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理由,就是陛下不希望太子借妻族增长实力,以此来动摇杨世醒的根基。
不过这理由也有些站不住脚,历朝历代的太子妃不全是出自高门大户,陛下大可以像皇子三师一样,随便指一名祖上有功但家族实力平平的贵女嫁给太子,长安城里多的是这样的人家。
说是皇后存着这种心思,倒还有几分道理。
当然了,阮问颖是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她的这位舅母是当之无愧的一国之后,道德品行皆为楷模,“母仪天下”这四个字不是白说的。
宫里也没有人敢传皇后的流言,一是不敢触怒陛下,二是皇后秉性温婉,端赖柔嘉,对宫人十分的怜悯体恤,深受众人爱戴,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流言自然不会传到她的身上去。
“臣妾参见母后。”
“业儿见过皇祖母。”
太子侧妃领着皇长孙上前请安。
皇后端坐上首,含笑受了这礼:“都起来吧。”
阮问颖立在一旁,在太子侧妃起身之后与其相互见了一个平礼。
按照一般情况,她是不会见礼的,太子侧妃虽然有三品,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她身为镇国公与安平长公主之女,身上流着一半杨家的血,自然不可与之同论。
幼时她在宫中走动,见到陛下的宠妃,向其行礼问了一声安,就被母亲当着对方的面训斥过。
“你是我安平的女儿,陛下的亲外甥女,对妾室行什么礼?没的堕了身份!是谁这么教的你?说出来,我立即把她打死!”
让那位宠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里几乎是立时蓄了泪,却半句辩解都不敢言语,急急忙忙地跪下请罪,颤抖的声音与卑微的模样与前一刻判若两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此以后,再见到类似身份的人,阮问颖都不再行礼了。
但太子侧妃的情况有些不同,太子正妃一位空悬,侧妃因诞育皇长孙有功,母家也算有背景,就暂代了其职,算是半个正妃。
阮问颖见皇后对其的态度是当儿媳来看,便也跟随着来,反正她的母亲远在边关,看不见这些事,大不了在对方回来之后再变就是。
而太子侧妃显然也是知晓她的身份与地位的,在见礼过后抢先笑着开口:“可真是巧了,竟然在这儿遇上颖姑娘。来,业儿,快跟你颖姑姑问好。”
皇长孙听话地向她问好:“颖姑姑好。”
阮问颖微笑着颔首回应。
皇后让皇长孙上前,细细端详打量:“嗯,比前些日子高了,不过瞧着好像瘦了点?”
太子侧妃连忙回道:“小孩子就是这样,入夏后喜欢乱跑,也不肯乖乖地吃东西。太医来瞧过了,说是不打紧,喝点清凉去火的汤水就好,臣妾与殿下也就随着他了。”
“今日本不想带他来的,以免打扰母后安歇,但他吵着要来见皇祖母,臣妾被他烦得没法子,只好一块带来,请母后恕罪。”
“无妨。”皇后微笑,“业儿聪明伶俐,本宫很喜欢他,你带他过来不算打扰。”又接着关心了几句。
太子侧妃一一答了,并让人捧上来几本册子,道:“这是前一个月东宫各项内务事宜的记载,臣妾仔细核查过了,无有差误,请母后过目。”
在皇后身边的宫女接过封册之后,她陪着又说笑了两句,就领着皇长孙准备告退,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就有宫女近前通禀道:“六殿下来了。”
阮问颖正在一旁听得无聊,想着要找什么样的借口离席,忽然闻得这一番话,眼前登时一亮,笑颜绽开。
“我去请他过来。”
她匆匆说了这么一句,离开明间,前往外殿。
皇后出声不及,只能望着她的身影失笑:“这丫头……”
转头对太子侧妃笑言:“她和你那个不成器的小叔子在一起,都被带偏了,风风火火的,居然这么不知礼数,让你见笑了。”
太子侧妃还能怎么回答呢?皇后虽然在表示责怪,但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用的词也是见笑,而不是见谅。她只能笑着回答:“颖姑娘与六殿下自小相识,合该比常人亲近,臣妾只为他们高兴。”
另外一边,小暑见到阮问颖从里面出来,有些奇怪:“姑娘今日不在长生殿用膳了吗?”
谷雨也道:“姑娘可要回府?”
