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娇包又被侯爷逼婚了—— by姗姗来糖
姗姗来糖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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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盼儿嘴里发涩:“我没事母亲,我身上的血都是二嫂嫂的。”
赵氏一愣,道:“那你二嫂嫂没事吧?”
沈盼儿摇了摇头,回道:“都没事,您的小孙女也是平平安安的。”
赵氏紧绷的心总算松下,捂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阿弥陀佛,祖宗保佑。”
她低下头看着沈盼儿怀里熟睡的的小娃儿,破涕为笑道:“哎呀,这是我的孙女呀。”
不大的四方小茅屋,满是温馨之景。
叶泠雾心生怅然,正要转身进屋时,却见沈湛从后院走来,他身后跟着的两名黑旗卫手中各抱着好几捆木柴,老婆婆见了乐得合不拢嘴。
叶泠雾静静的看着他,大抵是目光太过灼热,还没等她收回视线,就见沈湛转头突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叶泠雾就像偷东西的贼不慎被抓一般,连忙转身躲进屋。
她刚在火盆前坐下,准备煮些热茶给众人暖暖身子,暖帘就被掀了开来,沈湛跟着进屋中。
原本挤下五人都绰绰有余的茅草屋,却因为他的存在瞬间拥挤不少。
沈湛一靠近,叶泠雾立刻便闻到他身上隐隐淡然的松枝熏香,她不敢抬头,只能故作镇定的用钳子继续拨弄火盆的木柴。
冷漠的仿佛之前的那些哭诉从未发生一般。
沈湛沉下脸,随手拿了一个小杌子,坐下说道:“洛城动乱已传入京中,江大娘子遭遇劫匪一事江家想必也知道。”
叶泠雾听出了沈湛话中的讥讽之意,皱着眉不搭话。
沈湛凝视着她,继续说道:“江家主母遭难,江大学士却没有一点动作,你们夫妇不是感情甚好吗,江大学士难道就不担心?
叶泠雾抿抿唇,阴阳怪气道:“看来侯爷真该娶妻了,如此喜欢关心他人感情之事,莫不是自个屋里空虚寂寞?”
沈湛眸色一暗,冷声道:“本侯奉劝江家大娘子好好说话,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
叶泠雾气结,瞪了他一眼作罢。
这人明明没理还敢用威胁一招。
屋内只听木柴燃烧的声音,沈湛偷眼去看边上的姑娘,见她紧盯着火盆怔怔出神,原本白嫩的小脸此刻跟花猫一般,身上的衣袍更是脏的不成模样。
他心中一软,温言道:“你若是想先回城,我可让岳扬先护送你回去,你此行没带一奴一婢,江家那边没有你的消息,想必正着急。”
叶泠雾缓缓抬眸看着他,似乎有些诧异他态度突然的变化,半晌才呆呆回道:“……那…那就麻烦侯爷了。”
沈湛神色淡然,沉沉道:“不必客气,你欠我的人情不少,不多差这一回。”
叶泠雾语塞。

回到京城时正值晌午。
小厮通报主母平安归府时,绒秀以及青橘元桃乐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拉着叶泠雾嘘寒问暖又端视好几圈,得知无恙才算松下心来。
青橘将出来时一并拿上的紫色白狐裘毛领披风搭在叶泠雾肩膀上,小声啜泣道:“主母,你能平安回来可就太好了,你都不知昨晚奴婢们有多担心,听说宁北侯亲自率领黑旗军出城寻人,也是一宿睡不着呢。”
叶泠雾抬手擦去青橘眼角的泪珠,勉强微笑道:“没事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主母回来我们就放心了,只是主君从昨日离宫回府后就一直闷在您的书房里,直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呢,怕是担心您都快担心疯了。”元桃一开口还带着哭腔。
叶泠雾眉头一蹙,转身往府里去。
天色灰暗暗的,躲在乌云里的太阳给院子添上几抹黯淡的橘红,映得庭院中的树叶都带了些许颓废。
穿过庭院时,就见俞嬷嬷在正屋外头的廊下,心思沉沉地守着书房门,直到看见叶泠雾出现,才总算展颜道:“主母,您回来了,没事吧?”
叶泠雾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惴惴不安道:“我没事,主君呢?”
