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职能特殊,乃天子直属,用其总使之子来当伴读,蕴意不言自明。
想到这里,阮问颖不由心生感慨。
陛下虽为至尊,不可与常人相提并论,一片爱子之心却与天下所有父亲如出一辙,一路披荆斩棘、费尽心血,不过也是想让自己孩子的将来更平坦一点、更通顺一点罢了。
尽管这样的一份爱对太子而言有些残忍,但……怎么说呢,如果当初不是为了保全皇后与杨世醒母子二人,不能给予太大的荣耀,如今的东宫会由谁入主,恐怕还说不定。
发散的思绪到此为止,阮问颖收心凝神,把目光放回到面前的于衡身上。
她从前一直觉得对方的性子有些软弱,但在经历过杨世醒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之后,就觉得如此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实在太好了,简直是一股清流。
因此,她笑容更深,接过剑,亲近道:“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回 见面了,也算是较为相熟的……嗯,素识。你若不嫌弃,不如交了我这个朋友?”
于衡一怔,看了她一眼,垂下眼,没有说话。
阮问颖有些发窘,没想到她会被人嫌弃。
不过也是,她巴巴地要人舞剑,对方在拒绝之后还被杨世醒的话逼得不得不应,对她有所不满是应当的,就是没想到他这么好的性子也会有默默着恼的时候。
她讪讪地收回剑,准备说点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境况。
却被杨世醒抢了先,在一旁双手抱着臂,优哉游哉地道:“我说阮大姑娘,你明知人家腼腆少言,还非要逼他应这些话,安的什么心?他若不当你是朋友,岂会给你舞剑?”
“你说,”他看向于衡,“是不是如此?”
于衡又是一怔,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轻声道:“在于衡心里,早已把阮姑娘视为朋友。”
阮问颖被解了围,心中霎时一松,升起一股暖意。
果然,不管他人如何,杨世醒始终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会和她玩笑、逗弄她、惹她生气,但永远不会让她陷入窘迫的境地,在外人和亲朋好友面前丢脸。
她朝于衡莞尔笑了一笑作为回应,转过身,看向杨世醒。
她的神情含慕带喜,充满娇色,杨世醒的反应却是翻眼看了看天,一派无言。
见状,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羞赧,上前两步,用没有握剑的另外一只手去牵他的手。
杨世醒侧身避开了一回,但在她第二次牵上来时没有再躲,主动握住了她柔软的纤手,与她相携前往含凉主殿。
身为武傅伴读,于衡只需要陪着练武,不用参与之后的文课,所以他很快就告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阮问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有些落寞,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感到黯然。
“他怎么了?”她有些好奇地随口询问,“今天的比试输给你了?看着奇奇怪怪的。”
“是输了,不过不是比试。”杨世醒倚靠在凭案上,幽幽回答。
“那是什么?”她看向他,起了几分兴致,“你们还比了别的东西?”
“姑且算是吧。”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姿态尽显矜贵。
“算是什么?”
“一样东西。”
“……”阮问颖觉得她才为他升起的欢喜动容又要散了,“到底是什么?”
幸而杨世醒有一点好,那就是他从来不会在一件事上纠缠多次,很讲究限度,不会弄得她耐心告罄、生出真火,此刻听闻她再度询问,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你的感情。”
阮问颖怔了一怔。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回想起于衡先前面对她的模样,以及杨世醒在他二人交谈时的态度,不得不暗自承认,于衡待她……是稍许不同。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他对我有感情吗?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察觉到过啊。”
杨世醒嗤笑:“你能察觉得到就怪了。连我对你的心意你都能当做睁眼瞎,就凭他那么一个内敛的性子,能让你察觉到什么?”
他不屑轻哼:“要不是我告诉了你,恐怕你一辈子也不会意识到。”
阮问颖:“……”他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像是在为于衡打抱不平呢?
还是说,他把从前被她无视心意的那份不满趁着这个机会借题发挥,抒展出来了?
她坐到他的身边,略带试探地开口:“你……不生气?”
杨世醒看她一眼,缓缓把茶杯放到案上。
“生气什么?生气他喜欢你?还是生气你找他舞剑,看他舞剑,称赞他的剑法?要和他当朋友,对他笑,对他言语亲近?”