阮问颖道:“应当是要留下来用膳的,你们且先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回。”继续往外走去,留下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般来说,杨世醒到长生殿是不会让人通禀的,基本都是直接进来。
不过如果皇后正在见客,他就会在外殿等一会儿,想来这次也是一样。
阮问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外殿,果然在流云椅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袭云白锦衣,正在慢悠悠地品着茶,于端持矜贵中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闲适,格外惹人夺目。
她下意识想招呼出声,心念一转,又打消了这个主意,悄悄上前,在他背后道了一句:“民女参见殿下。”
杨世醒却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惊讶站起,反而继续稳稳地持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跪安吧。”
阮问颖:“……”
第7章 你向来都是最漂亮的姑娘
阮问颖盯着杨世醒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一点也不清贵了。
她干巴巴道:“舅母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今日不留饭了,让你自己回宫用膳。”
杨世醒终于转过了头。
然后才像是发现她的身份一样,有些惊讶地搁下茶盏,起身道:“颖表妹?”
不等阮问颖应声,他又紧接着说了一句:“几日不见,你怎么看上去好像变圆润了?”
阮问颖:“……”
“哦。”他旋即改口,“我说错了,是丰腴了一些。”
阮问颖:“……”
阮问颖在心里深吸一口气。
缓缓地、柔顺地温和笑问:“殿下何出此言?”
“无他。”对方答得利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阮问颖决定不搭理他。
她转身就走。
“哎,你慢点,我话还没说完呢。”杨世醒笑着叫住她,转身绕到她的跟前,“我的意思是说,前些日子见你略有清减,似是苦夏,心里有些担忧,今日看你气色很好,我就放心了。”
阮问颖觉得他还不如不解释,让她当做他是在逗趣玩笑,现在这么一说,反倒坐实了他方才的言语是真心的,让她更加气闷。
“我真的变胖了?”她充满郁闷地发问,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腰身。
感觉也没哪里有变化啊,这些时日的起居饮食也和往常无二,怎么就发胖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穿了一身褒衣广袖裙的缘故?
幸好这回杨世醒很上道,道了一声没有:“我逗你玩的,只是和你说笑说笑,你与前些日子并无区别。”
阮问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气闷,找茬道:“哪里没区别了,今日去清宁宫请安,太后还说我变漂亮了呢。”
“她那是从前没有对你正眼看。”杨世醒道,“你向来都是最漂亮的姑娘。”
阮问颖知道他是在说瞎话哄她,但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了几分高兴,抿嘴微笑起来。
“算你有眼光。”她卷着襟前的小辫,含出几分得意与欢欣,“舅母今日原本是准备留膳的,不过这会儿太子侧妃和皇长孙正在里面,也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有变。”
“无妨,若有变,你就来我宫里用膳。”对方毫不在意,“不过母后是不会留他们用膳的,你相信我。”
不等阮问颖对此表示相不相信,事实就证明了这一点,太子侧妃带着皇长孙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杨世醒,太子侧妃恭敬地上前行礼:“妾身见过六殿下。”
皇长孙也跟着行礼:“业儿见过六叔。”
杨世醒淡淡地应了一声:“平身吧。”没有多看一眼,像在面对最普通的宫人。
“是,多谢殿下。”太子侧妃领着皇长孙起身,欲带其告退离开。
皇长孙却不肯走。
他盯着杨世醒的腰间看,目不转睛。
太子侧妃连忙暗中用力拉了他两把。
皇长孙被拉得身子一歪,但还是没有走。
太子侧妃有些急了,低声呵斥:“业儿!”
杨世醒皱了下眉,终于把目光瞥向了这对母子:“怎么回事?”
太子侧妃连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是妾身不教之过,妾身立即就把这不听话的小子带走,回宫好好教训。”说罢就命令贴身宫女抱起皇长孙走人。
皇长孙还是不肯走,在宫女的怀里挣扎。
阮问颖看得心下生奇,不明白这孩子刚才还挺乖巧的,怎么现在却变得这么执拗古怪。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杨世醒腰间的玉佩看,心里就大约有了数。
又见太子侧妃急得额头上出了汗,脸都变白了几分,与当初那名朝她母亲不断请罪的宠妃相似,就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想帮忙一把。
她本想让杨世醒直接把玉佩送了,但是见其做工精细,是罕见的双环盘龙佩,由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即使在宫里也属珍品,不知道是不是陛下御赐的,就没有开口。
转而对他道:“小孩子嘛,忽然闹起脾气来也是有的,不要管他了。我们进内殿去吧,想必舅母已经在等着了。”
杨世醒失笑:“你当我是什么人?还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是啊,所以我也没说这句话。”她笑意盈盈,“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的。”
杨世醒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亲近。
他温声笑道:“走吧,去见母后。”
然而,正当事情要这样翻篇,皇长孙却在此时忽然出声道:“母亲,业儿想要六叔的玉佩。”
太子侧妃大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立刻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母亲平时没有教导你最基本的礼仪吗?还不赶快给你六叔赔礼道歉!”