俞嬷嬷垮下脸,回道:“主君谁也不让进去,不吃不喝都快七八个时辰了,不知......主母回来就好,您进去劝劝主君吧。”
叶泠雾缓缓垂下眼眸,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
屋内昏暗,四周花窗紧闭着,阳光照不进来桌上一盏灯都没点。
叶泠雾步伐轻轻往里去,就见江苑坐在书案前,黑暗的光线将她笼罩着,整个人满是颓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叶泠雾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的压抑。
这三年来两人的日子虽过得井水不犯河水,但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也是相处后叶泠雾才知道江苑身上担负的远远不是一个女儿家所能承受的,可她从未抱怨过,不管何时脸上都有笑容。
但她的笑容很多时候都是不发自内心的,像一个面具。
叶泠雾心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了一下,缓步走到书案前跪坐下来,见江苑还在兀自出神,吹了一下火折子点燃案几上的烛台,说道:“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你怎么都没去府外迎接我?”
江苑怔了一下,抬眸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叶泠雾,默了良久,才道道:“你没事吧?”
叶泠雾舒了一口气,回道:“当然有事了,突遇劫匪在山里跑了大半夜,故鸢姐姐羊水破后,下半夜更是不敢闭眼休息一秒,好不容易回家了,结果某人也不知怎么了,缩在我的书房里连饭都不吃,你说说,能没事吗?”
“让你担心了。”江苑微微一笑,继而低下头将案几上写好的一封小册往她身前推去,“本来想着让绒秀带给你的,既然你回来了,当面给也好。”
叶泠雾皱眉,拿起小册摊开一看,心骤然停了一下,错愕抬头道:“你要与我和离?”
江苑道:“太子殿下不知从哪得知江家还有一女,昨日请我入殿试探了许久,虽说是试探,但他若是真要细查,我的身份早晚都会被拆穿,我曾答应过你,在江家落难之前会让你离开,现在正是履行承诺的时候。”
叶泠雾脸色凝重:“他…太子殿下不是还在试探你吗,若是能在他断定之前找到法子圆过去的话……”
“不可能的。”
江苑轻声打断,说道:“不说太子殿下,就说廷尉府,你说的‘法子’,当真瞒得住他们?”
叶泠雾肩膀一沉:“那…那总得想想吧,难不成你就这样认命的等着廷尉府找上门?”
江苑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回道:“卿卿不必担心我,你该先顾好自己才是。”
“……”
叶泠雾自问从小就没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品质,她就是靠着自私自利才一口气活活到现在,可偏偏现在却对江苑做不到不管不顾。
两人僵持着,良久,江苑又道:“我在城南留了一座小宅邸,你明日便搬到那里去吧。”
入夜,灰蒙蒙的天如沾了煤灰的浅色布匹,墨黑的且浓且淡,衬着金乌西垂仅余的光晕。
“主母,主君当真要与你和离吗?”绒秀看着手里的册子,惊疑不定。
青橘和元桃直接懵在原地。
叶泠雾沉默的点点头,难掩失望之色:“绒秀姐姐,你们收拾一下屋里的行李,我们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搬离江家。”
绒秀不明所以,眼眶湿润道:“为何呀,主君和主母今日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会如此突然?”
叶泠雾静静望向远方,没有回答,半边脸没入黄昏暧昧的暮色。
夜色如墨,月明星稀,待收拾完行李出府,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除了衣裳之外,多余的东西带走不过是徒增伤悲。
奈何叶泠雾在屋里坐了两个时辰才开门。
绒秀领着青橘元桃已先将行李搬上马车,见人总算是出来,也不敢催促,只说道:“主母,马车在府外等着了,咱们要不要跟主君说一声再离府?”
叶泠雾缓缓道:“不必了,走吧。”
城南的宅邸几年前江苑刚入京时买的,一进府门就是四四方方的庭院。
正对着的是厅堂,两侧是偏屋,虽比起江府小了三倍不止,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是富贵人家才住得上的。
不知多久无人打扫,满地积雪和枯枝落叶,主仆四人站在庭院里,显得空落落又冷清清。
元桃瘪着嘴,语气委屈道:“主母,这宅邸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呢,咱们这么着急搬出来,你昨日还提心吊胆一整夜,今晚怕是也不能好好休息了。”
叶泠雾叹道:“无所谓,你们先去收拾吧。”
“可是……哎!”元桃还想说什么,却被绒秀青橘赶紧一把拉走了。

叶泠雾还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忽而一股淡淡烟味萦绕在鼻尖,她皱了皱鼻子没多在意。
谁知没过几时,那股烟味越发浓厚,她轻咳着坐起身,就听外面传来元桃的呼救声。
叶泠雾呛得咳嗽不断,翻身下床,披了一件薄氅出屋查看,就见右侧一间偏屋浓烟缠绕,甚至弥漫到整座小宅。
“咳咳咳......咳咳咳!”
