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谬赞,侄女愧不敢当。”她矜持道,“不过随手舞两把剑,哪里有这么夸张,府里随便选一个人出来都能比我舞得好。”
“哎,不夸张、不夸张。”济襄侯夫人笑意盈盈,“你晗姐姐就没有你这份能耐,成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弹琴,让我这个当娘的都觉得无聊。”
阮问颖道:“婶婶说哪里话,晗姐姐温柔娴静,学识渊博,侄女从来都以她为榜样。”
济襄侯夫人笑容更欢:“她哪叫温柔娴静,是笨手笨脚,自从小时候吵着要上她父亲的马不小心摔了之后,就再也不肯碰这些东西了,说什么‘静女’、‘慎独’,其实就是不敢而已。”
“就说你刚才的舞剑,端的是轻盈灵动、飘逸至极,让婶婶叹为观止。若放到她手里呀,不把自己的手背脚背划破就不错了,如何还能舞动,没得惹人笑话。”
阮问颖含礼微笑:“婶婶今日所为何来?”
济襄侯夫人一拍脑门:“瞧我,跟你说得兴起就忘了正经事。”
她往后招了招手,示意一列挑着箱笼的婆子上前:“江州那边送来了绸缎,除了往宫里上贡的一批,属它成色最好,你瞧瞧可有喜欢的颜色花样,挑出来,我让人裁了给你做衣裳。”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暑气缓缓漫起,阮问颖请了济襄侯夫人去堂屋里坐,奉上凉茶冰糕,闲话慢聊地挑着绸缎,也让下人们不用在大太阳底下干活。
她用来招待的茶是从杨世醒那里得来的云雾松山,济襄侯夫人品了一口,当即容色一亮:“这茶的味道虽然清苦,却是醇香无比,又兼叶匀似针,汤色透绿,可是云雾松山?”
“婶婶好见识。”她称赞道,“正是云雾松山。”
对方“嗐”了一声:“什么见识,不过是借着《茶经》里的话乱说罢了,主要是这味道太有特征了,你婶子我头一回入宫喝到的茶就是它,所以才印象深刻。”
“不过这茶素来珍贵,春夏时节从来只贡给宫里,秋季才能到民间,且价格极高,寻常人家都用不起,你——”
她笑着看了阮问颖一眼,示意不相干的丫鬟婆子退下去,别有深意地道:“想必,这是宫里的哪位贵人把茶赠给你的吧?”
阮问颖也不忸怩,矜雅一笑,大大方方地回答:“婶婶猜得不错,此茶正是六殿下所赠。”
济襄侯夫人挑眉:“果然如此。”
她又低头品了一口茶,道:“既是六殿下那儿的茶,那定然是今年清明前采的头一批嫩尖了。”
对此,阮问颖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小暑就抢先道:“夫人说得对极了,这茶是六殿下从陛下那里拿来的,正是最好最嫩的一批,满宫里只有陛下与皇后殿下那有,再来就是我们姑娘了。”
“小暑!”她轻斥,“夫人尚未问你话,怎可擅自开口?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还不快退下。”
“无妨。”济襄侯夫人笑着道了一声,没有在意,“若非你这丫头开口,我还不知道这茶有多珍贵呢,今日可是沾了大姑娘的光了,能吃上这等贡品,婶婶心里当真是极为高兴。”
阮问颖也没有真的生气,小暑此言虽然有些莽撞,但也替她说出了这茶的来历和珍贵,既彰显了杨世醒对她的特殊,也表示出了她对长辈的一片敬爱之心。
这些话不是非说不可,但若有人能替她说,她也不会拒绝。谁不喜欢自己面上有光呢?
当然,她也不会就此放任侍女。现在是说好了,说对了,把话说进了她的心坎里,万一以后在哪次紧要的关头也多了一句嘴,却不巧坏了她的事怎么办?那可不行。
所以她还是让谷雨把小暑带了下去,由同样是贴身侍女的小满替上。
与此同时,济襄侯夫人也把话题拐到了杨世醒的身上。
“不是婶子说嘴,这六殿下呀,对大姑娘是十足的上心,有什么好的都第一时间送给姑娘。难怪长公主放心把你一人留在长安,看来是早就知道了会有人照顾你。”
第17章 谁不知晓六殿下待姑娘之心
阮问颖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称赞杨世醒对她上心,但她的心里还是和以往一样升起了几分欢喜,并着微微的得意。
她面上不显,矜持道:“殿下的确待我很好,颇有兄长风范。”
济襄侯夫人摇头一笑:“在婶婶跟前还说这些虚话?又没有外人在,姑娘不必拘谨。”
阮问颖道:“这些都是侄女的心里话,殿下待侄女兄妹情深,侄女从心底感激殿下。”
济襄侯夫人道:“可见是把我当外人看了。我进宫的次数虽少,但也知道一些事情。整个宫城上下,谁不知晓六殿下待姑娘之心?你若再拿话来搪塞我,就是看不起我,没把我当亲婶子看。”
阮问颖忙道:“婶婶息怒,侄女绝无此意。六殿下的确待我很好。”
与先前相同的一句答话,蕴含的意思却大为不同。
毕竟杨世醒对她的心思确实表示得很明白,连帝后都知晓默认,旁人但凡心眼明亮一点的也差不多知道,没有必要瞒着。
堂屋里又没有别人,连最开始斟茶递水的谷雨等人都退下了,更是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再者,就算她死咬着不认,也没什么意义,难道济襄侯夫人会因此而觉得没有这回事吗?
