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 by作者:元余 完结
元余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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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高贵,却不学无术,无脑浅薄。
亲爹嫌弃,未婚夫厌恶,连至亲的皇帝舅舅都斥她恶毒无礼。
因费尽心思与受尽宠爱的女主作对,遭到了所有人厌弃,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被男主一箭射死,横尸荒野的下场。
温月声穿过来时,原主已经恶名传千里,人人喊打。
对此,她格外平静。
穿书的第一天,她就将一尊闪着金光的大佛搬进了府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认清自我,打算青灯古佛伴余生,从此吃斋念佛,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时。
他们不知道。
温月声来自于末世。
未成为温月声前,她仅有一个代号——‘杀神7号’。
她是杀伤力极大的末世武器,而信佛,是为了压住她的杀性。
末世共有9999个实验体,丧尸灭绝前,仅余7号一人,是以取名为杀神7号。
阅读提示:
1,文章所写朝代为架空,谢绝考据。
2,爽文,一切只为爽,晋江好文这么多,请不要委屈自己。
内容标签:女配甜文穿书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月声,晏陵┃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不礼佛的话我怕你们都得死
立意:每一个灵魂都值得救赎

暑热难耐,院中的丫鬟皆三两散坐在廊下纳凉。
其中有个梳着双丫髻,容貌清丽的丫鬟,回头望了眼静悄悄的屋子,眼里带了几分忐忑。
她压低嗓音问:“……都好几天了,怎地一点动响都没有?咱们真不管吗?”
旁边穿着浅红衣裙的丫鬟,闻言放下了抵在额头上遮阳的团扇,眼带不虞:“这与咱们有何关系?老爷下了死令,叫任何人不许来看,更不许往屋内送吃的。”
“你还敢忤逆不成?”说话的丫鬟微顿,讥笑道:“何况里面那位的性子,如今又正在气头上,这么巴巴地赶上去卖好,怕是没你的好果子吃。”
先前说话的丫鬟似是想起了什么,当下瑟缩了身子,连连摇头。
红裙丫鬟不耐地摇着团扇,目光落在了偏院门外:“不是说夫人院里已经放人了吗?且等着吧!”
话音将落,抬眼就见一膀大腰圆,梳着个圆髻,穿着身藏蓝衣裙的嬷嬷,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廊下躲懒的丫鬟瞬间散开,也就那着红裙的丫鬟并未太过惊慌,不紧不慢地起了身。
赵嬷嬷面色发沉,此刻却也顾不得训斥她们,只高声叫人落锁,说是老爷解了郡主的禁足。
锁刚落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进了屋内。
外边盛阳满天,屋内却紧掩门窗,光线昏暗,酷热却半点没有消散。
墙角的冰鉴早就空了,又因紧锁门窗,酷热不散。
屋内竟是比屋外还要热上几分。
赵嬷嬷眉头紧锁,忍着气道:“郡主,老爷刚下令解了您的禁足。”
内室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赵嬷嬷脸色愈发难看,她四下扫了眼。
内室的大圆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桌面凌乱,有一只茶盏还摔落在了地上。
她走近了看,发现茶壶里根本就没有茶水。
赵嬷嬷心头一跳。
她想起几日前,屋里这位为了争几匹布料,闹着要绝食。
后来被禁了足,连赵嬷嬷也受了牵连,被关在柴房五日。
但这五日内,连她都有小丫鬟送些吃食过来,这位总不能……
她心头不安,慌忙上前查看。
屏风后是一张拔步床,此刻帘帐轻垂,透过浅色纱帘,隐隐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帘帐挑开,她对上了一双冷墨般的眸。
与之对视的瞬间,赵嬷嬷只觉浑身血液冷凝,周身酷热消散,恍若置身冰窖。
她动作僵住,待得反应过来,细细一看,才发现仅仅五日,眼前的人便瘦了一大圈。
原本圆润的面庞清减消瘦了不少,更显得那双凤眸狭长深邃,乍一对上眼,她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是个陌生人。
尤其是那双冷瞳,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冰凉,就好似……她看的不是个活人,而只是个摆设而已。
赵嬷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又觉好笑。
这位郡主蠢笨又跋扈,眼见老爷真的发了火,被关在屋里五日,连口水都不敢要喝,她竟还能被她吓到?
