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倏然一笑:“我想问你一句话。”
阮问颖的心被提了起来。
心高气傲的六皇子何曾有过这么客气的时候?上一回他这么对她笑时,还是为了徐元光的事和她生气那会儿。那一次他们明确地定下了关系,这一次会发生什么?明确地解除关系吗?
她勉力维持住声线:“……好,你问。”
杨世醒一瞬不错地看着她:“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阮问颖的心抖了一抖。
她下意识地眨了两下眼,又立刻停住。
直视着他道:“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当然是——喜欢你的,除了你,我还会对谁这么亲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不知自重的人,会随随便便对一个不喜欢的男子做——这种事?”
她一口气不停地说了一串话,紧张之情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不满和委屈。
她承认,她对他的感情不是那么纯粹,掺杂着一点身份考量的利益在里面,但不纯粹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吗?
阮淑晗和徐元光算是足够真心纯意了吧?她与杨世醒之间的情谊难道就比他们要差吗?
她只是矜持了一点,没有立即应下他的话而已,他就怀疑起了她的感情,这般的不信任,她还觉得他不是真心喜欢她呢!
“我没有这么想。”杨世醒神情一软,看向她的目光不再充满审视,换上了一点罕见的困惑,“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喜欢我,又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我没有不肯嫁给你。”她道,“我是……觉得我们成亲还太早了,我——”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份合理的推托之词:“我爹娘他们还在边关呢,你就要让我跟你成亲,这……不合礼数。”
说完之后,她于暗中松了口气,心想,这下他总不会逼她立刻成亲了。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他们俩的亲事大抵会由陛下赐婚,但也不可能直接下旨,总要和她的父母通声气,就算陛下爱子心切,在他的要求下愿意提前赐婚,皇后也不会同意。
如此,她算是有了一道护身符。
果然,杨世醒道:“你说得有理,是我鲁莽了。”
阮问颖心中一定。
然而,不等她露出一个笑容,说些什么温柔可意的话,就又听他道:“那就等姑父姑母回来,我再向父皇提禀此事,让他给我们赐婚。”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时候,你可别又给我想出来什么不能成婚的借口。”
阮问颖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又不好把目光移开,以免坐实他的话,只能故作镇静地回望着他,道:“我……当然不会。等我爹娘回来,我们就——”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吐出一句话:“成亲……嫁给你。”
杨世醒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真心的笑。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等姑父姑母回来,我们就成亲。”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阮问颖的心情却很复杂,一想到她会在不久的将来嫁给他,把人生中的后半辈子交给他,她就感到一阵恍惚,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端,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是因为太欢喜了吗?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一直以来都是她想要的美好良缘。
而今,她这个梦想就要成真了。
她即将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日后身份地位不可限量。
这样的一桩亲事,不说天底下全部女子,就是其中的八成,想必都很梦寐以求。
她应当要感到高兴才是,甚至连欣喜若狂也不为过。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彷徨呢?
第23章 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阮问颖感到一阵迷茫。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她要嫁的人是杨世醒?
当然,她不是说他不好,或者说他会辜负她,只是……毕竟她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的身份又那样特殊,她会感到不安是正常的。
或许,等阮淑晗将来出嫁时,就会有和她相同的感受?
而且她的父母远在边关,时久未归,上一次回来还是因为她二哥成婚,如今才离开了一年有余,想来没有个三年两载回不来,她的亲事还远着,用不着现在就开始担心。
想到这里,阮问颖心下稍安。
又转念一想,觉得以杨世醒的心思不可能会算漏这一点,从他的言语和态度来看也不像是准备耐心等上几年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有些犹疑。
高祖在世时曾定下过规矩,凡皇室宗亲非祭告太庙者,都不可与国事、掌兵权、享食邑,每年只领一份固定的俸禄,远离权力与政治的中心,最多置办几处庄园田地,相当于是富贵闲人。
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巩固皇权,避免萧墙之祸,防止喋血同门的事情发生。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高祖能够做到克己复礼,对膝下所出一视同仁,旁人却未必。
首先就是阮问颖的母亲安平长公主,身为唯一的嫡公主,她的封地、兵权应有尽有,甚至连国家大事都能参与,不仅嫁给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还亲自前往青州驻守边关。
杨世醒就更不用说了,得徐、裴二公精心栽培,治国之策与帝王之术皆被倾囊相授,每天还要前往紫宸殿协理陛下议事,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一向清楚朝堂动向。
那么,他对边关的情势必定有所了解,之所以会如此干脆地和她定下约定,等她父母回来就成亲,是因为……?
