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 by作者:元余 完结
元余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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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若回了府中,哭了好几日,尤为可怜。
然而萧缙却一日都未来看过她,一天两天还好说,为了避风头,萧缙自己也没有出现在人前,可连日来都如此,温玉若不免心慌。
恰在此时,皇后还欲在宫中办了赏菊宴。
京中的人私底下都在传,这个赏菊宴,名为赏菊,实则是为永安王挑选王妃及两位侧妃。
经历了退婚之事后,永安王的婚事,需得要早日提上日程,并且赶紧定下来,以平息此前的事带来的影响。
好在温玉若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后,宫中到底来了人,邀请她参加此番宫宴。
连日来的冷淡,已经叫温玉若提心吊胆,如今终于得了这份邀请,她心下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为了挽回颓势,此番赏菊宴,温府上下也格外重视。
赏菊宴当日,温玉若盛装出席,一早便带着自己给帝后做的东西,并一匣子亲手做的点心,入宫见了皇后。
皇后的态度似乎同往常没什么区别,待她依旧亲热,只是不知为何,温玉若心下还是不安。
她还是跟魏兰芷一起,一左一右伴在了皇后的身侧,享受着一直以来最为瞩目的位置,只底下人看她的目光变了,她自己的心境也变了。
今日赏菊宴,陆红樱也在宴上。
原因无他,她也是京中适龄的未婚女子,自然受邀在列。
只是不同的是,别人都是来争奇斗艳的,她却纯纯是来看热闹的。
她看得正起劲呢,就听到身后的人低声议论道。
“这大半个京城的贵女都在此处了,倒是不见思宁郡主。”
“郡主都同王爷退婚了,这赏菊宴,肯定是不会来的。”
“这倒是,若来了之后,看到温玉若这般作态,岂不是更加恶心了?”
京里的贵女,在温月声退婚后,对待这件事情也就两个态度。
一部分人觉得温玉若恶心,明知王爷和姐姐有婚约的前提下,还要跟王爷牵扯不清。
一部分则是觉得是王爷宠爱温玉若,温玉若在其中也是无辜的。
真正无辜与否,在场之人不得而知。
只一点,温玉若此番若不能嫁入皇家,成为永安王妃,那日后她想要在京中寻一门合适的婚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陆红樱听着热闹,低声问周曼娘:“此前出门时,不是听说郡主也入宫了吗?”
“莫非不是来这赏菊宴的?”
周曼娘低声道:“郡主不可能来这个赏菊宴的,只她入宫是为何,我便也不知道了。”
温月声确实入了宫,但宣她入宫的人,不是皇后,而是皇帝。
今日皇帝未在太和殿或者御书房内,而是在御花园中,身侧站着晏陵。
温月声到之前,皇帝正与晏陵议事,见得她进了御花园,才止住了话头。
九月暑热未退,盛阳下,晏陵着一身玄色衣袍,周身不染尘埃,眉目如画,神色疏冷,冰冷得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他见得温月声,对其轻颔首。
皇帝看着,不由得觉得稀罕,只道:“前几日,老三还同朕说,说你晏大人冷淡不近人情,寻常看见他们兄弟几人,是连招呼都不打。”
“怎么你对思宁倒是热络。”
晏陵这态度,决计称不上热络。