眼下摆出这幅模样,是又想要作些什么幺蛾子?
当下没好气道:“郡主怎么不出声?”
温月声平常脾气不好,她在她跟前也不敢造次。
但这次被关了五日,弄得她一把老骨头险些散了架,心中怨怼,便忍不住道:
“郡主这次未免做得也太过了些,二小姐无论如何也是郡主的妹妹,您又何苦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二小姐没脸?”
“二小姐自小便体弱,寻常吹个风都能病倒,您却非得要罚她在那烈日酷暑中跪几个时辰,惹得二小姐心疾发作,不光在王爷那边闹了个没脸,还挨了重罚。”
“老爷原本是要将您禁足半年的,还好夫人心善,求了老爷开恩,又逢着今日乃是七夕佳节,这才将您提前放了出去。”
赵嬷嬷滔滔不绝地说着,也不管床上的人眼下是何等状态,耐不住这屋内闷热,她将几处窗户全都打开。
正值盛午,烈阳灼热,站在廊下的丫鬟额角都被汗浸湿。
偏坐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棉被的温月声,身上一丝汗都没有。
她轻抬眸,便能看见绿树成荫,晴空万里。
是末世见不到的盛景。
屋内屋外的人均不知,五日的时间,温月声就换了个人。
原本的温月声,三日绝食,又被关了五日,连着数日无人看顾,第七日时,她在生命最后一刻,爬到了圆桌旁,想拎起茶壶喝口水。
可那茶壶里根本就没有茶水。
她有呼喊过,可无人应答,最后昏厥过去前,撞倒了桌上的茶盏。
茶盏掉落发出清脆声响,院里还是静悄悄的。
温月声继承了她所有的记忆,甚至比她知道的要更多。
原身出身高贵,生母是慧怡长公主。
可惜公主诞下她后,没过多久便病故身亡。
皇帝心念长姐,又怜她年幼丧母,在温月声尚未满周岁时,就赐下了郡主封号。
这般开端,本该是被百般娇宠长大。
但好景不长。
温月声之父是栋梁之材,任工部尚书后立下不少功劳。
皇帝开恩,准他再娶。
没隔多久,温父续弦进门,次年便生下一女,名唤温玉若。
而自温玉若降生后,温月声再没得到父亲丁点温情。
不光如此,伴随着温玉若逐渐长大,因她身体娇弱,走到哪儿都被多加关照。
温月声的皇帝舅舅疼她,皇后舅母怜她,就连温月声自出生后就定下的未婚夫永安王都对她疼宠有加。
时日渐长,温月声便逐渐变得疯魔。
从吃穿住行,到所有的一切,都要与温玉若争。
可她天生笨拙,加之后天并没被人妥善教养,致使处处与人作对,处处皆不如人。
人人都爱温玉若,而越是如此,温月声就越是难以自控。
到她闹出绝食,还在花茶会上罚跪温玉若时,她已是孤立无援。
莫说整个公主府,就是整个京城,也无人喜欢她。
见她之人,唯有憎恶。
而原身到死前,依旧怨气滔天,始终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这样。
温月声知道。
因为原身所在的,是书中世界,而她并非主角。
主角就是她那被万千宠爱包围的妹妹温玉若,温玉若是人人都爱的万人迷,温月声便是衬托温玉若的恶毒万人嫌女配。
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衬托温玉若的人生坦荡与如意。
哪怕温玉若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躺平,也会有人前仆后继,给她万千宠爱。
是温月声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疼宠。
温月声一生掐尖要强,是扯了头发也要与人一争高低的人,弥留之际得知真相,再不愿苟活做他人故事的配角,于是她便成了温月声。
那边赵嬷嬷仍在聒噪,她对这次被关柴房的事心有余悸:“……今晚府中设宴,您可千万别再任性了,老爷尚在气头上,今夜王爷也会来府中,若是您还想着跟二小姐过不去,只怕……”
她话未说完,忽见身侧走过去了一人。
赵嬷嬷吃了一惊,忙转身去看。
那个五日未进任何水米的人,竟然已经走出了房门。
烈日之下,她身影清瘦,负于身后的右手上,捻着一串不知道哪来的檀木佛珠。
刺目的阳光落了满身,温月声轻眯着眼,目光从远处青翠的苍山,落到院子里娇艳欲滴的花朵上。
末世天气巨变,病毒丛生又丧尸遍地。
这等情景,当真是久违了。
刚跨出偏院,就见府中小厮捧着各类装点精致的锦盒,满脸喜气地往里面走。
队伍延绵不绝,场面壮观,惹得原本躲懒偷闲的下人们纷纷凑上前来,窃窃私语不停。
琳琅满目的锦盒,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是哪个府邸送来的礼?竟这般大手笔!”