阮问颖定了定神,看向他,缓缓道:“你知道……我爹娘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回来吗?”
杨世醒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故作羞赧:“自然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亲,我……我想早一点嫁给你。”
闻言,杨世醒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阮问颖也知道,她这个理由寻得实在不好,话语前后矛盾,简直破绽百出,可她现下心烦意乱,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
而且她总觉得,杨世醒即使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会戳破她。
不为什么,就是有这份自信。
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宠她的?恃宠生娇这回事,她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杨世醒也的确没有这么做。
他悠闲自在地答道:“不一定。如果边关形势稳定,大概年底就能回来,如果不稳,可能会再拖上半年。冬天水草枯萎,关外的异族总喜欢在这时候找事。”
年底。半年。
很好,比她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不止一半。
阮问颖心情沉重地想。
“怎么,”杨世醒松开对她的怀抱,往后退了几步,抱臂倚靠在亭柱之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弯唇轻笑,“发现需要这么早嫁给我,不开心了?”
“当然不是。”她连忙露出一个亲近的微笑,“能够嫁给你,我感到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说得跟真的一样。”他丝毫没有买账,“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想的。”
话有些不客气,却神奇地让阮问颖的心安定了下来,不再感到迷茫不安,那种日常和他相处的轻松愉悦感又回来了。
她大大方方地上前两步,靠近他,笑道:“我是在牵挂爹娘他们。刀剑无眼,他们若只是简单的镇守边关还好,一旦和敌人交手,我这个当女儿的岂能不忧虑担心?”
杨世醒看着她,不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阮问颖还以为他要张口说些奚弄她的话。
但最终,他只是微微一笑,开解安慰她。
“镇守边关本来就是一项艰难的重任,不然父皇为什么把这件事交给姑父姑母去做?就是因为它很重要、很难办,只有能力高强又得他信任的将领才能承此重担。”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姑父他们戍边数年,早就对那里的情形了若指掌,这些年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敌寇侵扰的事情,都被他们打退解决了,‘青州双将’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青州乃边关重地,再往外就是春江关,为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
镇国公与安平长公主就驻守在那里,屯兵垦田、治理民生,攘外安内都不落下,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给他们起了一个“青州双将”的名号,甚至还立了生祠,祭拜不歇。
这件事是阮问颖从她母亲与二哥的家书中知道的,后者对此好好地吹嘘了一通,并说他也得了一个什么“青州阮二将军”还是“青州小二将军”的称呼,端的是威名赫赫。
至于她的母亲,虽然也在言辞中透露出了自得与欣喜之意,但对于“青州双将”这个称呼却不太满意,觉得太俗气了,像不知道从哪里拉来的无名小卒,不如直接叫长公主。
但是这会儿,阮问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她看着杨世醒,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想法。
从求亲开始,他对她的态度经历了深情、怀疑、不满、欢喜几番变化,再到方才的嘲弄,想来已经看穿她对亲事的逃避,只是因为不想与她着恼才没有发作出来。
可他就算不为此怀疑她的感情,也总该有些疑惑不解吧?
难道他就不想问问她,为什么她会对他们的亲事满心逃避,对嫁给他这件事这么……抵触?
她忽然提及对于双亲镇守边关的担忧,也实在像极了故意转移话题的模样,且她还真的抱有几分这样的心思在里面。
杨世醒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他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认真回答了她的话。
明明他有足够的立场质询她……
为什么?
是因为喜欢她吗?
可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更应该探寻清楚对方的心思吗?