但对比起他对其他人,甚至也包括了皇帝,和他的亲姑母晏贵妃,那他对温月声,确实是没那么冷漠。
晏陵看着那人缓步走来,身上的青碧色衣裙摇曳,她身型消瘦,似乎快要与风融合。
她的乌发吹拂而起,拂过了那张昳丽的面容,风起时,她抬眸,对上了他的。
晏陵没说话,皇帝也习以为常。
唯有站在了他们身侧的高泉,不小心看到了晏大人的脖颈。
无论春寒酷暑,晏陵的衣襟总是拢得格外严实,几乎密不透风,只露出半截脖颈。
而就这隐匿在背后,他人看不见的半截脖颈处,竟是泛起了微微的红。
高泉四下看了眼,也没见到蚊虫啊。
待温月声走近了,他还看见晏陵喉结轻微滚动了下。
“去,端壶凉茶过来。”高泉低声吩咐了旁边的宫人。
虽是九月,但这天气确实还是太热了些。
他所不知的是,自那日身中情香后,十几二十年来没做过梦的晏大人,晚间总是会反复陷入一个旖旎的梦中。
府中大夫为他诊治过,说那情香早已褪去。
可不知为何,他总陷入那个梦里。
尤其,是在闻到那股冷淡的檀香后。
但晏大人素来冷静自持惯了,那日福瑞用的情香,是一种极为烈性的香。
那日皇帝赶得及时,福瑞虽未能犯下荒唐事,但那之后却病倒了好些时日,全赖这香的药劲所致。
而晏陵在中香后,尚且能保持冷静,甚至不为所动地一直待到宫宴结束,皇帝处置了周家人后,方才离宫。
且整个宫宴上,唯有温月声发现他中了情香。
其冷静自持,还有近乎夸张的克制力,可见一斑。
因而无人能窥见他那如死海一般平静的湖面底下,汹涌的浪潮,却也正常。
那边,皇帝招呼温月声坐下。
这几年,在温月声越发荒唐后,皇帝也极少见她了。
似这般私底下召见,更是近些年第一次。
皇帝略微沉默后道:“此前你执意要退婚时,朕未问过你。”
“思宁,朕今日问你,你可有后悔?”
今日皇后设赏菊宴的目的,皇帝自然也清楚。
且不光清楚,在他问出这番话后,皇后及今日来宫中觐见的一众贵女,也被带到了御花园内。
“你若有后悔,朕可以收回成命,你与老四的婚约照旧。”皇帝的声音一出,伴在了皇后左右的温玉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皇后的神色也僵硬了下。
但她也清楚,温月声今时不同往日。
否则梁昭仪也不会做出那等荒唐事来了。
梁府之事后,皇帝要为皇家之人撑腰,要让目前混沌的朝堂看清楚真正的皇权所在,那给温月声优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甚至今日只要她开口,皇帝便能让皇后、镇国公府,都不计前嫌地接受她。
全看她的态度。
“至于你妹妹,你若愿意,她便可以侧妃之位进永安王府,你若不愿,朕会另为她寻一门亲事。”
无数目光落在了温玉若身上,温玉若当下只觉得遍体生凉,险些将要站不住了。
她惊惶地看向了温月声,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这门婚事成与不成,居然变成了温月声一句话的事。
却见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不必了。”
满场死寂。
皇帝亦是抬眸,眼眸深邃地看着她。
她转过头,与皇帝对视:“这门婚事,是我不要的。”
不要就是不要,谈何后悔?
周围安静非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得皇帝未语,皆以为皇帝要发怒时,不想皇帝竟是笑了。
“好!”皇帝高声笑道:“好一个不要。”
“既是如此,朕便赐你殿前金腰牌,持腰牌,可随意出入城北校场,章玉麟、李庆元等所有城北将士,均可调动差遣!”

