟怎么可能会选择一条干巴巴的小鱼呢?
绒秀见叶泠雾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以为她是心动了,便笑道:“姑娘与二哥儿一道听学那几日,应该也有察觉二哥儿学识不浅吧?其实在入容家私塾前,二哥儿便算得上学富五车了。”
叶泠雾不诧异,听学那几日她就已感受到魏夫子对沈辞的针对,而沈辞却能次次化解。
“他在二叔母和二叔伯的教养下长大,就算再混账,难不成也能跟我一样是文盲吗?”叶泠雾语气落寞。
绒秀垂首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我没有曲解你的话,但人总得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既然知道路滑,知道摔伤的疼,那就得当心些,不要摔着了方才知道疼。”
叶泠雾的声音很轻,这一番话听着更像是自言自语的提醒。
绒秀听不懂,回道:“姑娘是觉得配不上二哥儿?可你有沈老太太的宠爱啊。”
宠爱……
叶泠雾不禁失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绒秀的额头,道:“绒秀姐姐在说什么呢,你这些话可别让人听了去,不然我又是有嘴说不清了。”
绒秀道:“那姑娘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叶泠雾神色郁郁,垂眸道:“只是感叹一下自己的渺小罢了,以前在岱岳镇时不曾明白,现在才知道原来权势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你看,今日侯爷只是站在那,便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们的道歉都不是因为愧疚,不过是看沈湛的面子。
在林间待又待了一会,平复好心情后,叶泠雾这才和绒秀往回走。
刚出小林,却见那边木桥上懒懒散散地靠着一个红衣少年郎,桥下是溪流的潺潺声。
绒秀附到叶泠雾耳边,“那不是二哥儿嘛,他怎么在那,我们还过不过去?”
叶泠雾望着桥上的身影,蹙眉道:“不过去怎么回席。”
装作看不见就好了。
这么一想,叶泠雾抬步朝木桥走去。
桥上的沈辞听见动静,朝声源处看去,见叶泠雾领着绒秀走来,站直身子挡在桥中央,道:“表妹妹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回席吗,怎么能在那边待那么久?”
叶泠雾脚下一顿,扬首道:“你跟着我?”
那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沈辞双手悠悠地抱在胸前,笑道:“娇娇弱弱的表妹妹被气得回去的路都不认识了,我本想当一回君子,送表妹妹回去的。”
叶泠雾心梗,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绒秀先反应过来,颔首道:“正好姑娘记不得回去的路呢,多谢二哥儿了。”
“不客气,自家姑娘是该多照拂。”沈辞语调上扬,颇有股浪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
叶泠雾瞠目道:“你……你发什么疯?”
沈辞双手背在身后,踱步上前,俯身朝还不及他肩膀的叶泠雾压去,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叶泠雾吓得后退半步。
沈辞噗嗤一笑,道:“现在不哭了?方才眼眶红的挺快,要不是听见你说的那些话,我还真就被你骗了。”
叶泠雾霎时红了脸,怒道:“你偷听!”
沈辞一脸无辜:“什么偷听,在下不过是见表妹妹走错路,好心想提醒一番,谁知道你会说这些。”
叶泠雾哑口无言。
沈辞得寸进尺,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嘴角道:“姑娘好演技,令在下折服。”
叶泠雾看着沈辞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双肩都在颤抖,心中窝着火无处发,忍无可忍,抬起脚就朝沈辞狠狠踩了过去。
“啊——”
沈辞疼得耳根子通红,看着左脚上的粉色锦鞋,咬牙切齿道:“泼妇,拿开!”
发完火,叶泠雾这才收脚,脸上风轻云淡,好似刚刚踩人的不是她一般。
一旁绒秀实在憋不住笑,只能低下头。
叶泠雾朝沈辞福了福身子,板着脸道:“我眼神不好,不小心踩着沈二公子,实在对不住。”
沈辞抬手指着叶泠雾的鼻子,道:“臭小娘,你还真会演。”
叶泠雾糯糯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绒秀姐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席吧,外面实在太冷了。”
绒秀收敛笑意,颔首道:“是,姑娘。”
主仆二人走远了,沈辞还靠在桥上缓不过劲。

回到高台,上首的顺昌王妃和秦明玉谈笑正欢。
叶泠雾刚落座,沈盼儿便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你刚刚去哪了,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先回来了吗?”