且她也不是真的不想承认,只是为了表示女儿家的矜持害羞才会选择客套的说法,若为此伤了姑侄和气,反倒不美。
所以她当即改了口,算是默认。
济襄侯夫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闻言笑容顿开,不见半点生气模样。
“这样才对。咱们阮家的儿女素来都是有话直说,不像外头的一些人家,规矩大得能活生生把人闷死。”
“而且婶婶也是真的为你感到高兴,不说六殿下身份高贵,单指他对你的这一份心思,就足以比得过天下九成的男儿。”
她说着,发出感慨:“也不知道你晗姐姐有没有这份福气,能够遇上一位良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消能有六殿下对你心思的一半,我这个当娘的就心满意足了。”
阮问颖一怔,感到一阵奇怪。
照理,在那次徐家见面之后,阮淑晗和徐元光之间的事应该算是确定了。虽说大户人家不兴早早嫁娶,但亲还是能定的,两家又门当户对,无论如何也算不得一件难事。
可日子过去了半个月,徐家那边和济襄侯府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阮淑晗也没说过新的消息,想来这个亲是没有定下的。
再看济襄侯夫人此时的言语态度,竟是全然不知晓这里头的究竟,更加令人疑惑不解。
阮问颖察言观色,见济襄侯夫人神情恳切,但面容平静带笑,不含多少忧虑,不确定是单纯的有感而发,还是真的有了这方面的想法,遂探寻地问了两声:“婶婶何出此言?晗姐姐人品贵重,容貌端丽,定是能找到一名如意郎君的。”
济襄侯夫人道:“你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关节。”
这么一个回答……看来并不是随口一说了。
阮问颖在心里想着,斟酌道:“正是因为侄女年幼无知,所以才要请婶婶赐教。”
济襄侯夫人也不是个愚钝的,一听她这话,细长的柳叶眉就微微地往上挑了挑,转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缓缓开口。
“你素来是个聪明的,婶婶也不瞒你。从年初开始,我就在给你晗姐姐相看人家,只可惜看了一圈都没有一个好的,真是让我愁白了头。”
阮问颖惊讶,没想到居然从年初就开始相看了,比徐元光还要早一些。可为什么她和阮淑晗都不知道呢,连点风声也没听着?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济襄侯夫人解释了一番。大致是说,由于阮淑晗年纪还小,亲事并不着急,所以就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只在参加各家宴会时悄悄打听,私下里进行琢磨。
又道:“你晗姐姐自小就极有主意,婚姻大事关乎她的终身,我也不准备当一个不明事理的家慈,你且替我去问一问她的意思。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夫君,都说一说。也好让我依葫芦画瓢,看能不能给她找出一个如意郎君来,就当是我拜托姑娘的。”
阮问颖对此自然不加推辞。当天下午,她换了一身襦裙,前往小筑去找阮淑晗。
听闻她的来意,阮淑晗面色变了几变,却最终没有说什么话,只道:“且缓着吧。”
她不解:“‘缓着’是什么意思?晗姐姐,你不想和小徐公子在一起了吗?”
阮淑晗道:“自然不是,只是——”
她轻叹口气:“……你是不是觉得,在亲事上面,我和他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阮问颖不假思索道:“当然。”
一个重臣嫡子,一个侯府嫡女,天底下没有比这再般配的了。
“我曾经也这么觉得,认为只要他遣媒人上门提亲,我们这边就能立即应下,成就好事。”阮淑晗轻笑着,似有意冷,“可妙清妹妹替我去探了徐夫人的口风,昨日来府见我,告诉我说——”
“徐家乃文官,虽非翰林清流,也是书香世家,而我们阮家、不,是济襄侯府,只承恩荫,靠着大长公主得来的爵位传家,与徐家并非同路。”
“所以,徐夫人在替他相看的过程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我们家。”
“一派胡言。”阮问颖先是立即反驳,“二叔虽得祖母庇佑授封济襄侯,但也是上过战场的,治理海患、平定夷狄,哪一样不是功勋卓著?如何成了只蒙恩荫的无能之辈?”然后才细思询问,“这是徐妙清对你说的原话?”
