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闻到了一丝他身上的竹叶清味。
刚才的那股异样感又来了,并且比先前要浓烈许多,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发乱,也让她的不安加倍,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下意识想要远离他。
她尝试着收回手,阻止势态,但杨世醒紧紧地拉着,不让她离开,同时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徐元光昨日对我说,你对我送去的生辰贺礼熟视无睹,没有反应。”他轻声开口,“我当时觉得很生气。但让我感到不快的不仅是这件事,还有徐元光对你的称呼。”
“他在我跟前一直叫你阮姑娘,我便以为他都是这么叫你的,直到他昨天不小心脱口而出了‘小颖妹妹’四个字,我才知道,原来他私下里是这么称呼你的。”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他和你非亲非故,虽说相识已久,但也越不过你我之间,怎么你们俩的感情就那么好呢,好到你要探问他的亲事,他要这样称呼你?”
他握紧她的手腕,盯着她,缓缓发问:“你呢?是如何在私下里叫他的?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方才对我诉衷肠的那一番话的?”
阮问颖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的眸子里盈满困惑:“我、我就叫他小徐公子呀,或者徐公子、徐二公子……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你问我的后面一句话——我有些没听懂,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她真诚道,“我自然是抱着对你的真心才说出那样一番话的,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杨世醒:“……”
阮问颖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杨世醒:“……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徐元光要叫你小颖妹妹。”
“因为他就是这样叫人的啊。”她实话实说,“他不仅这么叫我,对别的姑娘也是这么叫。”
“真的?”杨世醒有些怀疑。
“真的。”阮问颖点点头,略显俏皮地加上一句,“不敢欺瞒表哥。”
杨世醒被她这一声唤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旋又隐去,道,“既然这是他的习惯,为什么在我面前却不喊了?”
她道:“可能是怕你生气吧?你瞧,现下你不就因为他的称呼生气了吗?”
杨世醒:“……你知道我是在为什么生气吗?”
“自然知晓。”她贴心笑道,“你觉得他对我的称呼太亲近了,是不是?”
他冷笑一声,道:“不是,是你对我的称呼太生疏了。”
阮问颖:“……”眼看着马上就要哄好了,怎么这气又上来了?
阮问颖对他这多变的脾气简直没法子,偏偏又不好指责呵斥,只能维持着亲近的笑容,同他说话。
“表哥这话说错了,我纵有许许多多的表兄,能让我真正相唤的也只有你一个。小徐公子更不用说,只有他主动对我攀亲戚的份,没有我喊他的时候。”
心想,她解释得这么清楚,他总不会再对此有疑问了吧?
没想到却听闻他道:“他为什么要主动对你攀亲戚?”
她也只能再度:“……”
她能怎么说?说这是因为徐元光要借着她来讨好阮淑晗?说他若只喊她的堂姐为“晗妹妹”,就显得太特殊了,不如把她也添上,喊她“小颖妹妹”?这样一来,他就不仅能在外人眼里看着没有特殊对待谁,而且能把她们姐妹两人实际在他心里的分量区分开?
如果徐元光倾慕的另有其人,阮问颖绝不会介意把这事说出来,彻底安抚好杨世醒,但当这个人是她堂姐,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了,总觉得此等行径像极了背后出卖他人的小人,对不起阮淑晗对她的这一份信任。
她只能犹豫着道:“可能……是因为觉得我俩有缘?”
第11章 温热的触感覆上唇瓣
杨世醒脸色一黑。
阮问颖见势不好,连忙改口:“不是,我是说——”
她心念急转,飞快地想了一个既能够解释徐元光情况,又不用把阮淑晗牵扯进来的说法。
“他——他是有求于我,才会这么亲热地叫我!”
杨世醒道:“求什么?”
她定定神,道:“还能是什么,前些日子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正巧对方是我的朋友,他就想借我来亲近她,这才喊了我这么一个称呼,好对那位姑娘也这么叫。”
“之前探问亲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那朋友好不容易对他有了一点好感,却忽然听闻他要成亲的消息,惊疑不定之下,我便替她出头,向徐大人询问了一下情况。”
她这话说得七分真三分假,最容易迷惑人,饶是机敏聪慧如杨世醒,恐怕也找不出其中缺漏。
杨世醒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有点半信半疑地道:“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这个。”她作出肯定,直视他看过来的目光,力证诚恳。
杨世醒探究地瞧她半晌,终于放松了一点握着她手腕的力道。
“好,我就信你一回。”他轻轻笑了笑,“徐家的事暂且不提。我问你,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手镯上花纹的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她的手腕。
阮问颖把目光凝向那枚手镯,上面的花纹精致繁复,以海棠花蕊为依托,捧着一颗灵珠在祥云中若隐若现,花瓣云纹沿着镯身蜿蜒盘旋,最终相接成一个环。
很好看,很有古典韵味,让人一见就知不是俗物。
可她真的不知道这些花纹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知道关于灵珠的神话传说,也知道关于海棠花的典故,但她并不觉得杨世醒想要的是这种答案。
她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问颖愚钝,不知其中深意,还请表哥赐教……?”