又向杨世醒惶惶请罪:“业儿他顽劣不堪,出言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妾身回去定然严加管教……”
抱着皇长孙的宫女也跪下请罪,主仆二人战战兢兢,唯有皇长孙依然平静,从宫女怀里出来,同样跪在地上,对杨世醒行礼道歉:“业儿知罪,冲撞了六叔,请六叔责罚。”然后继续拿眼睛瞧着他腰间的玉佩。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杨世醒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跟前就已经跪了一地。
他终于恍然大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你是想要这个。”
他把腰间的双环盘龙佩取下,笑着弯腰俯身,递到皇长孙跟前:“一块玉佩有什么,你既然想要,直接跟六叔说便是,难不成六叔还能不舍得送给你?”
陡然见到心仪之物,皇长孙眼前一亮,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业儿多谢六叔!”
太子侧妃一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这万万不可——”
“没事。”杨世醒随意道,“一块玉佩而已,不算什么,就当是我这个做六叔的给侄子的压身礼。”
太子侧妃仍是推拒:“殿下有所不知,这孩子虽然喜欢玉石,但从来不肯好好收着,都是到手几天就磕破碰碎,他父亲给了他几块玉佩,皆无一幸免,这才恼了,一块也不给的。”
“殿下这枚玉佩一看就非凡品,如此贵重之物,妾身万万不敢让他拿来糟蹋,还请殿下收回。”
“业儿不会的。”皇长孙力图争辩,“六叔的玉佩和父王的不一样,更——更好看,业儿喜欢六叔的玉佩,不会糟蹋。”
杨世醒对他一笑:“那就收着。”
皇长孙冲他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双手捧着拿过了玉佩,脸上尽是欢喜爱护之情,并有些许对他的敬仰信服。
阮问颖也对太子侧妃道:“小孩子都要有块压身的玉佩,既然太子殿下不肯给,那六殿下就更该给了。你若再行推拒,岂不是白费了六殿下一番好意?”
太子侧妃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杨世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察言观色,立即不多加纠缠,领着皇长孙好好谢了恩,迅速告退离开了长生殿。
“你瞧你。”阮问颖望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打趣,“凶神恶煞的,把人家都吓跑了。”
“我哪有?”身旁人一脸无辜地叫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凶神恶煞了?”
“那人家怎么带着孩子跑了?对你又是跪地又是磕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了多大的火呢。”
“那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把我当成了洪水猛兽。”
阮问颖道:“她能有什么鬼?”
杨世醒道:“坐在太子侧妃这个位置上,在面对我的时候,就是最大的鬼。”
阮问颖明白他的意思,但没有说破,只道:“其实我早就瞧见那孩子盯着你的玉佩看了,本来想提醒你直接送的,但是见那枚玉佩做工精致,不像凡品,就没有和你说。”
“的确不是凡品。”杨世醒道,“父皇在去岁底赐给我的,差不多质地的玉大概也就三块吧,一块给了我,剩余两块分别留给了他自己和母后。”
阮问颖惊了:“什么?这么——这么珍贵的玉,你直接送人了?”
“嗯。”他应了一声,“你刚才不是瞧见了吗?”
“我那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那时——只以为它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没想到是陛下御赐的——”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波澜不惊,“父皇御赐的东西多着呢,你不也有不少吗?”
“那我也没有随意送人啊。”阮问颖拧着双手,“陛下御赐的东西,岂是能说送就送的?”
还不是一般的赐品,天底下只有三块的玉佩,分别在帝后和他的身上,其中的意义一想便知,怎么能送人呢?还是给皇长孙。
杨世醒依然镇定:“急什么,你不能送的东西,我能送。而且那玉佩只是少见一些,实际上没有你想的那么值钱,不打紧。”
阮问颖简直要无奈了:“这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吗?”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杨世醒转过脸,注视着她,柔声安慰,“放心吧,真的没事。说到底,这玉佩也不过一块石头,我又是应晚辈之求送出去的,不管是道义还是亲情上都站得住脚,即使父皇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可不一定,陛下素来性情直爽,尤其是在面对你的时候。”
“你管他那么多呢,反正他就算有火也不会冲你发。”
阮问颖一听这话就来气了:“你以为我只是在担心自己被殃及池鱼?”