第46章 全都杀了
温玉若浑身的力气,在听到了温月声说不要之后,彻底松懈了下来。然还未等她缓过劲来,就听到了皇帝的话。
这偌大的御花园内,此刻分明是站了许多的人,却又好似空无一人。
便是连中宫皇后的神色都微变了下。
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方才问温月声是否后悔,本就是个试探,或许温月声真的应了下来,那婚约也会如期恢复,但是很明显,比起恢复一纸婚约,皇帝更想看见的是眼前的这个。
一个能调兵遣将的郡主,一个能为大徽调。教出无数猛将的皇家女,一个不属于任何王爷阵营,纯粹为皇帝所用之人。
温月声甚至比寻常武将还有可靠,她是女子,无登大位的可能,还是真正的皇室之人。
一时间,许多人都被这个消息冲击得缓不过神来。
想想前几日里,还有人说,温月声将自己的出路给堵死了。
与永安王退亲,同景康王交恶,恒广王已娶亲,而渭阳王是四个王爷里最为弱势的一个,缺少竞争力。
她在殿前说出的那番话,斩断了日后进入真正权贵圈的所有可能性。
想要翻身,大概只有嫁到昊周了。
但嫁不嫁到昊周,这事她说了不算。
然今日,时局瞬息万变,思宁郡主,当再也不是从前的思宁郡主。
且正是因为斩断了这份可能性,她才能够得这枚金腰牌。
嫁不了掌权的人,那她便亲自掌权。
虽说城北校场内的守卫军,仅有几千人,但这也是做到了一步掌兵权,且还是几位王爷都没有的兵权。
光是此事,就足以令得朝野震动了。
皇后离开之际,低声与身侧的嬷嬷道:“吩咐下去,今岁开始,镇国公府的年礼,需得给郡主备上一份。”
从前的镇国公府,送年礼时,都是送与公主府。
今非昔比。
皇后离开时,魏兰芷伴在了身侧,却没再叫上温玉若。
徒留温玉若站在了原地,秋日的风吹拂在了她的身上,若寒风般刺骨。
温月声离开后,皇帝淡声道:“时日越久,朕那些儿子是越发坐不住了。”
晏陵只转身道:“臣告退。”
他缓步跟着温月声离开,至宫门前,二人并肩而立。
那道冷冽的,在他梦里反复令他沉沦的檀香萦绕在了鼻间,晏陵面上却仍旧疏离冷淡。
只那双烟波浩渺般的眸,略深了些。
他淡声道:“听闻郡主差陆将军查了晏府的旧事。”
温月声闻言看他:“晏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只怕这个宫中,到处都遍布了他的耳目。
然晏陵闻言,却只是道:“郡主若想知道的话,可直接问我。”
他们二人此刻仍旧处在了宫殿中,甚至才刚刚面见过了皇帝,此处绝对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涤竹回过身,递给了暗卫一个眼神。
暗卫领命,原都已经做好了清场的准备,却听温月声道:“晏大人何时再弹琴?”
涤竹微愣。
然晏陵那双令人看不清楚情绪的眸,复又略深了些。
他未开口,温月声却抬眸看了眼天际。
“秋日多燥。”
秋日确实热闹。
梁家的事没过去,就传出了温月声得殿前金腰牌的事。
朝中暗流涌动。
温月声却很是怡然自得。
金腰牌已经到手了三日,她却连一次城北校场都没去过。
公主府内云淡风轻,甚至她还有兴致写起了佛经。
一直到了三日之后,城北的李庆元校尉给温月声递了封信,请她至校场查阅验兵,她这才动身,往校场去了。
这几日天气逐渐转凉,秋高气爽。
夏日的暑热逐渐褪去,秋风飒飒,自京郊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路上,隐隐还能闻到些桂花香。
九月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这些时日乡试还放了榜。
有人高兴有人愁,来寺庙里烧香拜佛的人便多了些。
温月声去天慈寺,是去取她放在佛前供奉的佛珠的。
拿到开了光的佛珠后,便往城北校场去。
天慈寺位于京郊,从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路程较远,但寻常也不是没有车马行走。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尤其地安静。
一路行来,连一辆马车一个行人都没看见。
只有淡淡的金桂香气充斥鼻间。
谷雨将马车的车窗支开了一边,温月声就坐在了窗边看书,手边还放着一盏清心莲子茶。
车内静谧,微风不燥,吹拂在了面上,无端叫人心情舒畅。
温月声看书,谷雨赏景,一路倒也稀松平常。
只行至一个狭窄小道时,温月声抬起了眼眸。
谷雨轻声道:“郡主,怎么了?”