元桃和青橘端着木盆从那间屋子出来。
头发皆是凌乱,浑身脏兮兮的。
叶泠雾眉头一蹙,拢紧身上的薄氅走过去,打量两个瘫坐在地上呕吐的小姑娘一番,失笑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青橘抬起头,捂着胸口道:“主母,我和元桃想给您做早饭的。”
元桃哭着脸,委屈巴巴道:“是啊主母,我和青橘姐姐就想给您做早饭的,哪想到这个厨房年久失修,烟囱不冒烟,厨房差点就烧起来了。”
叶泠雾无奈一笑:“算了吧,这宅子都快六七年没人住了,咱们还是需要找人修下,用饭暂时去外面吧。对了,绒秀姐姐呢?”
青橘回道:“绒秀姐姐说咱们昨日离府匆忙,还有许多未置办的东西,所以一大早就出府了。”
叶泠雾点了点头,默了片刻,笑道:“等绒秀姐姐回来,咱们先去裕丰楼用饭吧,午后再找人来修葺小宅。”
元桃展颜道:“去裕丰楼?奴婢早听闻那的甜皮鸭最是好吃了。”
叶泠雾蹲下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就知道吃,你看看你最近胖了多少,都十五可以议亲的大姑娘了。”
元桃瘪瘪嘴。
与此同时,宁北侯府的车马也刚好回城。
一大早侯府门外就有女使小厮轮流转。
车队进城没多久沈老太太就得了信,破天荒的在侯府门外坐等起来,非要站在门外亲自迎接,沈老太太这一站,秦明玉自然是要跟着在府外迎候。
不多时,沈家黑金旗帜出现,两列黑衣黑甲的护卫守着中间的驷马高车一路朝宁北侯府去。
马车队伍缓缓而至。
沈老太太激动的上前走了两步。
一袭玄色铁甲战袍的沈湛率先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马鞭往旁侧黑旗卫的手里一丢,上前道:“祖母,孙儿带着弟妇妹妹平安归来了。”
沈老太太眼眶湿润:“好好好,很好。”
这时,沈辞跳下马车侍立一旁,紧接着程故鸢抱着孩子又从车厢里钻出来,沈辞怕她着凉,立马脱下身上暗红色绒氅搭在她肩膀上。
沈老太太一下没忍住,眼泪婆娑起来。
待程故鸢走近,沈老太太也不等她行礼,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受苦了,受苦了……”
程故鸢微笑道:“不苦。倒是孙媳妇不孝,让祖母受惊了。”
“一家人说的哪的话。”沈老太太转而看向沈辞,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道,“你成亲后还算是体贴娘子,知道疼人就是好的。”
沈辞神色不自然的一红,佯装不耐烦道:“祖母就别啰嗦了,您啊与其阴阳怪气我,不如多催催我大哥。”
说罢,沈辞赶紧扶着程故鸢“逃”了。
沈老太太又盯着马车看了一会儿。
“二婶婶送三妹妹回裴家了。”沈湛说道。
沈老太太一噎,睨了他一眼道:“谁说我是看那孽障了,你也快进府,我让宣嬷嬷命人熬了参汤,你这两日劳累了要多喝喝,喝完了再说进宫的事。”
沈湛漠然,正要抬步进府,一昨晚暗中保护叶泠雾的黑旗卫不知从哪钻了出来,附在沈湛耳边说了许久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沈湛眸色一暗,脸色紧绷。
黑旗卫点头道:“是真的,属下还找江家下人确认过。”
一旁的沈老太太见沈湛脸色大变,紧张询问道:“怎么了挽舟,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湛神色难辨,默然道:“没什么,外面天寒地冻的,祖母还是早点进屋保重身体。”
说着,沈湛竟先一步越过沈老太太进府。
沈湛并未喝那碗参汤,而是径直回院换了一身衣裳,玄色大氅,肩堆鹤绒,腰佩墨玉,金冠束发,推开门出来时竟将门外等候多时的岳扬吓得心头一咯噔。
“少主公,您这是……”岳扬疑惑。
沈湛冷了他一眼,道:“我让你查的事呢?”