“我方才不小心走错了路,所以回来迟了。”
沈盼儿惊道:“这么简单的一条路你都能走错?”
“……”叶泠雾汗颜。
姜兰姝端起一碗热茶,由着滚烫的杯壁将热度传入手掌,冷不防道:“泠雾妹妹方才走的也太快了,侯爷想替你说几句公道话都无从开口。”
叶泠雾顿了顿,默道:“侯爷位高望重,不过是闲事罢了哪能让侯爷管。”
姜兰姝淡淡勾了勾嘴角,轻声道:“泠雾妹妹想得周全,怪不得老太太这些日子老是爱拉着你聊话,不像我只会惹人生气。”
“兰姝姐姐何出此言,老太太也是疼爱你的。”
“是疼爱,不过不及泠雾妹妹就是了。”
叶泠雾噎语。
二人好些日子没说话,突然说上话反倒夹枪带棒的。
又是一会过去,高台上的棚席渐渐坐满人。
那边,邛蛮的棚席里的几个少年也不知几人说了什么,起身就朝场下走去,马场小厮拿来球杆,几名少年拿起球杆翻身上马。
另一边,柳飞燕和楼昭娆骑马奔入马场,二人换了一身简装,宽袖也被襻膊挽起,好不肆意潇洒。
正在这时,入场口热闹起来。
也不知是谁惊喜的叫了一声:“沈家二公子!”
高台就像炸了锅般,原本端坐在棚席里的姑娘们,一窝蜂地跑出来三分之一。
叶泠雾顺着那些人的视线看去,就见沈辞也悠哉悠哉地朝马场上驶去。
马背上潇洒不羁的红衣少年极其耀眼。
因为要打马球,所以换了一身轻便的窄身锦袍,银色箭袖下骨节分明的手拽着缰绳,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马鞭。
高台上的姑娘们霎时红了脸。
叶泠雾皱了皱眉,突然觉得骚狐狸一词形容他还不够严谨,应该要用开屏的花孔雀。
“破天荒了,二哥哥今日怎么想打马球了?”沈盼儿望着那边说道。
叶泠雾收回视线,问道:“二公子平日不爱打马球吗?”
沈盼儿沉吟道:“倒也不是不爱,只是我二哥哥说了,与其上场打个汗流浃背,不如坐在棚席里与友人玩笑的好。”
叶泠雾恍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像从他口中能说的话。
“那位是容家公子?他看上去好像不太会骑马。”姜兰姝忽然出声,望着入场口连缰绳都拽不稳,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容钰。
沈盼儿噗嗤一笑,道:“容钰那个傻子,连马都不会骑,居然还跟我二哥哥一起比赛,我二哥哥也真是的,非拉个拖后腿的干什么。”
姜兰姝目光紧紧跟随着马背上那不停用手安抚骏马的容钰,转头又看了眼远处棚席里的沈湛。
若是飞不上枝头变凤凰,那她也绝对不要嫁给区区五品官户之家。
荣正伯爵府虽不及宁北侯府,容钰也没有沈湛那般英俊的面容,但相貌也称得上清隽。
且荣正伯爵府是京城有名的清流名门,容钰是容家嫡长子,荣正伯爵府现在的荣华富贵,将来都是他一人的。
倒是算得上良配。
随着一记锣鼓声敲响,马场上十几个敏捷的身影混在了一起。
灰尘渐渐漫天,场上平日柔弱的姑娘们,各各都死死攥紧绳子,在马背上左攻右击,气势上不输男儿。
场上如火如荼的争着球,看台上的小厮也不忘打着鼓应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场赛事即将来到赛点,而此时的容钰因为有沈辞在,自身混水摸鱼已非常娴熟。
就在他安抚自己屁股下有些受惊的马时,一球落入了眼中,而后就听见沈盼儿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
“容傻子,快点把球打进去啊!”