“今日是七夕佳节,看这去的方向……莫非是王爷送给郡主的?”
赵嬷嬷是跟着温月声出来的,乍见得这般场面,亦是一愣。
她下意识觉得不可能是永安王给温月声的礼物,可却又认出了领头的人是王府管事。
便揣着小心问:“周管事,这些是?”
她口中的周管事身着一身青绿色直缀,见到温月声,也不过略弯了弯腰,神色冷淡地道:“这是王爷送给二小姐的礼物。”
周遭安静下来。
赵嬷嬷脸色僵硬:“二小姐?”
周管事声音发沉:“王爷说这次花茶会的事,叫二小姐受委屈了,这些小玩意,权当是给二小姐的一点补偿。”
赵嬷嬷看了眼那些精美的礼盒,古玩、字画、千金难买的蜀绣,这还能称之为小玩意?
温月声这个与永安王有婚约在身的人,都从未收到过这么多的礼物。
她不是温月声本人,但在此刻亦是感觉难堪非常,忍不住抬眼望向了温月声。
“叫王爷费心了……”赵嬷嬷干巴巴地道。
周管事也不管他们是何表情,只轻颔首:“小人告退。”
作为王府下人,他不光待温月声格外冷淡,还隐隐带了些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意。
但不论是跟着他来的管家,还是其他下人,甚至包括赵嬷嬷,都似乎觉得他这般态度是理所当然的。
温月声手里捻着佛珠,目光并未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了旁边的花架秋千。
温月声争强好胜,却一定要住在这个偏院的原因,就在于这座花架秋千。
这是当年永安王第一次来府中时,命人扎的。
只扎了秋千,却未说赠予温月声。
第一个坐上这个秋千的人,是温玉若。
所以府里的人理所当然地觉得,温玉若才是这座秋千的主人。
温月声自然不应,千方百计,甚至闹到了皇帝跟前去,最后如愿搬进了偏院,来守着这座花架秋千。
为此,温父格外心疼温玉若,在她院中引活水做温泉,让她可以随时侍弄花草。
而温月声占住这个秋千的第二年,永安王再次登了门,第二日,温玉若的院子里,就架起了另一座更加华美的秋千。
如今已然过了好些年,温月声对这座花架秋千格外爱护,秋千却也已不复当年华美。
反观温玉若院中的那座,有匠人专门护理,即便她一年坐不上两回,却依旧光彩照人。
周管事转身欲走,忽闻身后传来了一道低哑的嗓音。
“这个。”温月声指了下花架秋千:“拆了。”
不远处,刚迈入这边的一行人顿住。
温月声和管家的声音,清晰且直白地闯入每个人的耳中。
管家面色微变,就知道温月声不会善罢甘休:“拆、拆了?郡主……”
“这好端端的,拆了作甚?”
温月声捻佛珠的动作微顿:“换成佛像。”
她声音平直且没有起伏:“要金的。”

第2章 佛经可卖
一墙之隔的院道上,为首之人气势凌然,此刻听了温月声的话,眸微冷,神色难辨。
站在他身侧的,是温月声之父温寻,见状冷了神色,高声斥责道:“胡闹!”