借题发挥得光明正大、淋漓尽致。
第21章 世醒哥哥,你的剑舞得真好
阮问颖:“……”
他果然是闹脾气了。
面对此情此景,阮问颖沉默了很是一会儿,最终决定先把于衡的问题解决。
“我和他当朋友,有什么不行吗?”她道,“我和小徐公子也是朋友,我对他们俩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分别。”
“而且你也说了,如果不是你在今天指出来,我永远都不会察觉到他……的这件事。所以我对他的态度很正常,就是普通朋友,你不能拿这个来指责我。”
“我也没想着指责你。”杨世醒懒洋洋地回答,“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对此有点不满而已,与之前几次因为徐元光而和你置气的缘故是一样的。”
阮问颖:“……”
他居然能这么泰然自若地把这些话说出来……
她真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才找回轻盈灵巧的神态,道:“你为什么要因为他们和我置气呢?我又不会喜欢他们。”
“有道理。”杨世醒煞有介事地点头,“不如改明儿我也去找别的姑娘家说说话,交交朋友?或者去向母后讨几个贴心的宫女回来,你觉得如何?我也不喜欢她们,不会和她们交朋友,只让她们贴身侍奉,算起来还是你赚了。”
阮问颖的脸色有些变了。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也还是被气到了。
只要一想象到那个场景,她就觉得心口一阵发堵,憋得难受。
含凉殿中不缺宫女,但她们不是如山黎淡松一般为杨世醒的心腹,就是本本分分做着活计的婢女,与其他侍卫宫人并无不同。
不像五皇子越宽王,尚未出宫建府就已经侍妾一大堆,还闹大了一名宫女的肚子,得了陛下好一顿申斥。
杨世醒虽然年少恣意,但他的性子十分孤高傲然,如松间青竹,除了她以外从没有对哪家女眷表示过亲近。
阮问颖在以往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认为他天生就是如此,直到被对方这么一提,才发觉他对她的特殊不是必要的,他完全可以找别人去疼宠关爱,这样做还更符合他的身份一些。
她咬着唇,心头涌起一股酸涩,缓缓挤出一句:“……不行。”
“为什么不行?”杨世醒漫不经心地反问,“我又不会喜欢她们,你何必为此感到不开心?”
“你就是在拿话挤兑我。”她把唇咬得越发闷,怏怏不乐地发声,“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这么挖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是在感情一事上有些迟钝,但也只是迟钝而已,不是拎不清……我有和哪家公子像和你这般亲密来往过吗?我与你定情虽晚,但在我心里,却早已把你当做是……是自己人了。”
阮问颖垂眸低首,双手绞着膝上的罗裙,一派无措模样。
杨世醒看着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地吐出口气,道:“行了,我刚才那些话是故意说来气你的,当不得真。你跟我相处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我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吗?”
她喃喃轻应:“一开始是知道的,可见你神情不虞,就变得不知道了……”
他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那也是我装来骗你的,没有真的和你生气。就是——怎么说呢,一点基于男子的不满而已。”
他倾身抱住她,抬手压了压她头顶的柔软秀发:“好了,别难过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和你生气呢?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心疼了。”
阮问颖没有说话,沉默着倚靠进他的怀里,如花瓣般的丹唇轻抿,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对杨世醒的揣摩果然是对的。
吃软不吃硬,只要做出一副小心难过的样子来,就能让他立即消气。
生气不满又如何,只要他还喜欢她一天,她就不用惧怕一天。
而她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一天接着一天地喜欢她,永远也不对她生分。
这,才是恃宠生娇的真谛。
阮问颖的心里升起一股浅浅的得意。
她倚在杨世醒的怀中,好好享受了这番巧取得来的温存,见时机差不多了,才再度开口:“那……你到底肯不肯给我舞剑呢?”
杨世醒失笑:“你怎么还想着这件事?”
“因为我原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她答道,“你没见我今日的装束都很轻便吗?就是预备在你给我舞完剑之后,我也回舞给你看的。”
“真的?”他有些惊讶地低头看她,“你这身衣服我是注意到了,但只觉得与你以往的打扮不同,还想着是不是你新进的喜好——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我准备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她轻嗔,“为了这,我还特地费了一番心思,换了好几身打扮,在家练了好几回剑呢。谁想到你一口就回绝了,真是白白浪费了一番我的心意。”
闻言,杨世醒的眸子微微亮起,如星发粲,有些欢喜地笑开。
他温柔地拨开她垂落下来的额发,指腹在她颊边摩挲,目光凝睇,像在欣赏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宝。
“是我不好,没有爱惜我们今日这么漂亮的颖姑娘,实在该罚。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子则个。”
阮问颖险些晕溺在他的柔声和目光里。
她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呢?生气的时候能让人跟着发恼难过,温柔起来却又能哄得人满心欢喜,甚至情愿再受到他的逗弄,只要能与他更加亲近。
尤其他还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这般放下身段来哄她,更是让人心动。
她的心旌一阵摇曳,勉强才把持端住,没有不矜持地把眼睛闭上,向他索吻,只把手微微抬起,握住他抚在自己面庞上的手掌,睫翼微卷,漾出一个清浅明亮的笑。
“那……你要看我给你准备的剑舞吗?”