岳扬眨巴眨巴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偷笑道:“查到了,江家大娘子与江大学士和离之后就去了城南一座小宅邸居住。”
沈湛道:“你说她与江大学士和离了?”
岳扬想了想,点头道:“是啊,少主公。”
沈湛道:“你既知道他们和离,怎还叫她江家大娘子?”
岳扬脸色一滞,抱拳道:“属下说错了,还望少主公责罚。”
沈湛轻轻白了他一眼,转而朝院外去。
裕丰酒楼。
桌上菜肴颇为丰富,甜皮鸭,清炖豚骨汤,还有几碟小菜。
元桃看着眼睛都不会转了,却还是和绒秀青橘一眼,乖乖侍立在旁。
不多时,门外突的传来敲门声。
叶泠雾筷子一顿,道:“元桃,去看看。”
元桃愣了愣慢半拍地应下,抬手擦了一下没有口水的嘴,连忙转身去看。
一推开门,元桃见是沈湛和岳扬站在厢房外,吓得连忙福身道:“拜见沈小侯爷,岳扬小将军。”
沈湛目光直直望着里面,看着屏风上映出的那抹身影,步伐不受控制的往里去。
听脚步声渐近,叶泠雾一抬头,沈湛正好大大方方的在她面前落座。
叶泠雾微微眯起眼,他今日颇是矜贵,锦绣玄袍领口袖口皆围有白狐毛,头上的金冠更是让人移不开眼,脱去些杀将的悍气,流露出几分侯门公的贵气。
哪根筋搭错了?
她蹙眉道:“侯爷这是何意?”
沈湛乜了叶泠雾一眼,道:“到底相识多年,听闻泠雾姑娘与江大学士和离,特来看望。”
叶泠雾失笑道:“侯爷的看望未免太急了些,我还在用饭呢,就找过来了?”
沈湛面不改色。
叶泠雾与他无声对峙片刻,放下筷子,朝旁侧的三人使了个眼色,绒秀会意,立马领着青橘元桃下去了。
沈湛也挥手屏退了岳扬。

屋内肃清。
叶泠雾看着眼前穿戴说不出哪古怪的男人,想了想道:“侯爷有事就说事,不必拐弯抹角的。”
沈湛道:“你和江苑为何会突然和离?”
叶泠雾眉头一拧,道:“私人的事不方便告知。”
沈湛见她不愿答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私人之事我是不方便过问,但是泠雾姑娘可别忘了,你欠了我不少人情。”
其实原因不重要,过去的就过去了,但是当年叶泠雾与江苑在一起,自诩是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将与他的感情抛弃的彻底,如今突然和离,沈湛说服不了自己不去在意。
叶泠雾张了张嘴巴,思路一转道:“我告诉你原因,就算还人情?”
沈湛眉头一挑,默然。
叶泠雾唇线抿直,深吸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原因,不过是三年未有子嗣,未尽妻子义务。侯爷对于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仅是如此?”
沈湛神色认真,眸色深邃,叶泠雾愣是反应了半秒,才回过神道:“当然,我骗侯爷作甚?”
沈湛看着叶泠雾的目光中颇为复杂,忍不住再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叶泠雾云里雾里:“打算?”
沈湛垂眸,隔了半响才缓缓道:“你与江苑和离,日后难不成就准备在京城独身度日?”
思路走过一圈,叶泠雾忽而一笑:“这事不劳侯爷操心,之后就是回渝州,还是继续待在京城我自有考量。”
“什么考量?”沈湛再次追问。
叶泠雾语塞,默了片刻,索性站起身道:“我吃饱了,该回府休息了。”
她刚有动作,谁知沈湛也倏地站起来,高大长挑的身材上前几步,附下来的阴影把叶泠雾的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
叶泠雾后退半步,诺诺道:“你想干什么?”
沈湛脸比锅还黑,说道:“叶泠雾,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从来就不重要,是以你所有计划和选择里从来都没有我?”
叶泠雾呆滞,自忖道:“泠雾不明白刚才的话哪得罪了,还请侯爷莫要多想。”
沈湛一双深邃的眸静静的盯着叶泠雾,一字一句道:“不,你清楚,你知道。”你明知我喜欢你,却从不愿意将自己托付于我,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有多不可靠?