阮问颖不明白。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
那就是她对他的情愫犹如春天融化的雪水,自山顶缓缓流淌下来,汇入她的心田。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喜欢他,非常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
她漾开一个甜美的微笑,充满绵绵情意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关外夷狄不过猖狂得志,又岂是我中原将领的对手……我——”
她本想告诉他自己在嫁娶一事上的迷茫,但是瞧着他蕴星含月的双眼,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杨世醒是谁?帝后唯一的嫡子,自小受尽宠爱,尊拜师长,是正正统统的天之骄子,杨室天下的继承人。
他的性子又是如何的呢?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看似平易近人,有能为者可以尽情和他相交成知己,但若想走进他的心,成为他真正在意的人,却是千难万难。
她好不容易才凭借着他们自小相处的情谊和她不露声色的讨好、刻意为之的亲近,把他们的关系推进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因为一份连她自己也不知晓究竟的迟疑而功亏一篑,可太得不偿失了。
是,依照杨世醒往日对她的态度,她把这话说出,有很大可能会得到他的柔声宽慰,或许就会自此解开心结,让她欢欢喜喜地嫁给他,成就一桩美满姻缘。
但也有可能会招致他的怒火,觉得她不识好歹,一气之下与她一刀两断,另择良缘。
即使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她也不愿去赌。
她要求稳,要求胜,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半途而废。
所以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投入他的怀抱,紧紧依偎着他,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承诺般道:“等爹娘他们回来,我就嫁给你……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虽然她的双亲会回来得比较早,但陛下赐婚,不可能今天下旨,明天就让他们把亲成了,势必会留出一段时间,最快也要再等半年,她还有至少一年的时间把这份迷茫梳理清楚。
梳理不成也没关系,她照样会嫁给他。
因为她不可能会嫁给别人。
除了他,这天底下的所有男子,她都看不上。
只有杨世醒,与她身份相配、性情相投,她就算不喜欢他,为着这两点,也还是会嫁给他。
这是他们自出生伊始就注定的事情。
更不要说她还很喜欢他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嫁给他呢?
面对她的这番言语,杨世醒应得很温柔。
“好。”他缓缓轻抚着她的背,“我等你。”
两人就这样相拥,陷入温暖宁静的氛围里。
直到亭外飞悬而下的细流溅起一滴水珠,落到阮问颖握着剑的手背上,她才想起本来的目的,从他的怀里退出,仰头看向他道:“表哥,你再继续教教我怎么舞剑吧?”
跟前人哑然失笑:“你真是……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送给你的剑?”
这个问题她很擅长回答,盈盈笑道:“自然是既喜欢你,也喜欢你的剑,而且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喜欢你送给我的这柄剑。”
杨世醒果然被她说得舒心湛笑起来:“好吧,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岂不把你的一片心意都付诸流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阮大姑娘的夸奖啊,是不能白听的,得付出不少苦力。”
眼见着亲事的话题揭过,两人间的气氛又回到了往常,阮问颖也再度变得灵巧活泼起来,轻快道:“才不是。你就算不肯教我舞剑,我也还是会夸奖你的,只不过你若肯呢,我就会……”
“——更大力地夸奖我?”他挑眉接过她的话,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言。
不过这一回,他却是猜错了。
阮问颖摇了摇头。
踮脚,搂颈,仰起臻首,在他脸上印下一个甜蜜的亲吻。
“会……给你一份拜师礼。”
第24章 朕之亲子,唯醒儿一人
求亲一事没有给阮问颖带来什么影响,她还是照常进宫向太后与皇后请安,然后去往含凉殿见杨世醒,偶尔遇到陛下也会行礼问安,做足臣女与外甥女的恭谨亲近模样。
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那天的事,没有再在言谈里提及,仿佛一阵山雨,来时翻云覆日,携万钧之势,去时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痕迹。
转眼间,盛夏迎清风,又是一旬过去,到了月初时节。
和往常一样,阮问颖与阮淑晗前往西室,聆听师长授课。
师长姓许,名山芙,乃许家长女,素有才名,不过碧玉年华就高中进士,入仕翰林院,得授四品通议大夫与皇后殿下亲赐的宜山夫人封号,学识一流,堪称女子才学第一人。