完了完了
在众人目光下,容钰略显手足无措的朝着地上一挥杆!
离地差半截,空了!!!
这时,楼昭娆驰着一匹马越过容钰,抬手抡圆的一挥杆,球直接越过半场,直捣领地。
紧随着同伴柳飞燕的默契接杆,球进了!
上半场结束。
累得气喘吁吁的容钰总算是能下落地,可他还没来得及浑身轻松的舒了一口气,就听高台上突然传来一记怒吼。
“容钰!”
寻声望去,就见沈盼儿怒气冲冲的下高台走来,容钰毫无底气叉起腰,梗着脖子道:“小爷在此,有何贵干吗?”
沈盼儿顾不得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揪着他的耳朵忿忿道:“你还能再蠢点吗,那球就在你脚下了,你愣着干什么!”
“你怪我?”容钰挣脱她的手,捂着发疼的耳朵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打马球了,要不是你二哥哥拉着我,我才不愿意出这种丑呢。”
沈盼儿瞪眼道:“你让我二哥哥输了比赛,你还有理了!”
二人争吵着,那边下了场的邛蛮看见,扬声大笑道:“我说容大公子,你不会打马球还来凑什么热闹啊,这不是平白无故给沈二公子添堵吗?”
他笑声狂放肆意,扎进叶泠雾耳中,引的心头一阵反感,这幅幸灾乐祸的嘴脸还真联想不到那个半时辰前他那低声下气道歉的模样。
说曹操曹操到,沈辞牵着马疾步下场,脸色净是阴郁,见到容钰一脚朝他屁股上踹去,道:“你特娘的不是说你可以吗?”
容钰捂着屁股,委屈道:“我这不是好久没练过了嘛,不太熟练,下半场我一定可以!”
“滚,蛋!”沈辞咬牙切齿。
“我要是滚蛋了,璟延你可咋办……哎哎哎……”
话还没等说完,沈盼儿又揪起容钰的耳朵,厉声道:“你还想拖我二哥哥后腿啊,这场上多得是姑娘儿郎,轮得到你什么事!”
“不如我替容公子打下半场,如何?”
几人齐刷刷朝高台看去,只见叶泠雾端着身姿站在棚席下,神色风轻云淡,不像斟酌后才开的口。
沈辞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嘴角,道:“你?容钰拖我一回后腿,你又来,这是不想让我赢了?”
叶泠雾硬声道:“能不能赢打了才知道,沈二公子若担怕输了丢人,那我也就不用替容公子了。”
“不然待会技不如人输了,还赖我。”叶泠雾小声嘀咕一句。
沈辞似喜似嗔地剜了她一眼,嗤道:“好啊,那我就要瞧瞧表妹妹的本事了。”
敢对他用激将法,行,他还就吃这一套。

高台上,沈湛端坐在席上,目光紧紧跟随着场上那抹紫色身影。
开了春,不用再穿着厚重的绒氅,少女身上的春衫飘逸,束在腰间的玉带却毫无保留展示着将少女纤细的腰。
叶泠雾骑着马不紧不慢的从入场口驶来。
位居上首的棚席下,顺昌王妃道:“哟,你们家二哥儿怎么把容家那个小子换成姑娘了啊,那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还是挺标致的。”
秦明玉掀起眼皮扫了扫场上那几个身影,淡淡一笑道:“不是谁家的姑娘,不过是养在沈老太太膝下的表姑娘,家中兄妹一起打场马球倒也不是稀罕事。”
顺昌王妃有些意外的说道:“原来是你们府上的表姑娘呀,上次在挽舟的回京宴上见过一次,许久没见,还真是长高不少啊。”
“十四岁的姑娘还未及笄,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自然是长得快了。”秦明玉说到“还未及笄”时,侧首瞄了眼那边的沈湛,见他侧颜没有一点表情,又收回了视线。
邛蛮见沈辞身边的人换成了叶泠雾,语气暧昧的坏笑道:“我说沈二公子,你这搬救兵搬的不太对劲啊。”
沈辞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关你屁事。”
叶泠雾捏着马杆的手渐渐收紧,强忍着想一杆子捅他脸上的冲动,回道:“容公子方才累着了,特让我替他的。”
“你还替他?”楼昭娆骑着一匹红色骏马缓缓走来,语气不屑的哼道,“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诗书都没读过几篇,胆子倒是不小,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这马场虽比不上战场,但等会开赛了你可得小心些,仔细你的皮。”
叶泠雾调转马头朝身后的楼昭娆看去,还未开口,就听边上几声短促的嗤笑传来。
楼昭娆朝沈辞看去,蹙眉道:“沈二公子在笑什么?”