“不是,她说得比这要委婉得多。”阮淑晗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思,解释,“只说了阮家乃武将之家,而文武之间素来有些嫌隙,极少联姻,所以徐夫人才不会纳入考虑。”
阮问颖继续追问:“这些话是徐夫人亲口对她说的,还是她自己想的?”
阮淑晗叹了口气,把书卷放到一旁:“这话我怎么好问?她好心好意替我去打听事情,我总不能追问连篇,显得我不相信她似的。”
“我想,这些虽不定是徐夫人的原话,但大体意思是相当的。她没有必要骗我。”
“姐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问颖坐到她的身边,“妙清妹妹不问俗事,只喜与诗书辞赋打交道,为人比较单纯。”
“姐姐方才说的那些,若非徐夫人原话,就极有可能是她自己的猜想。可她又懂得几分这些俗事间的道理呢?或许是她猜错了也说不定。”
“是她自己想的又如何?我从昨日一直思索到现在,都觉得她说得不错,徐家不来提亲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
阮淑晗有些自嘲地哂笑一声,摇了摇头,“枉我自诩聪敏灵慧,到头来竟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堪不出破局,当真是可笑。”
这还是阮问颖第一回 看见她如此心灰的模样,不由得升起一阵担忧关切,飞快地在心里想着安慰的说辞,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切莫妄自菲薄,依我看——”
她顿了顿,把原来想说的话咽下去,转而道:“就算徐夫人真意如此,小徐公子也必定不会同意,姐姐即使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才是。”
阮淑晗哪里听不出对方话中的停顿?若是旁人,她或许还会当是说辞没有想好,可她这个堂妹不同,从来都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如何会犯这样的错误,只能是别有因由。
所以她追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依你看——什么?”
阮问颖轻巧地眨了眨眼,微笑:“我方才想说,这事并不算走进了死局。徐大人开阔明理,不是那等看重门第文武的迂腐之辈,徐夫人的意思只能是意思,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徐大人。”
阮淑晗有些怀疑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不好再度追问,又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就跟着接了下去。
“你想让我从徐大人那边入手?可是——要怎么做呢?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此事被徐大人全权交予徐夫人处理了吗?”
“能交出去,自然也能收回来。”阮问颖贴心微笑,“姐姐也不用去想怎么做,这等事情合该交给小徐公子处理。他若真的想娶你,就算有千难万险也阻挡不了,若无法解决,姐姐也没有必要嫁给他。”
“实在不行,还有赐婚一条路。祖母和舅母向来喜欢姐姐,若是知晓此间事宜,定会乐意相帮。这条路倒是可以现在就走起来。这些日子总是我单独一个人进宫去,好没意思,舅母也常常询问姐姐的情况,让姐姐得空就进宫去,姐姐不若随我一起?”
阮淑晗露出一丝浅笑:“皇后殿下不过说客套话,你怎么就当真了?”
阮问颖立时换了个称呼:“你我二人同为姑母侄女,素日里又不是没有一起进宫去请安过,怎么就不能当真了?姑母性情又极温婉亲切,她说关心一个人就是真的关心,不会有假。”
阮淑晗道:“我自然不是怀疑姑母。只我们虽然都为阮家血脉,但你不仅是姑母的侄女,还是她和陛下的外甥女,太后的外孙女,与我大不相同。”
说罢,她又细心叮嘱:“姑母这称呼,你在我面前叫叫也就罢了,在旁人面前千万不能这么说。你与皇家的关系,自当从长公主殿下那边论。”
阮问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虽说夫妻一体,但陛下与皇后岂是普通人,陛下乃天子、为至尊,这世间所有的关系都要从他那里先论。
她也知道,她与皇室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能让她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的,更多的原因还是出自她的双亲身上。
陛下与她母亲兄妹情深,与她父亲互为知己,太后又视女如珠,皇后更加不用说——这样的几层关系加起来,才造就了她在宫里如鱼得水的现状。
而今,她的双亲皆不在府,作为被留下来的唯一小辈,她虽然有真定大长公主看顾,但也理所当然地会受到上述几位人物的照拂。
阮问颖从来都不认为,她能得到贵人的青眼是因为她讨人喜欢,当然,这也是理由之一,同样的还有杨世醒对她的感情,但都只能算作旁因,不能说根源。
也因此,她在下一次进宫时,还是独自一人。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把阮淑晗的事情搁置了,她在去往含凉殿后不及诉说情意,就首先询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文臣与武将之家联姻,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杨世醒看向她,静默了少顷,平淡反问:“哪一户武将人家?”
第18章 给他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和我抢人
阮问颖眨了眨眼,睫翼如蝶翅般轻卷,看着极是俏丽。
她笑道:“我不过是忽然有个想法,随口问一声罢了,哪里就有什么人家?”