杨世醒没有看她剑舞。
他起身带她离开含凉主殿,穿过长廊,来到一处湖心亭里。
这是一座水亭,八股细长的水流自檐角落下,将整座亭子笼罩在清凉的水汽里。
亭间宽阔,杨世醒屏退宫侍,只留下他们两人。
阮问颖坐在亭边的美人靠上,夏风穿亭而过,被飞悬的水流染成一股清风,熏熏然拂起她的发丝,增添一缕春情。
杨世醒站立在亭中央,身着一袭品灰剑服,发束玉饰,武装干净利落,犹如一名少年游侠,在潇洒不羁中透露着一股天家贵气,耀人夺目。
他一手持着轻水剑,一手双指并拢,缓缓划过剑锋,斜竖在身前端详,盈盈的水光透过剑身的反射,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明亮的锋芒。
片刻,他屈指轻弹。
薄如霜刃的剑身发出一声玉碎般的铮鸣。
这一声响仿佛惊醒了沉睡的湖面,波光粼粼的水光晃动得越发厉害,杨世醒也在此时手腕一抖,开始舞起剑来。
阮问颖睁大一双妙目,认真地瞧着。
她试图去比较他的舞剑和于衡的有什么不同,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于衡舞剑是何种模样,她全部忘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印象,满心满眼只有杨世醒的身影,把他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剑舞得很好,如臂使指,不仅拥有豪放大气的旷达,还有着无拘无束的超逸。
如海深,如湖静,如瀑飞。所有用来形容完美的字眼都可以用在这幕场景里,就连自檐角处缓缓落下的水流都仿佛被他带动,变得激越起来。
水流不停,剑舞不歇,少年公子,名动四方。
直到杨世醒用一个漂亮的剑花收招,阮问颖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倾慕沉醉。
反倒是杨世醒注意到了,低眉笑了一下,把剑负于身后,走上前,朝她问了一声:“怎么样,我的剑舞得如何?不比你那位热情盛赞的于公子差吧?”
阮问颖这才起身,明眸蕴笑地瞧着他,流溢出一股欢喜的钦佩:“你的剑舞得真漂亮,说英俊潇洒都不足以表述……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杨世醒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神情先是一讶,接着就是一缓,抬手低低咳了一声:“你这……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剑当真舞得这样好?你不是在恭维我吧?”
“自然不是。”阮问颖的语气依然亲昵,“我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恭维你。”
尤嫌不足,加了一句,“世醒哥哥,你的剑舞得真好,我——我看了真的很喜欢,你能不能教教我?”
她的重点在后半句话,杨世醒的重点却在她的前半句话,尤其是她的那一声称呼上面。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别开目光,脸上头一次出现类似于难为情的神色。
“……好啊。”他带着一点克制的得意欢喜,轻笑应道,“我来教你。”
第22章 你不想嫁给我?
杨世醒教得不算很认真。
他虽然把舞剑的要领都说了,还空手示范了一遍,但阮问颖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尤其是在他带着她舞剑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从身后环抱住她,握着她的手腕,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挽好看又利落的剑花。
他的动作还算流畅,挥舞出一阵剑风,气息却有些不稳,声音也不似常日里干脆。
放在以往,阮问颖必定会探寻一番,但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的剑上,因此便没有深究。
她认真听着他说的话,感受着手腕间的翻转,在他的带领下挽起一个又一个剑花。
等到她熟悉了这种转动之后,就想着让他松开她,教她全身性的招式步伐。
然而,杨世醒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来他的松手,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向他,询问了一声:“怎么了?”
杨世醒低头看向她。
他的面容英俊,眉眼如同描摹入画的泼墨山水,在水流飞悬的凉亭中显得格外迷人。
风缓缓徐来,吹动他高束的发丝,自颈后落到她的脸颊上,有些发痒。
阮问颖望着他,张口想要说话。
但在她出声之前,杨世醒却率先有了动作。
他垂下头,在她的颊边印下一个吻。
阮问颖:“……”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神不守舍的,原来是在想着这事?