杨世醒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神情格外复杂,像在感到不可思议,又像是觉得愤懑不满。
有那么一瞬间,阮问颖还以为他的脾气又要上来了。
好在他只是悻悻哼了一声,吐出口气道:“算了,早该知道不能对你抱有什么期望……”
让她在越发心虚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试图弥补:“我虽不知道这些花纹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我可以学——表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好啊。”杨世醒挑眉,应得十分干脆,“我这就告诉你。”
阮问颖心神一整,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没想到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再度握紧了她的手腕,朝她缓缓靠近。
此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尺,再近下去,就要超越他们一直以来保持的界限了。
阮问颖的心怦怦跳起来。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稚童,身边又有着阮淑晗这么一个现成的例子,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就算不敢肯定,也能有七八分的猜测。
要避开吗?还是就这样接受?
她在心中反复进行着询问。
避开是十分合情理且应当如此的举动,但是就这样接受——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选择。
她和杨世醒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受到以帝后为首的众人的看好与默认,在他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顺理成章的。
她也从来没有对他避过嫌,以普通的兄妹之礼待他。
说白了,就是她早已在心里认定将来要嫁给他,也早已在心里肯定他将来会娶她。
既如此,那还犹豫什么呢?
想到这里,阮问颖心中一定,微颤睫翼,缓缓闭上了双眼。
气息越靠越近。
阮问颖的心跳越来越快。
杨世醒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也越发加紧。
“启禀殿下,徐大人已——”
山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顿,伴随着跪地的扑通声响,告罪随之而来:“奴婢该死!”
早在听到对方的第一句话时,阮问颖就已经转面避开,结束了这个将行未行的吻,但她还是满脸通红,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以至于差点从榻边摔下。
还是杨世醒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当心!”才稳住了她的身形。
然后没好气地转过头,对着伏身跪地的山黎喝问:“什么事这么急,非要这时候来说?!”
山黎身体一颤,再度惶惶告罪:“奴婢该死、奴婢知罪!但是宫人通禀,徐大人已至紫宸门外,依礼,殿下该去西室候师——”
杨世醒气怒不已:“候什么师?!让他自去西室等着!”
山黎迭声应是,磕了几个头,就要膝行退下。
“慢着!”阮问颖正在尴尬的时候,巴不得自己整个人从含凉殿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可听闻杨世醒此番话语,她还是强忍着羞意出了声,起身阻止了山黎。
“徐大人乃陛下亲封一品少师,万万不可怠慢,殿下为其弟子,自然要去西室相候,你照着往日的规矩去做就行。”
“若大人来得早,就请大人先喝杯茶、净个面。今儿个雨这么大,大人一定被淋湿了不少,你们要好好服侍大人,以免大人着凉,记住了没有?”
山黎依旧死死地低垂着头,但没有失去原本的机灵,应了一声“是,奴婢知晓”,快速而恭敬地退了下去。
阮问颖回头看向杨世醒。
一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耳根发烫,差点忘记了要说什么话。
还是窗外又适时地打了一声雷,才把她的心神给震回来。
她强自镇定道:“徐大人是你正经行过弟子礼的师长,德高望重、学识渊博,陛下素来拿他当太师看,你不能——不能因为生气,就把他给怠慢了,这样不好。”
杨世醒含笑看着她,脸上的怒容早已不见。
“你为什么不坐回到我的身边来?”他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问了这么一声。
阮问颖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层。
有羞的,也有气的。
“是你应该站起来才对。”她道,“过了紫宸门就是紫宸殿,然后是弘仁阁,离含凉殿没有多远。你若再不抓紧时间赶去西室,就真的要怠慢徐大人了。”
“不急。”杨世醒慢悠悠道,“弘仁阁离含凉殿远着呢,中间隔着一个太液池,现在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不在半路上耽搁就不错了,我有的是时间。”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起身走下了白玉榻,朝她前进了一步。
阮问颖往后退了一步。
杨世醒微微皱了皱眉:“不许退。”
“凭什么?”经过之前那么一回,阮问颖虽然羞得厉害,但也同时找回了底气,敢继续和他耍小性子了,“你能进,我为什么不能退?”