她在温月声的身旁待了许久,还极少看见温月声这个神色。
似乎有些好奇,又带了些许的玩味。
跟寻常静心礼佛的模样,都不太一样。
也不怪谷雨好奇,温月声自己也没想到。
活得久了,竟是什么事都能见到。
“停车。”她开口,驾车的车夫停了下来。
“郡主?”这个地方距离城北校场还有一定的距离,温月声突然叫停,车夫愣了一下。
“你进来。”温月声淡声道。
车夫未多问,只听了她的话进了马车内。
他入内,温月声却下了马车。
“你们二人留在车上,关上车窗、车门。”她声音很淡。
车夫闻言,更是满脸的疑惑。
谷雨虽不明白温月声的用意,但她对温月声的话从不质疑,闻言便按她所说的话去做了。
马车的车窗、车门关闭后,外面就更安静了。
整个世界里,仿佛除了温月声之外,再无第二个活物。
却也并非是没有。
温月声低下头去,竟是轻笑了下。
从未想过有遭一日,竟然会有人来埋伏她,哦不,或者说,是来暗杀她的。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那边,城北校场之内。
章玉麟同底下的人在说话,忽然听到了将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李庆元皱眉道。
那将士的面色格外难看,沉声道:“回大人的话,方才将士们按例巡逻,却不想,在离校场几里之外的地方,发现了几具尸首。”
李庆元神色巨变:“在何处发现的?”
“恒关道外。”
恒关道正是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必经之道。
李庆元还未能反应过来,章玉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冷声道:“郡主可到了?”
那前来禀报的将士一愣,不是在说突然发现的尸首吗,怎么提到了郡主?
然他还是道:“郡主还未到。”
这几日,皇上给思宁郡主赐下了金腰牌,日后他们城北校场的将士,便都由郡主来调遣的事,已经传得满京城都是。
城北校场的将士们自然也是知道的,为此,章玉麟一早就到了校场,将底下的将士叫起来训练。
一上午过去,将士们还站在了校场内,却始终不见郡主的身影。
这将士过来时,还隐隐听到了旁边将士的抱怨声。
听候调遣这种事,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对方是郡主,他们也不敢随意造次。
但这都半日过去了,仍不见郡主踪影。
这几日天气虽不似此前那般酷热,可太阳光仍旧是有温度的,站得久了,他们难免会心生抱怨,却也正常。
然这将士还在这里胡思乱想,却听章玉麟沉声道:“出事了。”
历经多日,章玉麟也不再是此前的模样。
他每日里按照温月声给的计划训练,读书、识字、领兵训练,成长得飞速。
“恒关道是郡主来校场的必经之道!”章玉麟面色难看:“来人,备马!”
校场内瞬间混乱一片。
皇上新赐下的金腰牌没见到,郡主在半路就出了事情。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城北校场的将士,本就是守卫军。
若郡主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了事,那他们日后也不必再做这个守卫军了。
出于此,无论此前对温月声抱有什么态度的人,这会皆顾不得其他,只愿着她千万别出事才好。
事发突然,加上不知对方有多少人手。
章玉麟便带了五百将士,从校场出发,一路声势浩大地赶往了恒关道那边。
城北校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京城那边。
何况校场附近,道路四通八达,今日温月声第一次来校场验兵,自是引来多方人马关注。
是以郡主在去往城北校场的路上遇刺的消息,跟长了脚似的,飞快地传往了京城中。
京中还未做出反应,那边,章玉麟所率领的一众将士,已经踏入了恒关道。
他心中着急,几乎是一路狂奔,然所行之处,皆是一片肃静。
章玉麟面色难看非常,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役,这白日里如此安静,也难免叫人心头恐慌。
待得行至一条偏僻小道时,他闻到了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后,神色越发难看。
他几乎来不及多想,便直接策马奔腾,一路行到了马车附近。
然而刚刚抵达那边,章玉麟便是一愣。
正午盛阳之下,一切东西无所遁形。
公主府的马车旁,伫立着一个人。
她身着一身玄色衣袍,面色浅淡,瞳眸黝黑。
而在她,和这辆马车的面前……
躺了一地的人。
满地苍夷中。
温月声站在唯一干净的一块空地之上,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她神色淡淡地道:“来了。”
其实本该留个活口的,但这里的人尤为喜欢用死士。
那便索性全都杀了。

章玉麟尚未反应过来,李庆元已经率领着一众将士赶到了这边。
郡主人还没到城北校场,就已经发生了这等事,李庆元及他身边的将士脸色都很不好看。
因着心中急切,也怕郡主出事,赶得很急。
然在一群人策马拐入了这条小道上后,皆尽数怔住了。
四五百人的队伍里,眼下鸦雀无声。
李庆元的面色一时间没有绷住,他下意识看向了章玉麟,却见章玉麟面上也有些怔忪。
是了,一起从校场里出来的,章玉麟又能够比他们快多少,如何能够在片刻间斩杀这么多的人。
而且……
李庆元上前半步,蹲下了身子查探了其中的一具尸体。
这里的尸首,全部都是死士!