他一开口,院内的人这才惊觉过来。
又见得温寻身后之人,纷纷变了神色。
“见过永安王。”
永安王萧缙,当今皇上的第四子,也是温月声名义上的未婚夫。
因是私宴,萧缙身边只跟着两个长随,着一袭玄色金纹蟒袍,头戴白玉冠,脚蹬月白云纹皂靴。
可即便如此,久居上位者,依旧气势迫人。
那双狭长冷冽的眸扫过来时,只觉眸底黑压压一片,令人心惊。
“看来五日禁闭,还未叫你清醒过来!”萧缙未开口,温寻就已经开始发难。
温寻已至不惑之年,却仍旧保养得宜,在官场浸染多年,平添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刚一开口,温月声身旁的赵嬷嬷便是一抖,慌忙跪了下去。
院内安静,都在听温寻发落温月声。
和其他人一样,温寻自然也以为,这是温月声看到了萧缙赠予温玉若的礼物,心中不平,才会在此胡言乱语。
“这府中的陈设,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他皱眉,看向温月声的目光,暗含警告之意。
“你若还要胡闹,便给我立即回房,闭门思过!”
这些年温寻官威见长,反倒是温月声失了宠爱,她即便跋扈,失了倚仗后也不敢在温寻面前放肆。
温寻开口,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就此作罢。
没想到……
温月声抬眸看他:“你不喜欢?”
周围一静。
温寻:……
这哪一个正常人家,会在院子里放个一两米高的金佛像?
而且,她不是在借题发挥吗?还能真是为了佛像不成?
“那怎么办?”几日没进水米,温月声的声音格外嘶哑。
引得原本不耐的萧缙,抬眸望向了她。
温月声性子不好,容貌却是绝佳。
只是夸赞容貌的话,在温月声这里从不是好话。
因她生得娇媚,有一双天然上挑的凤眼,媚骨天成,即便她平日里很努力的遮掩,也挡不住那双潋滟妩媚的眸里透出来的风情。
今日不知为何,她既没过多遮掩一身媚骨,神色也不似平常见他时那般扭捏。
穿着身素白的衣裙,整个人清瘦非常,夏风轻拂卷起她的裙角时,恍若要将她整个人都吹飞了。
面容较寻常更是苍白许多,倒是更加凹显了那双冷墨般的眸。
她素白着一张小脸,负手而立,声调暗哑又轻柔,仿若情人间的低语。
开口却道:“那怎么办?这样……”
“你们搬出去。”
这话一出,满院安静。
跪在她身侧的赵嬷嬷,更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她。
她在说什么?
“这里是公主府,而非尚书府。”在一片安静中,温月声慢条斯理地道:“不如你回你家去,你想如何就如何。”
有那么瞬间,周围的人都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在这世上,竟有女儿赶父亲出家门的事?
温寻被她气了个仰倒,想要训斥她,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
依据徽朝律令,公主亡故后,驸马封号也将一并收回,留着这座公主府,全是因当初皇帝心疼温月声这个尚在襁褓里的郡主而已。
温月声如今虽连圣上的面都见不到,可她仍是郡主,是公主之女,这个公主府,确实跟温家其他人,没有半点干系。
可怜温大人怒了半天,也只憋得出个不孝的罪名来骂她。
可这话还未说出口,忽听底下的下人匆匆来报:“老爷!二小姐晕过去了!”
温寻当下变了神色:“怎么回事?速去钟仁堂请刘大夫过来。”
萧缙沉声道:“拿本王的牌子,去请周御医。”
他身侧的长随低声应是。
这会倒是让温寻找到了斥责温月声的理由,他怒声道:“玉若身子本就弱,还让你这般欺辱,你简直是个不孝不仁不……”
然而他话未说完,那温月声竟已提步离开。
她自萧缙身侧走过时,萧缙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沉静的檀香,瞥到了她苍白的侧脸,以及那双毫无波动的眸。
像是个陌生人,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萧缙微顿。
身侧温寻怒骂:“玉若尚在危险之中,你又要去何处?温月声,你今日若出了这个门,日后就休要踏足府中半步!”