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是教她练剑而已,怎么就能让他想到这上面了?
就算是从背后抱着她,握着她的手腕,动作稍微亲密了一点,距离也稍微贴近了一点,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竹叶清味,他想必也能嗅到她发间散出的幽香,也不至于这般心猿意马……吧?
……好吧,他们现在的情形是有点过于亲密了,但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比这更加亲热的事情,还是说,他喜欢和她这样相处?
阮问颖在心中思忖。
不过她只是单纯的疑惑惊讶,没有被冒犯到的羞恼,面上也带出了一点笑意,娇柔轻嗔:“你干什么呀……在舞剑呢。”
杨世醒的反应则是收紧了对她的怀抱,低低笑着回答:“我没有在教吗?只是收取一点束脩而已,拜师学艺,总不能不劳而获。”
她道:“那你现在收到了吗?”
他回答:“一半一半吧。我的,我拿到了,你的,我还没有收到。”
他说得语焉不详,阮问颖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正有这个打算,闻言往后偏了偏首,把唇贴上了他的脸颊。
柔软的双唇触上微凉的肌肤,如同花瓣落入水面,泛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对此,阮问颖不觉得有什么,杨世醒却是险些被她的温热馨香冲破了理智,心口生起燥热,情不自禁地加大手里的力道,收紧了怀抱。
阮问颖被他抱得有几分不适,贴身处察觉到的变化更是让她在不解中带着几分不安。
她结束亲吻,转回脸庞,低低唤道:“表哥,你这样做让我有些难受……要喘不过气了。”
杨世醒放松了力道,但没有放开她,而是继续抱着,脸颊蹭在她的脖颈边,低声道出一句:“你嫁给我吧。”
阮问颖心头一颤。
他轻洒在她肌肤上的温热气息让她有些神思纷乱,一时间差点连剑都握不住,勉强才开口答道:“……我当然会嫁给你,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件事。”他道,“我是在和你求亲,想让你嫁给我。”
“——我心慕你已久,愿娶你为妻,从此后与你举案齐眉、比翼连枝,万望你能答应。”
平缓而郑重的话语犹如千钧之石,让阮问颖心神大震。
他——他——他是在向她求亲吗?
在求娶她?求她——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是这样吧?他是这个意思吧?她没有听错,也没有误解吧?
可是——他——为什么——
阮问颖的思绪彻底变得混乱。
她不能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练剑忽然变成了求娶,她有对他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只是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而已,亲热程度都比不过之前的几次接吻,怎么就让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了呢?
她当然愿意嫁给他,她也只想过会嫁他,其余的人,她既不喜欢也看不上。
所以照理,他向她求亲,她该是欣然应下的,哪怕他挑选的时机大为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
……为什么,她的心这么慌乱呢?
阮问颖忽然生起了一股胆怯,有些不想应下这一番话。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不敢。
但最终,理智压过了情感,让她缓缓应声。
“我……自然也是心慕你的。”她在他的怀抱里轻然喃语,“愿意嫁给你。”
“但是——”她紧接着跟了一句,“我们现在成亲还太早了,再……再等几年,好不好?”
“不早了。”杨世醒贴着她的脸,低声亲昵地言语,“按律,女子年满十三、男子年满十五就可以成亲了,我们都已经大了一年,哪里还早。”
阮问颖咬唇,在心里飞快地思索着怎么把亲事推后。
“那是按律,现在又不兴早婚。如今这长安城里的富贵人家,女儿家满十六出嫁的都已经很少了,多有十七、八的,我要是现在就嫁给了你,岂不惹人笑话?我的堂姐还没成婚呢。”
杨世醒十分敏锐:“你不想嫁给我?”
他的话问得有些冷,惊得阮问颖连忙收敛心神,道:“自然不是!”
她转过身,把剑收在左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右手抚上他的脸庞,瞧着他,认真地道:“我想嫁给你。从小——从小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成亲,真的有些太早了,我——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要用什么正当而合适的理由,才能既不拒绝他,也不用马上成亲。
杨世醒没有再等她说下去,他拉下她的右手,垂眸看了一眼,轻握询问:“你的手心在出汗,你很紧张?”
阮问颖紧张地回答:“没有。”
又紧张地改口:“……有一点。不过这很正常,你没有半分征兆地向我求亲,我、我怎么可能不紧张,毕竟这关系到女儿家的终身大事……”
杨世醒探究地看着她。
阮问颖努力使自己不紧张地回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