凡是能够成为死士的人,皆是身手了得的好手,且所有死士接受到的,都是极为残酷的训练。
放眼望去,这道上躺着的死士尸体,就差不多有三四十人。
也即是说,在他们赶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将这刺杀郡主的所有死士,全部屠杀殆尽。
因为太过震撼,李庆元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被震慑在了原地。
死士训练有素,便是他们赶过来,只怕也要跟对方缠斗一下,在人数绝对的优势情况下,必然是会取得胜利的。
但也说了,是人数的绝对优势。
并且还一定会有伤亡。
然眼下……
他看了眼马车的方向,此前何等情况不知,但他们赶到时,确实只看见了郡主一个人。
所以到底是谁救了郡主?
在城北校场的所有将士中,可以在这么多死士的围剿之下全身而退的人,大概只有章玉麟吧。
“收拾一下,把这里的人,都抬到校场去。”温月声淡声吩咐道。
章玉麟低声应是,想了下,还是问道:“郡主可有受伤?”
温月声道:“无碍。”
就是又损了一条新开光的佛珠。
她从头到尾表现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因为正常女子在看见了这一幕时,决计不会是这般冷静,或者说是冷淡至极的表现。
然不知为何,周围的将士此刻都不敢去多思多想,甚至不敢多去看她几眼。
总觉得现在并不是同郡主多说话的时候。
秋日确实多燥。
温月声一行人抵达了城北校场时,留守在了这边的校尉匆匆行来,见得温月声没事,也是长松了一口气,随后高声道:“见过郡主、将军。”
“郡主,皇上召见。”
皇帝的銮驾也是刚抵达城北校场。
温月声第一天来校场,便遇见了行刺,皇帝震怒非常,亲临校场,命人彻查行刺之事。
同圣驾一起来的,还有恒广、渭阳两位王爷。
听得温月声没事,人已经到了校场中,殿中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许。
待得大军整理好之后,底下的将士按照了温月声的吩咐,将皇帝一行人请到了外边的高台殿上。
皇帝走在了前面,渭阳王看着那校场上横着摆放着的数十具尸体,当下便是一愣。
恒广王腿伤暂未恢复,是以如今去哪都是坐着轮椅,被身后的人推着,听着底下人的回复:
“……是死士,几乎全部是一刀毙命,其所用的刀,就是这些死士携带的刀具,除此外,找到郡主的时候,整个道上只有三个活人。”
“郡主和身边的丫鬟,以及一个驾车的车夫。”
渭阳王听得心头狂跳:“那这些死士是谁杀的?”
“将士们赶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全部死亡,所以暂且不知。”
恒广王轻眯了眯眼睛,沉声道:“看来思宁远比咱们所想象的要厉害,身边除了章玉麟外,还有这样的能手。”
渭阳王想了下,问道:“难道是陆青淮?”
“不是陆将军。”说这个话的,是前来赴命的李庆元,他定声道:“陆家剑法所造成的伤势绝非是这般模样。”
“且陆小将军武艺高强,通诸武,但最为擅长的是长枪。”
不是章玉麟,不是陆青淮。
渭阳王扯了扯唇:“难不成是思宁自己杀的?”
没人搭理他。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场的人皆清楚,今日之事一出,那些暗地里不管是有想法还是没想法的人,只怕都会消停不少了。
恒广王看了那边几眼,忽而道:“这般场面,思宁倒是面不改色。”
皇帝入座后,底下的人将今日遇刺的细节禀报了番。
他面色冷沉,看向温月声:“此事你可有头绪?”