而对方似乎也从刚才的事情中明白了什么,对她的态度比以往要游刃有余得多,直白道:“我往你这边进是因为想亲近你。你呢,又是为什么想要远离我?”
阮问颖说不出话了。
她只能发烫着脸颊站在原地,任由他上前走近,捧起她的脸,低头亲吻下来。
温热的触感覆上唇瓣,极尽缠绵悱恻。
阮问颖的眼睫颤动得厉害。
雨水从窗外飘进,打湿了她的一点衣衫和几缕发丝。
竹叶的清香味浓郁到了极致。
也许这并不是竹叶清,只是一种错觉,就像她现在晕乎乎的,仿佛品尝到了百年陈酿,但实际与她唇舌交缠的是杨世醒。
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股气息是属于他的,并且正在与她相融交汇。
阮问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阮淑晗每一次和徐元光见过面后,都会双颊绯红,面色如霞。
原来是因为这样。
这是一种欢喜的凭证,也是一种心情的宣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世醒终于离开她,结束了这个亲吻。
阮问颖缓缓睁开双眼。
然后就撞上他深情望着她的目光,一头栽了进去。
“手镯上的花纹,”她轻柔地、含着羞意地软声询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世醒回了她一个格外温柔的笑容。
他执起她的手腕,摩挲着镯子上的灵珠纹样,和她细细讲解:“这花纹代表着镇海灵珠,在道观庙宇里常常能见到。镇海灵珠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她微微垂了垂睫翼,点点头,轻声道:“听过,天地大劫时,无量海水遭浊气污染,为救万千生灵,碧海龙女化身灵珠,净化污秽。”
“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你知不知道?”
“和这枚镯子有关?”
“不错。我幼时身体虚弱,常常去三清殿驱邪避祟,那里有许多孤本,除却道法心经之外还有不少志怪传奇,我闲时便会拿一两本翻阅,看上面讲的故事。”
“上面讲了什么和镇海灵珠有关的故事吗?”
“讲了挺多的,有你刚才和我说的,也有我接下来要说的。”
阮问颖好奇地看着他:“是什么?”
杨世醒缓缓笑答:“讲的是,碧海龙女并未化身灵珠。她的夫君把她救了,将所佩神剑一分为二,剑身熔铸祭了大海,剑心则炼成了灵珠,赠给龙女,以表倾心爱慕、全力相护之意。”
“所以,你现在该明白,镯子上的花纹代表着何意了吧?”
第12章 我刚才对你的回应,就是心意
阮问颖心湖一颤,漾起圈圈甜蜜。
她垂首细细微笑:“我知道了……”
又问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非要到现在才说。”
杨世醒无奈:“我特意在送镯子的时候说了花纹的事,本以为你会注意到,就算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也会去查、去问。没想到你居然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收下我的礼后就什么也不管了。”
“让我十分怀疑——”他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你到底是看重我送礼的心意,还是我给你的那些东西。”
阮问颖有些心虚:“自然是两样都看重。我只是一时没有察觉……而且你送我的东西那么多,我若样样都去查找翻阅其中的深意,未免太过麻烦,所以……”
“所以就干脆不去查了。”杨世醒挑眉,接过她的话,收回手,“看来我以后要少送你点东西,免得你司空见惯,不懂得珍惜。”
“那倒不会。”她讨好地冲他笑笑,“你瞧,现在我不就明白手镯的意思了吗?以后你要再送我这些个意味深长的礼,就像今天一样,直接对我明说就是。我们——”
她顿了顿,脸庞染上一层红晕,变得轻声细语起来:“……既然已经互表心意,自然该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杨世醒被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心情大好,笑意昭昭,却还是故意问道:“什么?互表心意?你什么时候对我表过心意了?”
阮问颖脸色更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我刚才对你的回应,就是心意!我若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接受你?”