回答他的,是温月声毫不犹豫的转身。
那抹素白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府中管家及赵嬷嬷皆跟了上去。
再回来时,却只有管家一人。
管家打量着温寻难看的脸色,小声道:“……郡主让人套了马车,往城外去了,说是、说是去寻一尊合适的佛像。”
温寻面色发沉,闻言不语。
“小的怕郡主一人在外会遇到危险,让赵嬷嬷跟了上去,还请老爷放心。”
温寻这会已不复之前暴怒,只抚着茶盏冷声道:“吩咐门房,晚间落锁,她既是这般忤逆不孝,日后也不必管她了。”
这话管家不敢答,只小心地看了萧缙一眼。
好在萧缙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位请回来给温玉若诊脉的御医身上,压根就不在乎温月声的事。
那边,赵嬷嬷跟着温月声,一路都是心惊胆战的。
若按往常,温月声只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必然要去宫中递牌子求见皇后。
这几年皇上对她也很是不耐,是以皇后十次里能有一次见她就算不错了。
她倒不担心温月声去御前告状,只怕她闹出些更大的事来。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温月声竟真的是奔着寺庙去的。
马车一路疾行,最后停在了离京不远的天慈寺外。
从马车上下来时,赵嬷嬷人还是懵的。
温月声已经进了寺庙的大门,她只得跟上。
待得进去之后,发现温月声真的去了殿中上香,且还在其中一处大殿内,端坐抄写起了佛经。
赵嬷嬷便有些坐不住了。
折腾许久,她已是饥肠辘辘。
温月声在马车上用过些糕点茶水,她却没有。
见左右无人,她便自大殿内出来,往寺庙后院内去,想寻个小沙弥给她弄点斋饭吃。
赵嬷嬷这一去,就停留了许久。
暮色四合时,一行人进入了大殿之中。
为首之人,着一身雪色衣袍,堆云般的衣袍上,绣着株株冷梅,腰处用同色缂丝腰带收住,腰带上系着一块遍体通透的黑玉。
夕阳将落不落时,有光落在那黑玉上,折射出耀眼刺目的光。
来人这身打扮不俗,然再如何不俗,亦不如他容貌半分。
乌发如瀑,仅用一根白玉簪挽住。
有漫天晚霞在他身后坠落,尚不及他容色来得惊绝。
生得这般绝色,眉眼间却好似带着雪山之巅常年难融的雪,冷凉至极,叫人望而生畏,断不敢触碰这冷峭的雪。
“晏大人,请。”
入了大殿,引着他们来此处的住持,才惊觉殿中有人。
晏陵抬眸,见殿内已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光。
桌案边上,有一女子伏于案上。
乌发散于案几,衬得她肌肤赛雪,眉眼如画。
呼吸间,衣袍微敞,竟见山峦起伏,媚骨天成。
晚阳映在庄严肃静的镀金佛像上,折射的佛光将她笼罩。
叫她眉宇间的冷意褪却不少。
天慈寺住持早避开了去。
晏陵眸色淡淡,正欲转身,忽闻宣纸翻飞。
温月声伏于的案几上,堆满了密密麻麻写满佛经的宣纸。
字迹若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然这佛经之上,每一字,都透着滔天的杀性,这杀性融合在漫漫经书里,矛盾又诡谲。
字字如此,乍见之下,读得不是佛经,而是满篇杀意。
若天慈寺住持此刻未退出去,只怕不知要念多少句阿弥陀佛。
“做什么?”
晏陵抬眸,眼前的人已然苏醒,冷墨般的眸中,未见任何混沌,分明是极清醒的模样。
温月声轻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满室佛光中,她媚眼如丝,刚苏醒过来的语调慵懒暗哑。
天色渐黑,晏陵清绝的眉眼笼在月色里,却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
“佛经可卖?”他声色如久酿醇香的美酒,虽凉,却叫人闻之意动。
温月声看他。
他目光却只落于纸上。
半晌,她道:“十两。”
待他走出大殿,侍从自暗处跟上,低声道:“里面的是……”
“思宁郡主。”晏陵自他手中接过绫帕,细细擦拭那双修长如玉的手,眼眸笼在夜色里,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侍从微惊,刚才那人竟是恶名远扬的思宁郡主?
他一直跟在晏陵身后,看不真切对方的模样,但却在晏陵伸手去拿佛经时,感觉到了极强的杀意。
晏陵的侍从皆是死士,也算历经无数腥风血雨,却从未见过那般直白深切的杀意。
当下他便打算上前护主,但被晏陵制止。
然越是如此,他便越发惊讶。
思宁郡主养在闺中,如何会有这般蓬勃的杀意?