沈辞懒洋洋地清了清嗓子,道:“我在笑表妹妹是该小心,她脸皮薄,不比楼姑娘脸皮里三层外三层的。”
楼昭娆吃瘪,傲气凌人地翻了个白眼道:“行啊,那咱们走着瞧,反正今日这场马球赛我赢定了。”
“楼姑娘可别光会放狠话,到时候输了不嫌丢人?”说罢,沈辞夹着马身的双腿轻轻一用劲,坐下的黑马一悠一悠的朝场中央走去。
锣鼓声敲响,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下半场马球赛正式开始。
高台上站着的人越发多了,沈盼儿扬着脑袋观望着,只见一紫一红的两道身影在场上像闪电般奔驰着,红的如烈火,紫的如玉石,当真抢眼之极。
此时周围几乎是人挤人。
福喜见自家主子心情高涨,跟人挤在一起也全然不在意,忍不住道:“三姑娘,咱们还是进棚席坐着吧,你这站着多不合适啊。”
沈盼儿头也没回道:“坐着哪还能看得见这么精彩的比赛啊。”
福喜瞧了瞧四周,欲言又止道:“可这里也太挤了,姑娘可得当心啊。”
沈盼儿不耐烦的回头,道:“你就别管我了,你姑娘还没娇贵的那份上。”
话刚说完,沈盼儿正巧看见姜兰姝领着轻菊从棚席出来朝高台下走去,只是多看了一秒,随即又收回了视线。
她才懒不得管这两丫头。
轻菊向来遵从,只有老实跟着的份儿,见姜兰姝绕过马场外墙,来往行人越来越少,觉得有些不对,这才忍不住问道:“姑娘,咱们这是去哪?”
姜兰姝停下脚步,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转过身,一脸正色看着轻菊,说道:“轻菊,你打从在姜府起便跟着我,你想让我嫁进王家吗?”
轻菊疑惑,神色呆呆道:“自然是不愿意了,姜家曾经也是登阁拜相过的名门世家,且上头还有宁北侯府撑着,就算是没落了也不是王家能配上的,况且还是个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的次子。”
“是啊,连你都觉得王家配不上,老太太怎么可能不明白。”姜兰姝神色郁郁,许是突然被提起姜家,语气带着些许哽咽。
轻菊道:“可奴婢看老太太似乎很满意王家二哥儿,姑娘若是不想嫁过去,那得早做打算了。”
打算?整个宁北侯府明眼人都知道她的打算。
她没想到这么些年尽心伺候沈老太太,换来的还是所求不得,那她这些年待在宁北侯府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姜兰姝心头微微酸苦,眼神却慢慢变得尖锐:“你姑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我断不会让自己的亲事仍人摆布。”
“那姑娘是有计划了?”
姜兰姝漠然,抬手摸了一把鬓边的发簪,眼角流露出几分算计:“这边马场不是有座别院吗,我们去那边看看。”
轻菊反应了几秒,笑道:“是。”
马场后院是一排排精致的木屋,木屋是专供人休息所用,木屋后面紧靠着小溪,顺昌王妃买下这座马场后,又在小溪周围建了一座四季别院,炎炎夏日来此避暑是绝佳。
容钰下了马场就回了木屋,换回了之前的暗紫色锦袍,出门就撞见正往马场别院去的熟悉身影。
快到中午,日头渐高,姑娘一袭粉色广袖流仙裙,头上斜挽着发髻,青丝披散,她头上还有身后女使遮来的油纸伞。
“哎!你不是宁北侯府的姑娘吗?”容钰出声叫住。
姜兰姝回首,眉眼极其淡然,却故作意外的朝容钰福了福身子,道:“容公子安好。”
容钰难得绅士一回的拱了一下手,讪笑道:“在下记性不好,忘了姑娘的名字,不过之前听姑娘说是沈老太太母家小辈,我可以唤你姜姑娘?”