杨世醒笑容更深,煞有介事地点评:“嗯,不错,回得铿锵有力,本殿下就是喜欢你这副模样。”
“本姑娘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模样。”她不甘示弱,“总是以取笑逗弄我为乐,一点也看不出对我的喜欢,所以我才会不理解你这些礼中的深意,都是你自找的。”
杨世醒不为所动,依旧维持着笑容,张口想要说话。
然而就和之前差点没能完成的吻一样,他的话语再度被人打断,还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回山黎谨慎了许多,没有再贸然进来,只在外面通报:“启禀殿下,徐大人已至含凉殿外。”
但杨世醒的脸色还是变得有些不好起来,闭眼深吸了口气,像在进行忍耐。
看得阮问颖抿嘴直笑,觉得他活该。
不过也有些惊讶,不明白徐茂渊怎么来得这么快,刚才还在紫宸门外,转眼就到了含凉殿。
转念一想,也许不是人家走得快,而是她和杨世醒那一番亲吻太费时,才活生生拖到了现在。
这么想着,她的笑容就变得有些羞涩起来,染上了几分甘甜的赧意。
“你快去吧。”她对杨世醒道,“徐大人是你的恩师,又年纪大了,冒着这么大的雨来给你授课,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等。”
“我知道。”杨世醒应声,“别说得我好像有多么忘恩负义一样,之前我是被气昏头了才会那么说,其实心里并没有这么想。”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他握住她的手,“如果不是你叫住了人,可能这会儿徐茂渊已经跑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她失笑:“还说呢,哪有人直呼恩师名讳的。”
“直呼名讳怎么了?我对谁都直呼名讳,而且我又没当着他的面这么叫,只在私底下说说。你能听到我对他的这声称呼,正说明我对你坦坦荡荡,不怀隐瞒。”
“好,你性情直爽,是位坦坦荡荡的真君子。那请问杨君子,现在可以去见徐大人了吗?再磨蹭下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没事,你之前不是吩咐过了吗,先把徐茂渊拦住,不直接去西室。”杨世醒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时间有的是。”
又问她,“你跟我一起去?”
阮问颖摇摇头:“今天还是算了,我怕徐大人看出我们之间的端倪。”
跟前人满不在乎:“这有什么,看出来就看出来,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她微恼道:“我不想被他看出来,可以吗?”
“可以。”他笑着刮了刮她的脸颊,“就是没想到我们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阮姑娘也会有这么害羞矜持的一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阮问颖不满轻哼:“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杨世醒越发宠溺,“所以我现在很高兴。”
他对她道:“好了,我真的得赶去西室了,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谁要等你,徐大人授完课都下晌了,我难道就在这里无所事事?”
“那你就雨停了再出宫去,若实在急着回家,就让三益和云山他们护送你到宫门口。”
“哪里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不过是一场雨,我让谷雨她们打把伞就行了。”
“乖,听话,不然我不放心。”
杨世醒说完话,就离开了曲泉阁,留阮问颖待在原处,望着微微晃动的竹帘怡然莞尔。
她受到过杨世醒不少特殊的关照,但多是带着点玩笑的亲昵,像今天这样直白中饱含着情意的哄劝还是头一回。
以往她只觉得他舒心有趣,偶尔令人气急,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还有这么会哄人的时候,简直能让人把心浸泡在蜜水里。
难怪有言说,两心相悦,为人生中一大幸事。
她和杨世醒,就处于这样一种状况中吧。
……
阮问颖在曲泉阁待了小半个时辰,其间谷雨和小暑一直贴身伺候着她,又有被杨世醒临走前叮嘱的山黎拿来几册古籍供她翻阅,端上膳房精制的点心茶水,倒也不算无聊。
后半晌,雨势逐渐转小,淅淅沥沥地从屋檐滴下,和着垂柳一起润入无声,生出一番别样幽情。
阮问颖倚在后阁的美人靠处,看了一会儿景,逐渐有些意兴阑珊。
她很想去西室同杨世醒见面,和他一道听讲徐茂渊的讲课,又不好意思去,总觉得自己的状态还没有调整好,若是到了那边泄露情状就尴尬了。
她当然清楚,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她和杨世醒的事,对他们抱有默认的态度,但默认是一回事,真的明明白白表现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她在前回来含凉殿时,还能就“杨世醒到底对不对她上心”一事与山黎玩笑辩驳,在被撞破曲泉阁的那个举动之后,她就怎么也没法自然面对了。
山黎倒是比她要坦然得多,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能附和谷雨和小暑她们的说笑,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愧是得杨世醒信任的心腹。
阮问颖自觉不能像她一般,因此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打消了去往西室的念头。
这样一来,她在含凉殿里继续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书籍她可以带回家翻阅,点心她也不喜欢多吃,干等着人回来亦非她的作风,剩下的选择便只有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