叶泠雾被他的眼神吓怔住,回过神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暧昧。
她连忙侧身,不去看他道:“侯爷今日怪怪的,想来是山里没休息好罢?说起来我的头也挺晕的,要赶紧回府躺下歇歇。”
说着,叶泠雾越过沈湛便跑了。
自打入京之后,她很久没有急匆匆的跑过,不仅是仪态不好,更是行为不端正,后来在江家无人管束,小跑小跳却成了习惯,不经意之间还真改不掉。
沈盼儿回到裴府时,府上无一人迎接。
三年来司空见惯,叶泠雾并不生气,毕竟回到自己的院子更是冷清。
“公子呢?”沈盼儿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
管事崔妈妈埋着头,小心翼翼道:“公子……公子他昨晚就没有回来,想来是在酒楼忙呢。”
话落,崔妈妈本以为沈盼儿会大肆发作一番,谁知沈盼儿却十分淡定道:“备马,去酒楼。”
“啊?……这…”崔妈妈犹豫了一下,见沈盼儿脸色不悦,立马点头道:“奴婢现在就去。”
午时未到,酒楼的生意并未有多好,来往客人零零散散,沈盼儿下了马车便直奔去了独属于裴淮的厢房。
不出意外,里面除了男人的谈话声之外,还有女子娇滴滴的笑声。
崔妈妈大汗涔涔,偷眼去看沈盼儿的反应,见她面色无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讪笑道:“大娘子,公子正与客人谈话呢,咱们要不去别的厢房等一会儿?”
“笑话,”沈盼儿冷声道,“娘子来找自家夫君还得在别屋等候,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
崔妈妈话还没说完,沈盼儿已一脚踹了过去。
房门顿开,踹门声响彻整座酒楼。
路过的酒楼小厮吓得转身就跑,更别提酒楼里客人有多疑惑,崔妈妈更是吓得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屋子里的人更是懵然。
几个陪酒的姑娘吓得连忙缩到角落里,来谈生意的两个老板面色铁青,但碍于沈盼儿的身份不敢置喙。
裴淮捏着一小酒杯,微微侧首看着来人。
平平如水的目光里趟过一丝波澜,沈盼儿今日打扮的很漂亮,一件玫瑰紫的遍地缠枝芙蓉花的锦缎褙,盘龙髻上插着一支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样的珠钗,端庄可爱皆不失。
“原来是弟妹来了,哎哟来的正好,用过饭了吗,要不一起吧?”其中一老板捻着胡须道。
沈盼儿没理他,眼睛只一个劲儿的看着裴淮,眼中流露着阴霾。
他很好看,明明眼里只有钱欲的人,三年过去,一如初见时那般衣诀飘飘。
沈盼儿冷冰冰道:“我和裴淮有话说,还请各位先出去。”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动作,纷纷去看裴淮的意思,只有那几个陪酒姑娘埋着头,溜得极快。
裴淮也定定的看了沈盼儿一会儿,然后道:“既然我家娘子同我有话说,那还请两位大哥移步别屋吧。”
那两中年人听他这么说,只能给面子离开。
沈盼儿反手将门关上,缓步上前道:“原来你还当我是你娘子,我还以为裴十一郎早忘了自己还有个妻子呢。”
裴淮苦笑了一声,起身要去牵沈盼儿的手,却被她一把甩了开。
裴淮不恼,勾着嘴角道:“你怎么了?难道又是怪我许久没回家?我不是都说了在外忙,不能常回家吗?”
沈盼儿低头不语,过了会儿,轻笑着抬头道:“我们和离吧,裴淮。”
裴淮眉头一蹙,道:“你说什么?”
沈盼儿神色轻松:“我们和离吧,裴淮。放心,和离之后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们好聚好散,我祝你日后寻得真心人,相伴到白头。”

第303章 回府
从酣畅淋漓的睡梦中醒来,日上三竿,叶泠雾照旧懒洋洋的躺着,一动不动,连思想都慵懒的放空——这是她自和离后,两日来的状态。
直到肚子饿的咕噜作响,她才撩开帐幔下床。
这世间能越活越放肆的,大概只有叶泠雾。
在江家,她可以不用做端庄娴熟的主母,可以不用守着陈旧的破规矩,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和离之后,她更肆无忌惮,睡觉睡到自然醒,每日吃饱喝足就是摊在干燥的木质窗廊下发呆晒太阳。
但,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
“主母,老太太让您今日回侯府一趟。”绒秀一面替叶泠雾布菜,一面说道。
叶泠雾浑身一怔,缓缓道:“回侯府?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怎么突然?”