派出来的死士全部被剿灭,没有一个活口,想要查是谁动的手,还真不太好查。
然越是如此,这边的人脸色越是难看。
皇上才赐下金腰牌,就有人按耐不住动了手,这等行为,可还有将皇帝放在了眼里?
温月声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较往常还要冷。
恒广王道:“可是与你结仇之人?”
这话一出,殿内安静了片刻。
若提及与思宁郡主结仇之人,眼下所有的人都会想到景康王和梁府。
说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梁家倒塌的根源在于温月声,对她愤恨到了极点,以至于无论如何都想要她死,却也是情理之中。
渭阳王道:“要有私仇,往常什么时候不能报,非得要选在了来验兵的路上。依本王看啊,这哪是什么私仇,分明是动了有人的权益,某些人心里不舒服罢了。”
这个话可只有他敢说。
恒广王面色冷沉下来,讥笑着看他:“三弟,没人教过你,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吗?”
渭阳王:“随口猜测而已,大哥怎么还恼了?”
“够了!”皇帝冷声斥道:“朕问的是思宁,问你们了?”
两人同时噤声。
温月声还在擦手,然怎么擦,心底那股燥意都褪不下去。
她抬眸,冷声道:“比起谁动的手,眼下更应该查处的,是军中传递消息的人。”
“章玉麟。”
章玉麟闻声,叫了两个小将进来。
这两个小将,是章玉麟到城北校场后,从新兵营里面提拔上来的。
寻常极少跟在了他的身旁,长相和武艺也不是最为起眼的,但为人格外聪明。
“回禀皇上,三日前,郡主接到了金腰牌后,便传令于臣,让臣在军中挑出几人,观察全军动向。”
这话一出,满殿安静。
恒广王和渭阳王脸色都变了一下。
思宁得了金腰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往校场,原是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是温月声以为对方会动点什么高明的手段,未想到竟是直接派人刺杀她。
因她前世的经历,是以她从未想过会遇到行刺这种事。
倒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温月声今晨去了天慈寺,没有从公主府出发,而对方恰好埋伏在了天慈寺往校场的路上,便足以说明是有人传递了消息出去。
这传递消息的人,也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温月声身边的人,要么,就是军营中的人。
不是温月声的人,那就只能是军中之人了。
殿上的皇帝神色微缓,沉声道:“可有什么发现?”
“回皇上的话,李庆元将军的信,是今晨传出去的,在收到了郡主回信之后,整个城北校场中,只有一人离开过校场。”
“此人便是孙校尉。”
他口中的孙校尉,是近来才提拔上来的武将。
殿内安静非常,没想到这个走漏消息的人,竟还是个校尉。
这两个小将的证词可以互相佐证,几乎坐实了孙校尉传递消息的事情。
孙校尉被带上来时,竟还矢口否认。
“请皇上、郡主明察!”孙校尉高声道:“臣今晨离开校场,是因为家中老母生了急病,府中之人着急,这才来校场找了臣。”
“前来报信的是府中管事,可任由郡主审问。”
温月声闻言,垂眸淡声道:“听见了吗,去查他府中的管事,今日去过何处,见过何人。”
那孙校尉一愣。
他断没有想到,温月声竟是连解释都不听。
旁边的将士应下后,她抬手,指了下孙校尉:“至于他。”
“拖到校场内,斩首示众。”
边上的恒广王骤然抬头,那双锐利的眼眸扫向了她。
渭阳王亦是神色大变。
在此之前,他们路上还有议论过。
“父皇将城北军权交予一个女子,本就极为不妥,思宁那般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到了战场上,只怕随时都能吓晕过去。”
“说不准此番的事情,正好能将她吓退了。”
然真正到了这边,发现她不仅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那般情况,且手段亦是极狠。
他们心中皆格外复杂。
“郡主、郡主!”那孙校尉也是慌了,他惊声道:“末将是冤枉的,还请郡主开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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