姜兰姝莞尔默认。
容钰对眼前的姑娘颇有好感,第一眼见她就有种如沐清风的感觉,虽说谈不上心动喜欢,但若能相识一场倒也美哉。
“姜姑娘这是要去哪,怎么不留在棚席看马球赛?”
姜兰姝垂眸不语,端着闺阁姑娘的姿态,边上的轻菊回道:“我家姑娘不会打马球,对比赛也提不起兴趣,想着正值春季,马场别院的花应该开好了,所以想去瞧瞧。”
容钰一听要去别园赏花,当即附和道:“正好啊,在下也对打马球也不感兴趣,我陪姜姑娘一起走走?”
姜兰姝半是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这不太好吧,若是让旁人看去生了闲话,对容公子岂不是麻烦。”
“大家都在看马球赛谁还顾及的了我们,再说了这里地处偏僻,在下也怕姜姑娘会有危险啊。”
姜兰姝默了默,浅浅点了点头。
其实早在以往容钰来侯府时,她就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
二人未曾真正谋过面,但她知道容钰与沈辞一样,爱寻欢作乐,爱对酒当歌,要不是容家二老压着,容钰在京城怕早就声名狼藉了。
她心里清楚容钰是个以色事他人的浪子,但如今也别无选择,能自持美貌加入高门,倒也不愧对父母生的这幅好皮囊。

“啊!快看!”忽然人群里高叫一声。
众人一齐望去,却见楼昭娆和邛蛮的马分两边直接朝叶泠雾夹了过去。
眼看着叶泠雾的马被紧紧夹在中间,手上的马杆无处可施,所有人都为之捏把冷汗,尤其是赌了沈辞赢的那些人,更是不淡定了。
三人互相对峙良久,叶泠雾只得先败下阵来,拉紧缰绳降低马的速度。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球突然朝叶泠雾马下飞来。
楼昭娆递给邛蛮一个眼神,邛蛮会意,抬手就朝叶泠雾的马脚打去。
见状,叶泠雾连忙勒马,竭尽全力企图扭转局势,但是她胯下的骏马却受到邛蛮的惊扰,转而横冲直撞的狂奔起来。
沈辞远远见着那边的情况,眼神一凝,调转马头就朝叶泠雾驶去。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去。
却见,叶泠雾的马就要撞上木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泠雾勒紧缰绳,马头长啸一声高高扬起,马背直接和地面垂直成了九十度!
叶泠雾双脚紧紧扣着马镫,双腿夹紧马腹,整个人随着扬起的马背腾空了一瞬,最后一个漂亮的控马,不仅稳住了身形,马也被瞬间驯服,再次乖顺的在场上驰聘起来。
引起众人片片惊呼。
沈辞的目光也紧跟着那抹随风儿襟飘带舞的紫色,少女洒脱肆意,心头好似有只小鹿在乱撞着,久久回不了神。
高台上,沈盼儿见沈辞的反应突显迟钝,恨铁不成钢道:“二哥哥傻愣着做什么,直接夺球啊,看那个楼昭娆那得意劲就气人,早知道我就和泠雾妹妹一起上场了,男人就是靠不住!”
“三姑娘怎么能这么说二哥儿?”福喜惶惶。
“我说的有错吗,你看泠雾妹妹在马场上拼搏的劲儿,要是她因为二哥哥输了,我肯定要好好说道二哥哥!”沈盼儿气道。
福喜不语。
另一面,站在沈湛身后的岳扬看得是津津有味,笑道:“少主公,没想到这泠雾姑娘的骑马技术还是有两把刷子呀。”
沈湛默默端起一杯酒饮下。高台上不知谁惊叫一声:“邛家公子怎么摔下马了!”