他想发问,可见得晏陵面上并无多余神色,便将所有疑问压了下去。
夜里风凉,吹起晏陵擦手的白色绫帕。
他淡声道:“差人将佛经送入宫中。”
侍从神色大变。
他家主子自三月前离京,只因宫中太后病重。
太后礼佛多年,事到如今依旧坚信佛缘,圣上令晏陵遍寻天下名寺,求高僧佛经为太后祈福。
天慈寺是此行中的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
可他万万没想到,高僧人未见到,晏陵就定下了最后一份佛经。
夜色沉郁之下,他看了眼晏陵惊绝的侧脸,不敢妄语。

赵嬷嬷去而复返,却见桌案上佛经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枚银锭。
温月声靠在身后的圈椅上,目视着前方的金色大佛。
“郡主,佛经呢?”
“卖了。”
赵嬷嬷一愣:“啊?”
她没念过什么书,也看不懂佛经,但听刚才引路的小沙弥说,温月声抄写的佛经杀意太盛,不适合供奉在殿中。
……没成想竟被人买了去。
那这奉上佛经的人,究竟是抱着何等的心思?
而这个疑惑,几日后便得到了解答。
温月声在天慈寺住了四日,而这四日内,京中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此前奉命去寻佛缘的晏陵归京,带来了九九八十一份手抄佛经,为病重的太后祈福。
哪知太后在病中,看到了最后一份佛经后,昏厥了过去。
未等宫中大乱,便苏醒了过来。
此后竟病症全消,身子恢复了康健。
这事太过神奇,令得朝野上下惊愕不已。
后宫宫宴上,皇帝特地传唤了晏陵,亲自过问此事。
晏陵着一身绯色官袍,穿着与寻常官员一般无二,然那面容实在过分倾绝,又加气质绝尘,乍一出现,令得辉煌磅礴的宫殿,都为之失了颜色。
立下这等大功,晏陵面色却格外平淡。
只他生得好颜色,举手投足间,满是风雅与矜贵,便是气质漠然,也叫人眼底生辉。
座上的皇帝轻笑道:“太后转安,晏卿功不可没,你立下这等大功,朕当如何赏你才是?”
晏陵神色淡淡,拱手道:“臣不敢居功。”
这殿内早在他进来后,就变得格外热闹了。
晏陵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姑母是宠冠后宫的晏贵妃,虽说晏家在晏陵父亲去世后,稍没落了些,可晏陵本人实在称得上惊才绝艳四字。
莫说放眼整个京城,便是在整个大徽朝,都是独一份。
何况他如今还是天子近臣,手握实权。
这么一块香饽饽,至今未曾定亲,让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后妃,皆是蠢蠢欲动。
“不错,太后病愈,皆是高僧佛经的功劳。”上首的晏贵妃身着一身明艳衣裙,她生得极美,哪怕如今上了点年纪,依旧风姿出彩。
晏贵妃坐在皇帝身侧,娇笑道:“他不过费了些跑腿的功夫,哪能得皇上如此称赞。”
旁边的人听了她这一番明为谦虚,实则夸赞的话,也无法反驳。
晏陵年纪轻轻,却已坐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假以时日,只怕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皇帝左侧的皇后却道:“说来,太后病愈后,已有数人拐着弯来本宫面前,所为的,便是这高僧佛经一事。”
“晏陵,你如今身在此处,不妨直接说说,让太后转危为安的佛经,究竟是出自哪位高僧之手?”
这话一出,殿内安静不少。
许多后妃甚至正襟危坐,等着晏陵的回答。
这在场之人,虽不是人人都信佛,但只要活在世上,便一定有所求。
若真有如此了得的高僧,谁会不想交个佛缘?
晏陵神色寻常:“回皇后娘娘,令太后转安的佛经,并非出自高僧之手。”
此言一出,满殿内瞬间热闹了起来。
“竟不是高僧所写?”
“那是出自何方高人之手?”
“难不成是个道士?”
“噗,李婕妤就算不信佛,却也不能胡说八道,这佛道本是两家,你却要让道士去抄写佛经,传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殿内暗流涌动。
座上之人各怀心思。
今日萧缙也在,他亦是抬眸看向晏陵。
却见晏陵面无表情地道:“佛经出自思宁郡主之手。”
满座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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