杨世醒也笑,缓缓搁下手中湖笔,从容不迫地自书案后转出身来:“好吧,那我换个问法。”
“在你的设想中,这两户将要联姻的人家,是什么样的文臣和武将人家?”
阮问颖把念头在心里滚了一滚:“像徐大人那样的文臣之家,和我阮家一般的武将世家。”
她当然可以有所遮掩,只说是简在帝心的文臣与深得倚重的武将之家,但她更想知道杨世醒在听到这番话后的反应,就故意这么说了。
然而,杨世醒听了,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出现什么不好或不快的神情,反而优哉游哉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徐家和你们家啊……那的确是有些棘手。”
他踱步到她跟前,伸手抬起她小巧玲珑的下颔,含着笑打量。
“首先,你这性子就不符合他们找媳妇的要求。尤其是徐元光,他不喜欢舞刀弄剑的女孩儿。你这三天过招两天刺剑的,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受得住,不得把自己弄折了。就算是父皇赐婚,恐怕他也会拼着小命不要,把这个婚给退了。”
阮问颖不妨他会这样说,登时一怔,又见他眉眼如画,容色俊美,指尖隐隐传来一缕淡淡的墨香,更是俏脸一红,差点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拂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镇定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了?他——”
她本想说徐元光哪里配得上她了,又觉得这话不好,显得阮淑晗没有眼光,便换了一份说辞,道:“他虽然好,但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才不会嫁给他。”
“哦?”这下杨世醒的反应有些像她之前预设的那样了,环抱着双臂,弯唇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来他在你心中还是良配。”
她却没了开始时的底气:“自然,我、我又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要遭,果然,对面人神情一变,虽然还是在笑,含义却完全变了。
他轻飘飘问出一句:“他对你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你觉得不可以‘不知好歹’?说出来给我听听,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他——”
“他什么?”
“他……”阮问颖支吾。
她在心中懊恼不已,深恨自己多嘴。明明一开始杨世醒的反应还是很好的,就算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来也没生气,很明显是在和她玩笑,却被她的一句话搞砸了,真是弄巧成拙。
她有心想找个借口把这事糊弄过去,但她平时和他撒撒娇、耍耍赖还可以,现在——
看他这副模样,虽然面上云淡风轻,眼底却不含笑意,如果她再和往常一样仗着他的放纵敷衍搪塞,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杨世醒虽然喜欢她,但对她的宠溺不是无限度的。更不要说他是皇子,平日里表现得再平易近人,也自有一份傲气在,不容人试探底线。
她当然可以赌一把,如果赢了,她会拥有更大的筹码,但她不敢。
世法如兵法,冒进只能带来败果,唯有稳扎稳打方可长胜不衰,背水一战只能用在没有退路的时候,而现在的情况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这么想着,阮问颖定稳心神,舒缓眉目,漾出一抹嫣然的笑意,上前挽过杨世醒的手,软声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
对方淡淡瞥她一眼:“你要嫁给他了?”
阮问颖道:“当然不是!我——”
她挽着他到一旁的凭案处坐下,凑近了他,和他细细私语:“我是把你当最亲近的人看,才会同你说接下来的事情。你听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什么样的事?是和你有关还是和他人有关?”
“和我有关,也和他人有关,主要还是他人。”
杨世醒道:“所以,你是在把他人的私事说给我听,然后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阮问颖:“……”
“这、怎么说呢,虽然这是一件私事,但我觉得——觉得你可以知道。”她干巴巴地道,“不是故意要当小人的。”
“好啊。”他泰然自若地应了一声,“说说看,徐元光想娶你的哪位姐妹?”
她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不以为然:“我当然知道了。你又是问我联姻又是关心徐家亲事的,还不惜得枉做小人把这个秘密透露给我,除了是你家里的姐妹要和徐元光结亲,还能是什么事?”
他看向她,悠然自得地笑着开口:“你忘了?之前你还告诉过我,他喜欢你的一位朋友,怎么可能和你牵扯上关系?再说,就算给他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和我抢人。”
闻言,阮问颖先是恍然,接着就是羞恼:“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逗我的?”
“自然。”他答得流畅而又干脆,“有我在,你还能看上谁?”
话语充满自信,神采也很飞扬,笑容湛湛如风过青竹,看得阮问颖一阵气恼,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的确,只要有他在一天,她就不可能看上别人,身份也好、性情也好,都是她最喜欢也最合适的选择。
她只能鼓着脸,推了他一把,跟他生闷气:“你怎么这么坏!故意拿话来逗我,你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吗?”
杨世醒夸张地往后一个趔趄:“我坏?若不是你在一开始故意不把话说清楚,想要看我的好戏,我能有这个反击的机会?明明是你不安好心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