“当然不是。”杨世醒立刻道,“我是在安慰你,让你不要这么担心。”
她有些被他气笑了:“行,我不担心。反正这玉佩是你自己送的,到时陛下若对此不满,当着舅母的面教训你,也是你该得的,我定不会为你说半分好话。”
她说完就转身往回走,不理会身后人的含笑呼唤。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进了内殿明间。
皇后见到他们二人,先是疑惑一怔,接着就笑道:“我说你们怎么在外耽搁了这么久,还想着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原来是起了龃龉,吵架了。”
第8章 她的自作多情竟是真的
阮问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杨世醒就从她身后越出一步,抢先道:“孩儿和表妹不过说笑几句,没有龃龉,母后不用担心。”
又对皇后单膝跪地,行了一个亲近的请安半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把皇后逗得温婉柔笑起来:“母后哪里会担心你们,不过是怕你又惹事胡闹,让你表妹恼了,到时候忙着赔礼道歉的还不是你?凭白多费功夫,何苦来哉?”
“儿臣不敢。”杨世醒先是恭谨回答。
然后在下一句恢复本性:“表妹秉性温婉,蕙质兰心,素来都是最和气的,纵使儿子再胡闹也断不会生恼。请母后放心。”
阮问颖被他这明褒暗贬的话气到,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六殿下言重了,民女性情粗鄙,担当不起这样的夸誉。”
皇后也知晓个中端倪,笑着轻打了一下嫡子的肩膀:“你可真是越发不知轻重了,当着我的面就敢拿话挤兑你表妹,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欺负。还不快去给你表妹道歉?”
“不用。”阮问颖还是没忍住呛出了声。
又立即找补,笑着在皇后身边坐下,道,“舅母多心了,我和表哥在闹着玩呢,没有生他的气。”
杨世醒立刻打蛇随棍上:“那就太好了,刚才你走得那么急,对我理也不理,我还以为你是真恼了我,正想着要怎么给你赔罪,没想到你这么宽容大量,实在令我羞愧。”
阮问颖几乎要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偏偏这话还是她自己起的头,不能反驳,只好强咽下去,微笑着表示客气,只在暗中咬牙:“表哥说哪里话。自家人之间,不需要讲究这么多。”
皇后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笑容愈发加深,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放心,舅母都明白。你表哥也就现在这会儿逞能,暂且先看在他送来的糕点份上饶他一回,日后再加倍讨回来。”
有了这话,阮问颖立即底气足了:“舅母说的是,颖丫头记下了。”
杨世醒则站起身,坐到皇后的另外一边,问道:“儿子差人送来的糕点,母后尝了吗?感觉怎么样?”
“用了一块,觉得滋味很是不错。”皇后笑吟吟回答。
杨世醒答了一句:“母后喜欢就好。”
他看向阮问颖。
阮问颖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皇后替她回答了一句“你表妹也尝了一块,觉得很喜欢”,才明白过来,他是在等待她的评价。
她有心想不理会,好好地落他一次面子,但顾及皇后在场,还是没敢太过骄纵,不情不愿地答了:“……还行吧,挺适合这个时节用的。”
不过她心里的气已经比之前消了大半,因为杨世醒能有这么一个举动,就代表他是知道她今天要来的,也知道她会在皇后这里尝到他派人送来的糕点。
她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为了她才特意命人送来那份糕点,毕竟比起口味清淡的皇后,那盘甜中带凉的糕点更符合她的喜好。
当然,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偷着给自己增添一分真假不知的愉悦,绝对不会宣之于口,让他人知道她的自作多情。
没想到皇后居然替她说了。
“这下满意了吧?”她笑着对儿子道,“眼巴巴命人送来这样一份糕点,不就是为了让你表妹能在来母后这的时候解暑消夏吗?亏燕姑姑还夸你有孝心,殊不知啊,你的心竟是为了别人。”
杨世醒一本正经:“母后怎么这样说?儿子明明是一心孝顺母后。”
“此话当真?”皇后笑看阮问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可要仔细回答。母后这是在帮你向你表妹邀功,你若还是这么不老实,你表妹再要恼你,母后可就不管了。”
杨世醒闻言,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笑着低咳了一声:“母后心如明镜,儿臣不敢欺瞒。”
阮问颖没想到她的自作多情竟是真的,当下感到一阵惊喜,心里生出几分欢喜的得意。
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把唇角微微上抿,显露出一点矜持的容色。
但皇后还是把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对他一笑道:“瞧瞧,母后说得没错吧?”
杨世醒也笑:“母后聪慧,儿臣自愧不如。”
饶是阮问颖再厚脸厚皮,也经不住他们母子俩这样的打趣,忍不住撒娇轻嗔:“舅母。”
“好好……”皇后笑应,“我们不说了。”
三人遂谈起了别的事。
无外乎是些日常琐碎,别看阮问颖先前在听太子侧妃回话时觉得无聊,其实很擅长此道,知道怎么把话说得有趣来讨长辈欢心,区别只在于是否乐意搭理而已。
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很乐意搭理。毕竟她和杨世醒与皇后之间不仅有血缘亲情,更有在常日里相处出来的熟悉亲近,氛围自然融洽。