这样的一位才女,按理是不会轻易给他人当文师的,哪怕是在其尚未显达的数年前。但阮家何等高门,安平长公主不过一张帖子,就请来了对方担当独女的启蒙亲师。
没错,宜山夫人原本只是阮问颖一人的文师,并且这份师徒关系持续了很久,早从阮问颖六岁那年开始就拜其为师,练字、对词、作文,讲解经义、听答策论,都一一得授,许多有关于朝堂、民生之事的思考,也是从对方那里得到启发,算得上是关门弟子。
当然,安平长公主在当年请师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对方才情高,又品行皆备,希望女儿长大后也能像她一样,不仅精通诗书、明晓理义,而且端庄贞淑,成为贵女之首。
或许还有一点别的心思在里面,毕竟本朝惯例,帝后共治两殿,只有贤良淑德是当不好皇后的,性通敏达、心有丘壑是最基础的要求。
在这样的前提下,选文师就不仅仅要看才学了,官身、前途、派别,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当时的宜山夫人虽然只是翰林院里的一名小小编修,但在综合考量中是最适合的,所以安平长公主才会请了她。
一晃八年过去,在宜山夫人的教导下,当初的愿景仿佛都成了真。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阮问颖样样拿手,经文策论,她对答如流,包括端庄贞淑的贵女模样,她也能照着话做出来个十成十,端的是完美无瑕。
就是这内里如何,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在阮淑晗住进国公府里后,阮问颖得知她这位堂姐也很崇敬宜山夫人,拜读过后者所有的大作,就起了一点心思,询问宜山夫人能否再收一名弟子。
宜山夫人对此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询问了一番阮淑晗的情况,再亲自考校了一回,才点了点头,算是收下。
就这样,姐妹俩都成了宜山夫人的弟子,在每月的初旬结伴前往西室听讲聆课。
不过,虽然同为弟子,但宜山夫人对她们还是有所不同的,不是说态度有何差异,而是教授的东西不一样。
对于阮问颖,她和从前一样,不仅教授诗书礼易,而且教导策论经义,进行全方位的指点。
对于阮淑晗,她则是讲解一些诗书典籍方面的事情,虽然同样尽心,但只予才学二字。
比如说,在面对姐妹俩关于《谢将军列传》一篇的疑惑时,她会先这么对二人解答:“谢将军有夺位之机,却不行动,其因有三。一为元懿公主夫妻之情,二为夏成帝知遇之恩,三为田园归隐之愿……”
再在单独教授阮问颖时详细疏解《元懿公主本纪》一篇:“谢将军虽然用兵如神,料敌先机,大败了北越,但要说这治国之能,却是不及其妻元懿公主。他握有的仅仅只是兵马大权,朝堂众臣却以元懿公主马首是瞻……”
阮淑晗知道这些事情,但没有在意,她虽然无心朝堂,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分寸。
而且她本来就只是崇敬宜山夫人的文采,昔年得到一本亲笔字帖都能高兴上半个月,更不要说得对方亲自教授了,心里只有感激,没有其他。
在又一次的授课结束后,宜山夫人告知她们,本月下旬,她会在长安郊外的溪堰庄开讲,届时无论达官富贵、平民百姓皆可参加,若她们对此也感兴趣,可以前往一观,她会给她们留出一间雅座。
如今学识之风盛行,来自天南地北的文人墨客汇集长安,进行书画辞赋之间的交流,更有不少大才开设讲会,将所思所得述于众人,宜山夫人就是其中一名。
阮问颖曾听过几次对方的开讲,受益良多,即使宜山夫人不提也会主动过去,遑论本来就对其充满崇敬之情的阮淑晗。
当即,姐妹俩就应下声来,表示一定会去。
阮问颖还把这事和杨世醒说了,询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听。
“许山芙啊……”杨世醒若有所思,指节轻敲桌案,“我看过她的几本奏折,观点还算是新颖,思虑也比较周全,就是有点剑走偏锋,裴良信不怎么喜欢她。”
阮问颖闻言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也说得通。
裴家乃耕读世家,奉行诗书礼乐,算是最传统的清流一派,居文官之首。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持续到徐茂渊出现之前,在徐茂渊出现之后,形势就大大的改变了。
徐茂渊虽也出身书香世家,却以实论扬名,文采不算很出众,在当年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进士,排名不显,是陛下在阅读了他的策论文章之后惊为天人,才亲自点了他为状元。
当时,这事还闹出了一点风波。
历来科举取士以经义一科为首,明法其次,策论其三,明算为末。徐茂渊以策论力压经义,有违规制,若以后学子都来投机取巧怎么办?有不少文官为此上了折子。
陛下对此的解决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把策论提到首位,明法依然为二,经义排第三。
圣旨一出,几乎满朝哗然,以裴良信为首的文官一派争相上谏,让陛下收回成命,道是此旨一出,必将导致天下大乱,多少学子寒窗苦读数十年,如今一朝更改,欲置他们于何处?
陛下却心意已决,斥责道:“国家栋梁,自是能者居之。经义一科机变极少,读个三年五载还好,读上十年、二十年,都读成木头了,朕要他们有何用?”
“朕统御寰宇,靠的难道是这些纸上文章吗?靠的是策论、明法!唯实方兴。且经义一科也没有取缔,若有文采斐然者,朕依然愿意纳贤。此事已定,诸卿休要多言。”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