沈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抬眼朝马场上看去,就见邛蛮倒在地上连滚数圈才停下,而场上并没有因为他的坠马而停下比赛。
不仅如此,马球赛反倒是越发激烈。
眼看着沈辞和叶泠雾配合默契,其他人面上都多了几分凝重的神色。
柳飞燕加快速度追赶,见球被叶泠雾稳稳控在范围中,俯下身挥杆,本以为能扫到,却不想叶泠雾直接将球打了出去,并喊道:“沈辞!”
沈辞回眸,像是在水底捞月一般,手中的长杆往下一挥,马球穿过红色圆拱门。
比赛结束。
倒在地上的邛蛮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头顶突然投下两道阴影,他抬头看去,就见沈辞和叶泠雾骑着马在他周边转悠起来。
沈辞将手中的长杆懒懒搭在肩上,笑道:“我说邛公子,你这也太狼狈了吧,怎么还摔下马了?”
“你!”邛蛮气得说不出话,转而恨了一眼叶泠雾,“好啊,我当你还真是柔弱女子,开赛时还手心留情了,结果你对我睚眦必报!”
叶泠雾轻轻抚摸着座下骏马,悠悠道:“睚眦必报倒是谈不上,我一个乡下来的姑娘不比邛公子出身簪缨世家,品德高尚,方才那一杆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不远处,楼昭娆看着沈辞和叶泠雾那耀武扬威的模样,气得一甩杆,下场就朝女子换衣的厢房去了。
一路上楼昭娆骂骂咧咧,身后的两名小女使听着大气也不敢喘。
几人刚踏上回廊,就看见容钰和姜兰姝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
一女使道:“大姑娘,那不是和叶泠雾一起养在沈老太太膝下的姑娘吗?”
楼昭娆凤眼一眯,嗤道:“狐媚子。”
那边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容钰率先迈开脚朝马球场方向走去,只留下姜兰姝一人。
楼昭娆拽了拽两侧的裙摆,提步走了过去。
“沈老太太将你们养在膝下真是件大错事,她可知道你和叶泠雾一般的恬不知耻。”
人还未到,声音却先入耳中。姜兰姝转过身就见楼昭娆带着几名女使信步走来,她浅浅福了福身子,作势就要离开。
“会了野男人,就想走呀?”
姜兰姝脚下一顿,转身对上口出恶言的楼昭娆。宁北侯府设宴都会宴请京城有名的勋贵,她就算和楼昭娆没有过交集,但侯府宴席上也是见过好几次。
“楼姑娘怕是误会什么了,我与容公子只是碰巧遇上罢了。”姜兰姝心中有气却也恭敬。
楼昭娆嗤笑一声,正愁场上的气无处发泄,这下倒是碰上个出气筒,哪能那么容易放过。
“容钰是什么人,能跟他待在一起还故作矜持。”
姜兰姝面色沉沉。
轻菊急道:“这位姑娘说话怎能如此难听?我们姑娘……”
“难听?”楼昭娆冷声打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然我怎么不说别人偏偏就说你家姑娘呢?你家姑娘和叶泠雾真是一对好姐妹,令人作呕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姜兰姝面色不好,不是一般不好,是十分难看,不过她很会掩藏,饶是心头再窝火,面上依旧能端得住。
她道:“楼姑娘如此强词夺理的话也只能在我面前说说了,也是,泠雾妹妹她得老太太偏爱能进容家私塾听学,她要做了侯府大娘子,现在逞口舌之快,日后吃亏指不定是谁。
楼昭娆瞠目结舌:“你…你瞎说什么!?”
姜兰姝一脸诧异,歪着头道:“楼姑娘不会还真以为泠雾妹妹被老太太接来京城,是给沈二公子相看的吧?”
她轻笑着抿了抿唇,用手中的丝绢点了两下嘴角,继而道:“这种谣言未免太蠢。她能上容家私塾,足以证明老太太对她的重视,楼姑娘聪明不需要我点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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