绒秀语气带着几分抱怨,说道:“主母与主君和离的事这两日都传遍整个都城了,不少人看着笑话,只有主母还能这么好心情窝在宅子里睡觉。”
元桃附和道:“就是,就是,宣嬷嬷今早来时得知您还在睡觉,气得扭头就走了。”
“什么?!!”叶泠雾只觉两眼一黑。
“那…那…那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呀?”叶泠雾瞠目结舌,面前的饭都用不下去了。
绒秀叹了一口气,将事情重新复述:“奴婢倒是想叫您,是宣嬷嬷不让的,宣嬷嬷说等您醒了回侯府一趟,然后就离开了。”
青橘道:“主母,老太太她这时让您回去,不会是要训斥您吧?”
“训斥我?”叶泠雾蹙眉道,“为何训斥我,我又没做错事,要与我和离的是江苑,该训斥的人是她才对。”
青橘有话难言,埋下头没吱声。
不管身为主子的叶泠雾怎么想,反正在绒秀元桃青橘的眼里,自家主子如今是全京城里最可怜的人儿。
——深冬,冷宅,吃穿用度大减不说,平日里还有不少闲言碎语传到耳中。
这些都是外在,最主要的是自家主子还甘愿堕落,天天躲在屋里睡大觉,醒了就知道坐在廊上吹寒风。
没了以往的精气神不说,整日吃了睡睡了吃,若是没人打搅,更是大半日不说一句话,看似无所谓,其实内心早就伤心透了,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
此刻还不知自家女使想法的叶泠雾,一脸悲壮的闭了闭眼,起身道:“走吧,去侯府一趟。”
东院梅园的话开得正正好,奈何叶泠雾现在没那个闲心欣赏,说起来三年没往宁北侯府走动,这东院修葺的比以前更是精致了。
拐过长廊才到静合堂。
“泠雾姑娘来啦!”
探春站在院里,见叶泠雾领着绒秀和两个没见过面的女使走来,十分积极的两步迎了过去。
“泠雾姑娘来了可是太好了,奴婢听说江大学士与泠雾姑娘和离了?到底真的还是假的呀?”探春幸灾乐祸的说道。
绒秀不满,蹙眉道:“主人家的事不是做下人的该议论的,身为一等女使在静合堂服侍老太太这么多年,难道还没学会吗?”
探春笑容一凝,瘪瘪嘴道:“要不说绒秀跟了好主子,去了江家管理偌大学士府,女使们都得称呼你妈妈呢,果然派头不一样。”
绒秀一噎,刚想呵斥,就被叶泠雾打断:“好了,这有何好吵的。今日是老太太让我来侯府的,麻烦探春姐姐进去说一声我到了。”
探春心头不爽,却还是转身进屋通报了。
过不了几时,探春奉了沈老太太口令让人进屋。
叶泠雾一踏进去。
正屋里坐满了人,侯府女眷几乎都到齐了。
赵氏抱着小孙女,边上的秦明玉拿着小玩偶嬉笑逗弄着,程故鸢和沈月儿坐在一处,正聊着带娃心得。
奶娘护着小嫣儿在跌跌撞撞的学着走路,众人看见她跌跌撞撞的模样,笑得前仰后俯,沈盼儿也不禁捂嘴轻笑。
而上首的沈老太太看着自家两个小曾孙女,乐得简直合不拢嘴,看上去心情十分好。
是以,叶泠雾莫名悬着的心松下。
她缓步上前,福身道:“给老太太,主母,二叔母请安。”
屋内默了一瞬。
“来了就落座吧。”
沈老太太发话,屋内才继续其乐融融起来。叶泠雾恹恹坐到沈盼儿边上,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沈盼儿忽而说道:“听说你也和离了?”
“……”叶泠雾点了点头,端过女使刚奉来的茶碗,呷了一口热茶暖身。
沈盼儿见她这幅不甚在意的模样,疑惑道:“你与江大学士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嘛,我以前还听旁人说起你与他是青梅竹马,怎么会突然和离,他变心了?”
叶泠雾偷眼去看上首,见无人注意她,说出了编纂了两日的谎话:“我这不一直没有身孕吗,所以望舒才会……”
“仅仅如此?”沈盼儿打断,神情透着不可以思议,对于这答案似乎很难相信。
叶泠雾想了想,可怜巴巴地叹道:“只怪我身子不好,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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